第144章 日商(1 / 1)

但這樣還不夠,首先兩浙路還有很多小港口,包括蘇州、鬆江,台州都有能登陸的地方,你如果收重稅,不排除彆人會偷偷走其他港口,你趙與芮現在也沒這麼多水軍和船隻到處緝私。

接著趙與芮就學幾年前真德秀提舉泉州市舶司的作法,首先是公布所有商品和價格稅率,各港口前一個月,每天都有人發傳單,隻要有商船靠岸,每船發五張。

比如絹價每匹2--4貫,布價每匹500--1000文等等。

基本所有的物價都有標準,不定時根據市場波動而更新。

這時代沒有打印機,全靠手工,又沒網絡,不可能做到時時更新,但基本與市場價來去不大。

這樣來往的商人們就比較放心了,以前是市舶司吏員上船驗貨,然後定價,收稅。

現在是官府直接定價,市舶司上船隻有驗貨,點貨一個功能。

當然,如果吏員和商人串通好,也可能出現故意少點,平分好處的事,但要是被趙與芮王府衛隊抽查到,是要砍頭的。

接著就是取消強製收購貴重物品的職能。

兩宋的博買規定珍珠、玳瑁、象牙、犀角、珊瑚、瑪瑙、乳香、檀香等貴重物品,由官府直接收購,然後再賣給榷易院,再賣給商人,這是商人們最痛恨的行為,泉州港因為這博買而曾經一落千丈,無商船敢去。

因為相關吏員把太多的東西,計入貴重物品,不管是啥,有利潤就強行低價買下。

這事也不是趙與芮瞎搞,因為真德秀在泉州首開了取消博買,而且效果很好,讓泉州港再次繁榮起來。

趙與芮同樣取消博買,隻是說明,有什麼貴重物品,官府按市場價收購,商人不願意,也不勉強,而且交易給官方(趙與芮)可以免掉行稅和過稅。

這樣的前提下,商人們如果想省事,又可以免行稅和過稅,大部份商人,還是願意在碼頭上就直接賣給官方,省的他們再去市場和縣城裡兜售的麻煩和時間。

趙與芮又宣布,走私為重罪,查到就抄家,死罪,沒事彆往其他小港口跑,還把公告傳到所有兩浙能上岸的港口附近村民那邊,舉報有獎。

凡舉報有船上船走私,查沒之後,舉報者可分一半。

最後一條,凡在明州港定海這邊上岸,稅由百十,降為百九。

即原本一百貫要交十貫稅,從定海縣這邊走,隻要交九貫。

通過趙與芮這一係列手段,兩浙市舶司重開後,不但對來往商船影響不大,而且因為稅低了零點一成,大量往臨安去的船隻,也從定海這邊進來。

彆小看這零點一成。

一船貨物通常值幾千幾萬貫,零點一成就是上百甚至上千貫。

兩浙江市舶市的重開,讓定海縣成為江南一帶最重要的港口,飛快的追向廣州和泉州兩大港。

四月下旬,定海縣和慶元府各縣的碼頭都是人來船來,熱鬨的不得了。

市舶司五月正式開門,所以很多商人搶著在四月底前先做一筆買賣,好省一筆。

日商劉成此時正在碼頭,看著船上最後一批貨物裝上去後,終於長長舒了口氣。

此次來大宋時,秦卓給他介紹了魏王合作,魏王昨天讓人送了一百斤新製的雪糖,兩百斤白沙糖,當時劉成驚為天人,不敢相信。

這樣像雪花似的白糖和沙粒狀的白糖,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正如秦卓所說,這種糖到了日本後,肯定會大賣。

劉家在北宋時就去了日本定居,當時朝廷給了一筆錢,讓他們代購十萬斤硫磺,但其祖先劉琨舉家遷移,一去不回,吞了宋廷這筆錢。

這件事成了劉家曆史上最汙的汙點,劉家在後面上百年,一直不敢到宋朝來。

等劉成成為家主之後,劉家已經破敗不少。

劉成認為,這件事已經是上百年前的事,大宋朝應該無人知道,所以重啟到南宋的商路,並在交易中,結交了秦卓。

在韓侘胄時期,兩人合作良好,劉成為宋廷進購大量的硫磺,得到信任,生意也越做越大。

但隨著韓侘胄身死,秦家一落千丈,連著劉成的事業也受到影響。

而現在,秦卓為他介紹了魏王,這或許是讓劉家再次雄起的機會。

剛開始秦卓向他介紹時,他還是有點猶豫,因為魏王據說才十六歲,還沒他長子年紀大,這種少年,能有什麼作為?

不過秦卓極力推薦,再加上現在他看到了雪糖和白糖,立刻對魏王充滿了好奇和信心。

“爹,時間到了。”就在劉成若有所思時,他長子劉新在身後用日語叫他。

劉成回頭看了兒子一眼,劉家東渡日本上百年,姓氏一直用劉姓,正妻永遠是漢人,小妾才會是日本人,其實對家鄉還是比較看重,畢竟這會中原才是正統大國。

“我和你說了多少次,到了大宋,要說宋語。”劉成沉聲道:“一會見到魏王,你可彆說日語。”

“知道了父親。”劉新年約二十,看起來比郭城璋、鐘友這些人成熟多了。

“走,拿上禮物,去拜見魏王。”

兩父子帶著兩個仆人和禮物,往製置司衙門去。

今天魏王請他們吃午飯,劉成受寵若驚,專門從船上選了兩件禮物。

一件金飾,一件銀飾,都是作工精美的工藝品,價值不菲。

等到了製置司衙門,劉成報上名字,守衛立刻請他進去。

其中一個還幫忙帶路,裡面果然很大,畢竟趙與芮把製置司和都統製衙門打通起來。

好不容易走到一道院門後,那守衛說後面他們不能去,你們自己進吧,轉身就走了。

劉成推開院門進去,是個小花園,最裡面還有道門,門口又站著四個守衛,這時他眼睛微亮,眼神有點不可思議。

因為剛剛守在外面的是馮德山帶過來的水軍將士,而在內院是趙與芮自己的守衛。

外面的水軍將士站沒站像,坐沒坐像,紀律鬆散,一看就沒啥戰力。

而趙與芮這國四個守衛,像四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站在兩側。

等兩人走近後,有人才問他們是誰。

除了問話的,另三個依然一動不動,要不是他們還會眨眼,劉成差點以為真是雕像。

“劉掌櫃稍等,小的進去稟報。”

其中一個轉身走進另一重院,不一會,他回來時,秦卓也跟著過來了。

“快快快,魏王等你好久了,哈哈哈。”秦卓搭著他的手,親切的大笑。

劉成過來的早,還沒到吃飯時間,魏王在一個花園裡召見了他們父子。

說是花園,他進來後發現花園裡的花花草草幾乎被鏟光了,中間留著一個亭子,魏王就在亭子裡,四周都是平地,還有很多訓練器具,像是練武所在。

花園的兩頭院門各有兩個守衛,亭子裡隻有魏王一個人,兩者距離約三十步,又隔著院門,私密性還是比較好。

劉成發現魏王這邊,很多院子都新建了院門,這是普通人家沒有看到過的。

魏王很小心,注重私密?他心裡默默的想著。

“草民劉成。”

“劉新”

“拜見魏王。”

“劉掌櫃太客氣了,快,過來坐。”趙與芮哈哈大笑,揮手示意他們坐到亭子裡。

秦卓也跟著坐下,四人正好坐一桌,桌子上放著水果和糕點,還有涼茶。

這會快五月份了,定海還是比較熱,喝點涼茶蠻好的。

劉成沒想到魏王這麼沒架子,再看魏王雖然長相稚嫩,但舉手投足都比較穩重,還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魏王好像能看穿一切,沒錯,劉成就感覺魏王有種什麼都能看穿,什麼都在把握中的自信。

“劉掌櫃何時啟程回日本?”趙與芮親切的問。

“回魏王,草民父子,後天就走。”

“卓叔說,日本生銅出場價八十文,出口價一百二十文?”

劉成不動聲色:“魏王若是派人跟著咱們去各礦場采購,比較劃算。”

“我們在碼頭接貨,省時省力,這個價格本王覺得很好。”

劉成表情一愣,還以為魏王說貴呢。

不料趙與芮又道:“如果讓劉掌櫃直接送過來,每斤多少文?”

趙與芮想過了,如果能讓劉成送貨,不但節省了船隻和人力,還節省了時間。

他現在鋪子鋪的有點大,到處要用人用船,前期能不跑,還是可以不跑。

“送貨?”劉成表情古怪,生銅又沉又重又不值錢,他帶一船銅,不如帶一船其他貨物,賣到大宋更賺錢啊。

趙與芮這時用手指沾了沾茶水,輕輕在桌上畫著。

“這邊是日本築前少貳氏的博多港,也是劉掌櫃生活的地方,這個叫濟州島,與你們博多港距離很近,順風的話兩三天可到。”

“我想六月份開始,由劉掌櫃為我送五十萬斤生銅到濟州島,每斤給價一百五十文。”

“五十萬斤之後,我們會有自己的船去築前收購。”

前期趙與芮希望劉成能送幾波,後期他經營起來後,買到船後,組織起水手,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