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副將家人都在?”趙與芮又道。
“隨船來了定海。”馮德山道。
“家中尚有何人?”
馮德山有一妻一妾,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女兒多大了?”趙與芮又道,嫁人沒有?
馮德山愣了下,然後表情有點難堪,十七歲,尚未嫁人。
呃,趙與芮也是有些鬱悶。
這馮德山女兒這麼大還沒嫁?
馮德山表情這時也很尷尬,他女兒屬於那種高不成低不就的。
長的不醜,許浦軍中也有同僚介紹過,但馮德山夫人看不上低級的軍官,高級的軍官又看不上馮德山。
按他們夫妻的想法,最好能嫁給文官,但文官更看不上這種武官子弟。
於是這麼拖了下,從十二歲拖到十五歲,年齡大了,後面再想嫁就有點難。
趙與芮考慮了下,年紀大就大點吧,還得用聯姻拉攏。
表弟你辛苦下。
他便道,我有個表弟,全勇,為饒州‘提點坑冶鑄錢司’信州銅場監當官,官階為武官正九品,五十級保義郎,年方十六,尚未娶妻。
至於嚴妙蓉,給她個妾的身份就行了,這種買來的女使,肯定要讓位馮德山這種統兵大將。
啊,馮德山聽了也是一愣,沒想到魏王真的想和他聯姻。
但魏王表弟,居然比他女兒還小一歲?
“這,這---這合適嗎?”馮德山漲紅了臉,有點不敢相信。
趙與芮已經看到他兩次漲紅了臉,證明馮德山這人本質應該比較忠厚,至少不是老奸巨滑的人。
“女大一,抱金磚,這種求都求不來,我覺得挺好的。”趙與芮不動聲色道:“這也是緣份呐。”
魏王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馮德山咬牙低頭,抱拳:“但憑魏王做主。”
能與魏王聯姻,馮德山想來想去,對自己隻有好處,沒啥壞處。
他隻是沒想到魏王剛到定海,就迫不及待和自己聯姻。
於是全勇的婚事,就這麼被定下來了。
兩人成了聯姻,後面說話就方便了很多,馮德山態度也越發的和善和客氣。
趙與芮道,他要在這邊成立私人商鋪,主要用來做生意,會買幾艘船,用來跑遠海,馮德山不用出錢,派幾個精通水戰和海事的人跟著指導,分股兩成。
至於買什麼船,需要多少水手,多少人手,要配什麼兵器,由馮德山幫忙。
這邊趙與芮以做生意為名,準備組建自己的水軍和船隊,另一邊陳東帶著一都人正來到統製府衙。
進來後,他發現現場人很多,好像都是魏王府的人在忙碌,搬運東西。
他不由一愣。
慶元府有個更大的魏王府,還多次擴建,看魏王現在這打算,似乎可能不住魏王府,長期住統製府衙?
當然,魏王有浙東沿海製置司大使的官職,住這邊也沒什麼問題,製置司府衙就和統製府在隔壁。
此時他們一都一百多人都在後院,那全管家叫他們等會,然後走了出去,不一會,外面進來一輛馬車。
全管家指揮兩少年抬了一個箱子到地上。
撲通,那箱子重重落地,全管家打開箱子。
哇,現場所有人目露神光,陳東更是眼睛大亮。
這箱子裡全是銅錢和會子,不知有多少。
全管家不動聲色,從地上抓了一把會子,然後一路走一路遞給陳東部下。
“大王有令,大冷天的請兄弟做事,不能虧待了兄弟們,這件事辦的好,大王還有重賞。”全管家一邊說一邊往諸軍士手上塞,基本是每人五貫會子左右,折銅錢一貫多。
軍士們有的手足無措,有的哈哈大笑,個個表情震奮。
“多謝多謝。”有人激動道。
許浦水軍有一大半快兩年沒拿過餉銀了,包括跟著馮德山過來的,都是如此。
現在突然拿到一筆‘巨款’,確實有點激動。
“是多謝大王。”全管家不動聲色道。
“多謝大王。”四周立刻有人轟然叫道。
陳東呆呆站在原地,看著全管家一個個發錢,每發一個,都有人笑道,多謝大王。
現場氣氛非常熱烈,大夥都說魏王仗義。
不一會,全管家就到了陳東這邊,也遞了五貫會子給他。
陳東下意識接在手上,稍微猶豫了下,很快道:“多謝大王。”
全管家拉著他邊上,小聲道:“等會你們先去一家家敲門,如果沒有人在,就貼上封條,上面咱們寫了字--”他一邊說一邊悄悄往陳東手上塞。
陳東低頭一看,卻是個五輛重的大銀錠。
他心中狂喜,趕緊塞進袖子裡。
接著全管家召集眾兵,教他們怎麼乾,陳東發現,以前這些混蛋毫無組織和紀律,今天居然安安靜靜在聽全管家說話。
全管家說話時,邊上有一群少年在寫封條。
陳東微微有點動容,沒想到王府門下這麼多會識字的。
大概半個時辰不到,東西寫好了,少年們拿著槳糊和封條,跟在他們身後。
陳東帶著一都兄弟高高興興上街,縣衙也有幾個人也來到現場跟著他們,領頭的是個典史,叫梁有斌。
典史大概是南宋縣府官員以下最大的吏。
北宋時叫押錄,後來改為典史,又稱典押,相當於縣府的部門主管吧,後世局長類吧。
梁典史身後跟著兩貼司,可以理解為後世的科員。
兩貼司身後還有幾個手力和弓手,手力和弓手統稱之為役人。
像周來和牛寶跟著趙與芮之前,就是役人。
齊雄當天在縣衙就是被弓手射殺的。
這些人都可以理解為後世的合同工,臨時工。
兩邊加起來有一百多人,浩浩蕩蕩的上街了。
先去了最繁華的城北,兩貼司手上拿著文件,指著一些房間告訴他們,這是原定海水軍的。
現場有些房子都被改成店鋪,有賣酒的,有賣鹽的,但絕大部份還是做倉庫。
因為水軍的房子大部份位置不是很好,位置好的都被開了店,不好的當成倉庫,或住房。
陳東本來不想親自上陣,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也是衝在前面,率先來到一家賣酒店鋪前。
鋪子裡的看到這麼多兵役來了,也是嚇了一跳,但掌櫃的還是笑吟吟迎上來:“將軍要買酒嗎?”
“你這房子是浙東沿海製置司的你知道嗎?”陳東問。
“這都是七八年的事了?後來由縣衙租給咱們東家了。”掌櫃的笑道。
“現在我們要收回了。”陳東道:“三天內搬離。”
掌櫃的臉頓時垮下來,他眼也挺尖,一眼看到藏在人群裡的梁有斌。
“梁典史,咱們白紙黑字可是簽了契約的啊?”
梁有斌寒著臉走出來:“朝廷重設浙東沿海製置司,所有產業都要收回整頓,縣衙會把餘下的錢退給你們。”
“這契約說廢就廢,縣衙豈能這麼乾?”
“你彆吵了。”陳東叫道:“這些房子是浙東沿海製置司的,縣衙無權處置,你們的契約是無效的你明白不?”
“白紙黑字還有官印,我就不信,大宋還有沒有王法。”掌櫃怒道。
陳東懶得理他:“下一家。”
直接帶人去下一家。
與此同時,他們一百多人,分成幾十批,到處上門,有的是讓商家限期搬離,都是地段比較好的,趙與芮看中的,還有部份直接說,以前合同作廢,要重新簽,租金另算,和浙東沿海置製司來算。
縣衙以前的合同租金大部份比較低,趙與芮都要加價。
趙與芮看過定海縣城的部份房子和江東寨的。
馮德山水軍一千多人加上家屬近四千人,現在住在江東寨三百間是肯定不夠,但等家屬過來後,可以一部份住船上,一部份住營房,然後組織他們搭建房屋,所有費用由定海縣出。
而定海縣五千多間房,趙與芮自己要用兩三千間左右,主要是自己水軍招募,訓練和商鋪經營,另外兩千多間,留一千間為倉庫,一千多間租掉。
其中一千間為倉庫的,都選擇比較大的,然後租給自己的商鋪,即便他以後不在這裡當大使,倉庫還是他的。
定海縣水軍已經走了七八年,突然調回來又要收回以前的房子,頓時弄的縣裡雞飛狗跳。
很多人找去縣衙,發現縣令已經換人了。
李宗勉道,那些房子是沿海製置司的,縣衙無權處置,什麼,縣衙和你簽了合同?那你去找前任胡縣令和前前任周縣令,前前前任王縣令啊。
三天時間一到,定海縣裡和江東寨的五千多間房,隻有八百多間被騰空,還有近五千間沒動。
大夥都在觀望,很多人知道是京師來的魏王要收回,但眾人覺的人多力量大,這五千間屋分布在幾百人手上,最多的一個商人租了近一千間,全部用來屯貨,短時間也根本搬不走,所以都在觀望,看魏王下一步怎麼辦。
而此時趙與芮正在統製府衙與李宗勉、馮德山在討論。
院子裡聲音很大,有好多人在拆牆,他的大使府衙與統製府衙就在隔壁,趙與芮直接拆了牆,兩處並一處。
桌上堆著很多資料,周來正向他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