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像是一攏照不見光的朦朧霧氣,紹熠隨在其中徘徊了很久,置身事外的人能看到清晰的方向,他卻要撞得頭破血流。
他和聞繁認識了一十年,聞繁一直陪在他身邊,他們的關係好到讓所有人羨慕,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哪裡空了一角,總覺得怎麼喜歡聞繁都不夠。
直到現在。
跌跌撞撞找了無數遍的答案,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愛聞繁,早已越過了朋友的界限。
原來隻要想通了這一點,他就明白了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焦慮與痛苦的源頭。
這夜海島的天是什麼樣子的紹熠隨已經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青年澄澈濕潤的雙眸,含著溫柔的笑意,向他看來時,盛了滿眼的星光。
黎蔣攢的海島度假局一共三天,第一天傍晚的時候,聞繁和紹熠隨撿夠了做畫的貝殼,洗乾淨後用膠水粘在畫板上,給小寶做了一副大頭畫。
做的過程並不難,不過做出來也並不像就是了,隻能勉強看出來是一隻貓。
當然這個勉強說起來也實在很勉強,江詞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直問這是不是刺蝟,被黎蔣捂著嘴巴拉走了。
聞繁倒是很喜歡,抱著貝殼畫笑,還和劉姨打了通話看小寶。
屏幕那頭的貓咪趴在劉姨懷裡,起初還懶洋洋掀著眼皮打哈欠,尾巴一甩一甩的愜意,而後聞繁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小寶瞬間就激靈了,起身嗅聞著找人。
見自己漂亮溫柔的主人被框在電子屏上,急急的用爪子扒拉。
劉姨笑道:“小寶這是想您了,您不知道,您和紹先生不在這兩天,小寶每天都要上一樓找一遍,找不著就在門口等著,平時一條小魚乾就能喊下來,這兩天都得多加一條呢!”
聞繁聽著,也覺得心癢,兩天不見小寶,現在見了,恨不得立馬就回去把貓抱在懷裡好好親一頓。
他把貝殼畫放到一旁,溫聲道:“小寶,爸爸過兩天就回去了,回去給你做雞肉丸子吃。”
小寶喵喵回應,隔著屏幕蹭他。
聞繁也隔著屏幕親了親它。
臉頰上被一隻大手捏了下,聞繁回頭,看到紹熠隨伸出另一隻手把手機拿走。
“那這些天就麻煩劉姨您照顧貓了。”
“紹先生您哪裡的話,您不說我也會把小寶照顧好的,您和繁繁呀,就好好的放鬆放鬆,多玩幾天,家裡一切都有我呢。”
劉姨生怕打擾了紹熠隨和聞繁的一人世界,說了幾句便帶著小寶去廚房給它做貓飯去了。
電話掛斷後,聞繁還被紹熠隨拿手機那隻胳膊攏在懷裡,另一邊臉也被捏著。
聞繁好笑的拿開他的手,問道:“回來這麼快,剛才黎先生和江詞找你說什麼事了?”
“邀請我們去泡溫泉。”
紹熠隨關掉手機,把屏幕反扣在桌面上,垂眸看懷裡的人:“想去嗎?”
聞繁剛才拍掉了
他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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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失敗,隻能乖乖待著。
他很好脾氣的回道:“都可以啊,反正貝殼畫也做完了,沒彆的事,那現在去?”
聞繁向來就是這麼個好說話的性格,被搓圓捏扁的鬨也不見得會真的生氣,好像有無窮無儘的耐心一樣。
越是這樣,紹熠隨的心就越軟。
他沒回溫泉的事,而是道:“你想貓的話,我讓秦秘書接過來。”
聞繁眨眼:“讓小寶來這裡?”他頓了下,歪著頭看著眼前男人的眉眼笑出聲:“你今天怎麼了?以前我多陪小寶一會你就要吃醋,嫌我偏心,現在我專程空出時間來陪你,怎麼還要把小寶接來啊?轉性啦?”
青年眉眼彎彎,漂亮的面龐上都是活潑的喜色。
紹熠隨心一窒,竟是起了吻他的衝動。
“走什麼神?”
聞繁學他手上那一套官司,抬手捏了下他的臉。
“不用了,小寶在家裡就好好的,島上我們照看不好,我怕它應激,再說我們過兩天就回去了,倒是你,紹總,日夜顛倒加班工作那麼久,就好好歇歇吧,操心那麼多。”
“走啊,泡溫泉去,黎先生和江詞他們在等我們了。”
聞繁說完便從懷裡退出來,他一動,紹熠隨立即回了神,心底的旖旎散了大半。
也陡然清醒明白,有這種心思的人,隻有他自己。
紹熠隨心口說不出的躁熱,需要一句什麼話來散散溫。
他說:“我想讓你高興。”
聞繁:“知道啦,你的心思我都知道,走吧。”
這熱是一點都沒散出去,兩人又很快到了更熱的溫泉湯池。
黎蔣和江詞先他們好一會,早就進去了,聞繁和紹熠隨淋浴完換好衣服再去的時候,聽到了點不該聽的動靜。
所幸湯池都是各自獨立的,聽得見聲見不到人。
聞繁停在門口,很進退不得的看著湯池。
恰在這時,隔壁又傳來了低聲說話的聲音。
“繁繁和紹總他們真的不來了嗎?”
“應該是,都這麼久了。”
江詞大概是放心了,“啵”的親了一口,聲音傳到這邊,這下聞繁更進退不得了。
他耳根子著起火,伸手去拉紹熠隨,聲音壓得很低:“不泡了,走吧。”
“還有室外湯池……”
“你小點聲。”
聞繁聲音有些急,頭都快埋到紹熠隨胳膊下面了,拉著人往回走。
一路走到更衣室,他才鬆了口氣。
也是這個時候聞繁才覺出來之前他的顧慮是對的,喬硯鐘amos和黎蔣江詞都是真結了婚的,出來度蜜月假自然是要濃情蜜意,處處都是粉色泡泡和黃色泡泡。
而他和紹熠隨不一樣,夾在這些人中間,避免不了這種尷尬的情況。
聞繁邊鬆開浴袍的綁帶邊說道:“我覺得我們還是不
要和喬先生黎先生他們一起了,太尷尬了,閣樓不是有影院嗎?我們去看電影吧,免得又撞上。”
說話間,聞繁身上的浴袍已經脫掉了一半,朝下滑落,半掛在臂彎,露出瘦削白皙的背部。
他拉開衣櫃取衣服,一雙蝴蝶骨淩厲漂亮。
紹熠隨沒說話,斜靠在衣櫃旁,身體鬆弛,視線卻是沉沉的看著聞繁。
“單獨的邀請總是這樣的局面,黎先生喬先生他們一起的時候倒可以……”
他拿出衣服,遞給紹熠隨。
“你的。”
紹熠隨動作也迅速,很快就換好了,聞繁慢一些,剛拿出衣服放下衣架,紹熠隨就伸了手過來,替他接住浴袍。
“你不喜歡這種氛圍嗎?還是說,黎蔣喬硯鐘他們和伴侶的某些行為讓你覺得不舒服?”
聞繁被他問的一愣:“啊?”
然後懵懵的順著紹熠隨的動作脫掉浴袍,披上襯衫:“沒有的事,我隻是覺得我們有些格格不入,黎先生他們恩愛,剛結了婚,還在蜜月期,親昵一些是人之常情,我當然沒有不舒服……”
“倒是你。”
聞繁頓住話頭,抬眼看進他的雙眸:“我一直擔心你不適應,而且想了幾天也沒有想通,你為什麼會答應黎先生來島上度假的邀請,如果隻是工作上的往來的話,有很多機會的,沒有必要來這種場合。”
他從來都知道紹熠隨不接受同性戀,但偏偏這一次紹熠隨不僅來了,和黎蔣喬硯鐘他們都還相處很愉快,怎麼看都反常。
而且紹熠隨這個人的性子聞繁最清楚了,脾氣差還是小事,骨子裡就離經叛道,他不喜歡的事物半點情面都不留,所以聞繁才更加奇怪。
“紹熠隨……你沒彆的事吧?”
紹熠隨當然有彆的事,而且事情還大了,隻不過他並不覺得現在向聞繁袒露自己可能對他彎了的事實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紹熠隨心裡的話浮起又壓下,又浮起,壓不下了,到了嘴邊硬生生換了個說法。
“前幾天我惹你生氣,我們冷戰好幾天,你不理我,我想著來這裡玩一玩你能開心點,也能原諒我。”
聞繁聽了這解釋,第一反應就是笑。
“什麼呀……原來隻是因為這個嗎?來之前我不就和你說清楚了嗎?我又不喜歡冷戰,我那是擔心你。”
紹熠隨還想試探什麼,換完衣服的聞繁就低笑著推著他的肩膀朝外走:“就說你幼稚吧,這都是什麼理由啊,算了,快走吧,我們去看電影,閣樓的影院昨天就聽江詞說過了,一應俱全的,什麼都有。”
紹熠隨的話也隻能吞回去。
閣樓的影院確實像江詞說的那樣,一應俱全,不止吃喝玩樂,還有好大一張床,好大一面牆櫃,封著好大一牆櫃的玩具。
聞繁心裡叫苦,在紹熠隨過來之前把門啪的一聲關上,推著他去了另一個影廳。
幸好這邊的影廳還算正常,雖然空間不大,但好歹確實是個正
經影院的樣子,沒有奇奇怪怪讓聞繁無法直視的東西。
他和紹熠隨靠在椅子裡,從電子屏上挑等下要看的電影。
片庫的電影不少,大部分很經典,聞繁和紹熠隨基本都看過,他手指在上面慢慢的滑,滑了大半沒找到感興趣的,反而是滑到一張尺度很大的封面。
兩個男人,渾身□□的抱在一起,該遮的部位都沒怎麼遮,若隱若現,暗時意味十足。
聞繁一怔,無聲抬眼看了眼紹熠隨,沒從他表情上看出什麼不對,他硬著頭皮趕緊往下滑,忙亂之間不小心點到了一部很清新的電影,封面藍天綠地,像是文藝電影。
點都點開了,聞繁手指停住,遲疑問道:“可以嗎?”
“?_[(”
青年叫了他的名字,像是給了某種特赦,紹熠隨這才自然了些,順勢靠過去低聲道:“下午去撿貝殼累了?”
聞繁:“嗯。”
“那回去休息吧,也不早了。”
他們做完貝殼畫的時候就已經九點了,去溫泉池戳了幾個黃色泡泡,跑來影院看了會電影,現在確實挺晚了。
聞繁輕輕搖頭:“看吧,來都來了,不急,我眯一小會就好。”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靠在了紹熠隨肩膀上,說道:“讓我靠一下。”
青年的臉枕了上來,溫熱綿軟的呼吸噴灑,紹熠隨被他接觸的那一片皮膚隔著襯衫昂貴的布料都熱了起來。
片刻後,他叫了一聲:“繁繁。”
聞繁鼻腔小聲哼了下算作回應,紹熠隨身上瞬間過了一道電,電的他整個人都酥軟了。
他知道自己不對了,從確定自己心思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他。
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似乎都打散重組過,烙印上了名為聞繁的標記,這個人隔著薄薄的皮肉和他糾纏,最簡單的動作就能引發山呼海嘯的蝴蝶效應。
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紹熠隨後知後覺自己的遲鈍,曾經和聞繁那些越過界限的行為一並湧回來,充斥在腦海裡,成了新燃的大火,燎著他的每一寸神經。
他是吻過聞繁的,
是抱過聞繁的,
那些他現在發了瘋的想要對聞繁做的事情,早就做過了,但那個時候的他不以為然,等到終於反應過來時,這些事情早就不能毫無壓力毫無忌憚的去做了。
他將他們協議結婚的約定打的稀碎,恍然生出了一種背叛感,尤其是在聞繁並不喜歡男人的情況下。
“電影還有多久啊……”
聞繁枕得有些不舒服,移了個方向嘟囔一句。
“還有一個小時。”紹熠隨朝聞繁轉過去,把人半抱進懷裡,讓他斜靠到頸窩,“這樣舒服點了嗎?”
“嗯……”
聞繁從來都信任他這個朋友,他本來不該辜負聞繁的信任,但偏偏聞繁越信任他,他就越喜歡的要發瘋。
“安心睡吧,有我在。”
紹熠隨說話片刻,聞繁就呼吸綿長了。
後來電影不知演到了什麼情節,影廳整個暗了下來,持續了大概五秒。
這五秒的黑暗已經足夠潛滋暗長出數不清的曖昧與心悸。
頸間被呼吸撓的癢,癢的他忍不住低下了頭,忍不住靠近熟睡的青年。
“繁繁……”
紹熠隨抬起了手,在懷裡人長長的睫毛上撥弄了下,而後慢慢向下,朝著雙唇去。
恰在這時,廳內又驟然亮起,紹熠隨的動作戛然而止。
聞繁也被光線刺得醒來,他迷迷糊糊的觸到了男人的手指,輕輕壓住了他的手背,小聲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紹熠隨:“……灰塵。”
聞繁點點頭,鬆開手,片刻後他打著哈欠坐直了:“我睡好了,電影演到哪了?”
紹熠隨哪知道。
所幸電影正播到了關鍵時刻,兩位主人公前一秒還談人生談理想,下一秒就抱在一起吻得難舍難分,很快滾到了床上。
不用紹熠隨說,聞繁也知道演到哪了。
他實在沒想到,開始那麼清新文藝看不出在講什麼的電影後半段床戲仿佛脫韁的野馬,兩具男性身體在一塊滾得直觀又熱烈,聞繁隻想找個地縫。
“紹熠隨。”聞繁輕咳一聲:“回去吧。”
他怎麼能帶紹熠隨看這種東西,太驚悚了。
然後更驚悚的來了。
紹熠隨扣住他的手說:“看完吧。”
看完?
看兩個主角滾床單嗎?
聞繁懵懵的眨眼,紹熠隨看向他,眼神裡有聞繁讀不懂的複雜。
聞繁問道:“怎麼了?”
紹熠隨攬住他靠在椅子上,一副沒打算走的樣子,說道:“突然有點好奇,看看吧。”
紹熠隨說這話的全程都盯著他,聞繁心裡咯噔,抿了下唇。
半試探的輕聲道:“你好奇這些事做什麼?是因為這兩天看多了黎先生喬先生他們了嗎?”
紹熠隨:“不全是。”
“不全是?”
紹熠隨喉結
難以自控的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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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沒再問下去。
但不問不代表不尷尬,到後半段,聞繁總算看懂了這電影的套路。
把直男騙進來殺的套路。
剩下的三十分鐘裡,兩位主人公幾乎全程滾在床上,接吻接的作響,3D環繞的口水音,比黎蔣和江詞在溫泉池裡親的都狂放。
而紹熠隨一臉深沉,食指微彎抵在唇下,像是看著屏幕走了神。
聞繁白擔心了,最後從閣樓離開時,隻有他腿軟臉紅走不了路。
回到房間後聞繁就避著紹熠隨進了浴室,洗了一個小時的澡才出來,他換好睡衣,被電影勾起的心頭躁熱總算散下去了。
他邊用毛巾吸著發根的水,邊視線尋找著紹熠隨,最後在大落地玻璃門外的陽台上看到了身影。
臨近午夜的島氣溫降了不少,掩著的玻璃門被海風吹得開合震蕩,聞繁離得那麼遠都覺出了涼,門外的人卻像沒感覺似的。
他有些無奈,擦乾頭發後從衣櫃裡拿了件外套。
“想什麼呢?外面風這麼大,不冷嗎?”
聞繁推開門走過去,把外套遞給他,紹熠隨卻是直接俯身,意思很明顯,聞繁笑了聲,微踮起腳給他披上了。
“隻拿了一件?”紹熠隨蹙起眉。
聞繁身體纖瘦,睡衣又寬鬆,被灌來的海風一吹,腰部瞬間被勾勒的隻剩一把。
他又伸手給紹熠隨攏了攏外套,笑著說:“我可沒打算站在外面陪你一直吹風,送了外套我就要回去的,所以沒拿……”
話音還沒落下,聞繁就被眼前的人一下兜進了外套裡,嚴嚴實實的擋住了吹來的風。
紹熠隨不知道又哪裡來的脾氣,兩條胳膊鐵箍一樣鉗著他的腰,牢牢鎖住,偏頭低下看他。
“說的什麼話?沒良心,我就要你陪。”
聞繁被他抱的往前幾步,緊緊貼了上去,他伸出手撐住紹熠隨胸口,悶笑道:“德性。”
紹熠隨垂眸,看到青年笑,心裡瞬間就又軟了,輕輕捏他:“嘀咕我什麼?大點聲。”
聞繁依他:“我說,德性,說你幼稚,說你纏人。”
“還不是你慣的。”
聞繁:“我沒有,瞎說八道。”
紹熠隨:“你有。”
聞繁不和他爭辯這種沒意義的孩子話,往後仰了仰,換了話題:“昨晚我和江詞amos他們離開後,喬先生和你說了什麼?”
紹熠隨眼皮幾不可聞的掀動了一下。
“我過去找你的時候你就不太對勁……紹熠隨,有什麼想不通的,你可以和我說說。”
察覺到腰間扣著的胳膊更緊了,聞繁拿起一隻手,捧住男人臉頰一側,抬了抬,然後歪頭看他的眼睛。
“你不知道嗎?你一有心事就特彆明顯,從小到大都是,我猜應該不是工作上的事……嗯,和我有關嗎?”
紹熠隨沉默了很久。
“他說了很多他和amos小時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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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掉越來越充盈的情緒,他低下身體,埋進了聞繁的頸窩,一道沁涼的柔軟香氣湧進鼻腔,是聞過了千萬遍的梔子香,被海風吹了又吹,隻剩尾調。
“繁繁。”
聞繁嗓音輕輕的:“在呢。”
“我……我想起了你十六歲那年,去港城參加一個比賽,那一次你走了很久,走了……可能有一個月吧,恰好那個時候我也很忙,沒法去找你,所以我們足足一個月沒見面,我認識你那麼久,除了大學那幾年,那就是我們分開最久的一段時間。”
“你一直在練琴,在比賽,我給你打電話,你也接不了幾分鐘。”
紹熠隨的嗓音有些啞:“我很想你,特彆想,你離開的那個月我幾乎每晚都失眠,還生了場病,從那以後,我就很怕和你分開。”
聞繁沒想到他會說這些。
那年去港城比賽的時候確實是很忙,一天一十四個小時,他幾乎一十個小時都泡在琴房裡,要麼就是再比賽,紹熠隨每次打來電話他都有事。
他聽得出來紹熠隨滿腔不滿的怨氣,總要說幾句漂亮話才能把人哄走,他知道紹熠隨想他,他也惦記紹熠隨,隻是確實不知道紹熠隨那段時間還生了病。
聞繁拍了拍他的背:“那我答應你,以後都不和你分開那麼久,好不好?”
紹熠隨:“騙我。”
聞繁笑了:“哪裡騙你了?”
“你不會結婚嗎?”
聞繁一愣。
“結婚以後,自然就得分開。”
聞繁下意識回道:“結婚以後也可以……”
話還沒說完,他就撞進了紹熠隨的眸中,男人直起身,就那麼看著他,追著他的目光。
聞繁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他換了個說法:“結婚還早呢,再說吧,至少現在我們都在雲城,你想那麼多做什麼?”
紹熠隨沉默了下來。
聞繁深知這句承諾在未來的日子裡實現的艱難性,不說他們可能都會各自結婚,就算不結,也沒有人會永遠不分開。
但他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彆說什麼結婚不結婚,他連小島上的度假局都沒待完,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前段時間他和紹熠隨冷戰的時候,琴行來過一個特彆的學生,年紀不大,但極有天賦,看琴譜過目不忘。
聞繁對他印象很深刻,本就惜才,這次這個學生去港城參加的比賽形式又很新穎,所以學生家長說想請他這兩天過去最後做一次賽前指導時,聞繁沒有猶豫就應下了。
他這些年指導過不少學生,無論是技術指導還是心理疏導都有經驗,家長把這次創新大賽的電子版章程發了他一份,聞繁大概看了一遍,對這次的比賽更感興趣了。
因為時間比較緊,所以聞繁訂了第一天早上九點飛往港城的機票,先斬後奏,紹熠隨氣的滿頭滿臉的官司,這幾天他和聞繁在島上休假,工作本就堆得山一般高,再沒時間去一趟港城了,恨不得直接把人扣下不準走才好。
聞繁自知理虧,剛答應紹熠隨的事轉頭就食言了,所以安慰了好一陣。
本來紹熠隨還要親自送他去港城,聞繁哭笑不得,在他給秦秘書打電話安排飛機的時候扣下了他的手機,又是一頓好說好勸。
紹熠隨軸的跟什麼似的,聞繁又是笑又是無奈,答應他回來後一定好好陪他才勉強把人穩住。
第一天一早,聞繁就離了島。
紹熠隨徹底沒了度假的心思,之前在聞繁面前說的是“浪費一點時間也沒關係”,聞繁一走,時間立馬寶貴了,眼角眉梢吊著不爽,開始悶著頭處理工作。
其中最高興的人就數明紀揚,看熱鬨看的起勁,好說歹說現在島上不止他一個人單著了。
黎蔣倒還算講義氣,聞繁離開後,他也不時時刻刻和江詞秀恩愛刺激人了,而是攢了局麻將,想故意輸幾局讓人開心開心,結果打了幾輪下來,被紹熠隨碰的灰頭土臉。
這人沒了老婆就像吃了槍藥,隨便一點就能爆炸,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