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我這樣做不對嗎(1 / 1)

紀斂不覺得, 光爆出任北和經紀公司對原主做過什麼後,他就能順利跟信誼娛樂解約。

官司肯定是要打的,短時間內不可能處理的乾淨這些麻煩事, 他都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了。

但他沒料到, 這事爆出來僅兩天不到, 信誼娛樂就主動跟他提了解約。

紀斂不光不需要賠付違約金, 他還能獲得一大筆賠償金。

這些錢, 一半是公司從原主身上榨取的,一半是任北假借公司名義從原主那克扣的。

收到前公司的彙款的時候, 紀斂看著賬戶上猛然增加的六個零, 沉默了很長時間。

這筆錢對於一線藝人來說,或許連他們的出場費都不夠, 在這個圈裡混了那麼多年, 最後到手的賠償金也隻有這筆數字,仔細一想,原主過得也是挺淒慘的。

但紀斂不會心疼原主,因為原主骨子裡跟任北, 還有經紀公司的高層們是一樣的人。

天降巨款, 紀斂當天就帶著賀笙去了最近的一家炸雞店, 他將菜單上所有能點的都點了,炸雞店內有兒童遊玩區,賀笙玩了一下午的滑滑梯, 紀斂坐在旁邊吃了一下午的東西。

末世來臨前, 紀斂也是個不缺吃喝的小少爺,他對金錢沒有什麼概念,隻要不是兄長姐姐們也需求的,想要的東西, 他還是能立即擁有的。末世降臨,金錢成了這個世界最沒有價值的東西,穿書前,紀斂過過一段飽一餐餓三餐的日子,早就忘了吃喝不愁,有錢就花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此刻的他也算是重新體驗了一把有錢人的生活,他猜測,接下來的幾天,他會一天比一天開心。

猜測還是失敗,解約之後,麻煩事反而越來越多了。

紀斂如今也算是成功擠進三線,名字天天掛在熱搜,這幾年的經曆被人挖了出來,不需要紀斂買水軍炒作,一堆愛腦補的網友們自發將紀斂腦補成了小可憐,紀斂的微博粉絲數在昨晚突破了一千五百萬大關,微博超話討論度更是擠掉了幾位前輩,衝進了前五。

現在的紀斂可不是當初全網黑的紀斂了,誰也不會避他如蛇蠍。

紀斂與信誼娛樂解約的消息一傳出來,不管是大公司還是小公司,都給紀斂拋來了橄欖枝,給紀斂開的合同不是A級合同,最差的也有B級。

每一家經紀公司都向紀斂鄭重承諾,絕對不會發生前公司那樣的事情,他們一定會給紀斂最好的待遇,也不會限製紀斂的自由,紀斂有一半以上的話語權和決策權。這放在其他三線藝人身上,是做夢都不會有的事情。

紀斂卻掐斷了所有橄欖枝,沒有猶豫地拒絕了所有經紀公司的邀請。

承諾這種東西最不值得相信,不然也不會有‘失信’,‘反目成仇’等詞了。

這些人現在說得天花亂墜,仿若你是世界上最稀有的珍寶,一旦你失去了價值,他們的變臉速度快得你無法想象。原主被前公司鎖著,紀斂沒辦法脫身,好不容易掙脫了枷鎖,他不會將自己重新鎖到一個新的牢籠裡。

紀斂不排斥,也不抗拒娛樂圈,他不想把自己的路全部堵死,他可以自己當自己的經紀人和助理。

有工作來找他,他可以看心情選擇接或者不接,閒暇時候接一份工作賺個零花錢,誰會嫌錢多呢。

如果現在的熱度消下去了,他又被打回到十八線,成了沒人在意的存在,沒有工作,那也沒關係。

他拿到的賠償金,省省花也能夠他過幾年,甚至是十幾年了。

而且,賀銘沉遲早都會跟他提出離婚的,他的養老金全靠那一紙合約,他相信,在他揮霍完賠償金前,賀銘沉一定會先與他離婚的。

紀斂已經有了清晰的人生規劃,他計劃得非常完美,被他拒絕的經紀公司和網友們卻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聽說紀斂要退圈了。]

[啊啊啊我才粉上他誒,他怎麼就要退圈了,不要啊啊啊啊TAT!]

[聽說芭樂娛樂跟他聯係,被他直接拒絕了,芭樂也算國內頂級娛樂公司了吧,他連芭樂都不想要,那還有什麼公司可以入得了他的眼啊?這退圈的決心是相當堅定了。]

[越想越生氣,要不是那家破公司,爛經紀人和傻逼節目組,紀斂會有退圈的想法嗎!]

[難得有這麼正常的天菜,一想到以後可能再也不能在鏡頭裡看到他我就想咆哮!]

[有什麼辦法,誰叫他前幾年受了太多的苦呢,但凡有人對他好一點,他也不會有這個決定啊,現在談後悔有啥用!]

[嗚嗚嗚,我現在對他好還來得及嗎?]

在紀斂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的名字又被送上了熱搜,還引發了大規模的‘心疼紀斂’話題。

眼見著紀斂的熱度與話題度一天比一天高,第二期的錄製行程遲遲沒有確定,《與崽崽的奇妙旅行》的節目組開始著急了。

照理說,公司已經給這檔節目換了新團隊,前團隊所有人被公司全部開除,公司也對紀斂做出了道歉,紀斂應該能夠釋懷和諒解,繼續錄製下一期,但新導演一直沒等到紀斂的答複。

第二期即將錄製前兩天,導演終於收到了紀斂的回複,紀斂說,他暫時不想參加錄製了。

剛拿了筆巨款,他還沒帶著賀笙好好揮霍幾天呢,工作也要等他們玩夠了再說吧。

而且是賀銘沉親口說的,他可以自願選擇繼續錄製還是停止錄製,大Boss都發話了,他還敢不聽嗎。

新導演收到回複,愁得一夜沒睡。

上面發了話,如果紀斂不願意,誰也不能為難和逼迫紀斂。

少了一個紀斂,他們可以臨時找嘉賓替補,但是,紀斂不在,他擔心的不是節目會達不到第一期那樣的播放量,他擔心的是,網友們肯定會把‘失去紀斂’的憤怒發泄到他們頭上來,他們挺無辜的。

導演輾轉反側了一晚上,清晨的時候終於做了個冒險的決定,他叫上了助理,驅車趕到了紀斂家,決定當面再跟紀斂好好談談,如果能勸得動紀斂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的,如果紀斂還是執意要退出節目,那他也沒辦法了。

導演到達紀斂家的時候,正好上午九點,他擔心紀斂還沒起床,又在車裡等了半個小時,九點半了,他還是糾結,要不要過去敲門,紀斂似乎不愛接電話,不管是電話還是短信,隻要發給紀斂,都像是石沉大海般,永遠沒有回應。

助理看到賀笙從門裡衝出來,小跑了幾步,蹲在角落不動了,拉了拉導演的衣服,提醒道:“譚哥,是點點。”

導演眼睛一亮,迅速下車,走到了賀笙身後。

“點點,你好呀,我是與崽崽旅行的新導演,我叫譚兵。”譚導演小心翼翼靠近賀笙,面對一個小孩,他還是下意識掏出了口袋裡的名片,遞了過去。

賀笙穿了身嫩黃色的連體服,連體帽蓋在頭上,將他整張小臉包裹住,帽子上兩隻柴犬耳朵被風吹得左搖右晃,他好奇地看了眼譚兵遞過來的名片,扔掉手上的木棍,雙手接過了名片。

“叔叔,這些字我都不認識呀,你、你給我這個也沒用呀。”賀笙小眉頭糾結地皺起。

在紀斂的嗬護與教育下,他沒那麼怕生了,小爸就在房間裡,他手上還有大爸爸送他的手表,面前的叔叔阿姨要是對他做壞事,他可以按下手表上的按鈕,小爸和大爸爸立刻就能收到他的消息趕過來。

“不認識沒關係,點點叫我譚叔叔就可以了。”譚兵嗬嗬笑道。

譚兵隻在直播間看過賀笙,這會親眼看到,隻覺得心臟都要被這奶呼呼的小團子給萌化了。

賀笙就連皺個眉頭都那麼可愛,怪不得那麼多觀眾會喜歡他。

賀笙:“譚叔叔好。”

“你好你好。”譚兵嘴角的笑容自扯開後就再也收不起來,“點點在乾什麼呀?”

賀笙保持蹲著的姿勢,艱難地往後退了兩步,指了指地上,回答道:“我在幫小爸懲罰壞東西呢。”

“壞東西……”譚兵看向賀笙手指的方向,笑容立刻僵在嘴邊。

賀笙腳邊的草坪用木板隔出了一個籃球那麼大的圓形牆壁,牆壁裡面插滿了竹簽,粗略一數絕對不止十根,每一根竹簽上都插著一隻有成年人食指長的小強,始作俑者插它們的時候,還將它們的肚皮翻轉。

譚兵望過去的時候,第一眼是無數隻小強腿在不停地蠕動。

一眼即震撼,他嚇得往後退,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

“譚哥。”助理趕緊扶起譚兵,她同樣也看到了那副觸目驚心的景象,心臟怦怦亂跳,隻看一眼她就不敢看第二眼了,難以想象,賀笙是怎麼能平靜面對這場景的。

重點是,誰幫賀笙搭的這木板牆,又是誰幫賀笙插得這麼多的小強?

“叔叔,你怎麼啦?”賀笙見到譚兵摔倒,也想上來攙扶,被譚兵嚇得擺手拒絕了。

“沒關係,叔叔沒事,你你你繼續蹲著吧。”譚兵心虛地避開賀笙的視線,他不敢說,他害怕賀笙的手摸過那些小強,不敢讓賀笙碰他。

快四十歲的男人,體重快趕上6個賀笙了,連一個小孩都不如,說出去都嫌丟臉。

可他是北方人,畢業後來到南方,第一次被會飛的小強撲臉後,從此落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他是真的害怕這東西!

“那叔叔你要小心點哦,不要再摔著啦。”賀笙繼續蹲回他的老位置,撿起插著小強的竹簽,將竹簽插進了木板牆裡,城牆裡還有很多空位置,可以想象,如果將它們全都填滿,那該是一副多麼恐怖的場景。

譚兵覺得,賀笙是有當驚悚片導演的天賦的。

多看一眼都會爆炸,譚兵側對著賀笙,趕緊轉移重點:“點點,你小爸在家嗎?”

賀笙拿乾淨的木棍戳了戳小強的肚子,回答道:“在家呀,叔叔,你、你要找我小爸做什麼呀?”

譚兵:“我想邀請你小爸和你參與我們第二期節目的錄製。”

賀笙的笑容倏地收起,力道沒控製好,將小強連同手裡的木棍一起紮進了泥土裡。

“叔叔,我小爸不是說不參加了嗎,為什麼還要我小爸參加呢?”

小孩陡然變調的聲音吸引了譚兵的視線,他轉頭就看到賀笙丟棄的那根木棍,還有木棍下的慘狀,心下大駭,聲音發虛,沒什麼底氣:“叔叔知道你小爸受了委屈,但是我們節目已經更換了團隊,叔叔跟你保證,絕對不會發生之前的事情的。”

賀笙小眉頭皺成歪歪扭扭的川字,腦袋拚命搖著:“不行。”

譚兵歎了口氣,語氣變得更加溫和:“點點,讓我跟你小爸談談好不好?”

“不好。”賀笙站了起來,張開雙臂擋在譚兵面前,“叔叔不是說邀請我和我小爸一起去的嗎?那叔叔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意見呢?就、就算我小爸答應了,如果我不答應的話,小爸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譚兵一怔,眼前的小蘿卜才到他的肚子,年紀那麼小,邏輯就那麼清晰,雖然說話慢吞吞的,但條理分明。

譚兵自己就有個跟賀笙差不多年紀的兒子,他兒子沒有賀笙那般懂事聽話,鬨起來沒完沒了,他知道這時候跟孩子硬杠,不會得到滿意的結果。

“好好好,我們不說這個了。”譚兵拿過助理手中的禮盒,放到賀笙腳邊,“這是我給點點還有你小爸帶的禮物,裡面是一些小零食和蛋糕。”

賀笙握緊小手,忍住心動:“我、我要問過小爸才知道能不能收。”

譚兵笑道:“好,那點點現在去問你小爸好不好,叔叔在這裡等你。”

賀笙蹲回了地上,抓起木棍繼續戳著他的壞東西,給了譚兵一個背影,看樣子是不打算理譚兵了。

譚兵:“……”小孩挺聰明,不會上套啊。

“點點,你不去問你小爸,這禮物該怎麼辦呀?”譚兵忍著胃部不適,找了賀笙旁邊的位置蹲下,目光落在乾淨的草坪上。

賀笙扭過腦袋,將小屁股對著譚兵,不打算理這個心機叔叔。

譚兵:“……”

譚兵決定換一種方式:“點點,你弄這個是要做什麼呀?”

賀笙轉過頭,看向譚兵,總算開了口:“壞東西總是偷吃小爸的東西,我、我要幫小爸懲罰它們。”

小爸說過,跟人說話不能不看對方,這樣很不禮貌。

譚兵:“……”這樣的懲罰方式確定沒有問題嗎?

賀笙似乎看出了譚兵的想法,猶豫道:“小爸很生氣,也很難過,我想讓小爸開心一點,叔叔,我這樣做不對嗎?”

譚兵喉間一哽,他沒能立刻回答賀笙的話,用沉默擺明了態度,這份無聲的答案成功傳遞給了賀笙。

“叔叔,你用什麼方法都沒用的,我、我是不會幫你喊小爸的,也不會讓你去打擾小爸的。”賀笙態度堅決。

譚兵:“……”這孩子怎麼那麼聰明?!

“我、我知道叔叔阿姨沒有做壞事,對我小爸不好的是以前那位導演伯伯,可是我小爸也很可憐呀。”話題猛然一轉,賀笙說著說著,想到了傷心事,眼眶漸漸通紅。

“下雨了,我問哥哥姐姐們,可不可以給我小爸送傘,他們都不理我,如果我不給小爸送傘,就沒人給我小爸送傘了。”賀笙還記得談定康,還有談伯伯給他小爸送傘,但這時候搬出談伯伯,面前的叔叔阿姨就不會理解他小爸到底有多可憐了。

譚兵和助理被賀笙說得紛紛紅了眼,小孩用帶著哽咽的奶音說話,紀斂的可憐都瞬間擴大了幾十倍。

“大爸爸說,賀家的人絕對不能被人欺負了去,小爸不在意這些事情,但我是賀家的人,是小爸的小孩,我不能不幫我小爸不在意呀,這麼短的時間,我小爸還沒委屈夠呢,你們這麼著急跟我小爸道歉,求我小爸回去上節目,我都看不出來你們有多大的誠意,蕭叔叔說,小爸現在人氣很高哦,你們是不是想利用我小爸呀?”

譚兵:“……”

難以想象,他會被一個小孩懟得啞口無言,也產生了一個可笑的懷疑,賀笙真的才隻有三歲半嗎?

這些話讓賀笙自己來說,他肯定是不會說的。

原話是從賀銘沉口中說出來的,賀銘沉跟蕭默在書房處理事情的時候沒有刻意避開賀笙,賀笙看似在玩他的積木,其實小耳朵一直放在賀銘沉那裡。

他把賀銘沉的話記得清清楚楚,越想越覺得他大爸說得對,現在對譚兵這樣說,才會說得那麼通順。

賀笙吸吸鼻子,重新將小屁股對著譚兵,不想搭理譚兵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叔叔,你不理解我,也不理解我小爸有多可憐,叔叔,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賀笙撿起地上的木棍,繼續戳著他的壞東西,他被自己說的話感染,情緒有些激動,戳壞東西的力道都大了不少。

說著不想跟你說話了,但賀笙還是沒忍住,將心中想法喃喃吐露了出來:“叔叔,小爸告訴我,壞東西很壞,所以可以懲罰它們哦,小爸沒有跟我說,小孩子不可以這樣對付壞東西,做錯事了就一定要接受懲罰……”

賀銘沉沒有體會過親情溫暖,他希望賀笙能在這種環境裡長大,一年前,賀笙每個月都會去賀家老宅住上一個星期,那是賀笙最不喜歡的七天。

賀家老宅有很多小孩,他們都不喜歡跟他玩,小孩們裡有個孩子王,是賀銘沉哥哥的兒子,叫賀旻奕。

賀笙知道賀旻奕討厭他,賀旻奕總是讓彆人來欺負他。

有一次,他的小蛋糕被賀旻奕養的狗狗吃了,他傷心地拍了狗狗的腦袋一下,賀旻奕給家裡人告狀,他被賀家長輩們教育了一頓,最後是大爸爸幫他討回了公道。

他沒敢告訴大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最終成為了他的心結。

——狗狗那麼可愛,你怎麼忍心打狗狗呢!

——賀笙很壞哦,他年紀那麼小,心思就很歹毒了,他會虐狗哦。

孩子們傳的這些話,賀笙不是全部都能聽懂,但他知道,他被孤立了。

所有小孩都覺得他是壞孩子。

賀笙覺得自己沒有錯。

小狗吃了他的蛋糕,他打一下小狗應該沒有錯吧。

而且,他是輕輕的打,沒有真的要打痛小狗,他也不會虐待小狗的。

可是,他們都說他錯了,他是壞孩子。

時隔那麼久,小爸跟他說:“做錯事就得有懲罰,懲罰必須按照對方犯下多大的罪來定,而這些東西企圖侵吞我們的食物,它們犯下的就是大錯!”

紀斂情緒激昂,面目都有些猙獰了,但就算再怎麼猙獰,都是好看的。

賀笙覺得這副模樣的小爸也好帥哦。

因為,小爸間接的告訴了他,他不是壞孩子,他曾經的做法沒有錯。

他不會再讓彆人欺負那麼好的小爸了。

“小爸是最好的小爸,小爸傻乎乎的,被欺負了也不知道生氣,我、我得替他生氣呀,不然我小爸就真的太可憐了。”

譚兵沉默地看著把自己縮成一團,徹底不想跟他說話的賀笙。

看著小孩委屈的側臉,他隱約明白了賀笙說的“他不理解賀笙,不理解紀斂有多可憐”是什麼意思了。

他目光落在賀笙手臂上,即使被外套包裹,也能想象出衣服下的手臂有多纖細,或許連旁邊的梧桐樹都抱不住,卻努力撐開到最大,擋住身後的落地窗。

譚兵知道,紀斂就在落地窗後,所以賀笙剛才才會做出這個動作。

即使紀斂不在這裡,賀笙也想用這種方式保護他的小爸。

譚兵再去看木板圍牆的時候,心境已然跟初見時不同了,能直視這些可怕的東西,對於小孩這種做法,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了。

他為自己利用賀笙去見紀斂感到羞愧,也為自己在明知道紀斂拒絕的情況下,還要來打擾紀斂感到抱歉。

在領導都發話不強製紀斂繼續錄製的情況下,他還要再向紀斂爭取一次機會,他的本意根本不是為了紀斂好。

他隻是想讓這個節目順利進行下去,私心不想錯過這白給的熱度罷了。

他也不過隻是一個卑鄙的人而已。

“點點,叔叔剛才沒有回答你的問題,是叔叔的不對,叔叔知道,點點是在幫你小爸出氣,懲罰這些壞東西,點點有這種想法就已經很棒了,叔叔很羨慕你小爸有你這麼棒的孩子哦。”譚兵放輕了聲音,將禮盒推到了賀笙腳邊。

“這東西是叔叔自己挑選的,沒有任何目的,叔叔想送給你和你的小爸,點點替你小爸收下好嗎?”

賀笙的眉眼舒展開來,心思敏感的他察覺到了譚兵的變化,轉瞬就對譚兵露出了笑容:“謝謝叔叔。”

譚兵一顆心都化成了輕飄飄的棉花糖。

“叔叔說錯了哦。”賀笙笑笑糾正道,“你們應該羨慕我有那麼好的小爸。”

……

“譚哥,你不打算見紀斂了嗎?”助理一頭霧水地追上了譚兵。

譚兵一大早把她叫醒,匆匆趕來這裡,在外面等了那麼長時間,就為了見紀斂一面,說服紀斂。

結果人都還沒見到就這麼回去了?

譚兵:“嗯,回去吧。”

助理:“為什麼?”

譚兵:“你沒聽懂賀笙的話嗎?”

助理滿臉懵逼。

譚兵歎了口氣,沒有解釋:“讓他們好好休息吧,不要打擾他們了,回去後再找一位替補嘉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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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笙在外面跟壞東西們玩了一會就覺得沒勁了,草坪正對著客廳,通過落地窗能直接進入客廳。

此刻落地窗開了一半,賀笙有些疑惑,他是從大門出來的,他不記得自己出來的時候,落地窗有沒有開著。

能走捷徑,他還是選擇走捷徑。

他在外面脫掉了鞋子,剛邁入客廳就被紀斂抓了個正著。

帽子上的柴犬耳朵被扯了下,賀笙被迫轉了個方向,看到躲在窗簾後的紀斂,他立馬露出明媚的笑容,張開雙臂抱住了紀斂的腰。

“小爸,你在這裡做什麼呀?”

“剛做好了蛋撻,想過來找你,沒想到你就進來了。”紀斂抬腿,將早就準備好的小倉鼠拖鞋踢到賀笙腳邊,“穿上,地板涼,彆感冒了。”

賀笙乖乖穿上,高興道:“小爸,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不不不,我們是雙向奔赴耶!”

哪裡學的這些話。

紀斂被小孩逗笑,彎下腰,放著蛋撻的托盤擺到了賀笙面前。

蛋撻雖然還冒著熱氣,但明顯不像是剛從烤箱裡拿出來的。

賀笙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也沒想過,他的小倉鼠拖鞋為什麼會早早就從玄關跑到了客廳。

“好香,”賀笙剛抬起手,小手就攥成了拳頭,“我、我在外面跟壞東西玩了會,得洗手,小爸等等我。”

他說著鬆開了紀斂,箭一樣衝向了廚房。

紀斂唇角微勾,看向落地窗外,譚兵那輛車子已經開走了。

下了幾日的雨終於停歇,厚重烏雲撤去,這一抬眼,陽光直直灑入他的瞳孔,刺得他閉上了眼。

那光芒太刺目,但是很溫暖,就像賀笙稚氣卻堅定的話一樣,讓他的胸口陣陣滾燙。

往常沒人光顧的彆墅在今日來了許多不速之客,譚兵剛走,一輛陌生黑車又停在了彆墅門口。

紀斂靠在落地窗框邊,咬了一口蛋撻。

他眯了眯眼,在灼熱的陽光中艱難辨認出了那輛車的牌子。

看到車牌上5個8,紀斂忽然覺得,這太陽也沒有這車牌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