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下來, 眾人經過熟悉的岔路口又要分道揚鑣。
“紀斂。”
身後傳來紀晚的聲音,紀斂沒想過紀晚會主動叫住他,詫異回頭。
紀晚平時總是掛著溫文爾雅的笑,他同樣臉上帶笑, 隻是笑容比以往真摯了不少, 讓人乍一看就能感覺出他的喜悅。
“你找我有事嗎?”紀斂問。
話音剛落, 面前就伸過來一隻手,掌心裡捏著的一枚雞蛋讓紀斂忽略了那截白皙手腕上露出的一小塊紅色疤痕。
“小徊給你的。”
紀斂:“……”
紀斂百思不得其解,這些小孩怎麼都喜歡給他送雞蛋?
“謝謝紀晚哥哥,謝謝小徊哥哥。”紀斂還在疑惑,賀笙率先幫他道了謝,兩手接過紀晚那顆雞蛋,看得出他有多珍惜這顆雞蛋。
“紀晚哥哥你放心,我、我一定會看著小爸好好吃下它的。”賀笙表情認真,往紀斂腿邊貼了貼。
就算小爸不吃,他也會硬塞給小爸吃的。
這是小徊哥哥的心意,也代表著,小徊哥哥加入了‘保護小斂哥哥’的陣營裡。
這不是一枚簡單的雞蛋!
紀斂更加不懂賀笙在想什麼,摸了摸賀笙的小腦袋,衝紀晚道:“謝謝,也替我向周徊說聲謝謝。”
紀晚一笑:“該說謝謝的人是我。”
紀斂:“嗯?”
紀晚:“昨天在泳池裡,如果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很有可能會受傷,謝謝你。”
隻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而已,換成任何人在他面前跌倒,紀斂都會選擇幫扶。
謝謝有著不同的含義,不管是隨口一說還是真誠道謝, 誰都可以輕易說出口,但紀晚說出來時,紀斂感覺到了隱藏的沉重,他的幫助似乎對紀晚很重要,所以才會說的那麼鄭重且沉重。
紀斂凝視紀晚的眼睛片刻,沉默地接受了這聲道謝。
“你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吃個飯。”紀晚笑了笑,拿出手機,“方便的話,可以跟我交換聯係方式嗎?”
原文裡,紀晚對待原主的態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從沒主動接近過原主,更彆說交換聯係方式請吃飯了。
紀斂不明白紀晚主動靠近他的原因,一聽到紀晚說請他吃飯,他立刻將疑惑拋之腦後,找了半天,才在賀笙的倉鼠小包裡找到了被他遺忘已久的手機。
現在的年輕人手機不離身,紀斂卻對電子產品不感興趣,他曾經生活的時代科技更加先進,智腦已經普及,不需要依賴這些笨重又易丟的機器,他也從沒使用過這些機器。
一下回到‘原始社會’,紀斂完全是懵逼狀態,他還沒使用過這個時代常用的幾個app,隻在最初過來時粗略掃過一眼,就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以至於,紀晚說要加他微信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個軟件應該怎麼使用。
“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紀斂點開綠色的軟件,對著界面發呆,他在思考紀晚的問題。
紀斂突然開始發呆,也不回答他的問題,這在常人看來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但紀斂懵逼的太過真實,冷漠淡去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惱怒與委屈,微垂的長睫在眼瞼下投出了兩圈陰影,連那黑色影子都帶著幾分委屈,讓人看得著實好笑,又覺得他分外可愛。
紀晚忍不住靠近,伸手在紀斂的屏幕上點了幾下,聲音下意識放輕了,也更加溫柔:“點這裡。”
屏幕裡彈出一個二維碼,‘滴’的聲音在紀斂耳邊響起,紀晚掃了他的二維碼,一則好友添加請求立馬就彈了出來。
“可以加我嗎?”紀晚比紀斂高了一點,從他這個角度去看紀斂,能清晰看到紀斂眼裡還沒散乾淨的茫然。
紀斂表面那層冷漠外殼褪去了,露出了內裡笨拙可愛的一面。
他突然生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這樣的紀斂很可愛,讓人很想摸摸他的腦袋,想用哄小孩的語氣告訴他:“不會的可以跟我說,我會耐心教你的。”
這些舊機器操作並不難,隻要示範一遍就能立即學會,通過好友紀斂倒是會,紀晚問完,他立刻點開了小紅點,點擊了通過,紀晚的聊天框彈了出來。
頭像是一片向日葵花田,昵稱叫‘向死而生’。
紀斂匆匆掃了一眼,將屏幕對準紀晚那邊,說道:“我通過了。”
像是跟老師報備的學生,乖巧聽話。
紀晚莞爾一笑,他盯著紀斂被風吹亂的頭發,垂在身側的手指有些發癢,想伸手去揉一揉紀斂的腦袋,想替紀斂將吹亂的頭發重新撥正,但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有上手。
他跟紀斂隔著一層尷尬的關係,終究不太合適。
【我有罪,我突然想磕紀晚和紀斂怎麼辦!他倆站在一起真的好般配啊啊啊啊!】
【停止你可怕的想法,他倆的關係太複雜了!沒有撕起來都算不錯了,還敢磕啊,你可真敢啊!】
【可是,你們覺不覺得,紀晚看紀斂的目光好溫柔啊,我是紀晚的粉絲,他平時一直很溫柔,可從沒這麼溫柔過,除了周徊外,也沒聽過他跟誰那麼輕聲細語說話,嗚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這樣我都要愛屋及烏,喜歡上紀斂了。】
【紀斂不會用微信?他是在搞笑吧?又不是七八十歲,現在還有年輕人不會用微信的?還讓紀晚教他,他這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賣什麼天真傻白甜人設啊,太蠢了吧。】
【現在不怎麼用微信的人還是很多的,像我就比較習慣用Q/Q呀。】
【不會說話可以閉嘴,生怕彆人看不出來你是傻逼嗎?】
-
導演讓嘉賓們暫時回到各自的住所休息,等恢複體力精力後再繼續下午的錄製。
紀斂回到小院,剛打開門,就在房內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賀銘沉的助理蕭默。
蕭默搶在紀斂開口前,指了指紀斂衣服上的收音麥,衝紀斂做了個口型——可以先把這個摘下來嗎?
紀斂看懂了,他不知道蕭默突然過來是為了什麼,摘掉收音麥的同時,下意識看向身後,負責跟拍他的工作人員在他進小院之後就消失了,原本在小院周圍的工作人員也沒了蹤影。
紀斂關掉了自己和賀笙身上的收音麥,房間內的攝像機早在紀斂回來前就關閉了。
沒了攝像機和收音麥,蕭默才終於開口:“紀先生。”
態度比以往還要恭敬。
紀斂開門見山,問道:“賀先生找我有事嗎?”
他跟蕭默不熟,在原文裡也沒有太多的交集,蕭默會過來,隻有可能是賀銘沉的意思。
蕭默上前,替紀斂關上了房門,指了指窗邊的小榻,對紀斂道:“紀先生,您先坐。”
紀斂依言坐下,蕭默依舊站著,道明了來意:“老板看了直播,也看到了網上的事情,他很擔心您。”
紀斂一怔,眼裡瞬間被迷茫占據。
賀銘沉擔心他?
“老板行程太滿,暫時抽不出時間過來,所以派我過來給您送一點東西。”蕭默笑著拎起桌上的一個紙盒,放到了榻上的小桌上。
“需要我幫您拆開嗎?”蕭默問。
紀斂下意識點了下頭,才問道:“這是什麼?”
不需要蕭助理特意做解答,紀斂已經看到了紙盒內的東西。
是一塊足有8寸大的巧克力蛋糕。
“老板知道您喜歡吃巧克力蛋糕,特地吩咐我給您帶的。”
賀銘沉跟蕭助理說的時候,依舊用的處理公事時的語氣,自家老板第一次對人獻殷勤,蕭助理冒著可能會被老板知道的風險,決定替自家沉默寡言的老板多說幾句好話。
“賀先生為什麼要送我蛋糕?”紀斂不解。
紀斂是真的很疑惑,聽到蕭默說賀銘沉很擔心他時,他就覺得迷惑了,賀銘沉竟然還送他蛋糕?
“哇,爸爸好好哦!”從進屋後一直保持安靜的賀笙看不下去了,他湊到桌子邊,眼巴巴看著袋子裡的蛋糕。
“蕭叔叔,爸爸是知道我小爸沒吃到雞蛋和牛奶,所、所以才送蛋糕給我小爸嗎?爸爸是在心疼我小爸嗎?”
蕭默就沒見過那麼上道的小孩,賀笙的轉變太大了,雖然他看過直播,看到了賀笙的變化,但親眼看和透過屏幕看還是不一樣的。
這孩子絕對有前途啊。
蕭默微微一笑:“小少爺說的對。”
紀斂:“……”
賀笙再次“哇”了聲:“爸爸好貼心哦。”
他看向紀斂,眼睛亮晶晶的:“小爸,爸爸好喜歡你呀,他、他都沒有說要給我送蛋糕。”
蕭默笑意更濃了,對賀笙的歎服又提高了幾分。
紀斂:“……”
這麼大的蛋糕,一看就是有賀笙的份,又不是送給他一個人的。
小孩子的世界可真單純,聽什麼信什麼。
紀斂這樣想,根本沒把蕭默和賀笙的話記在心裡。
……
眾所周知,許多人有很多個胃,分彆是裝正餐的胃,裝零食的胃,還有裝甜品的胃……
紀斂剛吃了午餐還沒過一個小時,這會看見巧克力蛋糕,他又覺得餓了。
雖然還是不明白賀銘沉給他送蛋糕的用意,但他接受了這份心意。
“蕭助理,麻煩你替我向你老板說聲謝謝了,蛋糕我很喜歡。”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幫您轉達的。”蕭默笑容收斂了幾分,話鋒一轉,“紀先生,您不必參加接下來的錄製了。”
紀斂的目光從蛋糕轉移到了蕭默身上,不解道:“為什麼?”
蕭默:“老板說了,誰都不能欺負到賀家人的頭上來,在事情處理完之前,您不需要委屈自己繼續錄製節目,當然,您後續不想要參與錄製,您也可以不用參與,選擇權全在您。”
插蛋糕的手一頓,巧克力蛋糕落回到原來的位置,紀斂睫毛顫了顫。
明明是蕭默在說,紀斂卻仿佛透過蕭默,聽到了賀銘沉低沉的聲音,他直覺,賀銘沉說出這話的時候,絕對比蕭助理強勢了百倍。
-
休息了半個小時,工作人員分彆去通知四位嘉賓到指定集合點繼續下午的拍攝。
工作人員走了沒一會就回來了,並帶回了一個消息。
“什麼?紀斂不參加錄製了?他在耍什麼任性!”導演眉心皺成了川字,不明白紀斂這是鬨得哪一出。
紀斂要鬨,上午的時候就該鬨了,怎麼這時候突然鬨起來了?
紀斂的怒火還帶延遲的嗎?
“他那邊的攝像怎麼又關了?現在又不是晚上,誰允許他隨隨便便關掉攝像機的?”導演才睡醒,也才看到監視器,每個嘉賓都有單獨的直播間,紀斂的直播間呈黑屏狀態,也不知道黑了多久。
工作人員愣住,反問道:“不是您讓那邊的人都撤走的嗎?”
導演:“我有病嗎?沒事乾讓他們全都撤走?是紀斂做的嗎?我不是讓那個跟拍給他道歉了嗎,他還覺得自己很委屈嗎?他到底在發什麼瘋?”
導演的問題接踵而來,工作人員也不知道先回答哪個,戰戰兢兢地挑了個重點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紀斂隻跟我說,有人讓他不用錄製了,他得聽那人的話。”
“他連導演的話都不聽,他還要聽誰的話?他不知道誰是這個節目的老大嗎?他想反了天了嗎!他要是不想錄製,有的是人可以頂替他的位置。”
放之前,導演可以有底氣這樣說,但眼看著紀斂給節目帶來了巨大的流量與話題度,他現在再說這種話,聲音比方才弱了不少。
他心底裡是不想錯過紀斂這個白送的流量的,紀斂如果走了,節目肯定還能繼續下去,許嘉年和談定康能鎮得住場,但肯定比不過此時的紀斂帶來的收益。
導演指著工作人員,怒聲道:“你去跟紀斂說,讓他做個選擇,如果不想錄,那就趁早滾蛋。”
“是嗎?你這樣說,我倒是放心了。”
有聲音突兀闖入,導演聞聲轉頭,蹙眉看著不打招呼直接進來的陌生男人:“你是誰,誰允許你進來這裡的?”
蕭默扶了扶平光眼鏡,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紀先生的臨時助理,我叫蕭默。”
臨時助理?沒聽說紀斂帶了什麼助理來啊?
蕭默一身西裝筆挺,他本來的長相容易給人老實巴交的印象,銀色的平光眼鏡蓋住了他的稚嫩青澀,一米八幾的身量,寬闊的肩背,嚴肅起來倒有幾分唬人。
站在賀銘沉身邊時的蕭默總是透明角色,以至於常有人忘記,他作為助理身份跟在賀銘沉身邊那麼多年還不被開除,他的本事絕不差。
面對大場面都不會怯場,更何況是面對一個小導演。
導演打量了蕭默幾眼,滿身的囂張氣焰在這眼神交鋒中漸漸弱了下來。
蕭默:“你們節目組特地邀請紀先生過來,卻如此苛待他,你們做的事情,我家老板都知道了,他讓我通知你一聲,紀先生不會參與你們組的錄製了。”
導演被蕭默的出現攪渾了頭腦,沒有聽清楚蕭默話裡的重點,冷笑道:“紀斂不想參加錄製,可以啊,但他必須賠償違約金,他可是簽了合同的。”
導演以為蕭默說的老板是紀斂的老板,紀斂的經紀人任北是他的老同學,他們那個經紀公司他非常清楚,不可能幫一個沒什麼名氣的十八線賠付違約金。
聽任北說,紀斂被趕出紀家是真的,紀斂那個還不知道什麼身份的結婚對象對紀斂也不是真心的。
紀斂之前突然改變想法,不想參加節目的事情,任北也跟他說過了,但因為拿不出違約金,所以才不得不參加節目錄製,紀斂現在完全是孤立無援的狀態,紀斂拿什麼來賠呢?
彆以為找一個看上去挺精明能乾的人來撐腰,他就會被忽悠過去。
蕭默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推到了導演手邊,笑容掛在臉上,卻能感受到其中的幾分冷意。
“不好意思,你現在無權過問紀先生的事情。”
“我為什麼沒有權利……”導演的目光落到那張紙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蕭默笑道:“我老板也讓我通知你一聲,你被開除了。”
-
節目第一期還沒錄製完,導演就被開除了,導演帶了那麼多年的團隊也被強製解散,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發生過。
導演快將手中的紙捏碎了,他看著手機屏幕,上面顯示通話狀態,卻始終沒人接,急得流了一腦門的汗。
蕭默遞給他的紙上清楚地寫明了他被開除的原因,這檔節目會由他的同事接手。
他不信,想要確定真相。
就在剛才,他打通了高層的電話,對方雖然是他的上司,但跟他相識多年,平時對他總是客客氣氣的,他從沒被對方那麼疏離對待過。
對方告訴他:“上面發話了,今天你沒走,走的人就是我。”
“以前也沒看出你那麼沒有眼力見啊,其他嘉賓對待紀斂是什麼態度,你眼瞎了看不到嗎?你的咖位能跟談影帝,許嘉年比嗎?他們都沒給紀斂擺臉色,你倒先給紀斂下馬威了!早知道你那麼蠢,就不該讓你做這個節目的,你差點害了我你知道嗎!”
導演著急解釋道:“那個帶頭挑事的已經被我開除了,也給網友們解釋了,這還不夠交代嗎?”
“你以為這麼容易就能交代了?你惹到大人物了你知道嗎,紀斂背後有人護著!”
導演:“你也沒跟我說過啊,你之前不是還跟我說,隨便怎麼應付就完事了嗎?”
還交代過他,可以故意弄出點事情來,不製造噱頭哪能吸引到新的觀眾呢。
可大難臨頭,這人說過的話就全部忘記了,還把鍋推到了他身上。
他們想拿紀斂祭天,結果,他才是被拉出來獻祭的那個。
他的實話戳到了對方的痛處,對方回答不上來的問題,直接用無視來堵住他的嘴,被掛斷電話後,他又給對方打了好幾個電話,最後得到被拉黑的提示。
導演急得腦門都快禿了,他在一大堆文件裡找到了紀斂的聯係方式,給紀斂撥去了電話。
他以為紀斂不會接,但電話鈴聲響起兩聲後就被接通了。
“您好,紀先生現在有事,有什麼事情,您可以跟我說。”那邊傳來的卻是他方才才聽過的聲音。
是蕭默。
導演也不管是誰了,蕭默是紀斂的助理,那肯定能幫忙傳達。
“你跟紀斂說,我可以向他道歉,不不不,我們團隊所有人都可以跟他道歉……”
“不需要。”蕭默打斷導演的話,微笑道,“我老板說了,道歉並不能將已經造成的傷害抹除掉,你真的那麼有誠意的話,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導演一噎,還想再爭取機會,再次被蕭默打斷了話。
“你最好不要想著做什麼小動作,也請你不要來打擾紀先生的平靜生活,後果隻會比你想的更加可怕。”
不等導演說點什麼,蕭默警告一番後,直接掛斷了電話,並且將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蕭默清楚昨夜的戰況,來時路上在想,紀斂這幾年一直都在承受這些嗎?
儘管跟紀斂的相處十分短暫,但他並不相信網上的謠言。
賀銘沉忙於工作的時候,蕭默會替賀銘沉關注直播,他比他家老板更清楚紀斂的演技如何,在鏡頭裡可愛真實的紀斂,絕對不是演出來的。
他無法想象,那些人怎麼忍心傷害一個單純無害的人呢。
到達紀斂的住所時,在見到紀斂前,他都一直非常忐忑,不停思考該如何去安慰紀斂。
然而,紀斂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
紀斂的內心,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大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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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期的錄製在晚上就結束了,紀斂提前結束了錄製,跟著蕭默坐上了回程的車。
他們坐的不是節目組給安排的保姆車,蕭默過來的時候特地安排了更加舒服的商務車。
“我用完了,謝謝。”蕭默結束通話,上車的第一時間就將手機歸還給了紀斂。
他知道導演會給紀斂打電話,所以找了借口借用了紀斂的手機。
原以為會很難借到,他還絞儘腦汁想好了應對策略,結果,他還沒說完自己的借口,紀斂毫不猶豫就把手機給了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隱私會被他看到。
蕭助理對紀斂的好感瞬間漲了好幾倍,當看到紀斂像丟垃圾一樣將手機扔到了角落,蕭助理那不斷躥升的好感值立刻就停止了。
紀斂這哪是對他十分信任啊!
紀斂是根本就不在意手機這個東西。
他同時也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紀斂是不是壓根沒有看到網上的事情啊?所以才能那麼無動於衷!
……
紀斂在車上跟賀笙分完了8寸的巧克力蛋糕後就睡過去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車子也早已停下了。
司機和蕭助理都不在車裡,賀笙坐在兒童座椅裡,睡得打起了小呼嚕。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這個城市似乎進入了漫長的雨季,從來時到他離開,這雨就沒怎麼停過。
紀斂討厭下雨天,厚重的烏雲和連綿不斷的雨絲會讓他的心情變得陰鬱,也會讓他想起一些糟糕的記憶。
紀斂盯著車窗上密集的雨點發呆,車子停在露天停車場裡,透過車窗能看到牌子上的機場標識。
紀斂覺得自己應該要給蕭助理打個電話,困倦與疲憊讓他懶得伸手去撈被他丟在角落的手機。
車窗忽然被一抹身影擋住,本就不怎麼明亮的光線變得更加昏暗,來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手裡撐著一把黑傘。
紀斂眨了眨困倦的雙眼,腦中想的是蕭助理回來了,他坐直了身體,剛伸手,車門就被人從外拉開了。
雨絲打在傘上的聲音放大了,黑色傘面襯得男人的膚色愈發白皙,才幾天不見,記憶裡逐漸淡去的賀銘沉的輪廓在此刻重新變得清晰起來,一起清晰的,還有男人冰冷外表下流露的幾絲溫柔。
這份錯覺讓紀斂有些恍惚,開口時,聲音輕飄飄的,也因為長時間缺水,而帶上了沙啞:“賀先生。”
賀銘沉低低“嗯”了聲,拖住了紀斂懸空的手,觸碰的瞬間,手心裡的手抖了一下,仿佛被攥住了命門的小動物,因為害怕而產生的本能反應。
賀銘沉的心臟被狠狠擊打了一下,讓他連觸碰都變得分外小心,怕傷到了本就受了傷的紀斂。
他迅速將紀斂的手心攤平,撤離時,還有些戀戀不舍。
掌心裡多出了一份重量,紀斂低頭一看,他的掌心裡躺著一顆黃色包裝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