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你是豬嗎那麼能吃(1 / 1)

八寶粥剛進賀笙的肚子,還沒完全消化。

吐出來後,甜膩膩的氣味迅速蔓延開,氣味不難聞,但畫面讓人不忍直視。

孫蘭淑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真絲紗裙上沾著的粘稠物,她竟然還能分辨出那些是什麼東西——

煮得軟爛的紫色米粒,咬碎了的堅果,黏糊糊的混合成一團。

這些東西落在地上都叫人頭疼,更彆提大部分都粘在了她的裙子上。

“你他媽做了什麼!”這是她最寶貝的一條裙子,花了她兩千多塊錢,就算能洗乾淨,心理陰影也無法抹除,這條裙子等於已經報廢了。

“對不起……”賀笙拿起自己的小手帕,慌裡慌張要幫孫蘭淑擦去裙子上的臟汙,手還沒靠近,就被孫蘭淑狠狠打落。

“你用擦完嘴的手帕擦我的裙子,你是成心的是吧!”孫蘭淑扯過賀笙的手帕,嫌棄地將它扔在地上,本就有裂口的手帕在兩人拉扯間被撕成了兩半。

賀笙眼中噙淚,迅速蹲下,想撿回自己破掉的手帕,孫蘭淑的腳踩到了他的手指,他疼得收回,下一秒,手帕就被孫蘭淑踩中了。

“我的手帕……”賀笙捂著疼痛的食指,眼淚汪汪地看著一分兩半的黃色手帕,手帕上印著的小倉鼠身體也被撕碎成了兩半,小倉鼠的笑容不再完整。

這是媽媽留給他的東西,他把它弄壞了。

小倉鼠不笑了。

他成了壞孩子。

“一塊破手帕而已,就隻有你當寶貝似的天天揣著,你爸媽早就不要你了,他們要是在乎你,會隻給你這些沒用的垃圾嗎?你就跟這塊破手帕一樣,是個垃……”

孫蘭淑的話戛然而止,她的肩膀被人抓住,一股蠻力將她往後一扯。

她高聲痛呼,差點以為自己的手臂要跟身體一起分離了。

劇烈的疼痛讓她忘記了向始作俑者還擊,紀斂像丟一塊破布似的甩掉她軟下來的手臂,她痛得腰背佝僂,紀斂的俯視比之前還要瘮人。

“我要報警,你故意打人……”

“可以。”

孫蘭淑被紀斂的回答弄得愣住。

紀斂面色平靜,沒有一絲懼怕:“你想報警就報警吧,不過,在你報警前,我會先將你送進醫院,要是罪名不成立,不是讓他們白跑一趟嗎,我可不想陪你承擔報假警的懲罰。”

孫蘭淑:“……”

她看不懂紀斂了,紀斂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紀斂勾唇淺笑,扣住右手腕晃了晃,說道:“你的手要是動不了,我可以幫你報警,在此之前,我得先補上你強加在我身上的罪……”

“紀斂,你個瘋子。”孫蘭淑嚇得逃出了臥室,後知後覺自己落了面子,她跑下樓後,衝著樓上虛張聲勢地叫喊,“你等著,遲早有人來收拾你。”

紀斂唇角拉直,像是回應孫蘭淑的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聲若蚊呐:“我等著。”

賀笙目睹了紀斂教訓孫蘭淑的全過程,看得愣住了,也忘記手帕被撕碎的難過,漆黑的大眼睛裡盛滿了對紀斂的崇拜。

小爸好帥!

小爸又從保姆阿姨手中救了他。

紀斂蹲下,在孫蘭淑面前的冷厲蕩然無存,他抬手捏了捏賀笙的臉頰,賀笙看著非常瘦弱,一張臉卻圓滾滾的很有肉感,特彆是下巴上的一圈小奶膘,發呆時像極了紀斂那隻倉鼠點點,尤其是眼睛,賀笙的眼睛是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純黑色,與點點的眼睛一樣。

“點點。”被那雙漆黑的雙眼注視著,紀斂沒忍住,脫口而出這個名字後,兩人齊齊愣住。

賀笙率先反應過來,小臉漲得通紅,含羞帶怯地點了下小腦袋,問道:“小爸,怎麼了?”

這是紀斂第一次聽到賀笙那麼叫他,他被叫得耳朵發麻,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裡蔓延。

這具身體年齡22歲,而紀斂的靈魂才隻有18歲。

紀斂從未想過他18歲就成了一個三歲孩子的小爸。

這種感覺,似乎還不賴?

“嗯。”紀斂舔了下唇,一個簡單的發音卻讓他莫名緊張,還有些不自在,他低下頭,極力掩飾自己奇怪的反應,撿起地上的兩塊碎布。

紀斂記得原文裡,賀笙一直戴著這塊手帕,這是賀笙離世的母親的東西,賀笙很寶貝這手帕,白手帕洗得發黃了,賀笙也不願意丟掉它。

“我手工很差,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補一補。”

紀斂沒有說任何的安慰話,但對賀笙的維護讓賀笙忘記了方才的難過,此刻再看到碎掉的手帕,他也不覺得那麼難過了,紀斂的話反而讓他想掉淚,他很想湊過去抱抱紀斂,黏糊糊地黏著紀斂,請求紀斂。

你可以一直都是這個模式的小爸嗎?

我好喜歡這樣的小爸啊。

可他還是膽怯,躊躇著不敢主動靠近紀斂,他怕觸到紀斂身上的某個開關,讓這麼溫柔的小爸消失了。

-

暴雪延誤了航程,時至深夜,機場依舊人來人往,在等了兩個小時後,助理蕭默終於在出機口看到了自家老板的身影。

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沒有給男人增添一絲疲憊,反而將那張深邃面容蒙上幾分冷峻之感。

在賀銘沉身邊工作了三年,每次見到賀銘沉,蕭默仍會像剛入社會初見到賀銘沉時一般心驚膽戰。

賀家二公子從不接受采訪,也從未在各大財經雜誌上露過臉,但關於賀銘沉的八卦從沒停止過。

蕭默身高足有185,在進賀氏集團面試前,他曾擔心過,他該如何避免身高差帶來的問題,讓那位身高有缺陷的矮子老板不要對他心存芥蒂,事實是他想多了,流言根本沒有多少真實性。

有關賀銘沉的謠言全都是反著說的,不足一米七的賀銘沉身高還要往上加二十厘米,滿臉痘印臉型崎嶇更是不存在。

男人身形頎長,黑色大衣蓋住了大半身體,卻仍能讓人窺見布料之下的健碩身材。

經曆了長途飛行後,他的黑色西裝仍沒有一絲褶皺,如同給人板正嚴肅的外在感覺一樣,似乎沒有什麼能打破刻在骨子裡的那份循規蹈矩。

跟在賀銘沉身邊三年,蕭默從未在賀銘沉臉上看到過除了冷漠之外的多餘表情,霜雪敲打在長廊的玻璃上,那張冰冷的臉仿佛也在霜雪催化下變得更加漠然。

蕭默出神之際,賀銘沉已經走到了他身邊,蕭默沒能及時主動問候,賀銘沉也沒有駐足等待這位助理的打算,他徑直往前走,隨行秘書和兩位保鏢緊隨其後。

等幾人走出了一點距離,蕭默才回過神來,連忙追了上去。

“老板,孫姨給您打了好幾通電話。”

賀銘沉掃了蕭默一眼,蕭默心領神會,立刻解釋來意:“她跟紀少爺發生了一些矛盾,事情還牽扯上了賀小少爺。”

賀銘沉眉心微攏,嗓音冰冷:“什麼矛盾?”

賀銘沉這次出國沒有坐私人飛機,飛機延誤加上斷網,孫蘭淑打不通賀銘沉和秘書的電話,這才打到了蕭默這邊。

蕭默是在晚上八點接到孫蘭淑的電話,本該休假的日子,作為老板助理的他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事關賀笙,蕭默查詢了賀銘沉的航班,火急火燎趕來了機場,想在賀銘沉落地的第一時間就將這件事告知給賀銘沉。

孫蘭淑沒了往日的溫和,在電話裡跟個炮/仗似的,蕭默廢了不少腦細胞,在孫蘭淑一堆毫無益處的憤怒宣泄中找到了有用信息,並且做了最簡單的總結。

蕭默:“孫姨說,紀少爺教壞了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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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延誤,賀銘沉落地的時候已經接近零點,這個點,賀笙早就睡下了,他原本沒打算回新彆墅,蕭默跟他報告完,他立即取消了原本的安排。

秘書和保鏢沒有跟著賀銘沉,賀銘沉隻讓蕭默陪同,坐上車後座,擋板升上後,賀銘沉才釋放了自己的疲憊,連續幾天高強度的工作,就算是他也覺得吃不消。

車子駛上了高速,賀銘沉閉上眼睛,坐姿依然筆挺,像一個不會彎折的機器。

賀銘沉的姐姐是個戀愛腦,在父母不同意的情況下,毅然決然跟人私奔去了國外。

兩年前,賀銘沉接到了姐姐的臨終囑托,他順著地址,在一所老舊醫院裡認領了姐姐的屍體,姐姐留給他的一封信,以及一個陌生嬰兒。

讓賀銘沉意外的是,這個孩子不是姐姐和那個男人的小孩。

那個男人沒兩年就拋棄了賀銘沉的姐姐。

姐姐生性要強,在讓家人失望後不願意狼狽地回家,她回國後找了離家很遠的城市定居,被騙了所有錢後,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的生活過得並不好,她後來又談了幾個對象,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在又被對象騙走了好不容易攢下的積蓄後,她終於病倒了。

渣男卷錢跑路,留下了兩人共同領養的小孩,也就是賀笙。

賀銘沉的姐姐無法生育,賀笙是她從福利院帶回來的,一直當成親生孩子照料。

最艱難時,姐姐都不願意聯係家人,擔心她走了,賀笙沒人照顧,她才聯係了賀銘沉,希望賀銘沉能夠好好照顧賀笙。

賀銘沉和大姐相差5歲,一直是大姐照顧長大的,儘管賀銘沉覺得大姐非常愚蠢,但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堅持走下去的一條路,所以,他不顧家裡人的反對,毅然決然帶賀笙回家。

家裡人不肯接受沒有賀家血脈的賀笙,為了說服家裡人,賀銘沉才選擇了與紀斂聯姻。

賀銘沉沒有睡著,隻是閉眼小憩,他在想賀笙,想著想著,腦中莫名閃過紀斂那張臉。

賀銘沉對紀斂的印象很淺,因為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才記住了紀斂這個名字。

在紀斂來找他談合作的時候,他才看清了這個名字的主人長什麼模樣。

紀斂跟賀銘沉說了自己的身世,希望賀銘沉能夠做他的靠山,賀銘沉無所謂紀斂是不是紀家的孩子,他隻需要一個能夠陪伴賀笙的人,在確定紀斂是個合適人選後,兩人一拍即合,簽訂了合約。

聽蕭默說紀斂教壞了賀笙時,賀銘沉是不信的。

在賀銘沉對紀斂為數不多的印象裡,紀斂是個脾氣溫和,非常乖順的人,不像是會教壞賀笙的樣子。

車子即將靠近熟悉的房子,車外響起女人憤怒的高喊聲。

“紀斂,你是不是有病!你他媽真是個瘋子!搶了我一天外賣了,能不能消停會,老娘我一天沒吃飯了,你是豬嗎那麼能吃!你他媽是餓死鬼投胎嗎?”

賀銘沉睜開雙眼,聞聲望向車窗外。

穿著小恐龍連體睡衣的家夥盤膝坐在鐵門旁,整個腦袋都埋進了他手上的外賣盒裡,腦袋被恐龍帽子蓋住,頭上憑空長出了一張恐龍臉。

賀銘沉印象裡,端莊優雅的孫蘭淑正滿臉扭曲地薅著那張恐龍臉,帽子被強行摘了下來,露出青年認真乾飯的臉,他仿佛屏蔽掉了外界所有聲音,包括孫蘭淑的拉扯,腮幫子撐得鼓起,還在不停往嘴裡塞飯。

賀銘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