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晉江獨家(1 / 1)

無儘的黑暗中,最先恢複的是聽力,而後才是意識。

眼皮顫動,黑麥緩緩睜開眼,入目是無儘的白和懸掛在天花板上已經流淌過半的點滴。鼻腔內詭異的感受和耳邊滴滴作響的聲音提醒黑麥,他現在被醫護人員插上了氧。

黑麥左右轉頭先觀察病房一圈,確認無人才緩緩坐起身。

“嘶。”

黑麥剛動彈,腹部便傳來一陣悶痛,左側臉頰也似被鐵錘砸爛般痛得厲害。他倒吸一口冷氣,抬手捂住左臉。

手指觸碰到的地方高高隆起,黑麥無需照鏡子便知他的左臉一定因為充血變成了青紫色。

該死的墨鏡仔,下手真重。

黑麥垂眸看向床頭,他的手機正靜靜擺放在那裡,沒有被毆打他的兩個怪男人拿走。

黑麥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還好,他隻昏睡了三個小時。但左下角的電話圖標上出現了一個象征未接來電的數字,「7」。

看樣子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有人給他打過電話。

黑麥打開通話記錄,最先看到的不是前面標注了名字的未接來電,而是下方由他手機撥打出去的「120」。

聰明的決策。

襲擊黑麥的兩人要是通過自己的手機號撥打急救電話,會留下可被追蹤的痕跡。

但他們通過黑麥的手機既能保證救護車及時趕到,不至於出現生命危險或其他狀況,又能避免暴露他們的個人信息。

黑麥逐一翻了遍通話記錄,發現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兩位幽靈警察除了120了,沒有再撥打多餘的電話。

黑麥彎了彎嘴角,暗自慶幸自己足夠謹慎,在跟蹤前特意清空了所有通訊記錄。

要不然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毆打他的兩個男人大可查閱他的通訊記錄,找出他最常聯係的幾個人。然後再以撿到手機為借口撥過去,或者以他的口吻向對方發短信,以此套取信息。

但黑麥清空了記錄,襲擊他的人沒辦法及時篩選出有用的信息。

黑麥收起手機,主動拆下氧氣管、拔掉手臂上的針頭,決定現在就去繳清費用然後出院。

他剛把整齊擺放在床邊的黑色皮鞋穿好,皮夾克裡的手機震了兩下。

黑麥翻出手機,劃拉兩下,卻在點開郵箱後迎來人生史無前例的瞳孔地震。

隻見收件箱裡密密麻麻堆滿了未讀短信,不管是遠在FBI的美國同事還是日本的酒廠同事,他們都給他發來了短信,琴酒更是激情開麥,連罵他三條。

黑麥手指顫抖,先不說幽靈警察是怎麼找到他隱藏起來的FBI的號碼,琴酒這個和他互看不順眼的家夥為什麼會主動連發三條信息過來?

手指向下滑動,黑麥看到了從他手機裡群發出去的消息:

「寶貝,我們明天幾點見?想你。」

相比起收到這條短信的異性們發來的關心或“親切問候”,同性們罵得要臟多了。

「琴酒:?」

「琴酒:想死嗎?」

「琴酒:要是腦子不清醒,我現在就安排人送你去三途川清醒清醒腦子。」

「伏特加:?大哥你彆搞我」

甚至就連聯邦調查局的指揮官,年過半百的盛產同.性戀的英國佬也發來了親切問候。

「上司·英國人·詹姆斯:……?和我?你瘋了?」

所有人中,罵得最臟的還當屬波本。那位向來看他不順眼的金發情報員不帶臟地連罵他十條,每條都陰陽怪氣,戳人肺管子。

黑麥一邊感歎文字的藝術,居然有人能把難聽話說得如此文雅,一邊被氣得肺疼。

黑麥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將波本拉進黑名單,順手刪掉他發來的所有短信。

再往下,黑麥看到一條隻合作過兩次的某位同性酒廠同事發來的回複:「好呀哥哥,我們明晚十點xx愛情酒店見,愛你哦~」

短信最後還跟了一個丟飛吻的小表情。

“……”

黑麥眼前不禁浮現對方gay裡gay氣的打扮,和上次合作時對方拍著他的屁股說“哥哥你腰好棒”的畫面。

雞皮疙瘩海浪般從頭頂一路躥向腳趾,再躥回頭頂。明明是七月盛夏,一股涼意卻貼著皮膚一寸寸舔過。

“……”

媽的,你們幽靈警察有病吧!?

該死的,他一定要理那個變態遠一點!

黑麥站起來正準備往外走,餘光卻瞥見手機最底端出現了一個熟悉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名字:

「蘇格蘭:?」

黑麥:“…………?”

黑麥沉默須臾,又脫鞋重新躺回了病床上,不忘順手為自己插上氧。

這一定是幽靈警察的惡作劇,不然就是他大腦缺氧出幻覺了。

該死的詭計多端的幽靈警察。

……

遠在雪野彆墅的陣汪狠狠打了個噴嚏。他抬爪揉了揉鼻子:“肯定又是萩那個混蛋在罵我。”

小航——明日香懶得給阿拉斯加取名字,於是順應娜塔莉的習慣,叫他小航。

小航面色凝重地走過來:“鬆田,我們就這麼放走跟蹤者真的沒問題嗎,居然都不搜查他的手機資料。”

“放心好了班長,”陣汪懶洋洋甩了甩尾巴,“那家夥是FBI,所以沒問題的,他不會作惡。”

“而且他的基本資料已經被保存在明日香的正義手冊裡了。”

小航聞言一愣,垂著耳朵歪了歪腦袋,一抹愧色浮現眼底:“那你還慫恿我一起揍他。”

陣汪聳肩:“有什麼關係,金毛混蛋特彆討厭那家夥,就當是幫金毛混蛋出口惡氣了。”

小航沉默須臾,無奈道:“你和零的友誼還是這麼的……”

他頓住嘴邊的話,思考了好半天都沒能想出一個合適的詞,於是乾巴巴道:“——這麼特殊。”

明明半周前,降穀零登門拜

訪時,陣汪還追在降穀零腳後跟後面試圖咬他。

小航歎息一聲,語重心長道:“鬆田,你——”

“小航~”

窗外,隔著一堵牆,女人溫柔的聲音遠遠傳來,打斷了小航未說完的話。

小航登時立起耳朵,像迫不及待等待放學的小學生般把眼睛眯成月牙,一蹦一跳躥出院子。

陣汪擠出個問號,坐起身子衝已經躥到院子裡的同期喊道:“班長你剛剛想說什麼?”

“沒什麼,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有自己的考量——嘿嘿嘿貼貼。”

“……”

陣汪翻了個白眼,重新躺下。受不了,誰能想到看上去最沉穩可靠的班長居然是個戀愛腦。

被女朋友喊兩聲,就扭著尾巴一溜煙跑沒影了,出息呢。

陣汪正腹誹著,明日香突然出現在樓梯間。

“陣平。”

明日香穿著吊帶裙從樓上走下來,長發散落肩頭,香肩半露。她抱著類似白色浴袍的東西,從厚度判斷應該是有兩套:“小景和研汪都出門了,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嗎?”

“!!!”

前一秒還在嫌棄班長戀愛腦的小家夥噌地竄了出去,留下一道殘影。不過眨眼的空隙,他已經搖著尾巴出現在明日香腳邊。

“今天要變回來嗎?”

陣汪挪開視線不好意思看明日香,身子卻誠實地跟了上去:“那、那就勉強變回來吧。”

“不坦率就彆變回來了。”明日香往後輕踢一腳,陣汪順著樓梯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下。

他顧不得身上的疼,連滾帶爬追上去,然後被明日香抱起來。

對上明日香仿佛拿捏一切的視線和眼底的盈盈笑意,陣汪緊了緊喉嚨,認命又期待地錯開視線。

在被抱進浴室時,某隻笨蛋小狗盯著已經蓄滿熱水的浴缸,尾巴在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搖成了螺旋槳。

·

同一時間。

米花市二町目的監獄裡,貝爾摩德被獄警從牢房帶走。

對方沉默地為貝爾摩德戴上手銬,蒙住貝爾摩德眼睛將她押上牢車。

視覺被剝奪,貝爾摩德隻能依靠聲音判斷周圍發生的事。

她聽到有獄警也坐上了車,然後是關門的聲音。

車子啟動,失去視覺讓貝爾摩德出現輕微的眩暈感,胃部開始收縮,似要把吃進去的食物催吐出來。

她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意料之內,沒有人搭理她。

貝爾摩德低頭裝出溫順的樣子,嘴角卻上揚幾個角度,她意識到公安部在轉移她。

能讓公安部費心轉移陣地的理由隻有一個——組織探查到了她的位置。

貝爾摩德突然開始慶幸。

幸虧明日香嫌她態度不好,將她撂在監獄裡,沒有讓她簽下類似投誠書的東西。她隻也來得及透露了一些邊角料,沒有把核心猛料爆出來

等她被父親派人營救出去,她就又可以在父親的羽翼下做自由的鳥。

用來運輸囚犯的牢車,前座和車廂被一道堅不可摧的金屬門隔開。雖安全可靠,但不具備隔音效果。

貝爾摩德聽到前座傳來竊竊男人的私語。

“你看後視鏡。”

“那輛車……”

“該死,他們還是來了。”

聞言,貝爾摩德嘴角笑意更盛。父親果然派人來營救她了。

然而沒等貝爾摩德高興太久,耳邊突然傳來尖銳的刹車聲和油門被踩到底後引擎的咆哮聲。

車廂內傳來慌亂的叫喊,一股外力狠狠撞向貝爾摩德乘坐的車子。

車裡亂作一團,貝爾摩德沒係安全帶,坐在她左右兩側的公安自顧不暇,根本沒空管她。

額頭砸在不知道是什麼的硬物上,貝爾摩德甚至來不及喊出聲,就被接踵而來的撞擊甩出去。她感覺自己像一顆被劇烈搖晃的雞蛋,五臟六腑都要被搖碎重組。

咒罵聲,槍聲,車子飄逸的尖銳摩擦聲。押送貝爾摩德的車和她以為的營救隊伍似乎展開了激烈的槍戰。

子彈穿透車身,破開一個大洞。漆黑的隻能靠頂燈照明的車廂被從外面射進一道光束,正巧落在倒在地上的貝爾摩德的臉上。

不同於燈光的夏日溫暖氣息灼燒著貝爾摩德的皮膚,她卻如墜冰窟,手腳發涼。

貝爾摩德意識到自己搞錯了。

父親派的人不一定是來營救她的,也可能是來殺她。

貝爾摩德心知自己是父親的摯愛,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但她的父親是能設計出讓百來名學者自相殘殺的黃昏彆館慘案的狠人。

黃昏彆館曾轟動世界。彆墅每個角落都被人血浸透,即便是百年後,破舊的藏匿著百萬黃金的彆館依舊散發著淡淡血腥味。

再者,貝爾摩德會淪落到一人分飾兩角,同時扮演莎朗和她的孩子克裡斯,也都是托烏丸蓮耶的服。

是他不顧貝爾摩德意願,命令她服下宮野夫婦研製的藥物,才讓她變成不老怪物。

貝爾摩德十分清楚,烏丸蓮耶愛她,但這份愛不會淩駕於利益之上。

現在,烏丸蓮耶想殺了她。

意識到這一點,貝爾摩德咬緊下唇,曾經的遊刃有餘也消失不見。如若說先前她還能試著和明日香討價還價,投誠的同時有所保留,為自己藏一條後路。

那她現在除了祈求明日香的庇護,已經無路可退了。

貝爾摩德不知道這場交鋒持續了多久,她隻知道在黑暗中磕磕碰碰,無聲祈禱了很久。

在被送到新的監禁點,雙腳重新踩上水泥地,耳邊傳來獄警們交接的聲音時,貝爾摩德居然破天荒地鬆了一口氣,重新被安全感包裹。

組織隨時可以一言不合殺了她,但公安不會。

眼罩被取下來時,貝爾摩德順著白色牆體上隻有臉大的小窗看向屋外。

今日

天晴,她能順著窄小的窗口看到柔軟的雲。

在獄警遞過來的新的登記書上落下自己的名字,貝爾摩德抬了抬眼皮:“我有重要情報,我要見雪野部長。”

她的聲音堅定而疲憊,似乎已經厭倦了在鋼絲上遊走試探的生活。

……

明日香被公安部用貝爾摩德投誠的消息喊去了警視廳。

她披著半乾的長發,在公安警察的引導下走進公安部辦公區域,然後推門走進部長辦公室。

剛推開門,明日香便被眼前的景象鎮住,定在原地好半天沒能回神。

良久,明日香指著掛滿整面牆的她的照片,微笑著從眼底擠出個問號。

“咳,”負責引路的公安假咳一聲,“這不是為了給部長您營造回家的感覺嘛,所以我們特意重新裝飾了部長辦公室。”

明日香提醒道:“我隻是臨時任職。”

小公安訕笑幾聲:“都一樣。”

他明智地開始轉移話題:“不說那個了,部長我們今天找您來是有其他事。”

他把明日香帶進辦公室,順手合上房門。公安部的隔音效果在整個警視廳都排得上號,門縫剛合上,世界便像按下靜音鍵,隻剩辦公室裡小公安說話的聲音。

他收斂起笑意,儘可能擺出嚴肅的表情,但嘴角卻壓抑不住地往上翹:“不愧是部長,一切如您所料,貝爾摩德徹底反水了,她向我們投誠了。”

明日香背對小公安,嫌棄地把滿牆照片一張張取下來:“沒有人受傷吧?”

“請放心,我們派出了全公安部車技最好的兩名同事,除了一些磕碰,沒有人受傷。”

“貝爾摩德有沒有發現蹊蹺?”

“當然沒有,”小公安挺了挺胸膛,“演技是公安的必備技能,我們這次派出的可是演技最好的同事。貝爾摩德絕對不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是我們安排的一出大戲。”

“新聞呢?”

“您放心,各大電視台已經開始播報新聞了。米花市今早出現試圖劫持囚車的惡徒,雙方發生了激烈的槍戰,最終以歹徒被擊斃告終。網上也開始出現相關視頻片段。”

“貝爾摩德看到新聞後,一定會愈發堅信派來殺她的人是烏丸蓮耶的人。”

聞言,明日香滿意地點點頭。她指著桌子上剛取下來的堆成小山的相框:“這些東西全部拿去丟掉。”

“誒!?”

聞言,小公安瞪大眼睛,臉上的表情委屈到爆炸:“部長您不要我們了嗎?”

明日香反手指向身後空白的牆體:“我不喜歡在牆上掛我的照片。這樣吧,過兩天我發幾張我家狗和鬆田陣平的照片給你,你給我掛上去。”

“!!!”

小公安臉上登時笑開了花,立馬挺直背脊朝明日香敬了個禮:“好好好!保證完成任務!!”

……

和警視廳相隔數公裡的彆墅區,一個長著鷹鉤鼻的男人坐在電視機前,交疊的雙手搭著一根鑲著寶石的手杖。

“這群歹徒試圖劫持牢車,幸虧警視廳反應及時……”

他聽著電視裡女主持的播報,不屑地發出一聲冷笑。

也不知道是哪個組織的蠢貨——東京不止黑衣組織一個非法集團——居然敢劫公安部負責押運的牢車。

難道不知道公安部現任部長是雪野明日香嗎,這麼莽撞行事,活該被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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