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晉江獨家(1 / 1)

明日香抱著資料回到辦公室時,研汪已經被鬆田陣平從桌子底下揪出來。他被鬆田陣平像揉面團一樣抓在手裡不停揉搓,臉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見明日香回來,研汪立馬搖起尾巴,衝她發出可憐兮兮的哼唧,水汪汪的豆豆眼裡有無數小星星。

明日香:“……”

一聲響指過後,先前還耀武揚威的鬆田陣平也變成小狗,以球狀的姿態摔在地上滾動。

他搖著腦袋站起身,還沒來得及衝明日香生氣,餘光便捕捉到一抹向他呼嘯而來的殘影。剛剛還被蹂.躪的小金毛張大嘴朝他撲過去。

這是鬆田陣平人生第二次被狗打。

第一次是在明日香的車上。

鬆田陣平還不適應狗狗身體,不過半分鐘就被研汪單手按在地上。

陣汪隻要衝明日香撒嬌,就能立馬從當前的困境裡解脫。但他像頭倔驢,不停扭動身子掙紮,就是不願意低頭。

研汪則昂著小腦袋,一臉得意。暴揍幼馴染的機會已經不多了,他可得好好珍惜。

明日香嫌棄地掃了眼兩人,徑直走向辦公桌坐下,然後開始翻閱從刑事部借來的檔案資料。

半個小時後,被明日香以電話形式喊來辦公室的各課室管理官敲開辦公室門。

“部長,您找我們——”

後半截話被犬鳴打斷,攔在入口的兩隻小狗還在乾架。管理官們沉默須臾,不知道該不該往他們頭上跨過去。

明日香倒是淡定,她抿了一口熱咖啡:“進來吧。”

“可是這兩隻狗……”

“不用管他們,兩個幼稚鬼而已。直接跨進來。”

大概是身為人的尊嚴和底線還存在,兩隻小狗見眾管理官真要從他們頭頂跨過去,架也不打了,立刻作鳥獸散,給他們騰出通行的位置。

“部長,您把我們喊來,是有線索了嗎。”

明日香挑眉:“我還什麼都沒說。”

SAT的管理官笑了:“部長,我們了解你。您會把我們全都喊來,一定是查到了炸.彈案有關的線索。”

他笑著叉腰:“部長您說,需要我們做什麼。”

明日香笑了笑,彎腰抱起一直在她腳邊撒嬌的研汪,揉著他的腦袋道:“我有一個計劃,不過可能會導致諸位和我一起受罰。”

明日香把計劃緩緩道來,陣汪抬起前腿氣呼呼趴在明日香腳邊,衝趴在她腿上的研汪齜牙,就差張嘴說話讓研汪滾下來。

研汪見狀,故意做出害怕的樣子,哼唧著往明日香懷裡用力蜷縮身體。

明日香頓住嘴邊的話,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瞥了眼腳邊氣到炸毛的陣汪,和懷裡小狗得誌的研汪,哼笑一聲。

幼稚鬼。

不過蠻有活力的。

挺好。

·

晚上八點。

上班族大多都已經下班,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小

情侶也牽著手漫步在繁華擁擠的街道上。

正是各大電台搶收視率的黃金時段。

米花電台在逐一播報過發生在昨天的爆炸案和現場相關情況後,沒有立刻進入下一個話題:“我們收到一份獨家視頻。”

視頻被播報出來。

米花電台身為全東京收視率最高的電台,甚至擁有在米花町最熱鬨的商圈大屏播放直播的特權。

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偶爾有人抬頭瞟一眼大屏幕,又匆匆低下頭。幾秒後,他們猛地反應過來,頓住腳步仰頭死死盯住新聞畫面。

大屏裡,明日香蹺著二郎腿懶散地坐在警備部辦公室。

這是身為普通人的他們第一次知道部長辦公室長什麼樣。

明日香微微挑起下巴,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散漫和蔑視。

“晚上好,東京市民們,還有……炸死我寶貝下屬的炸.彈犯。”

另一邊,同樣看到這則新聞直播的警視廳總監噴出一口茶,雙手顫抖地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明日香。

連續收獲一連串忙音後,警視廳總監掛斷電話打算打給米花電視台,結果他的手機先響了起來。

是警察廳最高負責人——由內閣任命,日本警界官最大的男人打來的電話。

“……”

警視廳總監入職四十餘年,一路拚殺。上任總監之位十餘載,曆經無數風風雨雨,明處的罪犯,暗處的同僚們的設計陷害,從來沒有人能像明日香這樣讓他汗流浹背。

救命。

他還有三個月就退休了,能不能彆這麼玩他。

警視廳總監閉上眼深呼吸,在「接聽」和「假裝手機不在身邊」兩個選項裡猶豫了足足半分鐘,才顫巍巍地按下接聽鍵。

……

“……車牌號是品川599x,住址是米花町二丁目20號。”

明日香對著鏡頭緩緩報出個人信息,隨即衝鏡頭露出個惡劣的、挑釁的笑:“來殺我,不然我就來殺你了。”

視頻到此結束。

沒人知道明日香是怎麼說服米花電台配合的。

大概是收視率、錢財,又或者……物理威脅。反正用明日香的話說,她是以德服人,沒有動用任何手段。

·

時間重新回到米花電台剛開始播放的時間。

杯戶購物廣場,一個戴著眼鏡,臉形消瘦的男人坐在已經停運的摩天輪正對面。

他裂開嘴角,發出沙啞粗糙的笑聲。

曾被稱為東京之眼的摩天輪因為爆炸徹底停運,成為杯戶町繁華地帶唯一的陰影。

“真是漂亮的風景線。”

男人享受地嘬了口熱咖啡,滿意地看著他的傑作。

“要是沒有那些礙事的用來祭拜的白花,就更完美了。”

他想,不過是死了一個警察,何必呢。

八點時間到,咖啡廳前台處的米花電台開始播報晚間新聞。女主播紅著眼

眶為殉職在爆炸案的不知名警察哀悼——警視廳沒有公布鬆田陣平的名字。

男人隔著玻璃鏡片睨向電視,露出大片眼白。

這些愚蠢的家夥,完全是被警視廳騙得團團轉。男人心想,他一定要撕碎警察們虛假的嘴臉,讓他們好好看清楚日本警察令人作嘔的真面目。

幾分鐘後,畫面切換,明日香出現在新聞鏡頭裡。

鏡頭裡的女人懶懶地抬了抬眼皮:“來殺我,不然我就去殺你了。”

“!!!”

男人用力攥緊拳頭,目眥欲裂。才剛剛沉寂的火山再次噴發,臉也漲成紅色。

他碾碎了牙齒,開始搜索明日香的住址。

他緩緩平複心情,重新裂開個殘忍的笑:“我這就如你所願。”

·

警視廳連夜召回明日香。

她方一踏進會議室,幾道似被點燃的銳利視線便向她砸來。

“這位就是雪野明日香吧,”一個年長的男人攪著杯子裡的咖啡,面上帶笑。

下一瞬,他把整個咖啡杯連同裡面滾燙的咖啡朝明日香砸去:“這就是你一直向我力推的所謂的‘人才’!?”

這句話是對警視廳總監說的。

他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咚的一聲巨響,手都拍紅了:“看看她乾的好事!!擅自和米花電台聯絡,向炸.彈犯發起挑釁!!”

他指著明日香的鼻子:“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規矩!有沒有我們!有沒有東京的老百姓!”

明日香沒有躲,滾燙的咖啡順著肩膀澆透半邊身體。白色熱氣緩緩升起,滾燙的液體剛灼傷皮膚又迅速冷卻,凝在肩膀。

明日香冷冷抬眸,臉上無半分波瀾,她反問:“難道我不主動挑釁,炸彈犯就不會再次犯案?”

“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再犯!”

明日香冷靜作答:“我仔細過所有資料,炸.彈犯具有典型的偏執人格障礙,可能還伴有其他障礙。”

“這種人報複心強,敏感多疑,熱愛幻想且會因幻想展現出攻擊性和報複性。”②

“你都知道他報複心強了,你還主動挑釁他!不怕他把整個東京都炸上天嗎!”

“我不擔心,”明日香冷靜分析道,“這個炸彈犯完美符合偏執人格的特征,自命不凡,不相信任何人,覺得全世界都是垃圾,隻有他才是真正的天才,失敗了就一定是環境和周圍人的錯。”

“從四年前炸死整支機動隊,到昨天逼鬆田陣平在生與死之間做出抉擇。很明顯,這個罪犯固執地認為日本警察是一群兩面三刀的廢物。”

明日香雙手撐住會議桌上,反客為主,氣場全開:“被我這麼挑釁,他一定會坐不住,像瘋狗一樣對我緊咬不放。”

“他可笑的自尊不會允許他采取其他方式來報複我。就算以東京民眾的性命為威脅,他也一定是先困住我,再逼我做出生死抉擇。”

明日香很清楚,炸彈犯的目標從來不是東京

百姓,也不是搞恐怖襲擊——雖然他的行為和恐怖襲擊沒什麼兩樣。

他一直是以百姓為籌碼,去換取想要的東西。

第一次的目標是十億日元。

第二次——或者說是第一次炸.彈威脅的後續發展,是為了替朋友報仇。

他偏執地認為朋友是因為警察釣魚執法才死的。可是警察追捕凶犯,天經地義,他的朋友也隻是慌不擇路才被疾馳的卡車撞死的。

第三次,也是鬆田陣平殉職那次。

炸.彈犯是為了挑釁警方的權威,逼拆彈警察做出選擇。

要麼眼睜睜看著倒計時結束,被迫以殘忍的方式主動迎接死亡;要麼選擇自救,然後包括拆彈警察在內的整個警視廳名譽掃地,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明日香一眨不眨盯著坐在主位的警察廳高官,擲地有聲:“炸.彈犯的目標從來不是普通人,從始至終都是我們警察。”

“……”

男人被說得有些動容,他擰眉死死盯著明日香,反問:“你怎麼知道,就算沒有你的挑釁,他也一定會繼續犯案。”

明日香盯著他的眼睛:“偏執型人格罪犯有一個最顯著的特點,他們性格頑固,難以改正,會進行持續性的惡性犯罪。”③

明日香扯動嘴角,殺意在晦暗不明的眸子裡彌漫:“與其惴惴不安地等待,被動接招。不如主動出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她一字一句:“還是說,諸位打算就這麼坐在辦公室裡,等炸.彈犯準備好了,發動新一輪襲擊?”

“……”

男人眯眼,尖銳的目光細針般在明日香身上來回穿梭。

漫長且壓抑的沉默在會議室彌漫,窗外是初冬細雪,窗內卻是比雪還冷的目光。

良久,男人終於冷哼一聲,打破沉默。他單手托腮看向右側的警視廳總監:“你這個後輩,確實有點東西。”

警視廳總監訕笑著擦掉頭上的冷汗,實則已經在心底把明日香罵了三個來回。

男人重新看向明日香,蒼老的臉上是不容置喙的威嚴:“警察廳基層公安可以全部借你調用。但他們不會和你直接面對面,隻會為你提供情報網和勞動力。”

“做成了,我記你一功。做不成,你就在鏡頭面前向全日本剖腹謝罪吧。”

聞言,明日香卻笑了。和會議室內焦慮的眾人不同,她冷冷地杵在原地,似一根定海神針,鎮壓住所有風浪。

她的眼底有星辰閃爍:“你就等著給我開慶功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