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拎著明日香簽字過的申請書,徑直去了機動隊。
機動隊管理官原本還打算說些什麼,但鬆田陣平往明日香的名字一指:“部長已經同意了,你就說你簽不簽。”
“……”
有靠山了不起啊!
心裡這麼想著,機動隊管理官憤憤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被目暮警官帶去一課三係時,鬆田陣平一身黑西裝,隨意地套著件短款羽絨服。
寬大的墨鏡遮住上半張臉,精致的下顎線棱角分明。
按理來說,鬆田陣平作為突然轉課來的新人,在被目暮警官帶去作自我介紹時應該摘下墨鏡,以示尊重。
但他不僅沒摘,反而雙手插兜,拽得不行。
一課三係眾人惡狠狠瞪著鬆田陣平,無可奈何。
誰讓鬆田陣平是刑事部部長小田切敏郎親自接手的新人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誰知道他們針對鬆田陣平後,會不會被小田切部長爆錘。
而且部長說了,鬆田陣平隻是暫時轉課,待解決完爆炸案的事,他會重新轉回警備部,繼續做機動隊無可比擬的王牌。
警備部部長是何許人。警視廳最年輕的部長,手撕公安部部長,腳踢總監辦公室大門,沒看警視廳總監都禿了嗎。
而且聽說,明日香上個月還生氣拍碎了一張辦公桌。
惹不起,完全惹不起。
鬆田陣平身為警備部紅人,不就是自我介紹拽了點嗎。
隨意吧。
就當做天才都有自己的怪癖,愛咋咋吧。
不然要是真惹了鬆田陣平,不知道是刑事部部長小田切敏郎會先衝過來擰掉他們的頭,還是隔壁警備部部長明日香會先衝過來錘爛他們的辦公室大門。
轉課三天,鬆田陣平和一課三係相互都給對方帶去了億點點震撼。
對搜查一課三係來說,怎麼會有人破案如此神速,一個小時輕鬆解決他們需要一整天的案件,而且是在單槍匹馬的狀態下。
鬆田陣平則震撼於搜查一課的工作量。
每次出完警,他剛要做坐下,屁股還沒碰到椅子墊,電話就響了。:“米花町4丁目xx號有案件發生,請搜查一課三係立即前往!”
鬆田陣平:“……”
有沒有人能告訴他,米花町的治安是一直這麼差,還是最近才變差的。
此時的鬆田還不知道,米花町目前的案件還隻是小打小鬨。三年後,整個東京都將迎來史無前例的變革,命案比黏在地上的口香糖還多。
但能和降穀零成為好兄弟,鬆田陣平身上多多少少也有點加班的天賦。
即便是在恨不得把時間掰碎了用的搜查一課,鬆田陣平也能抽出時間查閱四年前爆.炸案的相關檔案。
午休時,明日香又接到了鬆田陣平打來的電話。
他被佐藤美和子拉著跑外勤去了,剛處理完一起意外事故,現在正
獨自坐在車裡等佐藤回來。
電話接通,鬆田陣平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熟悉又清冷的聲音,反而陷入沉默。他咬著一根煙,反複碾磨牙齒,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鬆田,我數三個數,不說話我就掛了。”
“三。”
“一。”
明日香正要吐出最後一個音節,鬆田陣平打斷道:“你吃午飯了嗎。”
明日香沉默了一瞬,無奈道:“你打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鬆田陣平握著手機再度陷入沉默。該死的,要是萩在這裡就好了,不然他也不至於不知道該說什麼。
車門內被人從外面打開,佐藤美和子握著從快餐店買來的漢堡,坐進駕駛座。她原本想和鬆田陣平說事,見他在打電話,便埋頭開始吃她那份漢堡。
好在鬆田陣平的通話沒有持續太久。
明日香嫌他木訥,說了沒兩句便借口要去開會,結束了通話。
佐藤美和子把裝著漢堡的另一隻紙袋遞給鬆田陣平:“在和喜歡的人打電話?”
黑色墨鏡遮住鬆田陣平的眼睛,也遮住其他人窺視他情緒的渠道。但他沒有否認,反而坦蕩蕩的承認了:“嗯。”
佐藤打趣道:“難怪。不過她還沒答應和你交往吧,不然你也不會比平時看上去局促。”
鬆田陣平沒有搭話,而是撕開包裝紙,大口往嘴裡喂漢堡。他煩躁——或者說是惱羞成怒地想,佐藤這家夥能不能把她的敏銳用在其他地方。
佐藤沒在電話的問題上多糾結,她笑著問:“你沒買車嗎。職業組的話,工作四年的工資足夠買一輛不錯的車了。”
鬆田陣平點頭:“沒買。”
佐藤認真想了想,道:“也是,處理完爆.炸案你就要回警備部了。那邊外勤都有專門的機動隊警車接送,對私家車的需求不高。”
她隨口道:“但是交了女朋友,沒車的話,出門約會會不方便吧。”
出門約會嗎。
鬆田陣平眼前浮現起某價格昂貴,剛送到手沒幾天就再度送去維修的萊肯。以及萊肯被一度送修後,明日香新買的價值17億的黑色布加迪ChironLaVoitureNoire。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那我覺得自己更沒有買車的必要了。”
佐藤美和子:“啊?”
鬆田陣平解釋道:“讓我開著車去接她約會,這和蹬著生鏽的破三輪去接美國總統有什麼區彆。還不如老老實實等她開車來接我。”
“啊??”
佐藤美和子不懂,但她大為震撼。沉默良久,她才用不確定的語氣緩緩出聲:“你喜歡的人……該不會是天皇的女兒吧。”
她不關注辦公室八卦,也沒看清鬆田陣平的手機屏幕,自然不知道鬆田陣平和明日香走得很近的事。而且就算知道,也沒人覺得這兩個任性過頭的家夥會在一起。
鬆田陣平:“……你在說些
什麼蠢話。”
“那你喜歡誰?”
“秘密。”
·
11月6日。
天氣晴。
鬆田陣平在完成上午的執勤後,偷溜出去了一段時間。
他趕往神奈川,站在萩原研一的墓碑前,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除了握拳碰了下墓碑,立下絕對會為萩原報仇的誓言,鬆田陣平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鬼知道萩原研一是不是又坐在墓碑上,杵著下巴,等著看他出糗。
萩原研一看得到他,他卻看不到萩原研一,實在是太吃虧了。鬆田陣平都不敢想萩原研一到底掌握了他多少黑曆史。
萩原研一要是死透了,鬆田陣平的種種行為就是「幼馴染之死折磨的苦情人」。
但萩原研一要是沒完全死,甚至還作為觀眾圍觀了全過程,那他的行為就成了「恨不得掘地三尺的社死黑曆史」。
這種尷尬的感覺不亞於在演播室偷偷練習告白,結果一回頭,發現忘關話筒,全校同學圍觀了自己發癲全過程。
除了鬆田陣平,另外三位同期也到了。
諸伏景光對萩原研一的事也略知一一。
雖然他曾委婉地和降穀零提過一嘴,但降穀零隻以為諸伏景光是被大火熏壞了眼睛,又在瀕死的狀態下看錯或者產生了幻覺。畢竟沒有哪個警察會相信鬼怪的存在,除非他們真的遇到過。
降穀零不知道幽靈警察的存在。
警察廳那般混蛋現在的態度依舊是封鎖消息,這導致黑衣組織的琴酒都知道了幽靈警察的傳聞,降穀零還一無所知。
甚至於兩年後,降穀零還是從貝爾摩德那裡聽說的幽靈警察的事。經過多道中間商修改,傳聞進到降穀零的耳朵裡時,已經歪曲得比地攤盜版還離譜。
於是降穀零更沒把幽靈警察的傳聞當一回事。
直至未來某一天,降穀零死去的某四位同期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集體亮相,把他堅不可摧的三觀震得稀碎。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時此刻,諸伏景光恭敬地朝著萩原研一的墓拜了拜。看似平靜,但腦子已經轉了幾個來回。
諸伏景光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人,在知道萩原研一很可能以某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活在這個世界上後,他更是不想在墓碑前多說什麼。
反倒是降穀零,他大概是看鬆田陣平和諸伏景光都太壓抑,忍不住多說了幾句,順道鼓舞鬆田振作起來,早日抓到凶手。
“彆太難過了,研一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也會欣慰的。”
鬆田陣平沉默地看了眼降穀零,在「實話實說」和「把降穀零拉下水,和他一起腳趾扣地」間選擇了後者。
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如此微妙,又如此雷同。
有危險了,他會願意為了他們去死。但如果沒有危險,相反,還可能會陷入社死的尷尬,那他無論如何都要抓一個人拖下水。
他們五個裡,大概隻有班長和諸伏景光不會做這種事了。
被鬆田陣平用微妙的眼神注視著,降穀零打了個寒戰:“你乾嘛這樣看著我?”
鬆田陣平故作自然:“沒什麼。倒是你,再多說點。”
降穀零:?
掃完墓,一行四人踏上了回東京的旅途。
期間遭遇了一個戴著面具的專業殺手,對方製造了一個化學炸.彈,險些炸毀整座大樓。幸虧鬆田陣平臨爆炸前驟然想起萩原研一用棒球堵住水管的事,才化解了這一場危急。
他重新坐上降穀零的車,一邊在心裡感歎活著真好,一邊衝降穀零道:“你這車坐起來不舒服,換一輛好點的吧。”
正準備扣安全帶的降穀零一頓,緩緩抬頭看向副駕的鬆田。
?
你在開什麼玩笑,這可是馬自達RX-7,好幾百萬呢。
而且當初讀警校時,你明明也很感興趣。
降穀零咬牙切齒地提出自己的質疑,以為鬆田陣平是在和他開玩笑。
結果誰曾想,鬆田居然一臉認真地邊編輯短信,邊如此評價:“我知道,是萩最喜歡的平價車。”
?
平價車?
降穀零滿頭青筋,怒極反笑。
“這車你還坐不坐了,不坐就給我滾下去。”
“嘁,我明明說的是實話。”
“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