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晉江獨家(1 / 1)

雨點拖長尾翼,接天連地。

東京的冬夜很少下雨,但夜幕漸深,淅淅瀝瀝的雨點也逐漸密集。

一把黑傘隔斷雨簾,被雨滴擊打出鼓點聲。傘面下,女人隨意地將長發紮成低馬尾,垂落在左肩。她介於紫和藍之間的眸子倒映出被月色籠罩的城市,雨點墜落,倒映出她姣好的容顏。

“嗡——”

充當手機的正義手冊發生震動提示音,明日香點開郵件,把刑事部搜查課管理官發來的地址展示給萩原研二:“你知道這裡是哪嗎?”

萩原研二點頭:“知道,離這裡大概十分鐘的步行距離。”

“帶路。”

雨點落地時四濺開,浸濕明日香褲腿。她跟在萩原研二身後走了十來分鐘,停在一處自建彆墅前。

自帶彆院,占地近200平的彆墅入口被黃色警戒條封住。這裡就是小姑娘的家,也是她雙親遇害的地方。

目前搜證階段還未完全結束,彆墅門口還停著一輛警車,上面坐著二個穿著警服的警察。他們都是剛畢業沒多久的新人,職位不高,暫時不夠格進入命案現場。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守在警戒線附近,防止搜證完成前現場被人為破壞。

因為下雨的關係,他們不用背著手在彆墅門口放哨,可以暫時窩在警車裡喝上一杯熱可可緩解疲勞。

雨刮器來回撥動,被雨水潤出紋理的前車窗玻璃映出明日香動人詭魅的身影。她撐著傘停在彆墅大門外,隔著一道道黃線和緊鎖的鏤空金屬鐵門看向前院。

一名警察從車上下來,他撐著傘小跑來到明日香跟前:“抱歉女士,您不能在此停留。”

明日香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被雨水打濕的建築,從兜裡掏出警官證亮向男人。警官證上一般隻有照片、姓名、警銜,從來不會清晰地寫上部門課室。男警在看清明日香的警銜後大驚失色,連忙站直朝她敬了個禮:“非常抱歉!我剛剛居然沒能認出您!”

坐在車上取暖的另外兩名警察目睹同伴的變化,抱著疑惑的心情也跟著下了車,而後齊刷刷向明日香敬禮:“雪野警視長!”

明日香收起警官證:“搜查一課的人在裡面嗎?”

“不,”其中一人恭敬答道,“搜查一課二係的目暮警官半個小時前剛帶隊離開。”

“看樣子你們要守到明天天亮,其他人來輪班?”

“是的。”

“辛苦了,我給你們點份夜宵吧。”明日香掏出手機操作一番,繼續道,“你們車上應該有一次性鞋套這類的東西吧,給我一份,我現在要進去。”

聞言,二名男警面露難色。他們雖然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明日香的臉,但他們知道「雪野明日香」的大名。前兩天剛帶頭掃除了一夥黑.惡勢力,還從帶領警備部從炸彈危機中解救了民眾,是位剛被調任到警視廳就立下顯赫功勞的超級精英。

明日香隸屬於警備部,無權插手命案的事。可她的警銜又實打實擺在那裡

,他們根本不敢違抗。

好在明日香提前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朝二名男警亮出了幾分鐘前搜查課管理官發來的郵件。

“我不會為難你們。這是刑事部搜查課管理官的短信,我已經事先和他溝通過這件事,他也準許了我進入現場。就連地理的位置都是他發郵件告訴我的。”

但她為難了搜查課管理官,把四十多歲的老頭逼到半夜睡不著,不然對方絕對不可能發來這封同意進入的郵件。

至此,二名警察再沒有攔的理由。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從車裡翻出一次性鞋套、毛巾和手套:“請您務必擦乾淨水分再進入室內。”

擔心從不接手命案的明日香會破壞現場,二名警察一絲不苟地提醒著隻有在面對新人菜鳥時才會提醒的話,甚至親自示範該如何正確佩戴鞋套,認真負責到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缺心眼。

於是在明日香的視線冷冷瞟過來時,他們齊刷刷打了個寒戰,繼續頂風作案。

萩原研二抱著胳膊擠出個無奈的笑:“這種缺心眼的性格,要是沒有過硬的實力,可是很難升職的哦。”

明日香獨自穿過彆墅前院,將傘收攏放在外面,翻出毛巾開始擦拭身上的水分:“我倒是覺得他們這種一根筋的性格蠻可愛的,有點像鬆田。要是在其他部門升不了職,我就挖他們來我警備部。”

“但看他們身材,可一點也不像能在警備部待下去的人。”

“也是,”明日香已經彎腰套好鞋套,“畢竟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和鬆田一樣,長著男模的身材,實則是金剛。”

聞言,萩原研二露出個不敢置信的表情:“你到底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整個警備部最金剛的人明明就是明日香你。”

明日香隻冷冷睨萩原研二一眼,用視線讓他閉嘴,隨即推門進入室內。

將近五十多平的客廳被翻得亂糟糟的,地毯上暈開大片已經乾涸的深咖色血跡。屍體已經被檢視官送檢法醫部,但白色粉筆已經清晰勾勒出受害者被人發現時的位置。

但明日香不是來破案的——起碼不是走正規程序破案。她仰頭,看向面前還未來得及消失的受害者靈魂。

多數靈體都會隨時間流逝而不斷衰弱,超過一半的鬼魂會在七天後消散,再難聚攏。

今天是夫婦兩遇害的第四天,明日香不確定他們還能記得些什麼。但他們看到萩原研二時眼含淚光,似乎有很多冤屈要述說。

·

降穀零最近糟透了,特彆是心情,他甚至懷疑自己患上了輕度抑鬱症。

組織成員「安室透」已經於昨天獲得組織代號「波本」,但越是深入組織內部,降穀零越發覺得肮臟。他是主動跳入泥潭的鶴,被汙穢不堪的淤泥一點點染黑羽毛。

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與安全,降穀零心甘情願跳入泥塘。他為自己而自豪,為能親自拚殺在最危險的黑暗線而榮耀。但這不意味著潔白的羽毛被染上陰影的顏色和血色時,他還能面色如常。

他是這場魑魅盛宴的剿滅者,亦是參與者。

除了組織的事,最近還發生了很多讓他心情不好的案子。綁架案、炸彈威脅,還有大前天遇害的城市軟件工程師夫婦。

降穀零不知道組織暗地裡到底在計劃什麼,但聽說早在半年前,組織的人就找上了這對夫婦。他們是東京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在城市軟件方面造詣極高,是年薪百萬的超級大佬。組織似乎向他們發起了什麼委托,要他們製造一個什麼軟件工程。

但就在這周,這對夫婦似乎發現了什麼貓膩,不僅拒絕繼續研發,還把組織打過去的定金全部退了回來。

朗姆說他們在研製的東西對組織很重要,必須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意料之內,情理之中,他們殺了這對夫婦。

降穀零想,看樣子這對夫妻不是那種會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的人。也許最初溝通時出現了差池,但在意識到他們正在製作的軟件可能會造成危害後,立刻停止製作並退回了定金。

隻可惜他們過去二十年的人生裡從未經曆過此等黑暗,所以當黑衣組織的人找上門時,他們隻以為是來和平談判的。

朗姆帶人殺了他們,並把現場偽造成入室搶劫。但在處理現場時,他們遇到了一個大問題——記錄著半成品軟件的移動硬盤不見了,應該是被這對夫婦藏了起來。

可朗姆不知道東西被藏在了哪裡,也不敢多做久留,在找了一個小時後便帶人匆匆逃離。

他們必須繼續尋找硬盤,那裡面記錄的東西重要程度不亞於正在研發的APTX-4869。但現場現在已經被搜查一課控製,組織想要在警視廳之前把東西找到,就隻有兩個辦法。

要麼殺穿警視廳衝進去明搶——但很顯然,組織不敢這麼做。要麼偷偷摸摸溜進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到硬盤帶走。

組織裡會易容的人隻有貝爾摩德,但她在聽說這件事後隻是慵懶地坐在沙發裡把指甲塗抹成紅色:“我對找東西這種活興趣不大,你們要是有誰想去,我可以幫忙易容。”

聞言,以情報能力見長的「波本」主動請纓,接下了這個活。

“雖然得到了代號,但我打算趁熱打鐵做出點貢獻,徹底站穩腳跟。”降穀零是這麼解釋的。於是他被貝爾摩德拉著坐在化妝台前坐了半個多小時,鼓搗出了一張能夠以假亂真的假臉。

這是降穀零第一次接觸易容,他摸著臉上緊貼皮膚卻不會難受的假臉,顫動的瞳孔寫滿惶恐。

降穀零暗暗想到,貝爾摩德這個女人非常危險,他一定要接近她,收集出她的弱點和死穴。

晚風初歇,大雨驟降。降穀零頂著負責本次案件的鑒識課警員的臉,輕鬆突破門口警員的攔截,獨自一人拎著工具箱進入無人的建築。

降穀零提前在腦海裡預演過可能出現的其中突發狀況。譬如搜查一課的人沒走、被門口的小警員識破他的偽裝、或者直接撞上這張臉真正的主人。但降穀零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會在彆墅內遇見幾天前才見到過的女人,雪野明日香。

束起長發的女人屹立於燈光下,仰頭看向半空,視線偶爾在左側和右側來回切換。冷色調的客廳吊燈為她鍍上一層白光,將她襯得愈發不可接近,如同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嶺之花,綻放在寒冰之上。

注意到降穀零的出現,明日香回頭上下打量他一番:“鑒識課?”

降穀零點頭。

明日香不疑有他,隻衝降穀零點了點頭,便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