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當天晚上,年級主任就在廣播裡苦口婆心普及了關於第二性征的基本知識,並告誡同學們如果平時發現自己身體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老師。

大概講了半節晚自習後,年級主任最後留下一句“今天的廣播到此結束,請同學們繼續安靜自習”,廣播才恢複平靜。

同學們經過一小會的躁動後,在班乾的管理下逐漸安靜下來。

教室的窗戶開著,涼爽的秋風暢通無阻地進來,輕輕拂動窗簾,吹起額前的碎發。教室裡面很安靜,經過短暫的放鬆後大家也能很快沉下心來學習。

江川專心致誌看著手上的書,他旁邊路凡無意抬頭看了眼窗外,忙拍拍他示意他看過去。

江川疑惑地轉頭,許淮正鬼鬼祟祟趴在窗台上朝他招手。

這是又有什麼事?

江川放下書走出去,前面白書懷不被人察覺地看了眼,抿唇,到底沒有說什麼。

江川剛出來許淮就小聲催促他:“快回去,拿個水杯出來。”

江川不明所以,但還是又進去一趟拿水杯。路凡看到也拉住他:“川哥,如果你去廁所記得把諶少言叫回來,他已經去廁所一個小時了,我怕他掉進去。”

江川答應了。

見他出來手上拿著水杯,許淮迫不及待拉著江川往走廊儘頭飲水機那邊去:“我聽說你們班今天下午有人進入易感期,被你一個人直接壓趴了?”

江川順著他的力道被拉走:“你哪聽來的?”

許淮:“校園論壇上啊!好多帖子都在說你的英勇事跡。”

當時2班的同學都在窗外看著,目睹了一切,原本就對江川好感不低的他們這次之後更是好感爆棚,一下課就偷偷摸摸拿手機出來在校園論壇上吹江川的彩虹屁,把他說的天上地下絕無僅有,霸氣側漏,談笑間把敵人痛擊得落花流水,吸引了一大批不明群眾。

兩人停在樓層飲水機旁邊,這裡有一大塊平台,平時也會有人晚自習時間和同伴溜出來打水,打完水後也不走,借著這個機會留在這趁機聊天。

他們今天運氣不錯,飲水機這裡空無一人,正好提供給他們一個安靜的場地。

許淮四周看了看,做賊似把手機給江川。

看完論壇上帖子的江川:……

他把手機還給許淮,無奈道:“他們說的誇張了,我沒有做什麼。”

許淮不讚同:“怎麼說沒做什麼呢?那可是信息素壓製,唰地一下就讓他動都不敢動。”他手舞足蹈比劃,讓江川好笑,這麼激動,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許淮在現場親眼目睹了一樣。

“如果我是外面在看的那些人,我也會非常激動。”他小嘴抹了蜜般誇獎江川,“江川你好厲害!”

江川從許淮嘴裡聽說過太多次這句話,前幾天因為替他解出了一道題,許淮那時也是這麼誇他的,甜言蜜語跟不要錢似的。如果說一開始江川還會被許淮真摯的語言和雙眼迷惑,現在已經能平靜

對待。

他很是淡定地“嗯”一聲,和平常一樣隨意接下這句誇獎。

樓梯口有動靜,許淮趕忙扯扯他的袖子,讓他裝作接水的樣子。

江川無奈,擰開蓋子,面無表情將裡面滿滿當當的水倒出來,又伸到出水口接水。

一個學生從樓梯口上去上面那層樓,沒發現飲水機平台那裡有人。

許淮鬆口氣後不好意思道:“原來你水杯有水啊。”

江川不緊不慢給水杯擰上蓋子:“我上晚自習前都會接好水,以免打斷自習的狀態。”

打斷他自習的許淮心虛地遊移眼神。

他輕咳一聲,生硬地扯回話題:“咳,剛剛我們說到哪來著?”

“你說我很厲害。”江川慢條斯理回答,濃密長睫下一雙深邃眼眸直直盯著他。

明亮的光線投射在江川臉上,柔和了他鋒利的五官,薄唇冷淡,嘴角漫不經心地微微揚起。

許淮總覺得氣氛哪裡不對,可這句話又確實是他說過的,一時迷糊,沒看見江川眼眸笑意淡淡。

許淮想不出來,乾脆重新接上之前的話題:“對,我說你很厲害,你能讓人感覺到特彆安心,我覺得你們班的同學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因為有你在,所以特彆放心。”

“就像,就像……”許淮苦惱著一時找不到形容詞,他看了江川一眼,突然精神一振,興奮道,“就像你救我那個時候一樣!”

絕對的等級壓製,讓壞人無法動彈,無法違抗,讓被救的人無比安心,無比信服崇拜的強大信息素。

江川臉上的笑意慢慢斂起,沉聲道:“你還記得?”

他們之間像是心照不宣,很少提起那晚的事。許淮是不敢面對,江川是怕戳中他傷疤,兩人十分默契地粉飾太平。許淮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般,每天樂顛顛跟在他身後,但確切見過許淮當時的絕望以及在醫院的應激反應的江川知道,這件事始終是許淮心裡一塊巨大的陰影,一塊還未愈合的傷疤。

江川去救他的時候,他已經將近昏迷,按理來說對外界的感知已經非常模糊,江川一直覺得他應該不太記得當時的事了,因此聽許淮說出這句話時感到詫異。

許淮搖搖頭,誠實道:“不太記得了。”

他轉身手臂搭在欄杆上,一手撐著下巴,看著黑夜中城市的點點燈火:“我就隱隱約約記得一點,那些Alpha突然一下子全部狼狽地趴在地上,然後有人向我走來,好像還跟我說了一句什麼話。”

重新回憶那段經曆,許淮臉色都白了一瞬,手指不自覺攥緊,顯然還未完全從陰影中走出來,眼神卻是清亮的,聲音平靜。

他背脊挺直,連柔軟的發絲都透著倔強的意味。

江川靜靜陪著他。

許淮有些落寞地低下頭,聲音也變得悠長縹緲:“其實我還是怕的,那一天對我來說是個噩夢,我總怕某一天醒來發現現在的生活不過是我的一個臆想。我每天半夜都會突然驚醒,確認自己安全後又昏

昏沉沉睡去。”()

他抬頭衝江川一笑:不過幸好你出現了,每次都在最危急的時候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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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每次?”

“對呀。”許淮回答得很是輕快,神情愉悅,似是進入了一場美夢中,“每次做噩夢,你都會在危急關頭出現,幫我趕跑壞人,把我拉起來。”

“然後我就不怕了,因為我知道你肯定會保護我的!”他無比確信地道。

他的眼睛看向江川時,永遠都有一道驚人的光,熱忱的,濃烈的,蘊含讓人滾燙的情緒,好像江川就是他的全世界,是他所有的依靠。

讓人甚至有種錯覺,江川隻要一句話,就能讓他生,也能讓他死。

眼前突然一暗,江川遮住了他的眼睛。許淮看不見他的表情,著急扒拉他的手:“乾嘛捂住我眼睛?”

那雙手牢牢不動,許淮剛想後退,江川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似乎壓抑著某種情緒:“彆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許淮不知道是什麼眼神,但他一下子定住了。空氣中無聲無息融入了Alpha的信息素,冰涼的觸及他的皮膚,眼睛上那雙手卻是炙熱的,捂著他的雙眼,傳遞著主人的體溫。

熱意從眼睛轉到許淮臉上,再傳到脖子,心臟。他微啟著唇,茫然站在原地,江川的視線從他臉上一寸寸描繪過去,像是要將他的容貌認真刻進心底。

許淮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江川重重閉上眼睛,調整一下起伏的情緒,又睜開,眼神清明,然而望進深處會發現還有絲複雜。

一個Omega頂著一張天真無辜的臉對一個Alpha說你每晚都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不管他原話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在旁人聽來都隻覺曖昧橫生。

就算是江川,那瞬間心也重重一跳,屬於Alpha的本能讓他眼神霎時間危險起來,下意識遮住了許淮的眼睛,而罪魁禍首還在不停掙紮。

江川平息著心中洶湧的浪潮,不說話,許淮也安靜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川終於鬆開手。他背對著許淮,語氣恢複平靜:“走吧,快下課了。”

許淮稍微眯了會眼,適應光線,聽到江川的話,小動物的直覺讓他乖乖地應了聲。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教室門口。

許淮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開,不自然道:“那我走了。”

“嗯,明天見。”

他說明天見,許淮抿抿唇,背過身後終於壓不住上揚的嘴角,內心咕嚕咕嚕冒著氣泡,像是夏天被搖晃過的汽水,一打開氣泡就爭先恐後地溢出來,阻也阻止不了,一步跨越三個台階,最後兩個台階直接一跳,輕輕鬆鬆落地。

他說明天見!

許淮內心哼著歌。

江川在許淮走後沒急著進教室,而是先去了趟廁所。

Alpha廁所最裡面的隔間,諶少言蹲著坑,全神貫注地打遊戲,腿麻了也舍不得蹲起來。

() 所裡進了人,他沒有過多在意,隻以為是誰來上廁所了。

直到廁所門突然被敲響,諶少言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掉進廁所。他按住慌亂的心臟,試探性朝門外喊道:“誰啊?”

外頭傳來江川熟悉的聲音:“你還想在裡面待多久。”

原來是江川,諶少言狠狠鬆口氣,收拾收拾一下,想要站起來,結果雙腿根本不見有反應。

酥麻酸痛,肌肉拉扯,骨頭咯吱一聲脆響,諶少言扭曲著臉,虛弱朝江川求救:“川哥,幫幫我,我站不起來了。”

門外江川似乎歎了口氣。

“開門。”

諶少言忙不迭把門打開,江川一眼就看到諶少言還蹲在廁所坑上,仰頭朝他討好一笑。

不得不說,比許淮笑得難看多了。

被諶少言醜到的江川嫌棄地拉他起來,期間還夾雜著諶少言的痛呼。

“哎哎哎!等等,等等!慢一點!”

“我的腿動不了了,啊啊啊啊,好麻!”

“輕點輕點,彆彆彆!求你!彆動我的腿!”

一路鬼哭狼嚎,江川忍不下去直接冷聲道:“閉嘴。”

諶少言苦著張臉,忍著酸麻,以種彆扭的走路姿勢回到教室。

他是第二天才從路凡口中得知江川在去找他之前還和許淮聊了半小時,諶少言好不容易抓住江川把柄,打趣道:“某人不是說自習時間不能被打斷狀態嗎?”

江川看著昨天沒看完的書,眼都不眨一下:“我昨天沒在學習,嚴格來說不算被打斷學習狀態。”

諶少言拉長語調:“行,你說了算。”

他懶洋洋趴在桌上,隨口抱怨道:“以前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好過。”又是道歉送零食,又是陪著人家學習,又是晚自習不上陪人出去聊天,跟班裡那對小情侶一模一樣。

等等!

諶少言猛然抬頭,目光灼灼望著江川。

江川察覺到他視線,漫不經心投來一瞥:“怎麼了?”

教室裡人太多,諶少言好不容易把到嘴的話憋回去:“沒什麼。”

驚覺自己發現了一個大秘密的諶少言一整天下來恍恍惚惚,連課都聽不進去了,魂不守舍,臉上表情變換不定,時而憂愁,時而高興,有時望著江川,長長歎口氣,似乎非常惋惜什麼。

路凡覺得他的眼神瘮人,忍不住道:“你到底怎麼回事?”

諶少言慈祥看著他:“你不懂。”

路凡:……

好不容易找到獨處的機會,諶少言精神一振,立馬抓住江川,迫不及待問道:“江川,你是不是……”

“江川!”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諶少言看去,許淮站在窗邊,好奇地看著兩人:“你們在乾什麼?”

“沒什麼。”江川率先應了聲,走過去,無比自然低頭和許淮說話,“先去飯堂?”

“嗯嗯。”

諶少言回過神來也要跟上去,

被前方Alpha掃過來的一眼定在原地,他薄唇動了動,諶少言看清後明白他在說什麼。

江川在說,閉嘴。

諶少言一整個恍恍惚惚,他不知道該驚訝原來江川真的對許淮不一般,還是該驚訝江川知道他想說什麼,還讓他閉嘴。

等他糾結明白時,再抬頭兩人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諶少言憋在原地半晌,最後忍不住低低喊一聲:“牛!”

昨晚的事在兩人心裡都觸發了些不同尋常的感受,許淮走在前面,江川發現他走得比平常還要快一些,他跟上去,許淮又默默加快幾步,和他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江川垂下眼眸。

兩人排一條隊打飯,許淮現在已經摸清飯堂相對好吃的飯菜,低頭甜甜對打飯阿姨道:“阿姨,我想要豆角燜茄子和青瓜炒瘦肉,謝謝阿姨!”

輪到江川,他報上和許淮一樣的菜名。

兩人端著一模一樣的飯菜找了個角落坐下,面對面坐著,明明和往常一樣,卻沒有人先開口說話,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

江川吃飯過程中,能感覺到對面許淮時不時傳來的自以為小心的視線,他不動聲色,沒有貿然抬頭把許淮嚇跑。

許淮今天的疏遠他也是能理解的,昨天他沒控製住,也許許淮感覺到了危險,今天才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江川吃完把筷子一放,筷子和餐盤接觸發出一點聲響,讓許淮一抖,連忙低頭裝作吃飯。

江川見此,心中頷首,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他對許淮道:“我接下來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

許淮猛抬頭,震驚:“為什麼?!”

江川道:“市競賽的結果出來了,我進了省賽,接下來一段時間直到省賽結束,我都需要集中精力去準備省賽。”

市競賽的結果是今早數學老師告訴他的,他們班數學老師是學校競賽組的組長,有渠道提前知道結果。江川市競賽排名第一,學校領導也很驚喜他拿到這個成績,特地吩咐數學老師好好培養他。

除了他,還有年級裡其他進了競賽的同學,後面都需要在課後參加學校舉辦的競賽班。

許淮張口無言,他怔怔道:“那我怎麼辦?”

他語氣不自覺委屈,接觸到江川視線後驟然反應過來:“不是,我是說我們的課後活動怎麼辦?”

許淮內心期待著江川能說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

可他隻聽到江川道:“抱歉,在學校我可能都沒有空了,這個活動需要暫停一下。”

許淮失望,嘴裡的飯已經咽不下去了。他機械性地夾起飯菜往自己嘴裡送,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問道:“那你競賽什麼時候結束?”

“省競賽大概在寒假時候結束。”

這話無異於晴天霹靂。

許淮:“那,那我們直到寒假,都不能一起吃飯了?”

“對。”

“也不能一起學習了?”

“大概是。”

許淮臉色漲紅,囁囁說不出話。好半晌他才繼續問道:“那,我還能去找你嗎?”

在他希冀的目光下,江川終於點點頭:“可以的,但我可能會比較忙。”

“沒事沒事!”許淮擺擺手,柳暗花明,山回路轉的驚喜感幾乎要將他淹沒,“我還能找你就行。”

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模樣。

江川認為許淮現在這個態度,應該是因為他不自覺依賴著他,如今聽到兩人見面的機會大大減少,一時會產生驚慌失措,失落的情感,一下子蓋過了他昨晚產生的危機感。

但這種情感隻是一時的,等許淮回去冷靜下來,被壓下去的危機感又會席卷重來。

對面的許淮恢複了之前的模樣,甚至比之前更黏人。他像條小尾巴跟在江川後面追問道:“江川,你學習那麼忙,要不我幫你打飯吧。”

路邊經過的同學一不小心聽到這句話,震驚的眼神立即送過來。

那個眼神似乎在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Alpha。

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