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1

給小鬼洗完澡後, 路易斯已經昏昏欲睡了。可就這樣這小鬼還是倔強的在等“papa”給他一個晚安吻。

這顯然是個好提議，也應該予以支持。

他可不會把這小鬼丟給艾馬爾，明天他還有一場重要的比賽，那可是艾馬爾人生中第一次歐戰。但他的路易斯也應該得到一個應得的晚安吻，那麼他也理應得到一個。

他是這樣想的, 所以就抱著擦乾淨, 吹乾毛的小鬼, 送到了艾馬爾的懷裡, 且坦然自若道：“他要一個晚安吻, 我也一樣。”

“吻！吻！”路易斯點頭說。

可想而知艾馬爾在聽到這一大一小的叔侄請求時，是什麼表情。

他簡直想質問那個坦然自若的家夥, 我憑什麼給你一個晚安吻，我們是什麼關係？朋友之間包含這個嗎？

路易斯看上去已經困倦的不行了，在不停地揉著眼睛。儘管都到了這樣的程度, 他還是無比卻如此堅持的嘟著小嘴兒, 這讓他怎麼拒絕？

可如果親了路易斯, 那邊那個厚顏無恥跟他要晚安吻的那個家夥呢？

等他抬頭就發現拉斐爾正在盯著他們頭頂的吊燈, 就像那個普普通通的吊燈有著什麼迷人光環一樣認真欣賞，嘴角還該死的上翹著。

這裝模作樣的姿態立刻讓艾馬爾在心裡選了幾個恰如其分的形容詞來問候了他一通。

因為從小踢球，這樣的詞彙他的詞庫裡儲備了不少, 現在看來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pa~pa~”路易斯在抗議, 儘管他的聲音軟綿綿的像個稚嫩無力的貓崽兒一樣。

艾馬爾幾乎是立刻投降, 他親了親路易斯的嘴角。

路易斯滿足了。

但他卻很懂得適時提要求, 他要聽“小傻瓜”和“大拇指湯姆”。

艾馬爾當然知道那首歌, 那是首英文歌。

艾馬爾沒有從其他地方聽過它，網絡上也沒搜尋到。倘若是西語的，艾馬爾肯定以為這是羅妮寫的，後來他就偷偷把矛頭對準了拉斐爾，將他上升為懷疑對象。

不到十幾秒，等艾馬爾唱到自己最心愛的“大拇指湯姆”，路易斯就陷入了夢鄉。

艾馬爾親了親他的小臉，小心的試著抽出自己被他抓著的手指，他得將他送回嬰兒房。

就在他小心謹慎的終於從路易斯肉呼呼的小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剛抬頭，眼前就多了一個陰影！

當他意識到可能發生什麼，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卻在那一瞬間察覺到自己的眼睫掃到了什麼，和這輕若蟬翼的觸感截然不同的，是落在他額頭上結結實實的濕熱感。

艾馬爾覺得自己的臉肯定紅透了，耳尖也是，因為它們滾燙，他的心跳再次飆升，就在他鼓足勇氣想要說什麼的那一刻，他懷裡一輕，這讓他睜開了眼睛。

“好好睡一覺，明天去看你比賽。”拉斐爾注視著他的眼睛，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臉，“如果你有什麼想問我，我們留到賽後。”

艾馬爾看著他，過幾秒才點了點頭。

他們的確應該談談，否則這段時間他應該輾轉難眠。

拉斐爾收回手，衝他眨眼，“晚安。”

這動作也太過分了，艾馬爾過了幾秒才擠出了一句“晚安”。

他看著拉斐爾露出一個笑容轉身而去，瀟灑的不可思議，這讓艾馬爾心裡反而有些沮喪。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他已經睡了一個多月的床上，靜靜思考了幾分鐘。

他得消化一下事實。

拉斐爾剛剛提到的“談談”顯然說明一切在往他猜測的方向發展。

那這個方向，是自己期待的嗎？

過去19年裡，艾馬爾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同性，甚至可能發展成戀愛關係。

倘若換一個對象，哪怕是薩維奧拉，這都是不可想象的！

可如果是拉斐爾呢？

艾馬爾想到了下午的那一幕，想到了剛剛的晚安吻，他的心跳還未徹底平複，他臉上的熱度還未正常，這一切都說明了答案。

他喜歡拉斐爾……

艾馬爾翻了個身，把腦袋埋在枕頭裡。枕頭上還殘留著一點路易斯的奶香味，也正是這一點點殘留的味道讓他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喜歡拉斐爾。

而如果拉斐爾也喜歡他，他會拒絕這段感情嗎？

他當然不會這樣做。

當愛情到來，沒有任何一個阿根廷人會選擇拒絕。

事實上光是“拒絕拉斐爾”這個想法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他甚至沒辦法拒絕和他一起踢球，也沒辦法拒絕他給自己一個晚安吻，他要怎麼拒絕這段感情呢？

既然不會拒絕，他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一天，等待一場比賽，在明天的賽後他或許就能知道他是不是要有一個男朋友。

艾馬爾翻過身，隻在床上躺了幾秒，他就去了浴室。

當然，他可不會像某人係條圍巾就會出來，他規規矩矩地帶上了自己的家居服。

等他衝了個澡，他已經完全鎮定了。

鎮定到在吹乾頭發後，冷靜地把拉斐爾的衣服從洗衣機裡拿出來，和自己一起洗了，拿去陽台晾好。動作順手的就像是他們還住在馬來西亞的那個並不舒適，條件也並不好的酒店裡。

他在陽台上吸了兩口夜風，做了個深呼吸，才新回到房間，並關上所有的燈，靜靜地躺到床上繼續思考人生。

他得承認，他本以為自己會輾轉難眠，因為今天發生了那麼多，但睡意卻和往日一樣準時侵襲，也將他帶到夢鄉。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

因為他又一次回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在“31區”那條長長的狹窄又雜亂的小巷裡。

這個夢境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他甚至能聞到刺鼻的尿騷味，繞過地面上疑似是嘔吐物的垃圾，聽著隱隱傳來的怒罵聲和細微的曖昧聲。

他仍記得他步入這裡的畏懼和恐懼，也記得自己是多麼的小心謹慎，他甚至擔心有哪個孩子突然喊出他的名字，然後再也走不出這條整個南美最黑暗的貧民窟。

幸運的是一切都沒有發生，薩維奧拉給他找的向導雖然膽小卻可靠，他成功將他帶到了拉斐爾的家門前。

而當他離開的時候，他面前的身影成功的讓他忘記了一切恐懼。

可同樣是這個身影卻在一段時間內成為了他心中的夢魘，比這條小巷更讓他擔憂。

因為那段時間，他總會在夢境中回到這裡，回到這條小巷內，回到拉斐爾的身後，看他一路向前，越走越快。

那時候艾馬爾以為這是自己在不甘，不甘被拉斐爾在足球上越甩越遠。

這給艾馬爾帶來了困擾。

因為他想成為一名追趕者，想要和拉斐爾並駕齊驅，卻並不喜歡這樣的夢境，這樣的追逐太累，這樣的追逐，也並不“艾馬爾”——

他即使渴望爭勝，也隻希望這些發生在球場上，而不是把壓力帶到夢裡。

不過在拉斐爾入選世青賽陣容，和他成為室友後，他再也沒做過這個夢。

他想，這或許是因為自己再一次和拉斐爾成為隊友，某種意義上，他已經追上了他的腳步。

結果現在他又回到了這裡，回到了拉斐爾的身後。

這一次艾馬爾決定並不跟著夢境的節奏走，他並不想走得那麼快，因為這個夢境如此真實，而他應該珍惜它的真實——

他想好好看看14歲的拉斐爾。

14歲的拉斐爾啊，他其實有些想念。

阿根廷的記者們翻遍了庫存記錄都沒有找出幾張拉斐爾少年時像樣的照片，因為他們永遠在追逐博卡和河床那些U17以上梯隊的球員——他們已經嶄露頭角，甚至名聲大到舉國皆知。

或許是心態的轉變，或許是因為這個夜晚本身不同於以往。當他放緩了腳步，不再將目光聚焦在拉斐爾的速度上，就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細節。

“他”其實很瘦，雖然稱不上瘦骨嶙峋，可看看著周遭的環境還是讓人有些心疼。那兩條長腿雖然步履堅定，走得其實沒有他想的快，甚至會在他放緩腳步時也放慢腳步。

儘管隻是側影就看上去有些不耐煩，但艾馬爾卻很安心。因為無論任何一次夢境，拉斐爾也沒有將他徹底甩開，這一次當然也不會。

也許正是因為他如此堅信，所以這次和以往所有的夢境都不同，他居然走到了儘頭——

他已經看到了那層層疊疊像是堆積、依靠在一起的危房，聽到了車流聲，引擎聲。他知道上方就是車道，順延過去，就是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富人區。

他跟在拉斐爾的身後，和他一起走上樓梯，翻過露台，和他一起來到公路上，這一刻他和拉斐爾終於站在了一起，他也終於看到了拉斐爾那張俊美天成卻仍待青澀的臉，以及看向他的目光。

當他那樣珍惜的看著他的眼睛，他居然在拉斐爾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彆扭，雖然很快被“超凶”的目光所取代。

所以那時候，拉斐爾的那份彆扭，代表什麼呢？

他錯過了什麼呢？

但夢境卻在遠離，在他剛想阻止，眼前已經改天換地。

那是一個狹小的套房，有兩張小小的單人床，有一台小小的電視，有一個更小的浴室，有潮濕的空氣，和隱隱傳來的水聲。

這幾乎讓他立刻知道這是在哪裡，是馬來西亞，是他第一次為祖國拿到獎牌，永遠難忘的國度。

他並不喜歡這裡的氣候，但拉斐爾從不抱怨。

他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房間裡，而是看向了水聲作響的浴室。他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一刻，這個發現甚至想讓他捂臉。

但即使捂住臉，也沒能讓水流聲繼續流淌。

水聲停了幾秒，然後他聽到了開門聲，腳步聲。

在經過了幾秒掙紮後，艾馬爾還是放下了手，看向了浴室的方向。

拉斐爾顯然沒在那幾秒鐘內好好擦他那頭濕漉漉的頭發，他帶著一身的水珠出來，渾身上下依然隻有那條圍巾遮擋，水滴順著發梢一滴滴落在線條優美的鎖骨、沿著胸肌的輪廓蜿蜒而下，落在緊實有力的腹肌上。

拉斐爾隻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算打了招呼，然後徑自走向衣櫃。

這讓他的整個脊背、腰、臀和修長的腿全部袒露在了艾馬爾的眼中。

這本是他在度假時見過無數次的模樣，但這絕對是與眾不同的一次，因為他看到拉斐爾背對他彎下身，翻找著什麼。而發梢上的水珠已經因為這個動作從肩膀順延而下，滑入到腰窩裡、圍巾裡……

艾馬爾捂住了臉，他記得自己當時彆過了臉，因為他當時認為這一幕太特麼的色·情！

事實上再次之前，他從未覺因為哪個隊友做這樣一個動作就會浮想聯翩，目光像是穿透了圍巾，想看看水珠會滑到哪裡……

但他很快放了手，因為他眼角掃到了拉斐爾轉身，他清楚的看到拉斐爾瞥了這邊一眼，才慢條斯理地舒展肩胛，套上那件印著著YSL品牌Logo的白色T恤，然後撥了撥發梢……

艾馬爾放下手。

他是沒有拉斐爾那麼厚的臉皮，但他又不是蠢！當他發現拉斐爾可能喜歡他後，再看這些舉動，完全可以定義為“搔首弄姿”、“賣弄俊俏”！

管他是不是，反正他就這樣認為！

而這樣堅定認為的艾馬爾一覺醒來，還能記起拉斐爾在“車道”上看他的眼神，也能在腦海中描繪出那些水珠的運動軌跡，可他全然顧不上這些，快步走向衣櫃拿了條內褲跑向了浴室。

幾分鐘後，當他洗完澡出來，心情悶悶地扯了淺藍色的床笠，拆了被罩、枕套，全都丟儘了洗衣機裡。

雖然他的心已經很誠實，但顯然他的身體更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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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時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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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個題外話，身為感情戲苦手，其實我也腦補不出拉法這樣的人能談什麼細膩戀愛……

我隻能腦補出他的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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