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哥哥，你在說什麼呀？我的身體很好，沒有生病哦～”

柯南冷汗直冒，忍不住後退。

那是一雙怎麼樣的眼睛啊，宛如奇跡裁剪而出的蒼穹碎片，盛放在小小的眼眶中，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內裡都要暴露在那綺麗異常的湛藍瞳孔中了。

這個高中生是怎麼回事！？這是人類可以擁有的眼睛嗎？

“我總覺得...”五條悟上下打量著柯南的小身板，“你的身體和靈魂好像不太匹配。”

柯南渾身一僵。

“真有趣，是中了什麼詛咒嗎？”

五條悟伸手抓向了柯南，在即將觸碰到他時被突然出現的聲音阻止。

“不要擅自對彆人家的孩子動手動腳啊。”

黑皮金發的帥哥走出了房子，擋在柯南身前。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青年，正是北野宮守。

夏油傑：“果然是你！”

五條悟聞言立刻轉移了視線，他到是要看看，是誰敢用他五條悟的術式來賺錢！？

見眾人的注意力被轉移，柯南立刻停止了賣萌打諢，拉著安室透就往外走。

“北野先生，既然你有新客人，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一雙小短腿跑得飛快。

安室透被柯南牽著離開了玫瑰庭園，隻來得及回頭看一眼兩位身形修長的少年。

穿著製服，是哪裡的學生嗎？

“呼呼，真是嚇死我了，那個白發少年到底是誰？那雙眼睛是真的嗎？該不會是美瞳吧？”

一連串的問題都無人應答，柯南忍不住回過頭問道：“安室先生，你知道些什麼嗎？”

安室透沒有回答他，微涼的晚風吹過汗濕的脊背，升起陣陣涼意。

柯南的觀察力絕佳，一眼就看到了安室透幾乎被冷汗浸濕的後背，他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邁開小短腿就準備逃走，一雙大手及時從天而降揪住了他的衣領。

安室透把柯南拎到眼前，帥臉近在咫尺，小麥色的面龐上投下大片陰影，表情十分不妙。

“親愛的江戶川君，你是不是有什麼話忘記和我說了呢？”

柯南掙紮地在空中蹬了蹬腿，尷尬地笑了起來。

糟了，忘記和他說北野宮守是組織的設備供應商了。

【2】

玫瑰庭院。

北野宮守出現在高專兩人面前，白大褂，黃發藍眸，氣質冷淡，和灰原雄描述得一模一樣。

五條悟有些失望。

在他的眼中，北野宮守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咒力貧弱，身材矮小，行走的姿態看起來就是個完全沒有接受過任何特殊訓練的普通人。

一點也不像是他想象中的幕後黑手。

夏油傑勾起禮貌地微笑：“你已經搬進來了嗎？因為附近總是有鬨鬼的傳聞，大家都很害怕，我們就忍不住過來看一看。”

北野宮守沒有理會那種顯而易見的謊言，他目不轉睛地看向了五條悟。

“恐懼來源於未知，我並非對此一無所知。”

無聲的微風拂過，玫瑰葉上的水珠嘀嗒墜落。

“！！！”

五條悟感覺到一股寒意自脊椎升騰，夏油傑召喚出虹龍飛速後退。

北野宮守平淡的神情變了，他看到了五條悟墨鏡下流淌出的澈藍。

相似色調的藍色眸子裡閃過一絲熱切的癡迷。

“你的眼睛，很不錯。”

他在實驗場中遠遠地觀察過一次這雙眼睛，總歸沒有自己親眼所見來得仔細。

現場的氣氛焦灼了起來。

夏油傑感覺不太對勁，發生了什麼？面前這個人的氣場怎麼完全不一樣了？？

前一秒還是個沉默寡言的社畜，後一秒簡直就像電視劇裡的變態研究員。

五條悟：“哼，這樣還算有點樣子。”

他不無得意，六眼神子從小就習慣了這種被人審視與追逐的目光。

北野宮守流露出的異常讓他感到滿意，如果算計到他的人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他反而會覺得無趣。

五條悟一步一步逼近北野宮守，蒼藍的咒力在指尖流轉。

“讓老子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悟...”

夏油傑還沒糾結完，一個壯碩的身影熟練地翻牆而入。

“喂，我餓了，晚上吃點肉吧，吃完飯再給我點錢，我要去...”

伏黑甚爾剩下的話被咽回了肚子。

庭院依舊是那個庭院。

庭院裡卻多了兩個帥得各有特色的年輕人站在小錢包身邊，其中一個就是不久前剛被小錢包耍了一通的六眼神子。

而他的小錢包，正滿臉熱切地看著五條家的小鬼。

那是他在床上故意展露胸肌的時候才有的待遇。

鬼混了一天打算回來蹭晚飯的天與暴君，緩緩抽出了遊雲。

他覺得這兩個小鬼應該是來尋仇的。

“你是誰？”

伏黑甚爾的身上纏繞著一條肥大的蟲形咒靈，可他本人卻沒有哪怕一絲的咒力。

咒力的感知中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可即使如此，伏黑甚爾渾身上下極具爆發性的肌肉，和他本身所散發出危險氣息，卻讓人不敢輕視。

夏油傑忍不住放出了一隻隱蔽性極佳的一級咒靈，派去伏黑甚爾身邊試探。

不可能有人沒有一絲半點的咒力，他覺得眼前這個黑發綠眼的男人可能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或者咒具屏蔽了咒力。

“轟——”

一級咒靈不及天與暴君一合之敵，遊雲一揮，便已經擊碎了咒靈的要害。

澈藍的蒼空之瞳中倒映著兩個沒有咒力的“普通人”，一個甚至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

五條悟露出了囂張的表情。

“抓到你們了。”

【3】

“砰——！！”

一黑一白的身影撞在一起，空氣尖銳爆鳴，地面碎裂翻湧，緋紅的玫瑰花瓣在空中飛舞。

“悟！！”

夏油傑簡直快嚇飛了，這附近可是居民區啊！

“由暗而生...”

夏油傑眼疾手快地設下了帳，一旁地北野宮守歪了歪頭。

是個收集數據的好機會。

[警報——入侵者——警報——入侵者——]

[開啟防衛反擊模式——]

庭院的地磚一片片翻轉，露出了隱藏其下的合金板。

猩紅的數據點密密麻麻擴散開來，來自地下的機械軍團傾巢而出，加入了戰局。

“抱歉...”夏油傑露出了毫無歉意的笑容，無數猙獰的咒靈湧動在他身後。

“現在還不能讓你去打擾悟。”

北野宮守點點頭道：“請便。”

兩人各自占據一邊，咒靈潮與機械大軍交纏在一起，相互廝殺。

[資料收集中...術式無下限進度50.1%...蒼78%...？？？1.4%]

[資料收集中...術式咒術操使79.4%]

【4】

“轟——”

“砰——”

劇烈的衝擊微微震動著房屋，伏黑兩姐弟睡眼惺忪醒來，本該在房間裡陪護的機械蜘蛛全都不見蹤影。

“發生了什麼？”

“蜘蛛先生？”

“北野先生？”

“砰——！！”

“哇啊啊啊！！”

牆體外一陣巨響，嚇得伏黑惠趕緊抱住了姐姐。

“發生什麼事情了？是地震了嗎？”

津美紀趕緊帶著伏黑惠躲到了桌邊的三角區域，抱頭蹲防。

劇烈的震動持續了沒一會兒就逐漸平複下來。

“地震結束了嗎？”

兩個小朋友站了起來，努力踮起腳看向窗外。

原本美麗的花園消失不見了，到處都是坑坑窪窪與石磚土塊。

嬌豔的玫瑰被碾成了泥渣，地面上布滿了滋滋作響的機械殘塊。

伏黑姐弟：“！！！”

不遠處，一個滿頭是血的白發男人哈哈大笑著衝向了伏黑甚爾。

滿臉的傲然與猙獰嚇壞了伏黑惠。

“玉犬！！！”

黑白雙犬“嗷嗚”著衝向了戰場。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看向了窗戶邊鑽出的兩個小腦袋。

五條悟看著兩隻撕咬著他褲腳的小狗崽，頓時瞪大了眼睛。

“十影法？！你是禪院家的人！”

【5】

戰鬥終止在了哭哭唧唧的伏黑姐弟身上。

北野宮守一邊牽著一個，以為他們是在為庭院擔心。

“沒關係，庭院馬上就能修好了。”

“嗚嗚嗚...不是的...嗚嗚...擔心北野...嗚...還有爸爸...”

“北野先生和叔叔...千萬不要受傷嗚嗚...”

直白且沒有任何雜質的擔心，讓北野宮守和伏黑甚爾都微微頓住了。

蹲在一旁的五條悟不甘心地一直碎碎念：“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點...”

夏油傑滿臉無奈地給他纏繃帶。

五條悟的額角被伏黑甚爾突然抽出的天逆鉾劃傷，他在血液噴濺的那一瞬間觸及到了某種玄妙的領域。

可惜下一秒那種感覺就消失了，兩隻肥墩墩的小狗闖了進來，打斷了戰鬥。

“哢噠哢噠——”

海量的機械蜘蛛從地下湧出，馬不停蹄地開始了重建，夏油傑纏繃帶的動作頓住。

這可比剛剛與他的咒靈纏鬥的數量多太多了。

“喂，五條家的小鬼，你到底要來這乾什麼？”

伏黑甚爾抱著手站在小錢包身邊，渾身的銳氣儘斂，乖巧得像是一直守在家門口的狗狗。

“當然是來興師問罪的！”五條悟一下子蹦了起來，指著北野宮守道：“是不是你！拿著老子的術式去賣錢！？”

北野宮守耿直地搖了搖頭道：“那隻是研究中的副產品，為了收集數據與回籠一些研究資金，所以才投入了市場。”

他真正想研究的一直都是，如何以咒靈為媒介製造出適用於時空轉換器的新能源。

至於新材料，他已經有所收獲，為數不多的成品做成武器送給了甚爾先生，其他的半成品和試驗品都投入了市場，用以回籠資金。

伏黑甚爾收到的匕首其實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強大。

“哈？你在炫耀些什麼！？老子的術式就這麼不值一提嗎？”

“單純的複製沒有任何技術性可言，我依舊沒有完全解析出咒術的原理？它基於什麼而存在？是DNA嗎？還是腦垂體呢？”

“我@*#%!...”

北野宮守與五條悟突然就陷入了激烈的學術討論。

從術式的解析，到人體對於術式的影響與繼承，再到“無下限”的理念概括...

圍觀的天予暴君和夏油傑聽得一臉懵逼，兩個哭累了的孩子甚至打起了哈欠。

“哢噠哢噠——”

正在打掃戰場的機械蜘蛛一抬節肢，把這些礙手礙腳的人類轟到了一邊。

北野宮守打開了地下實驗室的入口。

“要進來看看嗎？”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嘖。”伏黑甚爾看著被塞到他手裡的兩個孩子，轉手就塞給路過的蜘蛛，也抬腳跟了上去。

【6】

銀白色的金屬長廊，囚禁其中的咒靈種類又增多了。

兩位初入其中的高中生簡直看花了眼。

每一個實驗室裡都在進行著超乎他們想象與認知的殘酷實驗。

他們透過玻璃，看到了機械手臂劃開了一隻野獸咒靈的胸腔，深入其中隨意掏拽。

無聲的尖嘯震動著玻璃，高中生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們頭一次在沒有理智的咒靈身上感受到了什麼叫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悟，我覺得我們以前直接祓除咒靈的方法也挺好的。”

五條悟瞪大眼睛看著被反複切片醃製又快速再生的咒靈，點了點頭。

“老子也這麼覺得。”

北野宮守興致勃勃地給五條悟介紹著他的一些成果。

“這是A017號實驗體，誕生於人類對於土地的恐懼，我投入了一些資金和設備，把一定區域內因極度空虛與貧困而產生的恐懼，轉化為對現代科技的依賴與狂熱...”

曾經渾身披覆著土塊的人偶在人類的絕望中突破了等級上限，成為了特級咒靈。

燃燒著無儘藍焰的堡壘盤踞了一整間實驗室，如果不是那衝天的咒力與連接處翻出的一絲血肉顏色，夏油傑都要以為那隻是一台實驗室中的機器罷了。

“這是B009號實驗體，誕生於人類對於暗中窺視者的恐懼，並未改變其構成要素，將其帶離誕生地，增強傳說的流傳範圍，加裝監控設備...”

沒有五官的人型咒靈垂著手臂站在空曠的房間內，手臂上長滿了滴溜溜轉動的眼睛，其中有一些眼睛泛著金屬光澤，瞳孔中閃爍著猩紅的光點。

毫無存在感的咒靈，連六眼都差點一掃而過。

五條悟：“怪不得總覺得有東西在看老子...”

“這是...”

一旁的天與暴君撇撇嘴，憑什麼這兩個小鬼能讓小錢包這麼大張旗鼓地親自介紹。

果然，還是喜歡有術式有天賦的咒術師嗎？

眾人沿著走廊一路參觀，五條悟和夏油傑覺得自己的世界觀一路上都在被瘋狂顛覆。

咒靈在他們的印象中從來都是詭秘，無序，殘酷，沒有理智的存在。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咒靈可以像機械流水線上的產品一樣，被批量地研究與改造。

“這是生產間，由實驗室確定最終數據後，投入生產，進行推廣銷售...”

長長的傳送帶上不停吞吐著產品。

五條悟眼尖地看見了一排黑漆漆的咒靈玉，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你能不能稍微改良一下，那種味道對得起老子的5000萬嗎？”

“馬上就能改良。”北野宮守拍了拍手中的薄板，最新的數據，就在剛剛已經收集完畢。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呢？”夏油傑茫然地看著傳送帶上飛快產出的武器，短短幾分鐘已經有幾十把可以對付一級咒靈的武器被生產了出來。

隻要搭配上見咒的設備，短短幾分鐘，幾十位低配版一級咒術師就誕生了。

有了這些東西，不管是想徹底鏟除咒術師，還是瓦解咒術界，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終於有人提到了自己最感興趣的研究課題，北野宮守也難得來了興致，他的眼中燃起一絲興奮。

“我想要研製以咒靈為媒介的新型生物能源，由咒靈驅動，無公害無汙染，隻要人類還存在，咒靈就在概念意義上取之不竭，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研究的東西嗎？”

正在腦內瘋狂陰謀論的夏油傑頓時呆滯了。

“新...新能源？？”

【7】

兩位高中生被狠狠衝擊了世界觀，精神恍惚地暫時撤退了。

睡眼惺忪的孩子們喝完了牛奶，被機械蜘蛛拎上床睡覺。

伏黑甚爾跟著北野宮守進了臥室。

“嘭——”

天與暴君把小錢包壓在了門板上。

臥室裡沒有開燈，昏暗中的感官是如此敏銳，彼此的呼吸交纏，空氣裡儘是曖昧的溫度。

北野宮守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他覺得身後的門板堅硬，十分硌人。

一顆大腦袋埋到小錢包的脖頸，發頂騷弄著下巴，嘴角的傷疤摩擦著小巧的喉結，引起一片戰栗。

天與暴君朝著圓潤的耳垂輕輕吹了一口氣，感受到小錢包生理性的瑟縮，愉快地勾起了嘴角。

然而他的語氣卻委委屈屈的，說慣了混賬話的嗓音低啞下來，充滿了惑人的磁性。

“你難道已經玩膩了我，要去包養彆人了嗎？”

北野宮守緩緩打出一個：？

他拍了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大腦袋，黑色的頭發意外柔順，不像他的海膽兒子一樣發質堅硬。

北野宮守：“怎麼了？是沒錢了嗎？”

伏黑甚爾勾起的笑意漸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