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041(1 / 1)

婚後情話 洝九微 7378 字 3個月前

有可以逃離這個地球的方式嗎?如果有,阮梨一定連夜買票。

可就在她微怔的瞬間,屏幕上跳出明晃晃的一個字——想。

你想做哭我嗎?

想。

阮梨:“……”

霍硯舟顯然也意識到這裡有歧義,又補了一句:【回答你沒有胡說八道的那個問題】

阮梨:“。”

原來他知道。

知道以她的性格,根本不會發這樣露骨的語言給他,肯定是在發神經胡說。

霍硯舟:【那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我太太為什麼會在這樣的深夜,突然想給我發這樣的語音】

他這太太兩個字喊得也有點過分順口了。

而且,什麼叫這樣的深夜,倫敦現在明明是白天。這樣的話……哪樣的話?就像孫媛說得那樣嗎?

阮梨抿唇,卻不鬨騰了,打算好好和霍硯舟說話。

【那你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我會更可愛一點,更有趣,不古板】

良久,霍硯舟才回複,很長的一段話。

【笙笙,不清楚你因為什麼對自己產生這樣的誤解,我從未覺得你不可愛,無趣和古板。恰恰相反,你日常的每一個樣子都讓我覺得很可愛、很有趣。即便是周末我們一起看書,一起加班,我也並不會覺得無聊。你無需為我改變什麼,嫁給我,你依然應該是快樂的阮笙笙,而我將儘我所能,讓你不後悔當初的決定,霍家也好、霍太太也罷,都不該也不會成為你的束縛】

這算不算是一種表白?

阮梨隻覺得自己心旌蕩漾,越跳越快。

霍硯舟知道自己一次性說了這麼多個字嗎?

他知道這每一個字背後的含義嗎?

他如此真誠和坦白,倒讓阮梨覺得自己有不夠真誠。

猶豫半晌,阮梨很認真地給霍硯舟發語音,想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其實我剛剛那樣講話,是因為聽了師姐的建議,師姐說夫妻兩個人相處要培養感情,要……講情.趣。但我真的沒什麼經驗,也不是一個有……情.趣的人,如果讓你覺得奇怪——雖然可能不用說抱歉,但我還是想說,不好意思……下次……不是,沒有下次了。”

霍硯舟遲遲未回複,或者有事,又似是在思考。

阮梨有些忐忑。

一分鐘過後,兩條消息跳進來。

霍硯舟:【不奇怪,很可愛,也很有趣】

霍硯舟:【很期待下一次】

接著,是一條四秒鐘的語音。

阮梨點開,安靜的臥室裡響起男人沉磁醇厚的嗓音:“阮笙笙,我很想你。”

阮梨眸光怔怔,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他這是在……回應她之前嗲得要命的話?是在……配合她培養感情?

緊接著,霍硯舟一條直白的信息跳進來,為她解惑。

【培養夫妻感情,增添夫妻情.

趣】

阮梨:“。”

而此時此刻,設在倫敦的恒遠歐洲區CEO辦公室裡,霍臻正滿眼詫異地看著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她二十二歲被丟到歐洲,今年四十一歲,單身,奉行不婚主義。霍硯舟海外求學的這些年,霍臻明裡暗裡沒少照拂,雖然不是一個媽生的,但關係卻不差。

霍臻意外的是,她這個一向講求高效的弟弟居然用微信給人發了那麼長的一篇小作文。要知道,他是個連用嘴巴解釋都覺得多餘的人,他竟然會打字聊天。

更讓霍臻覺得離譜的是,對方居然還回了一條長達53秒的語音。如果今天是她給霍硯舟發一條這麼長的語音,她毫不懷疑,霍硯舟根本不會去聽,甚至連轉為文字都不操作。

沒人會用這種低效的方式和霍硯舟溝通。

但正在用這種方式跟他溝通的人——霍硯舟竟然還回了她三條文字、一條語音。

嘖嘖……霍臻穿著八厘米的細高跟,但還是想微微踮腳,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驀地,霍硯舟按滅手機。

“……”霍臻抿抿唇,狀似無意地摸自己漂亮的指甲。

“彆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我那聰明可愛人美心善的外甥媳婦。”

霍硯舟:“……”

霍臻是故意給他添堵的,但也隻是玩笑一句。

“行行行,是弟妹,弟妹。”

霍硯舟不接話,霍臻卻難得起了好奇心。

她年長霍硯舟近十歲,兩人又在歐洲相依為命好幾年,對霍硯舟還是有點了解的。

當初在倫敦的時候,多少女孩子追在霍硯舟身後,長得漂亮的,家世好的,有才華的,結果呢,這人就像是出了家的和尚,連個靠近的機會都不給對方。為此,明姨還擔心了許久,旁敲側擊地和她打聽,問霍硯舟是不是不喜歡女孩子。

清心寡欲了這麼些年的人,怎麼就忽然頭腦發熱鐘意起一個小姑娘,這小姑娘還是霍明朗差點娶進門的小媳婦兒L。

哦,頭腦發熱這個詞是她大姐說的,霍臻不覺得。

霍硯舟做事從來都謀定而後動,他的人生字典裡就沒有“頭腦發熱”這種詞彙。

“所以——”霍臻上下打量著霍硯舟,“你其實早就對阮梨心懷不軌了吧。”

霍硯舟眼皮微撩,“你有意見?”

“沒意見。”霍臻拎起笑。

但她有阮梨的微信:)

等他前腳一走,她後腳就去阮梨那裡放火。嘖嘖,霍總鮮為人知的學生時代,她手上可是有大把大把的一手物料。

*

翌日,周五。

京北博物院的海棠花一夜盛放,粉白一色的海棠綴滿枝頭,蔥蔥嫋嫋,和這黛瓦紅牆結映成灼灼明媚的春日,如曉天明霞。

拍攝組最終還是找了一個京北電影學院表演係的學生,上午先拍攝現代部分,熱衷於古典文化的女孩來京北博物院參觀,恰逢《春日海棠圖

》展出。

溫婉的女孩子站在這幅距今千年的古畫前,一瞬不瞬地看著畫紙上灼灼春日裡盛開的海棠花,時間仿佛靜止,光陰在流轉。

透過一件古物,她好像看到了春日裡桐花爛漫、豔杏燒林、緗桃繡野的汴京城。[1]

下午拍攝古代部分,女演員要提前去做妝造。可衣服還沒換,那個女孩子就窩在休息室,冷汗涔涔,導演組不敢怠慢,當即就將人送到醫院。

急性闌尾炎,需要馬上手術。

拍攝不得不就此耽擱。

這些海棠的花期隻有三五天,最多不會超過一周,整個攝製組根本等不起。當晚,張導就將電話直接打到了阮梨這裡。

“阮老師,江湖救急。”

對方言辭懇切,阮梨猶豫再三,隻好應下。

花開不等人,第二天就安排重拍,阮梨不得不又一次在周六加班。

依然是上午拍攝現代部分,下午拍攝古代部分。阮梨沒學過表演,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鏡頭,導演就讓她完全放鬆,不要代入角色,隻做自己,就當自己真的是來參觀博物館,一切自然表達就好。

拍攝進度比昨天慢了寫,但成片的效果卻意想不到的好,張導當即就讚道:“我就知道阮老師可以,她的眼睛太乾淨了,太適合這種語言鏡頭。”

像是天公作美,下午的陽光燦爛又柔和,碧空湛湛,花香嫋嫋。

阮梨從臨時搭建的化妝間裡走出來的一瞬,當真驚豔了所有人。

少女挽著朝天髻,發髻之上係紅繩,著花鈿,簪珍珠金釵,佩明月耳璫,鬢雲欲度,香腮如雪。

一襲蒼葭梔子色齊胸襦裙,腰間係胭脂絲絛,外罩疊袖衫,輕軟雲紗之下隱隱可見海棠暗繡。

春光明媚,娉婷少女立於海棠樹下,一幅《春日海棠圖》仿佛就這樣真的跨越了千年的時空,躍然於眾人眼前。

同一時間,京北博物院門口,一輛連號賓利停下。

車門推開,黑色的整皮牛津鞋踩在地面,霍硯舟躬身下車,一身考究的碳色手工西裝,白襯衫挺括。腕間一隻深藍盤三問陀飛輪,市面上的價格已經超過了五千萬。

他鮮少在非正式場合這樣穿戴,甚至有些不符合他性格的高調,和旁人眼中的霍硯舟判若兩人。

博物院的曹院長和一個面生的男人正在聊天,負責這次紀錄片拍攝的張導跟在後頭,乍然看到來人,三人還有些難以相信。

霍硯舟先是向面生而年長的男人打了招呼,“陳伯伯,好久不見。”

男人點頭,兩鬢花白,看向霍硯舟的眼中都是對後輩的讚賞和看重。

幾人寒暄過後,男人又道,“上一次見你,還是兩年前在周老太太的壽宴上。我幾次去江南裡,你父親都說你在忙。今天過來,該不是來監工的吧?”

張導適時接話,“霍總您放心,這部片子整個團隊都是上了一百二十分心的,肯定要出精品。”

霍硯舟頷首,唇邊笑意溫和,“陳伯伯說笑了,我來接太太下班。”

其餘三人面面相覷:太太?

霍硯舟的太太?

在哪?

是誰?

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拍攝現場,柔軟的春光從海棠枝椏的疏漏間落下,明豔動人的少女似是在和同伴嬉鬨,提著羅裙自海棠花下經過,明月璫輕晃,烏軟眸底漾著笑。

有風拂過,粉白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少女回眸淺笑——

這一回首,穿越時空,一眼千年。

少女眸光微凝,千百載光陰流轉,她仿佛在如梭的時空裡看到了心上人。

周圍嘈嘈雜雜,形形色色,阮梨怔怔地望過去,視線越過人潮,越過春光與繁花,落在霍硯舟身上。

霍硯舟靜靜佇立,也正定定看向她。

鮮衣羅裙的少女。

西裝革履的男人。

一場時空相接的戲。

兩個不同時空的人。

他們好像真的越過光陰,看到了放在心尖千年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