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033(1 / 1)

婚後情話 洝九微 14166 字 3個月前

阮梨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脖子上兩片曖昧的紅痕,終於知道霍硯舟那句“我後悔了”是什麼意思。

難怪方才在草莓園門口,司機和值守的工作人員看向她的視線那麼飄忽,他們一定看見了!

阮梨捂上眼睛,白皙的耳廓和脖頸上的草莓印一樣紅。

他們一定覺得她和霍硯舟借摘草莓之名,到漆黑的園子裡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手機屏幕亮起,是孫媛發來的消息。在起初幾天猶猶豫豫試探詢問之後,孫圈圈開始了每天深夜一條的自問自答。

【阮小梨今天睡到霍硯舟了嗎?】

【沒有】

阮梨:“……”

還不等阮梨回複,孫媛的消息又跳了進來。

【清水式婚姻】

【小學雞戀愛】

【綠江款搞對象】

阮梨被逗笑了。

【那你說說,我倆該怎麼相處?】

孫媛好半天沒動靜,隨後是一個接一個跳出來的圖片和鏈接。

【舌吻拉絲.gif】

【紅酒濕身.gif】

【辦公室澀澀.gif】

【和男朋友接吻的一百種姿勢】

【用這八種方法,和老公一起炒菜呀】

阮梨:“……?”

炒什麼菜?

還有這些圖片,一張張氛圍曖昧,尺度大膽。

“咚咚——”

房門被敲響,阮梨驀地按滅手機,像個在家裡偷看小電影的乖乖學生。

“太太。”是湯管家的聲音。

阮梨走過來拉開門,湯管家笑眯眯地開口,“先生請太太下樓一起吃草莓。”

“什麼草莓?”

“太太這是過敏了嗎?”

在湯管家關心的視線裡,阮梨騰地一下紅了臉,想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吻痕。

“沒……不是,被園子裡的蚊子咬的。”

湯管家目露疑惑,半山這個季節就有蚊子了嗎?

“需要幫您找一點止癢消腫的藥嗎?”

“不……不用了。”阮梨臉頰發燙,“我,我自己有藥。您剛才說什麼?霍硯舟讓我下樓吃草莓?”

“是,剛剛從半山的園子裡摘下來的草莓,個頂個的新鮮漂亮。”

可那些草莓他不是不要了麼……阮梨沒想太多,回房間換了件高領的打底毛衣,確定脖子上的紅痕被完全遮住,才好奇地下了樓。

一樓設有專門的茶室,素雅寧靜,三面通透的落地玻璃,其中一側正對著院子中央那棵生長出參天之感的梨花樹,偶有夜風拂過,雪白的花瓣如簌簌落雪,紛紛揚揚,飄落在簷下屋角。

阮梨走近,看到了茶幾上新鮮的草莓,被裝在冰格紋的玻璃碗裡,顆顆鮮紅,葉蒂碧綠,還掛著水珠。

看著有點眼熟。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霍硯舟顯然已

經洗過澡,換了休閒的黑色長褲和毛衣。茶室裡隻開了一盞落地的長頸釣魚燈,軟黃的光線將他整個人襯得有種不染凡俗的清俊。

阮梨錯開眼,指著茶幾上的草莓,“這是我剛才摘的那些嗎?”

“嗯。”霍硯舟的視線落在她的腳踝上,“怎麼樣,還有沒有不舒服?”

他在一旁的沙發落座,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過來,我看看。”

阮梨:“……?”

他什麼意思?坐腿上看?

霍硯舟沒察覺阮梨眼底的異樣,隻垂眼看著她纖細的踝骨,想著還是要帶她去醫院拍個片子。

阮梨卻有點猶豫,遲遲沒有動。

雖然他們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但是坐大腿是不是有點太曖昧了?

又想到孫媛發給她的那些圖片,說她和霍硯舟是小學雞日常。

“嗯?”霍硯舟抬眼,“怎麼了?”

阮梨想,對啊,怎麼了?隻是坐個大腿而已。

於是,在霍硯舟清正淡定的視線裡,阮梨又往前蹭了步,微頓一息,直接坐在了他微敞的大腿上。

霍硯舟微怔,隔著薄薄的鏡片,看坐在他腿上乖巧的女孩子。

這些年他見過不少女人,刻意討好的,意圖勾引的,欲拒還迎的,但沒有一個敢真的這樣不管不顧直接坐在他的腿上。

阮梨是第一個。

而這第一個大膽的女孩此時此刻,烏軟的眼底卻儘是無措。

真的坐下來的一刻,阮梨才忽然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曖昧,充滿了暗示和引誘,再站起來更是欲蓋彌彰。

視線相接,金邊鏡片之下,霍硯舟的眼底帶著明顯的審視,阮梨壓下有些失序的心跳,硬著頭皮和他對視。

霍硯舟便得以看清她水水潤潤的眸色,沒有半分旖旎媚色,清亮亮的,細究起來,似乎還有些微微的較勁之意。

他眉骨微抬,不動聲色。

阮梨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咽了咽嗓子,溫聲道:“不是,要看麼?”

“這樣看?”

阮梨低眼觀察了一下,這樣看似乎的確不太方便,她又抬起眼,“那你剛才拍什麼大腿……”

“……”霍硯舟失笑,“我是讓你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把腳放上來。”

阮梨:“……”

深吸一口氣,阮梨覺得今晚簡直沒臉見人了。

之前是沒臉見霍硯舟以外的人。

現在是沒臉見所有人。

她閉閉眼,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正要起身,又被霍硯舟扣住了腰。

“坐都坐了。”霍硯舟將她按住,說得一本正經,又伸手去托她的小腿,讓她踩在他的膝頭。

借著釣魚燈映下的光暈,霍硯舟的指腹輕按在她的腳踝上,阮梨輕嘶一聲。

“疼?”

“癢……”

一個字,輕輕軟軟,帶著點不好意思,聽著像是在撒嬌。

霍硯舟不說話了,隻托著她的腳踝,用指腹緩而輕地揉著,“明天還是要去醫院看看。()”

哦。?()_[(()”

霍硯舟指腹輕按,依然在認真替她檢查,阮梨卻並不好受,被他觸碰的地方癢癢的,是一種得不到緩解的癢意,似是順著骨縫,要蔓延到四肢百骸去。

阮梨想縮,可踝骨還被扣著。

而且雖然霍硯舟用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腰,但她這樣坐在他腿上很難保持平衡,不得不扶著他的肩膀,漸漸地,又變成了半攬著他的脖頸。

兩人貼的越來越近,呼吸交纏。

四下寂靜無聲,阮梨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茶室的另外兩面落地窗可以遠眺皚皚的梨花林,此刻月至中天,遠山連綿,延綿成片的梨花在夜色裡泛著柔白。

“我記得……我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還在念小學。”

“嗯。”霍硯舟落在她踝骨上的指腹微頓,指下的皮膚白皙如凝脂,可以看到隱隱的青色血管,很細,有種清透的羸弱感。

“當時我在國外讀書,和同學一起做投資,賺到的第一筆錢金買了這塊地。”

“你當時多大?”

“十八九歲吧。”

阮梨訝然。

十八九歲的人生第一桶金就可以買一塊地。

霍硯舟似是看懂了她眼中的驚訝,“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從小到大積攢下的本金數目就已經十分可觀。”

也是哦,他是霍家的孩子,是霍老先生最為驕傲和看重的兒子。

“那也很厲害了。我身邊也有很多家境殷實的同學,他們也玩投資做項目,最後都是血本無歸。”

“那是因為他們知道,賠了這一筆,還有下一筆。”

“你難道就沒有嗎?”阮梨不理解。

霍硯舟終於抬起眼,阮梨因此得以看清他眼底的神色,那樣幽邃,隱隱攜了孤涼。

“我沒有。”他說。

阮梨訝異。

她其實一直都有疑惑,霍硯舟和霍靜是霍家最小的一對孩子,卻都早早離開霍家,在外求學。而在此之前,霍靖誠的其他孩子都是在國內讀完了大學才出國深造的。

“其實,我一直不太理解,你為什麼那麼小就出國讀書了呢?”

至少她的十四五歲,還時常賴來在阮興國和程雅芝身邊撒嬌。

霍硯舟沉默。

阮梨看出他並不想說,大約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事,何況這是他的隱私。她做事從來有邊界感,眨眨眼,換了話題,“那你當時賺到的第一筆錢,除了買了這塊地,還做了什麼?”

“全部投到了下一個項目,然後——”霍硯舟勾唇,“就像你身邊的同學一樣,血本無歸。”

阮梨紅唇微張,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然後呢?血本無歸是一點兒都沒有了嗎?那你……”

“還不至於吃不起飯。”霍硯舟眼底浮起笑。

() 哦。”阮梨默默收回腦補,她已經開始想象在異國他鄉身無分文的霍硯舟流落街頭……

霍硯舟俯身拿過一顆草莓,遞給阮梨,又溫聲繼續道:“隻是手頭變得緊了些,減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開銷,之後再做很多事也變得更謹慎。”

那是屬於十八九歲的霍硯舟的故事,她無從參與,竟有些失落感漫上。

咬了口草莓尖尖,阮梨問:“不必要的開銷是指……”

霍硯舟微頓。

阮梨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回避,似是不太想同她說。她難得起了壞心思,“該不會是什麼一擲千金博美一笑的豪橫劇本吧。”

“什麼美?”霍硯舟扣著她的腰,“如果我沒記錯,我太太當時還在念小學。”

阮梨:“……?”

後知後覺地,阮梨反應過來霍硯舟說他想一擲千金博美一笑的人是他太太。

而她,是他太太。

“你沒有談過其他女朋友嗎?”

“嗯?”

“我不相信,你明明那麼會親,一定經驗……”話已經說出了大半,阮梨才意識到自己胡言亂語了什麼。

驀地低下眼,掩飾眸底慌張羞赧的神色。她今晚是怎麼了,怎麼頻頻在霍硯舟面前出糗。

霍硯舟也低眼,去尋她水潤潤的眸光,“經驗什麼樣?”

阮梨抿著粉軟的唇,拒絕回答。

霍硯舟又重複她的話,“明明那麼會親——我是不是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為,你對我的表揚,也說明——你很喜歡。”

阮梨:“……!”

他是怎麼從一句話裡就得出她很喜歡的結論?

太離譜了吧。

雖然……感覺好像確實還不錯,但她堅決不要承認。

“誰……誰說我喜歡了……”阮梨逼著自己抬起眼,和霍硯舟對視,以此表明她沒有絲毫的心虛,抑或撒謊。

可她哪裡知道,她那點道行,根本不需要霍硯舟花心思揣摩,明明白白都寫在她的眼底。

“不喜歡?”

“不喜歡。”

霍硯舟扣著她的腰身,將她圈緊。他靠近,本就沉磁的聲音被刻意壓低,落在阮梨耳邊,“可阮笙笙說,她很喜歡。”

蠱惑人心的一句話。

“我沒有……”阮梨還在負隅頑抗。

“最喜歡哪一次?”

“……”

阮梨發現,她真的有在回憶。

霍硯舟:“我猜,是在霍家書房的那一次。”

不知何時兩人已經變成了面對面,阮梨攀在霍硯舟肩頸處的指尖蜷起,她不知道自己喜歡哪一次,卻被他引導著回憶起那一次。她被他按在昏暗狹窄的空間,聽走廊上腳步聲和交談聲。

霍硯舟像是還不滿意,溫熱的氣息繼續落在她耳後,聲音也壓得更低,帶著薄薄氣音,“因為那次……笙笙最敏感。”

這一句話落下,阮梨直接圈著霍硯舟的脖頸,將

臉埋在了他的肩上。

“你彆說了。()”

太羞恥了。

她不想再回憶了。

霍硯舟微微偏頭,所以,笙笙是喜歡我親得重一點,還是輕一點?()”

似有小獸一樣的嗚嗚聲響起,阮梨將臉埋著,根本不敢抬起來。像是在抗議霍硯舟的話,她輕輕扭動身體,在他身上蹭,想要他閉嘴。

腰卻驀地被箍緊,按定,不許她再亂動。

“笙笙既然不想說,那我隻好自己找答案了。”

釣魚燈倏地熄滅,整個茶室陷落進一片昏暗,隻有落地窗外瑩瑩的月光落進來,映著沙發上的一對人影。

霍硯舟扣著阮梨的後頸,將她的臉微微扳正,輕吻她的唇角,吻她軟白的耳垂和敏感的耳後。從她每一次身體反應裡去分辨她的喜好,感知她的動情。

阮梨被親得暈乎乎,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一團綿軟的雲,被霍硯舟掌控著,任由他捏圓搓扁。

茶室連同客廳,門庭處傳來腳步聲,繼而是極低的交談聲。

“沒想到阮梨小姐成了咱們先生的太太,我還以為她會和……”

“噓——先生的事,不許胡亂議論。”

“我知道。”

誠如霍硯舟所說,這樣沒有安全感的空間讓阮梨本能緊張,尤其此時此刻還有人經過。

她的身體自然緊繃,細白的手指緊緊攥著霍硯舟的毛衣。

落地窗外夜風拂過,如雪的梨花飄落。

打底衫的下擺被撩起,從客廳經過的兩人還在低聲說著話。

“先生看重太太,咱們也就要對太太上心,從前是怎麼照顧先生的,往後就怎麼照顧太太,知道嗎?”

年輕一點的女孩小聲應下,“知道了。”

交談聲漸漸走遠,周遭又變得空寂,阮梨隻覺身前一鬆,幾乎同一時間,嗡嗡的手機振動聲響起。

屏幕亮起,成為昏暗視線裡的絕對焦點,還有那串不依不饒的“0027”,這一次的後綴又變了,是新的號碼。

霍硯舟終於好心地放開了她的唇。

阮梨身體微僵,卻無法控製因想要喚氣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她烏潤的眸子裡盈滿水光,紅軟的唇也瀲灩著水色。

“要不要接?”霍硯舟問。

阮梨不解,明明之前在草莓園的時候,他還說不接是對的。

視線相接,她惶惶的眸色落進霍硯舟的眼底。

“要不要接?”霍硯舟又問,落在她蝴蝶骨上的力道發緊。

“0027,南非的國際區號。”

他提醒她。

阮梨茫然一霎,反應過來這句話的言下之意。

她沒有在南非的親人朋友,唯一一個熟人——隻有霍明朗。

也就是說,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裡,霍明朗已經用三個不同的號碼,給她打過七八個電話。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我……”阮梨

() 猶豫的瞬間,霍硯舟已經騰開一隻手替她接聽,一並按下的還有免提鍵。

聽筒裡響起久違的男聲,他顯然很急,“梨子,你在哪兒?你和我六叔,到底是怎麼回事!()”

阮梨輕唔一聲,微微弓起背,她用濕軟的眸光控訴霍硯舟此時此刻的行徑。

梨子。?()_[(()”

阮梨深吸一口氣,咽咽嗓子,“是我。”

聽筒裡,霍明朗明顯鬆了口氣,有些自嘲,“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接我的電話了呢。”

阮梨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他,此時此刻的大腦不太靈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這個男人占據。

霍硯舟幽沉的眼底如一汪平湖,掌心卻沉甸甸。

隔著一道薄薄的鏡片,阮梨根本分辨不了他眼底的情緒。明明是淡然的,但有隱隱浮動著掌控欲。

“笙笙小時候有沒有玩過一個遊戲。”霍硯舟開口,壓得極低的聲音,幾近耳語。

阮梨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霍明朗會聽到。

霍硯舟卻並不如她的意,薄薄的氣音噴灑在她的耳際,慢條斯理地帶她回憶幼年的小遊戲。

“準備一個將巴掌大的小氣球,將氣球灌滿水,再係住口。注滿水的氣球被捧在掌心,輕輕一壓,就變了形狀。”

聽筒裡,霍明朗沉默半晌,也終於開口:“梨子,我很想你。”

簡短的六個字,似有千言萬語。

耳邊,霍硯舟說:“有時候,我們也會按著氣球被係著的口,將它按成內陷的樣子,像一隻去了蒂的蘋果。或者捏住——”

“唔——”阮梨壓抑著細碎的聲音,攥著霍硯舟柔軟的毛衣,聽聽筒另一側的霍明朗說很想她,特彆的想。

阮梨捂上嘴巴,搖頭。

她眼底是慢慢的祈求之色,懇求霍硯舟不要再說了。

直到這一刻,阮梨才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霍硯舟曾對她的忠告。

他說:笙笙,我從不是什麼好人。

似是內心的那一點善念終於被喚醒,霍硯舟施施然靠回沙發,但也僅僅隻是拉開了兩人身體間的距離,其餘丁點微變。

他眸光沉淡,全然放鬆的姿態,似乎並沒有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隻看著阮梨清潤的眸子,嫣紅的唇,看她眼底明晃晃的水光。

這樣的一抹水色,是因誰而起?

“梨子,他們說的那些都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怎麼可能和六叔在一起。”

“梨子,我馬上就定回國的機票,你等我回來,我們見一面,好好說清楚,好嗎?”

阮梨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掛斷了霍明朗的電話,她凝白的臉頰幾乎快要燒沸,心尖像一並被掐住。

“不……要這樣。”

微頓的一瞬,讓話變得有了歧義。

“笙笙喜歡。”霍硯舟答,輕而溫沉的四個字。

阮梨搖頭,眼角快要溢出淚水。

“那笙笙告訴我,要不要去見他?”

“笙笙,想不想去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