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齊整，母女二人臉上不施粉黛，肖樂氏的面容略顯蒼白了些；從仙雲縣到京中一個月路程，她的身體受不了，臉上便顯露出來了。

明嫿身體好，沒有暈車的症狀，一路跟遊山玩水似的；除了在馬車裡悶點兒，沒其他不適。

在丫鬟領路下到達老公爺的書房院子，走進去後才發現屋子來了好些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老公爺坐在上首喝茶，左邊下手是範維安院長，一次是一男一女，右手邊也是一男一女兩對夫妻沒，往下是一溜煙的少年，男娃子。

“老公爺，肖夫人，肖小姐到了。”

丫鬟福身見禮。

“明嫿來了。”範維安出言道。

老公爺撇他一眼，眼底泛起了笑意，倒是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得了二徒弟的庇護；言語中皆是護短之意，不做師徒可惜了。

“老公爺，範院長好。”明嫿作揖。

左右兩邊的兩位公爺夫人和二夫人皺了皺眉頭，成年的少年們倒是饒有興致的瞅著。

“不必多禮。”老公爺為他們做介紹，“這兩位是肖夫人和肖明嫿，明嫿來京中拜師的。”

“肖夫人。”公爺身邊的婦人笑著開口。

二夫人不甘落後，“肖夫人一路辛苦了。”

“她們是我家兩個兒子的內子，日常不出公府，多是在公府管家。”

“二位夫人好。”明嫿與母親一道見禮，一個福身一個作揖。

公爺夫人隻淡淡收回視線，二夫人掩嘴笑，眼底難掩鄙夷。

這份態度，明嫿並不覺得有什麼，但這份態度對的是她母親；難免心生不滿。

二夫人戲謔問道：“肖小姐家在什麼地方？”

“家在蜀州仙雲鎮一個肖家村。”

“那是什麼地方，我們都沒去過；有機會倒是想去看看，那地方好玩嗎？有什麼有趣的東西？你們來了京都怎麼也不帶點有趣的小東西來給我們把玩把玩。”漫不經心，這就是個沒什麼底氣的小村姑。

明嫿剛想開口，老公爺便道：“想去仙雲鎮看看還不簡單，重城回去時，帶上你們一家；正好仙雲縣差個縣令，老二去走一趟熬一熬資曆也好。到了地方，老二家的想怎麼玩怎麼玩，想要什麼沒有；朝第一次上門的客人伸手，臉皮都不要了。”

二夫人萬萬沒想到老爺子開口這般不留情面，公府二老爺慌忙起身作揖。

“父親，您彆聽一介婦人之言，兒子在京中待的好好的，還要在府中孝順您呢。”二老爺暗中瞪了妻子一眼，真是一顆都認不了了？當著父親的面給人難堪。

不管人家母女倆是來乾什麼的，打秋風也好，正經拜師也好；與他們有何乾係，不過是家中兒子資質不佳，入不得老爺子一脈的眼罷了。何必眼紅不甘？要怪也要怪她把兒子生的駑鈍。

“有你大哥在。”老公爺又道：“你在京中幾十年，無大成就；是該出去曆練了，仙雲縣是個好地方，明嫿聰慧自持，行事有方，可見是個能孕育好苗子的地方。你去仙雲縣就當為朝廷多找些人才了，我會跟你四師兄說的，明嫿拜師之後你們就啟程吧。”

行四為徐首輔。

知無法更改老爺子做出的決定，二老爺不再說好話討饒，坐會原位；雙手隱在廣袖緊握成拳，面上不動聲色。

公爺和公爺夫人相視一眼，各自收回視線；經此事，在坐的各位都明白，不要去招惹肖家母女倆，不然二老爺就是他們的下場。老公爺為了肖明嫿連親生兒子都能發落，他們這些孫子輩兒和下人，自覺點的好。

“人也認識完了，都入座吧。”老公爺起身朝左邊飯桌走，而女眷則是朝右邊飯桌走。

明嫿跟著母親往女眷的地方走，卻被範維安喊住，“明嫿，過來。”

“範院長。”看了一眼對面的範院長，又看了看母親，放不下母親一個人應對一群女人。

肖樂氏朝她微微頷首，“沒事，娘能應付，快去吧；好好表現，不要讓範院長落了臉面，這也是你站穩腳跟的一場接風宴。”

“那您小心。”明嫿點點頭，朝範院長走去。

範院長領著她到男子桌走，到了地方；老公爺讓範院長坐身邊，兒子坐在另一側，接著是明嫿坐在範院長身側，其後才是公府的各個孫子輩兒。

可見，範院長在老公爺心裡的地位。

“到了這裡，就當家住著。”老公爺臨開飯前跟明嫿說了一句。

明嫿不疾不徐點頭應是。

老公爺這才喊開飯，飯桌上食不言寢不語，吃過晚飯後；明嫿陪著老公爺和範院長、公爺和公府兒孫們說話，肖樂氏則是被女眷們纏住了，多是想拉攏一下。

不拉攏也沒想著去得罪。

唯獨二夫人憋的眼都紅了，因為她一句話，把丈夫給鬨的出了京；娘家人知道不得一通數落，就是丈夫那裡，她的日子也不好過了。兒子們怕是還得埋怨她多嘴多舌，她哪兒知道一個鄉下佬的小丫頭能得老公爺如此看重。

何況，她說這些話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兒子們。

二夫人滿心忐忑和不忿，焦躁不安；與旁邊與肖樂氏攀談的人一比，渾身低氣場。

“明嫿在詩詞上多有不足，這些日子重城給她指點指點；身為一名官員，不說精通詩詞歌賦，但必須得能拆能組，否則在考場上會很吃虧。”該說薑還是老的辣嗎？老公爺問了幾句便探了她的深淺。

範維安起身作揖應喏，“正好這幾日閒著，四師弟過來認領徒弟之前，我便越俎代庖教導幾日。”

“合該如此。”老公爺想的更多。

不能讓二弟子餘生淒涼，明嫿若是個知恩的，必定會善待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是最好的方式。

“祖父，孫兒可以去嗎？明嫿妹妹這麼小就是童生了；孫兒還在讀周易，不知何時才能下場。”大房最為年長的男嗣開了口。

老公爺笑了笑，“想去就去，你二師伯當年的學問是一等一的好，能得他的指點是你的榮幸；你們也是，願意去都去。重城啊！我這些孫兒就交給你了，能指點多少指點多少，不堪造就的你直接給為師打出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