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祂膽子很小(1 / 1)

我的民俗怪談 冬行意 7882 字 3個月前

鈴蘭看完了石壁上的九條信息, 腦子飛快分析著。

為了滿足王永柱要把他當個傻子的要求,她把心裡的分析說出來,一句不落下。

“第一第二條說的是祂的性格, 祂和人一樣,有喜歡的,也有討厭的東西。關鍵是第二條, 祂膽子很小,討厭雨天, 也就是說雨天有某種可以讓祂害怕的東西。”

說完, 鈴蘭頓了頓看向王永柱等待他的反應, 再決定要不要做什麼補充。

隻是王永柱緊湊眉頭, 一直盯著石壁看, 沒有看見鈴蘭打量的眼神, 好像自個兒在研究什麼。

見他這樣,鈴蘭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在聽, 但還是繼續解讀了。

“祂不能拒絕村民割肉的請求,這應該就是為什麼不直接出現驅趕我們的原因,因為村民正在割肉。割肉過後, 需要休息和吃草才能恢複, 祂明明討厭吃青草卻必須要吃,說明也受到某種規則的束縛。”

“晚上祂在休息,應該是為了恢複能量。也就是說, 晚上的時候祂是脆弱的,白天的祂是強大的, 但是因為割肉,所以無法脫身。”

鈴蘭停止分析下去了,她摸摸自己的神諭之書, 心想這樣看來,日及牛也不是很強。

畢竟還沒有成為真正的邪神,隻是擁有了邪性,所以受到的限製很大。

比如說,她如果要求割肉,割很多肉,祂不能拒絕,就會變得虛弱,需要很多休息和青草才能恢複。

這樣一來,不就可以安生了嗎?

不過也有可能還有彆的什麼隱藏規則,比如說割肉了不吃,也會遭受懲罰。鈴蘭不知道更多的信息,所以不妄下定論。

但可以確定的是,日及牛是有弱點的。

比如說,白天無法行動自如,夜晚陷入休息,討厭雨天和青草等。

想完了這些,鈴蘭抬起頭來,繼續看剩下的規則。

“最後的幾條都是張屠戶的主觀視角,是他自己總結出來的。有意思的是,最後一條。”

“如果張屠戶是邪神的走狗,為什麼要在祂最討厭的雨天,在祂最虛弱的晚上,喂祂最討厭的青草?”

鈴蘭自言自語一樣,把心裡的疑惑和分析都說出來。

“難道說,張屠戶是個好人,他想給邪神找麻煩?”

鈴蘭話音落下去之後,王永柱卻掃了她一眼:“好人?”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沙啞:“殺了人的人,能是個好人?彆搞笑了。”

“哦,你說的對。”鈴蘭的目光落在第七、第八條上,被王永柱說服了,“老太太說,他把村民帶走殺死、肢解了。”

王永柱沒有再接話。

雖然他們沒有找到張屠戶的糧倉,沒有找到五穀,但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可以確定的是,晚上的張屠戶可以自由行走,他們也可以趁著祂睡覺而張屠戶進村時,重新進行調查。

“我們先……”鈴蘭的話還沒說完,王永柱就“噓”了一聲。

她停住,正莫名著,就聽見隱隱傳來的“呲啦”聲。

……是張屠戶的砍刀拖在地上行走發出的聲音。

他回來了。

鈴蘭下意識抱緊懷著的神諭之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個山洞這麼矮小,他們如果被張屠戶在洞口包了餃子,就會被堵在裡面。

不過也不是絕路。

鈴蘭用目光丈量一這個山洞的高度,暗想以張屠戶的身高進來都得彎腰,更不可能揮動他的砍刀,所以哪怕狹路相逢,他們至少是安全的。

那麼剩下需要擔心的,就是張屠戶使用彆的武器來對付他們。

她貓著腰,貼著石壁,想要趁著張屠戶進來之前先溜出去。沒等她動作,就見王永柱一陣風似的抄起角落裡的竹筒水,一手拎起獸皮被,然後走在鈴蘭的前頭。

他找到一個凸起的石頭,然後蹲在石頭後面,掩藏住身形,隨後回頭看向鈴蘭,給了一個眼神的暗示,讓鈴蘭跟著蹲在他身後。

鈴蘭猶豫一會兒,覺得他應該是有脫身的辦法,跟著蹲在他的屁股後面。

兩人屏聲靜氣等了一會兒,腳步聲來到山洞口。

停住了,沒有進來。

鈴蘭皺起眉頭,當她以為張屠戶想要堵他們洞口不讓出去時,他進來了。

鈴蘭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聽著腳步聲距離他們越來越近,鈴蘭越發緊緊捏著神諭之書。

當張屠戶來到石頭前了。

鈴蘭睜大眼睛看著他落在地面的影子,發現他現在沒有戴著那個巨大的牛頭面具,也沒有帶著他的大砍刀——這裡太狹窄了,他把這些東西都丟在了外面。

當張屠戶的腳走到他們眼前時,王永柱動了。

他把手中的獸皮用力摔向張屠戶的腳下,張屠戶立即一個踉蹌,身體立不住往前倒去。

王永柱又順勢把獸皮凝成一股繩一樣,纏住了張屠戶的腳。

把張屠戶放倒了。

接著王永柱把手中裝著水的竹筒狠狠甩向張屠戶的臉,準頭厲害得很,竹筒接連擊中了張屠戶的面中,打塌了鼻子。

張屠戶的鼻子頓時血流如注。

果然有人闖進來了!

張屠戶又驚又駭,想掙紮著爬起來,身上卻被死死壓著。

這一切隻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王永柱邊放倒張屠戶,邊對鈴蘭說:“鈴蘭快跑!”

鈴蘭的雙腳已經自發跑了起來。

洞很小,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來到洞口外。

洞裡傳來張屠戶和王永柱扭打的聲音。

當鈴蘭想問一聲怎麼樣了的時候,王永柱從裡面跑了出來。

“快走!”王永柱臉上掛了彩,看上去沒少挨打。

鈴蘭跟著他跑,沒多久張屠戶也從山洞中追了出來。

“呲啦”的拖刀聲從身後響起來。

鈴蘭聽著感覺頭皮發麻,直面危險的本能讓她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她用力跑到頭發亂飛,可終究還是落在王永柱身後去。

而身後的張屠戶緊隨其後。

鈴蘭大口呼吸著空氣,邊跑著邊打開神諭之書,大聲道:“郵表畷,給我一條生路!”

眨眼間,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太陽的光都被蒙上一層夢幻的光暈。

鈴蘭面前開出了一條新的羊腸小徑。

隨後,她和王永柱都一起踏上了這條新的路。

跟在後面追的張屠戶愣了一下。

他即將追上的兩個人就這麼活生生消失在眼前。

味道消失了。

張屠戶一雙蒙上了白膜一樣的眼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不是在看,他是在聞。

在原地安靜呆了幾秒之後,張屠戶動了起來,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與此同時,鈴蘭和王永柱在郵表畷的小路裡奔跑。

他們輕而易舉甩掉了張屠戶,正要鬆一口氣呢,隻見由郵表畷鑄成的路上,景色像被破壞掉的水中畫面,從裡面突然冒出來個人,突兀的闖入這個世界。

張屠戶竟然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直接攔路在前了!

他提刀朝著鈴蘭他們走來。

鈴蘭猛的刹住腳,沒等她發話,郵表畷又換了一條路,剛剛追上他們的張屠戶被送出了來。

鈴蘭他們又換了一條新的路。

王永柱也被剛才的變故嚇得不輕,見張屠戶不見了,才問道:“安全了吧?他是怎麼追上來的?”

鈴蘭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先離開這裡再說。”

兩人繼續走。

然而這一次,依舊被張屠戶闖了進來,再次攔住他們的去路。

郵表畷已經很熟練了。

祂迅速給鈴蘭換了一條新的路,同時截斷了張屠戶那邊的鏈接。

郵表畷就這樣一邊給鈴蘭搭路,一邊給張屠戶拆橋,又送鈴蘭走了一程。

可沒想到,這一次張屠戶又闖進來了!

他像個鬼魅一樣,死纏著鈴蘭他們不放。

進入眾神隕落之地後,鈴蘭第一次露出見鬼的表情。

她有瞬間的慌亂,這好像是神明之力也無法解決的事情。

按理來說,這是由郵表畷構建的路,是神明的世界,張屠戶是一個凡人,是運用什麼能力進來的?

雖然郵表畷又一次很快把張屠戶的路給拆了,把鈴蘭送到彆的地方去,可她眉頭始終緊皺著,知道問題並沒有真正解決,因為張屠戶很快又會追過來的。

鈴蘭自言自語分析:“張屠戶不是靠看的,是靠……感覺?靠聞?總之是另外一種比視覺更靈敏的能力,讓他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我們走哪裡。這個能力讓他像個獵人一樣,總是能準確捕捉獵物的所在。如同他之前能判斷出來,哪家出現了異化的人。”

等等。

異化的人。

她和王永柱就是被異化的人。

鈴蘭終於知道問題的關鍵。

她停下腳步,看向王永柱說道:“我們被標記了。所以他總能找到我們。”

“可他怎麼進來的?”王永柱不明白,他還以為神明構築的世界是萬能的,堅固的。

鈴蘭搖搖頭,說道:“你沒發現嗎?雖然郵表畷給了我們路,卻沒有能力直接把我們送走。也就是說,我們一直在山上的路上跑。而張屠戶比我們更了解山裡,他一直在這裡生活,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所有的路要怎麼走,要去往哪裡。”

聽了這話,王永柱臉色一變。

甩是甩不掉了。

必須得解決掉這個人。

“他就這麼打算一直追著我們跑嗎?他到底想乾什麼?”

王永柱也停下來,等待鈴蘭的回答。

“郵表畷,一會兒你先彆把他送走。”鈴蘭沒有回答他,反而是對郵表畷說了一句話。

正說話間,周圍的景色一陣波紋的動蕩,張屠戶再次闖了進來。

他拿著砍刀,徑直向他們走來。

這一次,郵表畷果然沒有把張屠戶的路拆了。

王永柱迷惑著鈴蘭到底想乾什麼,一邊暗自戒備著,準備隨時大打出手。

剛想叮囑鈴蘭小心點時,隻見鈴蘭徑直也走向了張屠戶。

她一副沒有防備的樣子,仿佛看不見張屠戶的來勢洶洶,她抬頭看向張屠戶,那困惑的模樣就像一個迷了路,然後找到大人問路的小孩。

鈴蘭問道:“你一直跟著,又不動手,到底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