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抓了個樹枝(1 / 1)

這下誰還能吃的下飯, 齊玉也顧不得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抱著季丫就在村裡裡裡外外找了起來。

半大的孩子丟了, 村裡找遍都找不到,這下村裡人也開始慌了。

眼看太陽落了山,還是連個影子都沒有,季丫抱著季子漠的大腿嚇的哭個不停。

抽噎的道:“大哥,是不是二哥也掉到水裡去了?”

她上次就是掉到了水裡,她被救了,要是二哥沒被人救, 是不是就被水衝跑了。

全村的人找了大半日,不可能不往壞處想, 要麼山, 要麼河, 總歸是想到吃人的地方去。

冬天白日無事幫著找找還行, 夜裡天冷不說, 上山下河的誰願意去。

季子漠把季丫給齊玉抱著, 衝著村裡的人抱拳懇求道:“各位叔叔伯伯,季安自小乖巧,不是會胡亂跑的人, 無論是在山上迷了路, 還是落水失了命, 我這個當大哥的總要把人找回來。”

“還煩請大家再幫我找找,這個恩情季子漠定會銘感五內。”

有人想說話, 被自家的女人/夫郎拉了拉袖子,不準他吭聲,不是他們心狠,山上可是有狼有虎的, 夜裡人是瞎子,狼可不是。

錢強村長讓人點了火把,指了幾個年輕的人:“你們跟著季子漠去山上找找,不往深處去,在山腳下看看,是不是有腳印什麼的,你們彆分散,人多不妨礙。”

去山腳下危險就少了很多,幾個年輕人全都道好。

季子漠感激道謝,又看向柳二勇道:“可否借用叔家的船,順著清水河找一段。”

白日他們有人在河邊找了一圈,沒找到什麼,現在隻能司馬當活馬醫。

柳二勇點頭同意下來,找了幾個人隨他去弄船。

季子漠讓齊玉帶著季丫回家等著,齊玉:“我和你一起。”

他話中不留商量的餘地,季子漠無法,把季丫給了趙嬸子,讓她幫忙照看下。

趙嬸子牽著又哭又咳的季丫忙道:“放心,我給你看著。”

黑夜融化了最後一抹光亮,清水河上,朝山腳走的方向,都喚著一聲一聲季安。

腳下的路泥石不斷,稍不注意就彆了腳,季子漠牽住齊玉的手,和他十指緊緊相扣著,兩人都是說不出來的心慌。

要不是村裡的人確定說今日村裡沒來陌生人,季子漠都懷疑季安是不是被拍花子的拍走了。

但季安都十歲了,拍花子也不太會拍這個年齡的。

一行人腳步沉重的走到山腳下,火把照著四周的地面,查看著是否有腳印。

“這是什麼?這是老虎的爪子嗎?”

一人驚呼,眾人忙舉著火把跟過去。

乾枯雜草旁,濕泥上印著兩個深深的痕跡,如一堆柴上傾斜出幾朵火苗,刺的人膽戰心驚。

印記太過明顯,無需再辨認,眾人心中一沉,季子漠扣著齊玉的手微微發顫。

風聲嗚咽,樹木枯枝晃動聲如惡魔引誘,他們不知道老虎為何下了山,現下卻隻想回村去。

他們不想進山,季子漠也提不出讓他們進山找季安的話,誰的命不是命。

說了幾句道謝的話,言他們可以先回去。

沒有苦苦哀求,舉著火把的人反而生起了愧疚,可愧疚也無法拿生命冒險。

季子漠舉著火把,身邊是他的夫郎,回村的一群人回頭看去,心裡皆是堵得慌,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怎麼他們像是當了逃兵。

疾風如刀子一般割在臉上,季子漠牽著齊玉凝望高山,心裡的兩個小人在極致拉扯。

一個小人說:你是一家之主,你是一家之主,季安是你弟弟,你要對他負責。

一個小人說:如果是老虎,進去也是找死,要麼被咬死,要麼被凍死,這樣死多不劃算,蠢不蠢。

齊玉懂他心中的糾結,抬手接過他手中的火把,牽著他往前走。

人都說若是有件事不知選A還是B,就拋硬幣,硬幣給的答案是A,你要是想著再拋一次的時候,那你心裡的答案就出來了,其實想要的是B。

季子漠剛才糾結取舍,現下齊玉幫他做了答案,他心裡的那個答案就走了出來。

季子漠拉住齊玉的手,止住了他的腳步。

齊玉回頭看他,季子漠說:“回家。”

看出他眼裡的認真,齊玉垂眸看向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上,緩慢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隨後舉著火把朝黑暗處走去。

季子漠猛的拉住他:“你不要命了。”

北風把火舌吹的紛飛,如身著紅妝的女子在亂世城樓疾舞,齊玉目光沉靜如水,反握住季子漠的手腕,牽著他往前走。

明明沒用多少力量,卻讓季子漠隨了他的腳步。

腳下的枯枝斷裂時響起劈啪的響聲,像是水滴在熱油中。

齊玉有時候倔的不像話,季子漠隨跟了他走,嘴裡卻一句句的說著回去,明早上山。

“如果明日早上過來,真的發現季安死了,且屍體還是溫熱的,或是夜裡死的,你會一輩子難受。”

兩人的手裸露在外面,牽連著,僵硬著,季子漠抽出來拿過齊玉手中的火把:“我自己去。”

手中一空,齊玉也不理他,自顧自的往前面走,無聲拒絕了季子漠的提議。

季子漠跟上去給他照路,再次牽住那隻手:“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脾氣太倔了。”

“有。”

“誰?”

“我娘。”

提起齊母,季子漠便沒再接話,隻捏了捏齊玉的手,無聲安慰。

要走這一趟,季子漠以為齊玉是為了季安,心地善良。

可隻有齊玉知道,他大半是為了季子漠,兩人儘了力,季安無論如何,季子漠無論是良心還是處境,都能過得去。

若不然,這件事會成為他半生的煎熬,

隻有他們兩人,也不敢喊季安的名字,怕聲音過大,引些老虎狼的過來。

要是真的引了來,季安還有沒有命不知道,他們倆是一定沒命了。

夜黑風高去深山無異於找死,無論是季子漠還是齊玉,都是未活夠的,故而也未打算走到深處。

齊玉一腳深一腳淺找的仔細,好些次都快要摔倒,全都被托著他的季子漠扶了起來,最後季子漠的手移到了齊玉的腰間。

季子漠的手握在纖細的腰側,山如黑洞般恐怖如斯,他心底卻莫名的踏實。

“齊玉。”

“嗯?”

齊玉:“怎麼了?”

季子漠:“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找了有半個時辰,四周都無人的腳印,也無虎口拖拽的痕跡。

兩人衣衫發間沾滿了水汽,齊玉腳下一滑被人提了提,離那個薄弱的胸膛又近了近。

齊玉:“誰?”

季子漠:“他。”

齊玉不解的轉頭,淩厲的側臉猛不防撞入眼底,心臟悸動後亂了節奏,忙收回視線收拾屬於自己的兵荒馬亂:“他是誰?”

過了好一會,季子漠才吐出個名字:“鄭柏敘。”

齊玉:“鄭柏敘......少年公子,溫潤如玉,翩翩公子,學識出眾,剛來桑農縣的時候身子弱一些,後面也養了回來,騎馬射箭樣樣精通。”

枝頭不知名的鳥兒叫了兩聲,似是被兩人的腳步聲擾了夢。

這些日子季子漠時不時的問一句鄭柏敘,齊玉早已習慣,他問,他就答。

隻是這次答後,身邊人卻沒了話,他抬頭看去,季子漠看著腳下的路,仿佛有些失神。

季子漠的側臉線條流暢,像是造物者對他格外偏愛,那雙自帶深邃的眸子此刻睫毛垂下,看不出裡面是何種情緒。

怕是蝴蝶停下都要輕聲,唯恐擾了那雙眼安寧,齊玉聲音也自然的小了些:“怎麼了?”

季子漠搖了搖,把握著他腰間的手移了移,移到了齊玉的肩頭。

“他是侯府嫡子,許是會少不了鶯鶯燕燕,你這麼傲氣的一個人,當時怎麼同意和他一起的?年歲小沒想到這一點?”

齊玉覺得他如常的語氣中有些不同,卻又不知是哪裡不同。

樹木沙沙作響,齊玉回想過往,心中早已不起波瀾,季子漠想聽,他也就說了起來:“他發誓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哦,男人的話就是放屁,他說你就信了?”季子漠似是又開始嫌棄齊玉笨。

齊玉抿了抿唇,也來了脾氣,回道:“莫想著旁人和你一樣,拿發誓當兒戲,動不動死一遭,斷子絕孫的嚇唬人。”

末了加了句:“我不笨。”

季子漠見人氣了,舉手投降:“行行,你的鄭柏敘最好,我最垃圾,沒家世沒能力人品還不行。”

算認錯,算自嘲,也是他心中所想,季子漠迷茫如今夜的月色,被遮在黑雲後,連朦朧的光都透不出來。

腳下的鞋已濕,身上的衣服也隱隱約約透著涼意,齊玉知道自己不該氣的,可就是被他氣紅了眼。

他掙開季子漠的手臂,朝一側跨了一步,不妨那側是枯枝擋路,底下是個空。

齊玉一腳踩空重心不穩,直直栽了下去。

季子漠被他嚇的丟了七魂六魄,哪怕反應夠快,也隻抓住了個指尖,絲毫用不上力。

指尖從自己掌心滑落,季子漠哪裡還顧得上驚不驚老虎,大喊了聲齊玉。

他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慌亂的扒開雜草枯枝。

這個斜坡隻有四五米遠,齊玉雖滾了下去,此刻卻也靠著樹坐了下來,季子漠鄒然失了力氣,膝蓋跪在地上,跳出的心臟好半天都沒回來。

“季子漠,季安找著了,沒出事。”山腳下四五個人舉著火把齊聲喊了兩句。

季子漠回了聲,懸著的石頭落了下來,可現在顧不得問季安是去了哪裡,隻擔心著齊玉。

緩了口氣,不顧打滑的斜坡,三兩步俯衝著跑了下去。

季子漠扒拉著齊玉的腦袋,摸著齊玉的身體,前前後後檢查著:“有沒有摔到什麼地方?”

齊玉身上摔的疼,原就是強撐著坐著,此刻像個布做的娃娃,被季子漠翻來覆去的摸來摸去。

頭上臉上,後背,前胸,腰腹,以及大腿......

季子漠沒彆的心思,隻想看看有沒有摔出傷,他手掌大開大合沒有軌跡的遊走著,手指微微用力。

從未有人這般動過齊玉,哪怕隔著厚實的棉衣,他身子還是忍不住顫su了下,緊張的蜷了膝蓋,伸手推拒著季子漠的手。

季子漠還以為他傷了腿,忙去看他的腿腳。

手掌掀開衣袍下擺探到腿上,齊玉急忙按住他的手,呼吸有些粗:“彆...”

齊玉倉促間按住了季子漠的手腕,季子漠手掌跟著他的動作震動了兩下,彎曲的手指繃直驟然落在了一處挺立上。

季子漠開始未反應過來,還以為是哪裡來的樹枝戳到了齊玉大腿縫隙間,下意識的用手掏了一把,力道算不上輕。

掌心的那條腿顫了又顫,濕粘隔著布料傳到掌心,季子漠錯愕的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