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你是唯一的選擇(1 / 1)

季子漠:“因為鄭柏敘是侯府嫡子, 若是真的結了親,無論董寒玉大哥會不會有孩子,一家之主的位置都會是他的, 過繼孩子也可以明著過繼。”

“所以董寒玉等著鄭柏敘不嫁人,是真的喜歡,也是用他的身份來拖時間, 拖到他大哥成長, 在家裡的話語權高起來, 拖到董老爺能同意他招贅的時候。”

想通一切,季子漠歎服道:“這一招一招的,還挺能算計。”

心裡慶幸, 萬幸自己是入贅到齊家, 簡單不費腦, 多幸福。

知道了這個大把柄, 季子漠也就不再怕董寒玉翻出浪來。

沒想到齊玉和董寒玉兩人對立歸對立,還真的是對彼此知道的一清二楚。

季子漠膝蓋微動,與齊玉的撞到了一處,他自己想事情想的入神未發現, 齊玉卻不自在了起來。

不由的往後坐了坐,想起剛才季子漠在季丫季安面前抱著他進來,臉上下去的溫度又燒了起來。

有些惱,又有些說不出的酸甜滋味。

兩人各想各的, 猛不防季子漠一臉怪異的看了過來。

這眼神稍微有那麼些熟悉,齊玉一時想不起在何時看到過, 問道:“怎麼?”

季子漠:“也就是說,你知道董寒玉的把柄在前,董寒玉插刀你在後?”

齊玉:“嗯。”

季子漠無力扶額:“所以, 你知道了這個把柄,還能讓董寒玉拿捏住?他坑的你被全縣人嗤笑,坑的你不敢出門,你都沒想著報複回去?”

齊玉想到這眼神何時見過了,就是那日送父母出門後,季子漠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齊玉雖不想承認,但自己這事確實像傻子一般。

他彆過頭,語氣生硬道:“一碼歸一碼。”

彆扭的勁讓季子漠想笑:“所以董寒玉吃準了你好欺負,才絲毫不怕的欺負你。”

這就是隻沒尖牙的小貓,被人揍都不知道張嘴。

彷佛自己真成了傻子,齊玉轉過頭解釋:“我不能因為彆人在背後卑劣中傷我,我就要卑劣的毀謗回去,可以想旁的法子還回去。”

季子漠挑眉:“例如?”

齊玉垂眸不看他,聲音弱了許多:“我還沒想到。”

季子漠猛然失笑,得,小貓有尖牙,就是想了五年都沒想好下嘴的地方。

看過了許多蠅營狗苟,季子漠倒是第一次碰到齊玉這麼傻的,說傻也不對,準確的來說,是對自己的道德感太高。

季子漠看了出來,和齊玉一起長大的董寒玉也看的分明,所以敢肆無忌憚的欺負他。

猶如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另類,齊玉自是能感受到旁人異樣的目光,他改變不了,也解釋不了。

隻自己心中苦悶,難以言說,猶如畫地為牢的困獸。

床上的被子被疊好放在床尾,看得出使用的人極為愛惜,齊玉垂眸看一側,濃密的睫毛都在說著主人的複雜消沉。

寬大的手掌落在發頂,他倉皇抬頭,季子漠眼帶笑意道:“如果這世界上的人我隻能選一個當至交朋友,我一定是毫不猶豫的選你。”

無人能逃得了唯一的選擇,哪怕現如今隻是一個交心好友,卻也讓齊玉消沉儘褪。

他問:“是因為我傻?”

季子漠坐直身子,正色道:“怎麼能說傻,誰說齊玉傻了,這明明是有道德感,人性複雜,時不時的就被人咬一口,有什麼話都得藏在心裡不敢說,和你相交不一樣,無論我們日後是敵是友,我都不怕你拿我的痛處捅我。”

齊玉:“這話依舊是說我傻。”

季子漠神情肅穆道:“我絕不準你這樣說自己。”

齊玉見過季子漠很多模樣,一板正經的霸道模樣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望著季子漠怔楞住,過了會,彆開眼,嘴角上揚的弧度明顯。

哪怕齊玉知道季子漠是故意裝著逗他的。

見他笑了,季子漠便也笑了起來。

剛才說正事時不顯,現下正事說完才察覺到兩人姿勢親近曖昧。

回想剛才抱著他進來,季子漠應該要道句歉的,話到嘴邊,又被他忍了回去。

說不清為何,就是不想說出那句冒犯了,不想說剛才他隻是心急知道真相,不想在外面和他撕扯。

昨日的天陰沉,今日倒是出了個太陽,透過木窗縫隙而來,射在半空中,把細碎塵埃照的分明,也把氣氛拉扯到纏綿。

側臉的視線灼人,齊玉想回頭看,又強忍著不敢回頭。

他無措的把腿上的手指彎曲,季子漠的視線落在那雙手上,所有的情緒儘數褪去。

原被養的白玉無瑕的手上,現在手指背上有了好幾個小小的口子,如用小刀劃破的一樣。

這是被利刃般的風割破的,季子漠手上有,季安和季丫手上也有。

許是三人的手都不完美,季子漠瞧見時,都不如現在瞧見齊玉手上的這般無奈。

岩漿的視線化為空氣散去,齊玉轉眸看他,季子漠已經收了所有情緒。

牆角放書的箱子敞開著,季子漠起身走過去,隨手翻了翻,齊玉跟過去道:“我上次打開未看。”

季子漠蹲在地上,一本本遞給他:“想看就看,這家裡沒有你不能動的東西。”

說到這裡似是想起了什麼,站起身道:“等我下。”

三兩步出了門,齊玉抱著幾本翻到舊的書站在原地等著。

不過片刻季子漠就回了來,把用草繩穿著的二十六文銅錢放在他懷裡的書上。

“錢不多是個意思,三十五文,我花了九文買糖葫蘆,還有二十六文,你管著吧!”

原本季子漠沒想著把這點齊玉看不上的錢拿過來,剛看他想看書都沒敢翻,就想著把家裡存款給他管著,不多卻也能讓他心裡增加些歸屬感。

季子漠隨手把錢給了齊玉,又蹲下身把箱子裡的書拿出來,這點書占一個大箱子,實在是浪費。

他打算把這個箱子挪到灶房去,這樣可以當個矮桌子,省的吃個飯還要一次次的端到堂屋。

麻煩不說還冷,灶房吃飯雖然狹窄了些,勝在又近又暖和。

成雙的箱子搬走了一個,餘下一個裝著齊玉的衣服,除了來時穿的一套,其他的兩套從裡到外,全是季子漠幫他選的。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連裡衣都沒選白色,齊玉打開箱子,把二十六文錢放到箱子最低處,手指劃過季子漠選的銅綠與湖藍,不由的想著,自己是不是穿白色不甚好看。

“子漠,子漠,在家嗎?”趙嬸子的大嗓門從院門外傳來,齊玉蓋上箱子出了房門。

季子漠把箱子放在灶房一角,滿意的拍了拍手,聽到聲音也出了灶房。

趙嬸子拽著自家的小兒子,瞧見季子漠笑成了一朵花:“子漠你真在家,我就說在家裡聽到你聲音了。”

季子漠在家裡也未大聲說話,趙嬸子在家裡聽到他說話?

季子漠心裡說了句,還真是千裡耳。

“今天沒出去,趙嬸子找我有事?”

趙嬸子忙道:“這不是教我家祖義的夫子家裡有喜,今年提前放了假,我就想著他在家裡背來背去,肯定不如你這個神童指點兩句。”

說完不等季子漠說話,衝著牆那邊喊:“老二,去地窖扛一袋子白菜過來。”

前前後後安排好,完全不給季子漠拒絕的餘地。

兩家一牆之隔,趙滿扛著麻袋進了院子,把五顆白菜放到灶房門口。

那邊的趙嬸子已經扯著趙祖義進了堂屋,熱絡的朝著院中的季子漠招手:“子漠,快來。”

說著把懷裡的鞋底掏出來,自己找了個板凳坐在牆邊,自在的彷佛這是自己家。

季子漠看了眼門口的白菜,也行吧,五顆呢,也不少了。

就是吃白菜都有點吃吐了。

如果不去碼頭扛麻袋,他在縣裡跑一天可能也掙不到五顆白菜。

季子漠盯著白菜眯起了眼尾,話說,實在不行他到時候當個老師也行,大富大貴做不到,混個溫飽總是可以。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日後再看。

季子漠抬步走到堂屋,走到桌邊拿起書翻了翻,一句話未說卻讓祖義緊張起來,站在一旁不敢詢問。

他有原身的記憶,雖說原身人品有瑕疵,才學古板不靈巧,但是四書五經還是精通的,教教八歲的孩子輕而易舉的。

季子漠放下書,抬手看了眼納鞋底的趙嬸子,趙嬸子知道這是季子漠願意了,忙訕訕笑的站起身:“家裡還有事,我先回去,祖義就辛苦子漠了。”

村裡人打水洗衣大多都是去引的溪流中,清水河稍遠些,去的人不多。

齊玉端著木盆,裡面放著昨日季子漠洗澡換下來的衣服足襪。

河水的冰化了大半,隻餘下薄薄的一層,他拿了根棍子,把靠岸的薄冰打碎,蹲下身試了試河水。

清澈的水碰觸到指尖,化為根根綿針,齊玉忙縮了回來,過了兩息,拿了季子漠的裡衣,連衣帶兩隻手,全都放到了水裡。

齊玉洗的仔細,洗到最後手指都沒了知覺。

“我,我幫你吧!”局促憨厚的聲音響起,齊玉轉頭看去。

趙嬸子家的趙滿。

趙滿見齊玉看過來,轟的一下,黝黑的臉上生出了肉眼不可見的霞光,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蹲下身想奪過齊玉手中的衣服,不敢抬頭看他,隻道:“水涼,我,我幫你洗。”

齊玉目光冷冷,僵硬的手攥著最後一縷衣服布料:“鬆手。”

齊玉長得好,聲音好聽,是趙滿見過聽過最好的,隻是現在好聽的聲音比臘月的河水更冰涼,嚇的他不由自主的鬆了手。

齊玉年少得意,身邊愛慕者不少,有大膽的,也有似趙滿這樣不敢看他的。

齊玉對癡迷他容顏的目光不陌生,他最後一雙足襪洗乾淨,端著盆起身離開。

趙滿又想去奪齊玉的木盆,齊玉直直望向他,趙滿忙收回手。

季子漠讓趙祖義自己背書,有不懂得再找他,在院子裡沒找到齊玉,擰著眉頭想他能去了哪。

齊玉抱著木盆走進院門,那雙跟熟蝦一樣紅的雙手太過明顯,季子漠走上前把木盆接過放在一邊,拿起齊玉的手放在掌心暖著。

暖了一會,牽著他的手去了灶房,點了個火盆。

紅彤彤的炭溫暖炙熱,季子漠蹲在地上垂著眸,齊玉的手在他掌中翻來覆去。

齊玉坐在木凳上看著他,任由他擺布這自己的雙手。

“我想出來了。”

“想出來什麼?”

“想出來你為何說董寒玉會主動幫你解釋。”

把手裡的雙手烤的暖烘烘的,季子漠才鬆開齊玉的手,單膝跪在地上,抬頭道:“說說。”

手上少了重力托舉,齊玉蜷縮了下手指:“因為此事牽扯到縣令,我們前腳回到桑農縣,後腳就知道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消息,捕頭又趕到的如此及時,不外乎是縣令罔顧縣令之責,偏向了我們。”

季子漠的衣擺垂在地上,眼若流星般笑的璀璨,誇張道:“不錯不錯,很聰明。”

如誇季丫一般的逗弄,齊玉話都不會接了,心像是捧在了掌心,一同在火盆上烤著,暖的發燙。

季子漠手撐在膝蓋上,誇完人開始算賬了:“河水是不是一點都不涼?我等下再找幾件衣服,你也去河邊給我洗了。”

齊玉淡然起身:“好,你找出來,我去洗。”

他說著捋了捋袖子,像是已經準備好,季子漠被他氣的牙癢癢。

跟著站起身,雙手捧著齊玉的臉,猶如捏著橡皮泥般,把齊玉無甚表情的臉反複搓揉,咬牙道:“以後不準用涼水洗衣服,衣服我自己會洗,這才幾天,好好的手成什麼樣子了。”

“聽到了沒?聽到了沒?”

齊玉不回答,季子漠就把他的臉揉成各種形狀,齊玉推都推不動。

不知是氣的還是揉的,那張白皙的臉紅彤彤的像是水蜜桃。

“聽到了沒?聽到了沒?”

齊玉憋屈的嗯了聲,季子漠戀戀不舍的把手收回來。

“火還沒熄滅呢!你再繼續烤烤手。”

他出了廚房,齊玉低聲罵了句混蛋,卻也聽話的蹲下身繼續烤手。

趙祖義走後,季子漠和齊玉一人燒火一人做飯,把最後一點米做了米飯。

其他的面倒是還有不少,隻是饅頭,面條,包子,面食的種類不少,季子漠是一個都不會。

季丫在村口的杏花樹下和幾個同齡的小孩玩石頭,見自家煙囪裡的煙被風切斷,說了聲回家吃飯啦,就一溜煙跑回了家。

齊玉見朝她身後看了看:“季安嗎?”

季丫停住腳也歪著頭往外瞧了瞧:“二哥沒有和我一起玩。”

季子漠讓兩人先吃飯,他出去找找。

幾人也未當回事,畢竟村裡的孩子常玩的忘記了回家。

隻是季子漠在村裡找了一圈,問了一圈,都說今天沒見過季安。

季子漠大步走回家裡,問齊玉季安是否回來了,齊玉忙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