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彆彆彆,受不住(1 / 1)

一時都不知道該哭該笑, 季子漠深刻的體會到了一句話:給個巴掌給顆棗。

這麼說不算是準確,但是前腳救人,後腳踹入, 這哥們複雜的讓季子漠崩潰。

恨吧, 談不上, 感謝吧, 現在也談不上了。

那日要不是董寒玉說了句,季子漠最多是把齊玉摘除齊家, 現如今結合後面的事來看, 知縣是一定要拿到人交差的,要不是齊文後合理的頂上來, 現在他和齊玉都在大牢蹲著,等著年後流放呢!

後面的話季子漠不用問了, 肯定是幾家的老狐狸覺得他心機深沉, 自家的單純兒子會被坑, 故而讓他們離季子漠遠些。

這個理由吧!季子漠也算能接受, 他要是有個小白兔兒子, 遇到了自己這樣心黑的人,也是想讓他遠兩分的。

小二上了些糕點茶水, 幾人如往常那般邊嗑瓜子邊說著話,季子漠也不覺丟面子,直言自己今日無法請客,多謝他們款待, 日後要是有了造化,再請回他們。

郭子方聽這話有些惱,說都是兄弟,談什麼錢不錢的。

孫雲有委婉的說起季子漠去他家當鋪典當的事, 問自己是否有能幫忙的地方。

其他三人也露了這個意思。

說是幫忙,不外乎是想送他些銀兩,隻是怕傷了情分面子,把話說的彎繞罷了。

季子漠謝過了他們,婉拒了下來。

人家爹原本就提著心呢,現在季子漠要是直接拿銀子,估計回去挨罵的挨罵,挨打的挨打了。

更何況,往感性方面說:救急不救窮,拿了錢就代表著自己低了一等,身份不說,心理方面就有了強弱之分。

往利益方面說:情分這東西,用一次少一次,原本就沒多長的情分,現在用多虧。

包間的門被人一次次叩開,分彆是各家小廝來找自家少爺,理由自然是醇和的,如家裡做好了飯,老爺來問少爺是否回家用飯。

季子漠放下筷子,在心裡嘖嘖稱奇,董寒玉本事不小啊,他說什麼,旁人就全信了?

眼看叛逆的吳蒼明要撂筷子回家大戰老爹了,季子漠忙站起來,說自己還有事先走一步。

出了集賢酒樓,季子漠站在門口望了望天,剛才還算晴朗,現下已經陰雲一片。

季子漠直接去了董宅,敲了敲角門,說找董寒玉。

門房讓他等著,季子漠便靠著牆等著。

過了好一會,門房小跑了出來,說少爺不在,但是給伺候的人留了話,要是季少爺來了,就讓他去集賢酒樓等著,他忙完了會去見他。

季子漠衝門房比了個大拇指。

行,董寒玉以前估計是哄著齊玉玩呢,橫瞧豎瞧,都不是一個段位的。

他比完大拇指繼續靠牆站,門房把角門都合上了大半,瞧見季子漠如此模樣,不由的從門內探出頭問:“季少爺,你怎不去集賢酒樓去等著。”

季子漠嗬嗬了兩聲:“你家少爺這麼能算,就沒算到我身無分文,不敢邁進酒樓?要不你去問問伺候你家少爺的人,看看董寒玉是不是留了銀子給我。”

門房年歲輕,還真信了季子漠的話,當下就說好,這就去問。

額......

角門依舊半合著,季子漠嘖嘖了兩聲,也不知董家是個什麼眼光,這門房都比趙大勇好上百倍吧?

原是打趣的隨心一想,念到這句,猛然怔住。

如果算面對面的見面,季子漠隻和董寒玉在無涯寺山腳下見過一次,當時兩人一句話都未說。

但是董寒玉做的這幾件事,瞧著就不是個啥正派的人。

而且看著也不是個笨的,這樣的人,怎麼著都不會選個這麼離譜的贅婿吧???

之前沒想過,現在放任思緒,季子漠越想越往陰謀論上去。

俗話可是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季子漠想的出神,門房跑的喘粗氣,跨過門檻,跟他認真道:“少爺沒有說給你銀子。”

季子漠轉頭看他,表情複雜,隨後笑著上前。

季子漠笑起來眉眼自帶暖意,又知怎麼打開話,讓人放下戒心。

等到董寒玉帶著人回來時,門房已經快要和季子漠稱兄道弟了。

董寒玉站在幾步遠處,聽著季子漠不動聲色的套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察覺到視線落在身上,季子漠回頭瞧見人,絲毫不見尷尬,反而吊兒郎當的說董寒玉思慮不全,讓他去集賢酒樓等,卻不給他買酒錢。

季子漠剛問門房,也隻問了他家姑爺如何,門房知道的和縣裡其他人知道的差不多,不外乎趙大勇是如何如何差勁,過分。

哦,對了,就是多知道了一個消息,兩人分房睡的。

兩人非好友,自是沒有一同吃飯的情意,董寒玉讓門房離開,又讓伺候的人在遠處瞧著人。

這才笑道:“不知那陣風把季少爺吹來了......”

他話還沒說完,季子漠就雙手抱胸,似笑非笑道:“哪陣風你不知道?”

“我不得來謝謝你送的大禮,現在怕是桑農縣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知道我陰謀詭計一肚子,爛心腸了。”

董寒玉回道:“若是你喜歡這樣的大禮,我可以多送幾次。”

季子漠忙舉手投降:“彆彆彆,受不住。”

“你怎麼知道麻尤虎的事是我做的?”季子漠仔細回想了好幾次,他從頭到尾都沒露面,應該猜不到他身上來著。

董寒玉微感詫異:“真是你做的?不過是我猜的罷了。”

季子漠:......艸

“我來是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抽什麼風?那日你開口提醒,現在又在外人面前壞我名聲。”

董寒玉長相同樣不俗,和齊玉各有千秋,隻是那雙眼不如齊玉透亮,隱隱約約夾雜著精算。

董寒玉手捧著湯婆子,眼中劃過精明的笑意:“隨性而起的話,實在沒想到,那麼短的時間你有了破局的法子,不過這樣也好,齊玉流放我可就看不到他的慘樣了,他留在桑農縣,我瞧瞧你可會把他休棄。”

季子漠眉眼犀利如鋒刃,嘴角的笑意如霜:“董家和吳縣令關係應當不錯。”

點了個吳縣令,話到如此,其他的不必多說。

他前腳剛回桑農縣,後腳就知道了要抄家流放主事一支的事,彆人會怎麼想?

不外乎是吳縣令放了水,放水一事可大可小,當官的對要捉拿之人放水,這就是憑白留了個致命傷。

董寒玉不是笨人,放在湯婆子上的手指頓了下。

季子漠不錯眼的看他,自然察覺到了他一刹那的緊張:“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決,這次算扯平,我不和你計較,日後你若再做些有的沒的,那就彆怪我還回去了,你也知道,我這人同樣沒什麼底線。”

季子漠比董寒玉高些,他垂眸話語如劍,氣勢凜然,似是開恩的大人不記小人過,又似是警告他好自為之。

董寒玉有種被人刺破皮肉,看到內裡肮臟的狼狽。

他眼裡的精明儘數化為惡意,笑的陰鷙:“你可知道齊玉心裡有個人,叫鄭柏敘,兩人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互許了終身。”

季子漠臉色驟然變冷,董寒玉似是痛快了,上前一步惡意加深道:“他們親熱無比,吟詩作對,騎馬射箭,哪怕午歇都是一張床......”

“你真可憐。”季子漠冷眼看他逐漸嫉妒瘋狂,丟下這一句,轉身離去。

短短四個字,充滿了同情,彷佛董寒玉是個多麼悲慘的人。

董寒玉猶如被人卡住喉嚨,站在原地難發一言。

“對了,雖然還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我猜,趙大勇應該是你故意選的吧?”季子漠走了兩步,停下腳步側身隨意的問了句。

董寒玉瞳孔微縮,猛的看向他。

季子漠微微一笑,這下是真的走了,看來自己猜的是對的。

季子漠在幾條街上走了一遍,見天色不早了,便回了碼頭。

碼頭上錢多來扛著麻袋,遠遠的見到人來,拿不準是不是季子漠,便邊走邊瞧著。

猛不防被地上成團的繩子絆了一腳,當下連人帶麻袋都摔到了地上。

季子漠視力好,忙大步跑了過去,把人扶一旁。

天上陰雲一直不散,眼看又要天黑,還有大半船的貨未卸,船管事急的嘴上冒泡。

看到還有坐下來歇息的,指著錢多來就罵娘,問他還乾不乾了。

錢多來著急的想站起身去扛麻袋,季子漠把他按在地上:“你看看腳怎麼樣了,我幫你把這袋扛過去。”

地上的麻袋安靜的躺著,一個個搬貨的人從它兩側走過,腳步沉重又急促。

季子漠活兩輩子,做夢都未曾想過,自己有一天能來碼頭上扛麻袋。

他雙手抓住粗糙到剌手的麻袋,雙手用力,把麻袋搬離地面,又猝的放了下去。

腰間蓄了點力量,用儘全力才把麻袋扛到了肩上。

那邊管事瞧見季子漠沒扛起來,剛想開口罵時,見他扛了起來,便把罵聲收了回去。

看著清瘦書生樣,沒想到還挺有力氣。

錢多來擼起褲腿子看了看,剛才雖短暫的疼了下,現在沒破皮沒烏青的,那就是沒事。

他站起來小跑到船邊,又從船上卸貨人手裡扛起麻袋。

成排的板車停在一旁,有空的,有裝了半車麻袋的,季子漠跟跑馬拉鬆一樣,艱難的到了終點線,把麻袋放到就近的馬車裡。

肩上一空,季子漠覺得呼吸的空氣都濃鬱了起來。

他揉了揉肩,打算到一邊不礙事的地方,等錢多來下班。

這邊剛靠在柱子上,一隻有力的手就猛的攥住了他肩頭的衣服,耳邊的聲音大怒道:“他娘的,都快天黑了,還不趕緊搬貨,這天陰了半日,要是下雨前不把這船鹽卸到庫房,就全化成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