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彆慌,彆怕(1 / 1)

院中的杏樹下, 眉心帶紅的哥兒哭的雙眼朦朧,季子漠想想原主渣男的行為,頭疼欲裂。

“這些年, 是我對不住你。”季子漠替原身認了錯。

柳元寶聞言大力的搖頭, 眼淚在空中飄落:“不不, 季大哥並無對不住我之處,都是世事無常,是我不中用,籌不到給季丫看病的銀錢。”

“是我,是我對不住季大哥。”

季子漠:......不得不說, 原主這PUA的能力, 他是真的佩服。

“之前的事都已過去,聽說你已許好人家,過些時日就要成婚, 先恭祝你百年好合。”

季子漠說話的同時,在心裡嗚呼悲歎了一聲, 就衝人家不顧名聲來家裡給原主洗衣做飯, 偷偷塞雞腿的情意,不得送份禮物?

送啥, 總不能送柿子。

“季大哥日後可要休郎, 若是休, 我便等著季大哥,我可以做活計照料家, 季大哥就算是入贅過不能科舉,也可以和之前一樣,看你所鐘愛的書,不用為俗世操勞。”

“不用和剛才一般進灶房。”柳元寶急忙說著, 雙眼含淚,盼望著季子漠的答案。

季子漠下廚房,在柳元寶心中,猶如仙人落了凡,讓他心疼的想哭,又惱恨著齊玉沒用。

季子漠:......額

真情假意,季子漠在現代都拒絕過,但都沒眼下的情況棘手,主要是拒絕對象太真情,一個弄不好就真傷了人。

思量了下,道:“結為夫夫,便是一生一世,怎能為了前程拋棄舊日恩愛,我既然入贅到齊家,齊玉成了我夫郎,今生我自然愛他敬他。”

“你對子漠的深情厚誼,子漠銘感五內,衷心希望你日後安好幸福,與如意郎君攜手到老。”

季子漠的拒絕是殘忍的,卻也讓他在柳元寶眼裡發了光,忍不住哭出聲來。

黑暗裡,季安躡手躡腳的回到灶房,把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複述一遍。

最後總結道:“嫂嫂,大哥說今生愛你敬你,沒有和元寶哥牽扯到情意,之前也是元寶哥一廂情願。”

說完他還重重點了點頭,為了家裡的和睦,當真是操碎了心。

每句話都讓人感動,齊玉卻在心裡說了句季子漠真能忽悠。

這話張口就來,說的鬼神都能感動,騙季安騙柳元寶,就是不騙他,次次說著鄭柏敘。

齊玉心間泛起波濤,問的隨意:“那哥兒哭了,你大哥現是在哄著?”

季安搖搖頭:“沒哄,元寶哥哭,大哥就站旁邊沒說話。”

季丫嘴裡化著甜甜的糖,仰著小臉說:“我大哥不會哄人。”

齊玉心道,怕是沒有人比季子漠更會哄人的人了。

知無情,卻因這份區彆對待,心中滾燙。

季子漠等人哭的差不多了,開口道:“夜晚天黑,我送你回去。”

柳元寶低頭傷悲道:“李山送我來的,我娘不讓我來找你,他帶我來的。”

季子漠腦中搜了下,沒搜到這號人:“李山?”

柳元寶解釋:“桃花村的李山,我過兩日和他成婚。”

季子漠:......這哥們大度。

季子漠送柳元寶出門,看到李山的第一眼,便覺得人如其名,人高馬大的如山一樣。

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等著,瞧見季子漠和柳元寶出來也未上前,估計是想著可能還有話說。

見柳元寶指了指他的方向,李山才從黑暗中走到門口微亮處。

他撓了撓頭似是在不好意思。

季子漠實在無法形容現在三人的關係,李山是柳元寶的現任,他算不得柳元寶的前任,但是柳元寶又對他(原主)情根深重。

所以:......不太好說話。

李山和柳元寶眨把著眼齊齊的看向季子漠,季子漠想了想,憋出來一句柳元寶是好哥兒,讓李山好好對他。

李山忙點點頭,說他知道。

柳元寶三步一回頭的跟著李山離開,他走的慢,李山就停下來等他。

等到看不到兩人的身影,季子漠才笑了笑。

他看得出,李山比原身好上千百倍,柳元寶嫁給李山,會過的好。

季子漠渾身輕鬆的回到灶房,齊玉看過來,他笑著把事說了一遍,也說了嫁給李山比嫁給季子漠好的結論。

齊玉意味不明的看了他好一會,隨後認同的點頭:“他確實比你好。”

季子漠心塞了下,他是說原主比不上李山,自己pk李山......說實話,季子漠也不知道誰贏。

農家的牛金貴,錢多來去縣裡做活計自然不能趕牛車,故而回到杏花村時,已經到了深夜。

路過季子漠家瞧見有燈影,便敲了敲門。

季安和季丫已經睡了,一家之主的餘震猶在,季子漠今晚是真的失眠了,齊玉起來見他獨自一人坐在灶房,便跟著坐了下來。

齊玉不問為何,燃了炭盆,選了兩個中等大小的紅薯放在上面。

他垂著眸靜靜的坐著這一切,季子漠莫名心安了起來。

敲門聲響起時兩人都詫異了下,季子漠站起身說他去開門。

等到回來時,就帶了錢多來進來。

知道錢多來還未吃飯,季子漠指了指鍋門前,讓錢多來燒火。

錢多來說不用,季子漠指了指齊玉,不敢置信的看向錢多來:“你不會想讓我這麼金貴的夫郎給你燒火吧?”

齊玉:......

錢多來:......

錢家人應該都睡了,自然不會給他留飯,季子漠知道卻未說出,讓錢多來心裡發暖,當下也不再客氣,坐在鍋門前引火。

一家人不會蒸饅頭,古代面條要和面手擀,這幾天都是吃的米飯。

也不算是米飯,比米飯粘稠一點,主要是不熟練怕糊鍋,水就會放多點。

大半夜的,季子漠也懶得折騰,就淘了些米到鍋裡,多放了水,米熟後把剁碎的白菜和肉片放進去,又放了些鹽。

燒鍋的錢多來睜大了眼看他,粥還能放白菜放肉加鹽?

沒這樣吃過。

季子漠看飯熟了,指了指放碗筷的地方:“自己盛,吃完把鍋給我刷了。”

他又坐了下來,齊玉把剝了一半的紅薯遞給他,動作隨意自然。

季子漠視線在他黑了的手指上停留了幾秒,歎了口氣。

若不是有外人在,齊玉真想抬腳就走。

“以後這種容易傷手的活我乾,要不然剝多了,到時候手指黑的洗不掉。”

季子漠咬了口香糯的紅薯,撞了撞齊玉的肩膀說。

齊玉站起身用溫水洗了洗手,不想搭理他。

錢多來扒拉著菜肉粥,覺得自己在這個場景裡實在是多餘。

“季子漠你真是疼夫郎,剝個紅薯又累不到。”

季子漠高深莫測道:“你不懂。”

菜肉粥超乎意料的好吃,錢多來誇了又誇。

季子漠問他明天還去不去縣裡,錢多來說去,現在船多,卸船的錢都比往日多了些。

季子漠問了他出發時間,讓錢多來明天叫他一起。

錢多來啊了聲,以為季子漠是想跟著他去碼頭扛包。

他問了句,季子漠說到時候再說,錢多來也就沒再多問。

把鍋刷了個乾淨,說明天來叫季子漠,便離開了。

明天有了行程,困意便湧了上來。

“我明天什麼時候回來還不一定,你在家看著季丫和季安,不會做飯就先湊合著吃兩頓,能顧好家?”

關灶房門時,季子漠語調沉穩的道,像是給齊玉下發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任務。

他細心體貼的讓人難以招架,齊玉嗯了聲,說能。

“哎,你彆對我抱太高期望,我就算是去碼頭卸船扛包,也賺不了幾文錢。”

幾步路間,季子漠說了這麼一句貶低自己的話,仿佛提前給人打了預防針,明天空手而歸就不會讓人失望,就會少些尷尬,最多聳聳肩說:看吧,我就說不要對我抱太高期望。

齊玉:“你不會卸船扛包。”

季子漠:“嗯?為什麼?”

齊玉:“你不是卸船扛包的人。”

不知哪裡來的底氣,齊玉就是覺得季子漠什麼都能做到,就算做不到也沒事,季子漠已經做了很多。

季子漠想給齊玉打個預防針,誰料齊玉篤定他無所不能,這下更是有壓力。

正堂門前,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季子漠轉身時,聽到齊玉說:“季子漠,彆慌,彆怕。”

他回頭,齊玉重複著:“季子漠,彆慌,彆怕。”

自己怕?齊玉不說怕,季子漠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是怕的,他怕承擔責任,他怕承擔一家人的幸福,他怕自己做的不夠好,他怕他們失望。

兩步遠的人身著粗布,身形依舊清瘦清冷,臉上淡淡的無表情,那雙極其好看的雙眸,沉靜似水。

他和乖扯不上關係,可季子漠就是覺得齊玉好乖,乖的讓他唇角微彎,心頭發暖。

季子漠上前了一步,停在兩人一步遠的地方,抬手覆在齊玉的發頂,很輕很輕的揉了兩下。

“好,晚安。”

好,我不怕。

兩扇門推開又合上,齊玉躺在床上,清晰的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良久後,他從被窩裡伸出手,落在了自己頭頂上。

季子漠借著月光進房時看了眼季丫和季安的位置,他們知道季子漠睡在這裡,都往裡縮著,把外面的位置留了下來。

睡姿是乖巧的,這點和齊玉完全不同。

季子漠脫了棉衣,躺到了床上閉上眼,不過一瞬,又在黑暗中睜開眼來。

摸了摸身上的被子,隨後又摸了摸季安蓋的被子,以及身下鋪的被子。

都是暄軟的新棉被,他買了四床棉被,現在這裡有三床棉被,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做的小動作。

季子漠望著黑壓壓的房梁,不知道是不是新棉被真的暖和無比,他好像真的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