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尷尬在母子之間蔓延,齊母傻笑了兩聲:“我兒就是聰明,居然能看出來我是裝的。”

齊玉這兩日問都沒問過,自是知道是假的了,齊母剛才一時說到興起,就忘了心虛。

“娘走了,你爹煩死個人,非要跟著,跟著就跟著吧!你和姑爺兩個人過過二人世界。”

“姑爺年紀輕,不知道心疼人,我把你秋叔留下來,他是哥兒,懂得多,又知道些補身子的藥膳,讓他好好給你補補。”

那藥膳,能讓人丟半條命。

齊玉忙道:“娘,不用......”

“好了,就這樣說定了。”齊母不由分說的做了決定。

臨行前,一家人吃了個團圓早飯。

飯桌上,齊母讓季丫靠著她坐,親熱的幫她夾菜,把她的小嘴撐的鼓鼓的。

末了貼了貼她的臉蛋:“還是閨女好,可愛軟糯的,不像你嫂嫂,天天冷著臉不愛笑,一點都不好玩。”

“小倩姨姨可真舍不得咱們小丫。”

季丫知道她要出門,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問道:“小倩姨姨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齊母想了想:“嗯......估摸著要一個多月,再怎麼著,年前定是要回來的,你在家裡乖乖的,等小倩姨姨回來給你帶很多很多好玩的。”

她們說著話,齊父問季子漠:“你弟弟那邊你打算如何?”

季子漠:“我今日回去一趟。”

齊父:“讓齊玉和你一起走一趟,你長兄如父 ,小小的孩子,總不好讓他一個人留在杏花村。”

齊母聽這話有些不願,她如珠如寶的兒子,受了委屈還要上門去接人,他當父親的不心疼,她這個做母親的可是心疼的。

季子漠入贅來,她自覺他們齊家能做的都做了。

可也知季安這事要解決,和一個孩子彆著勁 ,最後隻會讓姑爺和他們離心。

季子漠想說不用,又怕他們誤會,故而兩人一起接季安這件事就訂了下來。

車馬都已備好,飯後一行人往外走時,齊父又道:“季安讀過什麼書,認得多少字?”

季子漠走在他身側,落後了半步,聞言尷尬道:“不曾讀書,也不曾識字。”

齊父震驚的扭頭看他,季子漠也是無奈。

他都不想吐槽原身了,彆說閒暇時間教導季安了,就連季安送飯時見他在練字,問了句自己的名字是什麼樣的,都被原主嚴厲的罵了出去。

“那是我想岔了,如此一來,琢磨的先生就不太合適了。”

齊父捋了捋胡須:“你對自己是如何想的?我聽聞周夫子因你入贅氣惱,對外言說不再教你。”

季子漠:“嗯,我讓夫子傷心了。”

齊父話在口中轉了幾圈,季子漠看出他的猶豫,道:“爹你有話直說就好。”

齊父:“你叫我聲爹,我就說句不外道的話,你莫要生氣,你十二歲就中了秀才,周夫子才學是有,但猶如茶壺中倒餃子,有十隻能言出三四,不適合你。”

季子漠回想了下周夫子,點點頭,認同齊父所說。

周夫子自己的文章錦繡,可指教學生的文章,就少了些一針見血的決斷。

如他拿過一篇文章,能標注幾十條細枝末節的錯處。

但不會像縣令那般,一針見血的抓到最深處,如點評原主:太過死板,匠氣重。

見他臉上閃過認同,齊父鬆了口氣:“我這趟去皇城,瞧瞧是否有合適的先生,若是有,就請回來一個。”

門前鋪的青石板,長龍般的馬車從青石板上碾過,朝著縣門處行去。

季子漠看著一車車糧食,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齊玉抬腳又落下:“怎麼了?”

季子漠攏了攏厚重的大氅:“沒怎麼,就是覺得你們家的人......都挺好的。”

好到他無言以對,不知道怎麼守住這麼多家產的。

齊玉瞧著他臉上的神情,眯著眼角問:“你是想說我們家的人都挺傻的?”

季子漠猛的打了個寒顫,舉手做發誓狀:“天地良心,我可沒有這樣想,我要是這樣想了,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現代的人不信誓言,古代的人深信不疑。

齊玉臉色唰的一下冷了下來,怒的不管規不規矩,轉身就走。

季子漠忙跟上,一路上追著講了好幾個笑話,才把人哄好。

去杏花村的馬車備好,坐上馬車後,齊玉才道:“我娘說過,算計狠厲是對外人的,回到家裡對著家人,自然要掏心掏肺的好,當然,若是家人背叛,那就另當彆論。”

這個另當彆論指向明顯,季子漠腦中閃過齊父的模樣。

話說,說個不恰當的比喻,齊父對著齊母就是現代人說的舔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變成了這副模樣。

按理來說應該就是情情愛愛,背叛小三這種,可齊家又實在是乾淨,如此家財隻有一個哥兒的家庭,整個桑農縣可就這一個。

董寒玉是招了贅,可人家家裡是有哥哥的,還外有哥兒弟弟,妹妹的。

“咱娘敢愛敢恨,讓人佩服。”

齊玉:“我娘。”

季子漠:“咱娘。”

齊玉:“我娘。”

季子漠好脾氣道:“好好,你娘。”

“話說,你那情郎什麼時候回來?我到時候怎麼辦?你是打算假死和情郎雙宿雙息,留我做寡夫,還是想怎麼著?”

“合離嗎?我入贅若是無錯,合離你要分一半財產與我,你比較吃虧。”

“還有你那個情郎聽著是高門大戶,他搞定家裡沒有?”

對自己未來的命運,季子漠還是很關心的。

齊玉開始氣,氣著氣著就氣不動了,側身靠在馬車上,閉目小歇。

全身上下寫著五個字:懶得搭理你。

季子漠想著他昨晚沒睡好,停了話,拿過一旁的毯子幫他蓋在身上。

毯子披身的動作輕盈,齊玉卻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隻覺得身上似有千斤重。

許是因一塊毯子暖了身,也許是真的因昨夜未睡好,不知何時,齊玉真的睡了去。

出了縣城,路上坷坎不平,司平趕車很是熟練,但依舊難掩顛簸。

齊玉皺眉醒來,肩上的毯子滑落至膝蓋。

他瞧見車內隻有煮茶的司琴,不由一楞:“他呢?”

馬車行走中,卻少了個人。

司琴把茶捧給他:“姑爺在前面坐牛車。”

齊玉推開一側的車窗,往前看去。

冬日暖陽下,泥濘的路上,兩邊的樹木早已蕭條。

老黃牛身上套著韁繩,拉著車板沉穩的走著,車板上,坐著四個衣衫破舊,光著腳看不出膚色的乞兒。

他們四個聚在一起,一件大氅負責的為他們禦寒。

他們笑成一團,露出缺牙的地方,讓人一看,也想跟著笑。

齊玉傾耳聽,隱隱約約聽出,這是剛才季子漠追著他,給他講過的笑話。

隻是剛才,他氣著,連個眼神都未曾給他。

司琴也跟著往外看:“少爺,姑爺剛才下了車,找了這幾個乞兒,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這幾個乞兒就跟著我們來了。”

“少爺去臨近處雇馬車,彆人瞧見是乞兒坐,忙找借口說車壞了,隻願意租牛車,姑爺去坐了牛車,讓我過來陪你。”

齊玉推著車窗,隻這一會,手已經被凍的僵硬,他關上窗,雙手捧起茶碗,溫熱漸漸讓手指恢複知覺。

杏花村外,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四個乞兒朝著杏花村而去。

季子漠彎腰上了馬車就喊道:“司琴,快給我個湯婆子,凍死我了。”

抱著湯婆子,季子漠長呼了口氣,他把手伸向齊玉:“你摸摸我的手背,看看是不是跟冰一樣。”

齊玉身上的毯子還未取下,毯子下的手指顫了顫,還是未伸手去碰如冰的手背。

他不感興趣,季子漠就收回手。

司琴好奇道:“姑爺,你找乞兒做什麼?”

季子漠笑的不懷好意:“你猜。”

“好了好了,不逗你們了,也不做什麼,就是讓他們去和季安表達下羨慕。”

說著摘下腰帶上的錢袋子塞到司琴懷裡:“一人十兩,我和他們談好的價格,你等下發下錢。”

司琴震驚的睜大眼:“這麼多?姑爺,你當真以為咱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還不等季子漠說話,齊玉就淡聲道:“司琴。”

知道自家少爺不喜了,司琴垂下頭不再說話。

季子漠摸了摸鼻子:“用我自己的零花錢。”

“花完了不是還是問少爺要,反正少爺對你大方。”司琴雖低著頭,卻還是忍不住嘀咕了句。

“司琴。”齊玉這次是真的冷了臉。

司琴忙抱著錢袋子下了馬車,站在馬車旁拍了拍自己的嘴,惱道:“怎麼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話呢!”

司琴那句話在齊玉看來,是實話,卻也是傷人自尊的,他有心想說兩句,還未想好如何說,就聽一聲悶笑。

“司琴說的又沒錯,更何況是說我又不是說你,你怎麼如此苦大仇深,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放心,我可是立誌吃軟飯的人,若是連這樣的話都聽不得,我還入贅做什麼?”

前世他什麼難聽的話沒聽過,外人說的,季家人說的,聽都聽膩了,司琴這話,他都覺得是誇他軟飯吃的好。

說話間,季子漠猛的拉住齊玉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