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司琴原是想讓少爺減點,誰知道還加了一百兩,跺了跺腳急忙去庫房,唯恐少爺再加。

心裡暗罵了一句:姑爺就是個狐狸精。

季子漠直起身,一臉複雜的看向齊玉。

也不知齊母怎麼養的,養的齊玉過分單純,怎就不懂人心貪得無厭,得寸進尺,成婚時的處處優待,到現在的大方給之,若不是他心裡立的住,換個旁人,還不得日漸膨脹?

“司平,你讓管家帶兩個小廝過來,讓...他選一個。”

司平下意識道:“少爺你不是......”

齊玉:“快去。”

話被打斷,司平道是,轉身往外走。

少爺不是已經給姑爺選好小廝了嗎?怎還讓管家帶兩個小廝讓姑爺選。

“你的書房已經布置好,縣裡能買到的書籍都是全的,若是還缺什麼,你寫了名單給我,我讓人去州府找找看。”

兩人站的不近不遠,齊玉說完後便見季子漠一臉古怪的望著他,猶如見到了什麼新奇事。

他不解的摸了摸臉:“怎麼?”

冬日的斜陽乍然落在他的側臉,纏繞著他觸臉的指尖。

季子漠眼中閃過彆樣的讚歎:“沒事,你的手很好看。”

是他兩輩子所見之最。

原以為他正經了些,誰知道又變成了無賴,齊玉冷了臉,轉身回了書房。

季子漠:......誇人也不行,逗人也不行,這古代的哥兒心思真難猜。

管家領著兩個小廝到了暗鏡院,供季子漠挑選。

一個瞧著沉穩目不斜視,恭恭敬敬,名喚引升。

一個眼珠子轉來轉去,笑的賊兮兮,名喚阿吉。

齊管家自覺自己把事情辦的漂亮。

引升是自家少爺給姑爺選好的小廝,剛司平一來說,他就懂了。

這怕是恐姑爺心中不喜被安排,便讓他多再找個,讓姑爺自己挑。

現下兩者一對比,結果顯而易見,隻要不傻,都知道選誰。

他樂嗬嗬的介紹著:“姑爺,引升識文斷字,能幫姑爺整理下詩文典籍,阿吉不通文墨,在這點上無法做到。”

看吧看吧,快選。

季子漠自己就是個學渣,小廝認不認識字無所謂,他又不打算去科考,詩文典籍他自己都看不懂。

他身上披著湖藍的大氅,抱胸想了想道:“我出個題考考你們。”

引升可是過五關斬六將上來的,管家是絲毫不怕:“姑爺你考。”

“你們說說,桑農縣街上都有什麼。”

姑爺問的不是詩詞文章,原本不抱希望的阿吉雙眼猛的發亮,搶先答道:“回姑爺,咱們桑農縣有酒樓,糧店,茶館,布莊......青樓憐官,暗娼賭坊,鬥雞遛鳥,花船舞娘,是應有儘有。”

把桑農縣說了個遍,阿吉自覺回答的齊全,衝季子漠露出笑道:“再無旁的了。”

言下之意,引升定是不如他的,最多是和他一樣,儘數數來。

他前面答的倒是還好,後面青樓賭坊,隻讓齊管家心頭一緊。

風聲吹過屋瓦,掩蓋了一聲輕微的咯吱聲,書房朝院中的窗戶,被人從裡輕輕推開了來。

季子漠可有可無的點點頭:“嗯,挺仔細,不錯,引升還有要補充的嗎?”

引升垂眸答道:“回姑爺,桑農縣有兩條大街,一條從南到北,一條從東到西,兩條街的街心相交,化為十字。”

“朝東走的那條街,有糧鋪,油鹽鋪,醫館,布莊,私塾,燒餅攤,和一些擔菜賣柴的。”

“其中糧鋪和油鹽鋪是我們齊家的鋪子,醫館叫願安堂,坐館的是周大夫,醫術口口相傳,皆是說不錯,布莊是董記布莊,私塾是......”

“朝西走的那條街.......”

“朝南走的那條街.......”

“朝北走的那條街.......”

引升的語速平穩,有條不絮的介紹著桑農縣,季子漠聽的歎為觀止,是個人才。

彆說是什麼鋪子,就連鋪子是誰家的,掌櫃的是什麼情況,私塾先生是誰,全都一清二楚。

這要是給他當小廝,豈不是淹沒了人才。

勝負太好分辨,季子漠看向鬆了口氣的齊管家,笑著道:“就讓阿吉跟著我。”

齊管家傻了,垂頭喪氣的阿吉也傻了,自己贏了?

“姑爺,這是為何?明明引升......”

“引升條理清晰,但是他少說了一些。”

青樓憐官,暗娼賭坊,鬥雞遛鳥,花船舞娘,這些不正經的地方,他是一個都沒提,全都略了過去。

他來吃軟飯,不就圖個逍遙快活,招貓逗狗。

今日無雨無雪,連風都柔和了許多,可齊玉就是冷的厲害,刺的他骨頭疼。

窗戶被掩上,季子漠似有所覺的回頭,見一切如常,便想著是自己的錯覺,帶著歡天喜地的阿吉出了宅院。

恐人才引升因落選而喪氣,走前還對著他安慰誇獎了兩句,言明是自己的問題,不是他不如阿吉。

大街上人來人往,好生熱鬨,季子漠穿越而來,也無什麼好友知己,當然在現代也沒有,都是些酒肉朋友。

他一襲狐皮大氅立在街頭,雙手抱胸正愁先從哪裡開始玩起呢,就聽身後道:“吆,這看模樣,好像是咱桑農縣入贅的神童姑爺啊!”

“嘖嘖嘖,你們瞧,之前未入贅前,我見過神童一次,身上的衣衫雖說沒打補丁,但也是洗的發白的。”

“哈哈,人靠衣裳馬靠鞍啊!現在當真是風度翩翩。”

季子漠順著聲音回頭,四個少年站沒站相,吊兒郎當,不知是不是腦子缺根弦,這大冬天的,一人手中拿著把折扇。

三人把折扇攏著,似有似無的點在掌心,隻有右邊一個最傻的,展開扇著風。

個頭不高,瞧著有一百七八十斤,一看就是大家出身,農家定是吃不成這樣的。

季子漠有些樂了,剛還想著沒什麼酒肉朋友,這就有人自己送上門來了。

四個人一口一個入贅,實屬挑釁,見季子漠抱胸看著他們也不說話,心下都有些打鼓。

“你不冷嗎?”

猛不防,季子漠看著折扇扇風的那人開口,沒有惱怒,沒有羞愧,純粹是妥妥的好奇。

這反應有些不對勁。

季子漠用腳尖踢了下新上任的跟班阿吉:“介紹介紹。”

阿吉回神,撓了撓頭,忙道:“姑爺,這是桑農縣的四少。”

季子漠的嘴角抽了抽。

阿吉從左到右的介紹著:“少爺,這是香醉胭脂鋪,郭公子。”

“這是遠山書肆的吳公子。”

“這是解愁當鋪的孫公子。”

最後指著胖胖的少年道:“這是好吃糕點鋪的周少爺。”

季子漠意外的挑了挑眉,對周少爺豎了個大拇指:“你們家糕點鋪的名字取的,當真好。”

簡單明了,他都想去瞧瞧有多好吃了。

周樸明以為他是取笑,扇子也搖不下去了,臉漲的通紅。

他們家的店名,沒少被人取笑,說是一看就知道周家肚子裡沒什麼筆墨,毫無意境。

還不待他說話,季子漠就大步上前,攬著他的肩頭,招呼另外三個:“走走,相逢不如偶遇,眼看就要晚飯時,我請幾位兄弟吃一頓。”

周樸明幾人傻眼,神的快到晚飯時 ,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跟著季子漠走到了雲來酒樓。

此時酒樓剛好是上午的熱鬨剛過,晚上的熱鬨還未開始。

掌櫃的算著賬,見幾個少爺們哥幾個好的走進來,忙喊小二走上前招呼著。

還未到跟前,懷裡就被人扔了包銀子:“安排一桌上好的席面,我請新認識的朋友吃飯。”

小二未曾看出季子漠是誰,忙笑道:“客官裡面請,咱們雲來酒樓的大廚可是皇城來的禦廚,手藝保管不會讓你失望。”

季子漠稍感意外,齊家牛逼啊,來禦廚都弄了來。

一個小二領路,一個小二拿著銀子轉身去安排席面,阿吉一拍大腿,猛的奪過那包銀子,道:“姑爺,這是咱們自家的酒樓,哪裡還用給銀子。”

他奪銀子的動作出乎意料,小二未反應過來,連掌櫃的都楞了下,還不待詢問就聽了他如此說。

忙從案後出來,小心打量了一眼,認出季子漠來,忙道:“姑爺恕罪,店小二不知是姑爺,小的算著賬離得遠,也未曾看出。”

隨後笑道:“姑爺你來酒樓吃飯,哪裡用的了銀錢,隻管上樓去雅座,小的這就安排。”

季子漠手指勾住阿吉手中的錢袋,又扔到了掌櫃懷裡:“一碼歸一碼,該記賬記賬,該收錢收錢,我沒有了再回家朝夫郎要就是了。”

最後一句他說的坦蕩,反倒讓掌櫃和周樸明等人震驚的睜大了眼。

幾人上了樓,一壺酒還未喝完,季子漠就順利加入了桑農四少中。

士農工商,讀書者為高,經商者為底,哪怕是家財萬貫,也依舊是商。

季子漠讀書之人入贅商戶,身上的光環卻依舊在,他主動放下身段結交,又誇了誇幾人性情好等,隻把周樸明等人感動的眼淚汪汪。

酒足飯飽後,酒樓已上客,大堂三三兩兩的人望見自二樓而下的幾人 ,皆是怔楞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