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齊玉,憑什麼啊,我也等了他這麼些年啊!”

“信上說,他剛離開桑農縣回到皇城,就聽到了你在挑選人成婚的消息,柏敘哥回來過?為何我不知道。”

一行委屈哀怨的清淚落下,字字都是不甘心。

他截取了齊玉的信,拆了齊玉的信,兩封截然不同的信,讓他如同笑話一般。

桃粉色的紙上,字跡急促,看不出原本的平穩性子。

一隻讓人心動的手抬起,接過後未說一言,轉身離去。

他轉身的刹那,季子漠終於看到了他的真容。

季子漠是個學渣,想不出什麼讓人歎為觀止的讚歎,心裡隻閃過三個字:艸,好看。

不過,好不好看都和他沒什麼關係了,是不是他媳婦還不一定呢!

軟飯不會跑了吧?

“你明日的婚事是否就此作罷?”

鵝黃的哥們真上道,揚聲問了一句季子漠心裡的話,不會又是回答和你無關吧?

如寒雪傲梅般的人,停住腳,冷聲道:“婚事繼續。”

這個答案明顯讓鵝黃哥兒都愣住了:“柏敘哥對你如此深情,你不等他了?”

“與你無關。”

兩個富家哥兒離去,未帶走一片雲彩,當然,天空也沒雲彩。

季子漠扶著牆站起身,蹲久了腿有點麻。

總結今日看媳婦的結果。

好消息:媳婦長的賊拉好看。

壞消息:他媳婦不是他媳婦了。

好消息:軟飯沒跑。

總結下來,好消息大於壞消息,季子漠心裡那種踩狗屎運的不踏實感消失了。

有所失有所得,才是正常。

事情辦完,一路回到杏花村,三間青磚大瓦房,一個不小的院子。

左側是兩間土坯房,一間廚房,一間柴房。

院子裡打掃的還算是乾淨,說起來,季子漠這麼不是東西的人,都覺得原主不是個東西。

妹妹:季丫

年齡:五歲

主業:洗衣,做飯,打掃院子,縫縫補補,上山拾柴

原本還有喂雞喂鴨,喂豬這些,不過原主嫌棄臭,不準她喂了

副業:幫助哥哥季安種地

弟弟:季安

年齡:十歲

主業:照顧家裡的五畝地+劈柴

原主:季子漠

年齡:十八歲半

任務:衣來張口飯來伸手,在書房溫書,時不時的提提要求,表達表達對衣食住行的不滿

要不是自己能察覺到疼,季子漠都想自己揍自己一頓,真不是人。

桑農縣外的路修的平穩寬敞,齊玉領著伺候的司琴/司平,下了山,坐上了自家的馬車。

司平在馬屁股上輕抽了下,馬車搖晃了兩下,緩緩向前。

車內用的小茶爐裡,炭火一直留著餘溫,司琴加了塊銀絲碳,猛不防,灌進來一陣冷風。

司琴忙護住小小的火苗,抬眼看去,怪嗔道:“少爺,這麼冷的天,你開窗戶作甚?奴婢剛挑起的火都要吹滅了。”

破碎成屑的信隨風起舞,或東或西,或南或北,最後歸宿何方,無法看清。

齊玉掀著窗角,側著身,望向走過的路,神情漠然如冷月。

“少爺,你是掉了什麼東西嗎?”司琴奇怪道。

齊玉收回手,灌進來的冷風戛然而止,被一扇車窗阻隔。

“沒有。”

沒了風,司琴繼續煮茶,心中歎氣不止,想她家少爺,年貌好,家世好,才學好,年少時也是個肆意高傲少年,愛說愛笑的。

可自從遭到背叛,成為周圍人的笑柄後,就渾身長滿了刺,心事再也不曾吐口,話更是少了又少。

齊家家產頗豐,不說其他之處,隻桑農縣上,就有雲來酒樓,和八家糧鋪。

商賈之家,所居所住皆有律法之管,無論錢財如何多,隻能住三進的宅院。

齊宅三進,外加一個後花園,布置的極為精妙,假山假石,亭台樓榭,再引入活水。

站在二樓的登高處,垂目而下,處處是景。

“少爺,夫人在書房等你。”

暗鏡院

齊玉剛跨進院子,就得了這個消息,當下嗯了聲,邁步去了書房。

“娘。”他進了門,揭開身上的披風,身形有些清瘦。

齊母隻生了齊玉一個哥兒,無論外人如何說哥兒不如女子和男子,她自是如珠似寶的疼著。

似是知道他今日為何走一趟,從書桌前站起身,拉過他問:“當真願意明日成婚?”

“可以不成婚?”

齊母被他噎了下:“不可以。”

她歎氣道:“真的能放下鄭柏敘嗎?”

“為何放不下?”

“畢竟你等了他那麼多年。”

“誰說我是等他?”

齊玉言之鑿鑿的反駁,仿若真的不曾等過。

可他是齊母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能不知。

可那鄭柏敘並非她兒的良配,不是說人品才學不好,能被他兒看上的人,怎會是草包。

隻是,鄭柏敘是皇城侯府嫡子,少時身體弱,桑農縣山清水秀,他過來調養。

五歲時來到桑農縣,十二歲時離開,侯府弟子,天之驕子,在這桑農縣如日月光輝一樣的存在,誰能不心動。

可一個商戶之家,一個高門侯府,怎能相配。

做妾倒是可以,但這事就算是齊母同意,齊玉都不會願意,一身傲骨,情願皈依佛門。

齊母:“你定是以為,娘是怕外人譏笑,才會倉促的催你成婚。”

這話像是另有緣由,齊玉等著她後面的話。

齊母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遞與他:“這是你舅舅托人送來的加急信,你看看。”

齊玉眉頭微蹙,展開信,呼吸猛的一窒。

上面隻有一句話:不挑家世和人品,速讓玉哥兒成婚。

“這是出了什麼事?”

齊母面色凝重:“不知,等把你的婚事辦妥,我去皇城走一趟。”

齊玉擰眉道:“董寒玉是否也是?”

他叫齊玉,董寒玉名中也帶個玉,因這個緣故,兩人自小關係好,後來來了鄭柏敘,三個人一同長大。

鄭柏敘離開後,齊玉才知,董寒玉一直心係鄭柏敘,沒得到一個承諾,癡心的等到如今,祈求那些許的可能。

這次卻急匆匆的招了贅,齊玉原是奇怪,現在看來,應當也是收到了這等消息。

齊母:“董家有皇城的關係,應當是收了到消息,所以昨日才倉促選了個店鋪夥計成婚。”

齊玉圓潤的指尖拿著信件,試探開口:“娘,是否朝二叔和小姑那邊遞個消息?”

二叔家的哥兒剛過十八生辰,小姑家的哥兒小些,年紀十六,雖還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但總怕真的出了什麼岔子。

齊母煩齊家的人,聞言哼了聲:“當真你們姓齊的是一家人,我們許家送來的消息,憑什麼說與他們聽,我和他們相看兩厭,好心定是會被當成驢肝肺。”

“那隨娘的心意。”齊玉知道她娘嘴硬心軟,故而順著她說了句。

齊母氣的瞪他:“昨日已經和他們說過了,怕對你舅舅不好,就沒直接說是你舅舅的話,他們信不信我,就不是你娘我能左右的了了。”

說著她伸手在齊玉頭上親昵的揉了兩下,爽朗笑道:“我兒運道就是好,你少時玩笑說要讓桑農縣最優秀的人入贅,為娘剛巧聽說那神童的妹妹落了水,就想著差人去問問看。”

“都沒抱希望,誰知道他竟然同意了,雖然縣裡舉人也有不少,但是十二歲的秀才卻是唯有他一個人,他來入贅,娘看誰能說得出來一個不字。”

“你舅舅是個穩妥沉穩的人,他這句話顯得急躁,定是出了嚴重的事,娘之前都做了最壞的打算,不行就直接和董家一樣,招個家裡的小廝,可那樣的人,如何配得上我兒。”

“誰知道我兒的正緣是在杏花村,是年少成名的神童。”

“現如今,事已至此,咱就對鄭柏敘決了念頭吧,和這個季子漠好好的過,你看看董寒玉招贅的趙大勇,咱們這個好到天頂上了,娘做夢都能笑醒。”

就如齊母所說,季子漠,是不幸中的萬幸。

齊玉心道:到底如何,誰又能預料呢!

齊母說完見齊玉垂眸不言語,歎息一聲:“娘回去了。”

一腳跨過門檻,齊玉喊了聲娘。

她回頭:“怎麼了?”

“他走時,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等過,等了六年,十二歲到十八歲,十八歲生辰之後,我已不再等。”

望見齊玉眼中的坦誠,齊母紅了眼眶。

“好好好,不等就好,咱們往後一家人好好過。”

******

破敗的大門,搖搖晃晃,老天爺像是尤其偏愛今日,陰沉了幾日的天氣,竟出了個刺目暖陽。

披了紅綢的馬車吹吹打打來了杏花村,喜慶的嗩呐聲應是高昂,此刻卻被吹的氣虛。

吹嗩呐的人短了氣,提著心觀察四周,做著隨時逃跑的架勢。

季子漠的三間青磚大瓦房,無一片紅色囍字,遠遠的聽到嗩呐聲,直接穿著齊家提前送來的喜服,抱著瘦成一把骨頭的季丫走了出來,身旁跟著滿臉憤恨的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