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驚恐的小表情太過真情實感, 以至於塗綺思瞄了好幾眼。“你還真能生？”
“……不能吧。”
“那你怕什麼？”
是啊，它有什麼好怕的，可是它……係統忽然抬頭看了眼宿主。美麗的金發公主坐在火堆旁, 膚如凝脂，眼眸清澈, 正一眨不眨含著笑意看它。不會早就被發現了吧？應該不至於吧？係統冷汗直冒, 就差掏出一張帕子來擦汗了, 嘴裡隻好乾笑著，“對啊, 對，我沒怕，我就是被嚇了一跳。”
宿主很快就挪開視線看天上了，係統化身的肥貓才終於喘了口氣，拿著小帕子擦擦冷汗。真驚險，還以為自己要被看穿了呢！都怪這條小紅龍, 說的話太嚇係統了。肥貓默默地把屁股挪遠了一點，生怕小紅龍真讓它生個蛋。
天上的戰鬥魔法交織, 人類的眼睛壓根看不清楚。越打越精神的問題龍所向披靡, 打得周圍的同族都嗷嗷叫。這哪裡像是決生死, 根本就是幼兒園小朋友流著口水打架, 還是回合製的那種。但半空中時不時有龍血滴落，鱗片四散, 落下來的鱗片黑色居多。那條健碩勇猛的黑龍身上也已經有了不少傷痕。
又是這樣, 塗綺思歎了口氣。
“你放屁, 你的伴侶是精靈，精靈根本就不吃肉！”
“你就是找借口。”
“誰說不吃？！你以為精靈都是愛好和平，溫柔大方的種族嗎？”這句幽怨的話語中信息量頗大。“這都是偏見！”
眾龍聽著這句話, 同時沉默了兩秒。
打架打到興起的蘭格還真就接上話，忿忿道，“對，人類也沒那麼弱小，書上都是騙人的！”
真沒想到這麼條問題龍居然還翻過書。眾龍望著一黑一白兩條龍，更沉默了。
年紀稍微大點的藍龍低頭不看這兩條爭論不休的同族，依依不舍地望了望下面正在烤的鹿，那鹿肉已經烤得滋滋冒油，奇特霸道的異香勾得幾條龍壓根沒有打架的心思，可它還是咽了口口水，決絕地扭頭就走。
“你不想吃了？”有龍好奇地問道。
“想。但又覺得不能跟他們搶。”
“？”
藍龍深沉地道，“他們已經夠可憐了。”
“？”
那個金發公主正彎腰從地上撿起如鋼鐵般堅硬的鱗片，擦了擦血漬很是愛惜地放入懷中。看到這一幕的藍龍雙翼一動，嘖嘖嘖，真沒想到問題龍有一天也能找到這樣的人類。要是能讓族裡這條龍安靜不惹事就更好了。
這簡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這些龍慢慢地都散了。蘭格喜滋滋地把白龍領了回來，湊到塗綺思面前，語氣十分霸氣“請示”道：“我等會兒要把肉分給它一點。”
她的手很自然地摸上了它的鱗片，開出了自己的要求，“行，那你得幫我處理肉。”
問題龍有點不樂意。
可公主接著說道，“這樣我就能多烤點，讓你吃飽。”
它聽了這話相當高興，語氣上揚，又像是炫耀道，“我得吃好幾頭鹿才算飽。”
“真厲害。”
它樂滋滋地去處理肉了，扒皮抽骨。這皮聞著臭臭的，但是摸起來很軟和，它以前用這個做過毛毯，後來長大了，用不上了。可現在有個小人了……原本想扔掉的手又收了回來，它想，現在這些雜七雜八的材料都能用得上，都得好好處理。
它扒著扒著就把白龍抓過來替它，大爺樣的問題龍被哄得高高興興，但本性難移，能用武力壓製讓彆人乾，它才不樂意自己乾。它自己則是拿著那張鹿皮在河邊很認真地洗洗搓搓，驚得白龍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白龍倒也任勞任怨，老老實實地乾完活，領著屬於自己那份東西就走了。等它一走，卸下強者包袱的蘭格一屁股坐在地上，崩起了一地灰塵，抓起烤架上的鹿肉就往嘴裡塞，活像是好久沒吃飽的小孩子。
真是不知道以前過得是怎樣的日子。
塗綺思摸摸它的傷口，“你跟同族的關係還不錯？”
這條龍可不懂什麼關係好不好，一邊開心地吃著肉，一邊含糊道：“他們打不過我。”
“你們也沒有認真打。”
問題龍臭屁地抬起下顎，道：“他們認真也打不過我。”
的確打不過，這樣以血換血不要命的打法誰能拚得過。塗綺思的手指劃過黑龍的身體，原本堅硬的鱗片早已掉落，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這裡很快就能好了。”
“可還是會疼。”
“忍忍就過去了。”黑龍嘴裡嚼嚼嚼，臉上滿是單純的滿足，“我給你搓了搓鹿皮，那個蓋在身上可暖和了。”
“嗯。”塗綺思抬頭望著這條龍。這條龍無疑是這麼多世界最好懂的一個，生活作風不好，就知道搶劫不懂得製造。但它表達善意的方式又這麼樸素。這簡直就是個小孩子啊……
塗綺思想到了合歡宗裡剛入門的小奶娃，望著這條龍的目光就更加“寬容”了。
“晚上我給你塗藥。”
“不要！”黑龍表示很抗拒，連連往嘴裡塞著香噴噴的肉，卻不忘說道。“很快就好，不需要塗藥。”
“今天好好塗藥，明天我給你做好吃的。”
黑龍金色的眼睛亮得發光，“比今天的肉肉好吃？”
“絕對比今天的肉好吃。”金發公主承諾道，忽然低頭親了親它的傷口，“我保證把你喂得飽飽的。”
被親了下的黑龍反應巨大，一面烏拉烏拉咀嚼著肉塊，一面連滾帶爬地從火堆這邊跑到另一邊。
金發公主：“你回來，我再看看你的傷口。”
“不行！”
“我保證不親你了。”
蘭格警惕地看著她，似乎在衡量著她的話是否可信，好一會兒才從那邊扭扭捏捏地挪回來。它忽然低頭甕聲甕氣道，“我吃了好多肉。”
“嗯。”她這次整整生起了五個火堆，烤了五隻鹿，其中少不了肥貓和小紅龍的幫助，現在這兩個小家夥還在那邊守著它們即將熟了的鹿，流著口水等在火堆旁，自然沒留意這邊的動靜。
黑龍扭扭捏捏地道，“等晚上再親好不好？”它搓搓自己的爪子，結結巴巴，“外面人太多了。”
塗綺思：？？？敢情它還記得一口肉親一口的玩笑？
喲，沒瞧出來，真是隻純情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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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山洞中隻有柴火燃燒的簌簌聲。
這裡早已變了模樣，到處都是精致又實用的裝飾，花紋繁複的毛毯巨大無比，哪怕黑龍躺下也綽綽有餘。山壁上是造型獨特的燈座，燈座上的明珠明亮璀璨，照耀著這裡。那堆黑龍收藏的“寶藏”被堆放在了山洞最深處，金幣的金光都不如這裡耀眼。
今晚的係統被小紅龍那句生蛋嚇到了，裹著它的小毯子就往角落走。小紅龍不知道小夥伴的心思，抱著它自己的家夥什屁顛顛地跟了上去。
“我生不了蛋！”肥貓凶巴巴地趕人道。
小紅龍搖頭晃腦，開開心心地道：“那我來生。”
“好！”
達成一致的兩個小家夥又親親熱熱地擠在一塊兒了。
塗綺思覺得自己不是很懂它們的友情。
金發公主坐在火堆旁，身上披著一張嶄新柔軟的鹿皮，手邊上是魔藥瓶。她正認真地幫眼前這條龍處理著猙獰可怖的傷口。黑龍也沒有出聲，連呼吸都放緩了，它趴在地上，金色眼眸時不時偷看下公主，鼻間的吐息讓火焰都一晃一晃，氣氛安靜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