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暴君(十六)(1 / 1)

專業治渣[快穿] 蘇絮蘇 4695 字 3個月前

飽到睡不著的陛下一臉深沉地瞅著睡得香甜的人, 動手推醒她。

這人是真的有毛病,有事不願意白天說,一到半夜就想跟人談心了。今夜月色很美, 銀色的月輝穿過窗戶,灑落了進來, 耳邊是不知名昆蟲的叫聲,鼻尖是濃鬱的金桂, 猶如仙境。但就算這樣,被吵醒的人也翻了個白眼,“你想問成王還是我父親?”

“問他們乾嘛?”陛下莫名其妙。

“你不想知道我和成王都談了些什麼嗎?”前幾天可八卦了。

娃娃臉陛下高冷地哼笑了一聲, “孤有暗衛。”他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感受著不錯的觸感, 口中道, “你和成王說的話, 你和父母說的話,孤什麼都知道。”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可怕的事實, “宮中和前朝上上下下隻要孤想知道, 什麼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那你就不怕我背叛你?”

陛下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聲音卻平和沉穩,“孤知道, 你不會。”本來也是稍微動搖過的,結果聽到她和她父親的對話之後, 心情就詭異的舒暢了起來。

不,如果宗室或者成王能靠得住的話, 她不介意換一個帝王。

但眼瞅著面前人心情不錯,她就閉嘴不煞風景了。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想做個好皇帝?”他們兩個人湊得很近, 曖昧氣息皆無,反倒像極了兩個小孩在交流小秘密。這麼牛批的暗衛,要是想做個好皇帝,應該也很簡單。

“做好皇帝太累了。”司烏陽抿唇,淡淡地道,“隻有做個昏君暴君,才能肆無忌憚地行事。幫著孤奪下皇位的吳家就曾經想要把持朝政,如果孤是一個好人,那麼今天這朝堂之上,就沒有那幫乾實事的人活著的地方了。”

“什麼都要徐徐圖之,太慢了。隻有雷霆手段,才有作用。”他對她說道,低垂的眉眼沒有任何攻擊性,異常讓人心動,“世家和寒門之間的矛盾,官場勾結,貪|汙受|賄,各種事情,孤一時間找不到很好的方法來解決,隻能先殺了。這樣也許解決不了問題,至少能讓這個國家的人多過一些安穩日子。”

他說著說著就親昵地貼了貼她的臉頰,“孤要是個好皇帝的話,就不能把你搶過來了。”

“可是死的人裡面也有被冤枉的。”白鸚鵡聽完這段話之後沉默了兩秒,又嘰嘰喳喳起來,“還有那些才幾個月大的嬰兒,那些宮人,被株連的可多了。”

史書上寥寥幾筆之下都是鮮血。

這是個難得的和平時代,可又因為這麼個暴君徒添了無數殺戮。

“當然。”他又理所當然地道,“孤心情不高興的時候,他們做的都是錯的。錯了自然得受罰,殺了能讓我高興也算是物儘其用。”

塗綺思:……

“孤知道你想讓孤少殺人。”兩人額頭抵著,氣息交纏,“但是坐到孤這個位置上,孤不需要他們尊敬,不需要他們讚美,隻需要他們怕就可以了。”

他一錘定音,“隻要他們怕,足夠聽話,就算有用了。”

“那你最近怎麼沒去殺人了?”塗綺思忽然笑了一聲,她主動仰頭親了親他的嘴角,“最近太忙了?”

塗綺思知道自己,她也不是什麼好人。一個身為合歡宗,身處信奉“強者為尊”的世界中,她也殺過人。隻是更多時候,她也見過毫無理由的殺戮,沒有那麼多原因,隻因為那人比較強,隻因為那人心情不好……於是,那些很努力很努力活下去的生命,就這麼湮滅在彆人的舉手投足間。

至少,他們不應該這樣死去。

他哪還有彆的時間,每次一空下來,傅海就會催他來千籽宮,一來就吃吃喝喝,和她玩牌,下棋,哪有時間去搞事情?傅海膽子也大了,原本他想要殺人的時候,傅海從來都作壁上觀,不發表意見。現在有了貴妃之後,傅海都敢在他生氣的時候勸他找貴妃了。

不止是傅海,現在宮人似乎隻要看到他站在某處,都會主動上來告知塗綺思的方位。

這個女人,爭寵的手段還挺高超,收買了這麼多人。

想到這裡,司烏陽稍微有點不自然,但很快又放鬆下來,索性自暴自棄,癱在床上。

既然人都醒了,不乾點什麼太浪費這月色了。某人“不懷好意”地笑著問道:“陛下,要夜生活嗎?”

“……”

“不要嗎?”

“……要。”

次日精神飽滿的陛下召來了他的暗衛。這是一支直屬於他的部隊,暗衛首領跪在地上,聽著吩咐。

“你們按照名單鏟除掉宮中一些暗探。”司烏陽坐在上座,面色冷淡地扔出了一張紙,“還有前朝的李純一,王玦,陳廣……都殺了。”

“是。”

這種任務司空見慣。他們這些暗衛本來就是乾這些活的。這些人也都是他們查出來暗中支持成王的人,原本陛下還似笑非笑想要當個樂子來解解乏,如今顯然已經沒了這個興致,要直接鏟除。

按照以往慣例,這些人的親人家眷都是不能放過的。聽說陳廣陳大人最近剛剛得了個幼女,疼愛不已,原本想要跟著成王博一次功成名就,如今隱隱有了退縮的想法。

可惜那個孩子了,才剛出生,聽說粉雕玉琢,長得很圓圓滾滾的。

陛下卻忽然道:“殺了名單上的人和家眷,若是家中還有繈褓中的孩子——”他揉了揉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遠遠送走吧。”

“……是。”

暗衛遲疑了下,領命而下。

他到了陳大人府上的時候已經入睡時分了,這位已有白發的中年人和其婦人正悠然地在書房哄著繈褓中的孩子,男人看到他時也並不驚慌,似乎早已料到了自己會有這樣的下場。其夫人抱著孩子,卻沒有出聲,抱著孩子安靜地站在夫君身邊,隻是望著孩子的眼神中滿是歉意與絕望。身為枕邊人的她,自然都知道所有事情。

身著儒雅的長衫的讀書人朝著暗衛首領拱了拱手,像是遇到多年不見的好友般,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聲道:“原本被成王殿下說動了,心中就隱隱不安,如今看到大人了,反倒能安心了。”

他原本也不認為能成事,但心中始終抱著一絲幻想。陳廣當然知道成王不是好相與之輩,隻是如今的陛下真的把人殺得膽寒了。若是成王真的成事了,若是他能念著自己今日所為能善待自己……可是私心裡,所有跟著成王的人心底都是一片茫然,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怕又是一個陛下。

在他有了孩子之後,陳廣曾想要退出,帶著夫人離開這裡,隻是誰也沒想到暗衛來得這麼快,快得一切都來不及了。可憐這孩子,才剛剛出生……

這繈褓中的孩子也不哭鬨,似乎察覺到了父親的視線,仰著圓圓軟軟的小臉,露出一個燦爛甜蜜的笑容,咯咯地笑出了聲。

陳廣心跟著一顫,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暗衛首領也拱了拱手,全當回禮,面無表情地道:“陛下吩咐我們將這些孩子送走,遠離京都。”

男人不可置信地抬頭。

他們這些人從來去殺人,面對得都是絕望充滿恨意的眼神,從沒有看過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目光……讓人心臟都一緊。

暗衛首領沒有扭開視線,輕輕點頭,給予了肯定的答案。他的視線望向陳夫人懷中的孩子,那嬰孩生得極好,圓圓的腦袋,又愛笑,朝著他也咯咯地笑著,天真美好。他沉默地收回了目光。

孩子能活下來?他們的孩子能活下來!

陳廣忽然哭出了聲,對著門口就倏地跪了下來,又哭又笑,顫抖的聲音伴隨著重重磕在地上的響聲,“臣陳廣,叩謝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