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是認真的。
對他而言,殺人是件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了,所以他絲毫不在意。邢和的邏輯就是這麼簡單粗暴,誰惹她不高興,就讓她殺了。死一個人還不如她生氣來的可怕。畢竟魔尊也是炸了好幾次灶台的人。
“她隻是說了兩句而已。”
“但你不高興了。”魔尊陳述著事實,眼神冰冷得可怕,“惹人不高興,都可以殺,甚至看她不順眼都可以殺……”
地上的胡嬸子驚恐萬分地搖著頭。
小山村的村民也察覺到了這裡的異常,紛紛圍了上來。
“這是乾什麼啊?!”
“胡家嬸子這是怎麼了?”
在旁邊目睹了全過程的長舌婦壓根連話都不敢說,邢和上來就直接掐住人的脖子,簡直就是是捏著一隻小雞仔般,下一秒就會輕而易舉地扭斷。
這人是真的乾的出來!她驚恐萬分地躲在眾人身後,整個人瑟瑟發抖。
“……我也惹你不高興過。”
邢和糾正道,“沒有,你沒有惹我不高興。你隻是惹我很煩躁而已。”
“那你為什麼不殺我?”她的手白皙卻柔軟,輕輕搭在他的手上。她仰頭看著他,眼眸中流光溢彩。“惹你煩躁的,也該殺啊。”
邢和的手骨節分明,比她的手大上許多。這樣的接觸很正常,畢竟是自己的“妻子”。某人面色更加古怪地盯著兩隻手交界處,口中卻點評道,“你很有用。”
“比他們這些人加起來都有用。”邢和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周圍人已經好些人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退後想要去找村長。他沒有製止,徑直把想要逃跑的胡嬸子抓回來,盯著她重複了一遍道,“殺了她。”
他強行握住她的手,想要逼她殺人。
雪白小獸急得唧唧亂叫。
殺人多簡單!明明惹她不高興了,可這人卻還是不願意下手。
難道殺人還需要彆人教嗎?邢和握住她的手,可下一秒,女人後退了一步,偏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道:“他們都在看,彆在這裡殺人,好不好?”
有人看著,所以不能殺人?但卻能親熱?
這是什麼邏輯?
大直男雖然不太懂這種邏輯,但還是很勉強地把劍收了回來,又謹慎地回頭道,“你今天還做飯嗎?”不會像上次一樣不高興,好幾天不做飯了吧?
這回他可是沒有袖手旁觀。
邢和看向她,等待著這人的回複。這人總算沒生氣了,眼眸彎彎,應了一聲。邢和轉過頭,好了,他放心了。
塗綺思在離開的時候還回頭望了望胡嬸子。才幾天她就像是蒼老了好幾歲,望著他們的眼神驚恐中滿是怨恨,嘴裡嘟嘟囔囔,怨毒地罵著什麼話。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東西,哪怕是怨恨也是衝著比自己弱小的人發泄。
塗綺思收回目光,拉著邢和就往河邊走。
“哎呦,這都什麼事啊!”剛才在周遭起哄的人瞅著兩人走了,這才連忙上前拉人,熱心地問道:“胡家嬸子你怎麼得罪他們了?”
剛才怎麼不見他們上來拉人!
胡嬸子順著手上的力道起來,眼裡的怨毒幾乎都要凝成實質,憤憤地怒罵道:“呸,這兩個什麼東西!難道還真敢殺了我不成,一對狗男女!”
方才那男人的模樣可不像是開玩笑。和她嚼舌根婦人訕訕了一會兒,終究像是憋不住事情道,“你說這兩個人不會是魔修吧?”
“什麼叫做不會是?!”胡嬸子用手帕擦著臉,呸呸兩聲吐出口中的砂石,恨恨道:“我看這兩個人分明就是!前些天不還有修士專門過來找人的嗎?我看說不定是他們做了喪心病狂的事,才在這裡隱藏身份安家。”
“可憐我的兒子,說不定就是被這魔修害的。”她魔怔了,一時間又想起了自己慘死的兒子,連被人收斂好的屍骨都支離破碎。“我一定要去請修仙者過來,殺了這兩個賤人!”
胡家嬸子原本憨厚老實的五官現在扭曲成一團,眼睛隱隱泛著血色,倒比那對夫妻更像入魔。
…………………………
邢和終於懂了自己為什麼會娶這個人做妻子了。
她好的時候是真的很好。
腳步輕盈做好了所有家務,做飯也一改之前的敷衍,精致美味,甚至還幫他修補了衣衫,說話也變得很好聽。
所以,她之前真的就是在敷衍。
躺在床上準備休息的邢和冷著臉下了這個結論。
忽然他鼻間一陣香風拂過——她也上床了,正握著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慢慢親了過來,女人的眉眼絲毫不似平日刻意的溫柔似水,透著點點微妙的危險,聲音甜甜蜜蜜地道:“你今天做得很好。夫君,我好愛你啊。”
黑暗中他有點看不清她的臉,語氣冷凝似冰,“你下來說。”
這樣坐在他身上簡直不成體統。
“不要。”手指尖被溫潤的唇輕輕吻過,陣陣不舒適的酥麻。哪怕是這種時候,生性高傲的魔尊也不想被人壓在下面,他天生厭惡這種感覺。
魔劍一動不動,他身上的傷也沒好全,被女人惡意地點了點,身體頓時卸了力。
不對!
饒是這般風花雪月的場景,男人卻猛地蹙眉,眼神淩厲,“你的靈力——”
“恢複了一點。”
“什麼時候恢複的?”他的身體頓時緊繃起來,眼神猶如捕獵的猛獸,他這樣掌控欲強的人此刻像是恢複了他們第一天的狀態,整個人戒備極了,像是下一秒就會拿起桌上的劍,動手殺人般。
他沒有很信任她。
這種她比他強的狀態瞬間讓他危機感上升。
“這兩天你一直在修養,我當然也不能太弱了。”塗綺思趴在他的耳邊,笑著道:“你怕什麼?夫君,我怎麼會害你?”
“你沒告訴我。”
“那當然是為了,今天啊。”
今天?
自己的實力還沒有完全恢複,可現在的她體內靈力充沛,顯然已經恢複了三四成了。自己毫無勝算。在某瞬間他還真以為這個人全然無害。
他閉了閉眼,決定給她一次機會,魔劍卻已經微微發出紅光。
“你想乾什麼?”俊美的男人躺在簡陋的床上,黑發略有些淩亂,他的眼裡似乎還有些怒意,表情慢慢重新冷靜了下來,“你最好放開我,不然——”
“不然你會怎麼樣?”塗綺思慢條斯理地把門關上,某個白色的小寵物腦袋和門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和一聲心有不甘的撓門聲,她笑了一聲,“你還能起來打我一頓?”
“你——”邢和冷冷地看著她,得知她的實力恢複了點之後他整個人都充滿著攻擊性,原先好說話的模樣此刻一點都沒了,被他放置在桌上的劍蠢蠢欲動,在女人看不見的地方微微顫動著。“你想殺我?”他主動點破這人的心思,眼角眉梢都自然流露出一絲質問。
“為什麼要殺你?”
這種時候大直男居然會認為自己要殺他?但凡殺意一流露,隻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死於魔劍下了。
“那你就是想折辱我?”男人面色鐵青,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人難以接受。他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美人,桌上的魔劍已經將劍尖轉向了她。“折辱完之後再殺?”
“折辱?”美人抿唇,眼波流轉間魅惑勾人,她歪頭想了想,“算是吧。”
果然……
魔尊直直地望著她,忽然問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妻子?”
“是。”
是自己妻子卻還要殺自己?恐怕是仇人吧。
“你的記憶恢複了?”他又緊接著問道。
“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動手?”俊美的男人問道,他想不通,後面的利劍已經高懸,不知為何還沒有落下。明明沒有恢複記憶,卻隱藏實力的恢複,直到現在才露出獠牙?他想不通。
“因為我想‘折辱’你啊。”
這個眼神讓他下手的動作頓了頓,心底沒由來地生出了一絲危險感,甚至交雜著一絲詭異微妙的屈辱。
她上了床。
劍掉在了地上。
這種“折辱”???這人怎麼可以……
“等等——”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床沿,骨節處泛著淡淡的粉色。“劍——”
“你還有心思管它?”
美人低低地哄道,“好夫君,彆管那些了,好乖好乖。”
熄滅了殺意的劍被人扔出了窗戶,和一隻雪白小獸對上了眼。
女人輕笑了一聲,“現在不用管了。它們都不在。”
從前有一位高傲的百獸之王,有一天他被狡猾的獵人拖入了被窩,被美美地吃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