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立馬驚動了左縣令。
層層上報,最後連皇帝都震驚了。
這才過去多久,廣興縣就又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就算說那兒是塊風水寶地都不為過。
聖旨一到,賞賜下來,不說白謹這個大功臣的獎賞有多大,就連幫他的那些小工匠都得到了嘉賞,大大刺激了他們的積極性。
因為此事絕對是福澤天下,乃至於造福後代也不為過的大事。
利在當代,功在千秋。
白謹因此還被賜爵,不過是最低等的縣男,食邑三百戶,從五品上。
這對平頭老百姓來說,絕對是最高的嘉獎了。偏生那些言官禦史等老頑固沒有一人說這於理不合,全都老神在在地默認了皇帝的決定,平時象征性的勸阻都沒有。
誰讓他們一個二個就是世上最大的地主,田地上的收成獲益最大的恐怕也是他們這批人了。
要是再阻攔彆人的前途,估計就要被人指著鼻子罵,這是端著飯碗罵娘,忒沒臉皮!
董貞他們嘻嘻哈哈地打趣白謹,說他現在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可和他們這些白身不一樣。
雖說是玩笑話,嘴上說著輕輕鬆鬆就獲得爵位,他們還挺羨慕的,但實際上……實際上他們是真的很羨慕!
就是左安禮都揶揄他這個縣男的名頭,眼帶笑意地說:“若是我日後落榜了,定會被父親嫌棄地掃地出門,青奴,到時候就得靠你這個縣男好心收留了。”
白謹被他笑得臉微紅,一口應下:“好呀。可是我覺得你不可能考不上,除非是你不願意。”
左安禮見他一口咬定,有些詫異,更多的是對他信任自己的熨帖,謙虛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青奴,我們不可驕傲自滿。”
白謹“嗯”了一聲,他由衷道:“我在田地上的成功,其實還要多虧你和左縣令呢。若是沒有你們的同意,我想,我一個人實施起來肯定步履維艱。”
左縣令並非獨斷專行的人,而是相當有魄力的父親。要是一般人,絕對不會同意把良田租給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尤其是自家的孩子。
但他就二話不說答應了,隻是盈虧需要他們自負。
左安禮黑亮的眸子裡神采奕奕:“我知道你不會打無準備的仗,正如你了解我一樣。”
白謹愣了愣,羞怯地撓了撓臉。
奇怪,他怎麼感覺心尖癢癢的,好像被羽毛特地撓了下似的。
*
工具是特地研究出來了,舉足輕重的就是推廣一事了。
學過高中曆史的人都知道,精耕細作的小農經濟有個特點就是封閉性。
因為交通不便,生產工具許多都不能及時地更新換代,從而導致生產力低下。
很多時候,若是縣令不負責,不去管那些深入山區的村子,或許他們可能連今是何世都不知道。
左縣令當然不可能做那等不負責之人,立馬就安排了衙役去介紹。
村民們可以選擇是自己拜托木匠來製作工具,也可以由裡長或村長結合幾戶幾家一起製作幾個工具。
農忙時就去裡長或村長那兒借,農閒時就擱置在他們那兒。
左縣令跟縣尉他們一商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幾個孩子送去下鄉曆練。
正好那段時日又到了勸課農桑的時候,大人們正好將他們打包送走。
白謹的骨子裡就有放蕩不羈的一面,何況他曾活了二十幾年,那些經驗也不是假的,對於下鄉一事不覺得有什麼。
張氏倒是緊張得不行,給他準備好了行李,又一遍遍地檢查可能會缺什麼。
走之前還給他炸了糯米糕。
家裡有了錢,就是這樣費油費米的小零食也舍得做了。
糯米糕,香脆鹹口得恰到好處。再配上左安禮給他送過來的牛乳,白謹小日子過得快活得不行。
走之前他還拿油紙袋裝了幾塊糕點給左安禮他們帶去,董貞他們吃得哢擦哢擦作響,因他的緣故而不得不去下鄉之事怨氣也消了不少。
他們就是這麼沒骨氣。
白謹還偷偷將左安禮叫到一旁,從身後拿出一個布包裹著的方形物,打開之後左安禮才發現是一個食盒。
“這是何物?”他疑惑道。
隻見晶瑩剔透的玻璃碗中,正盛放著一碗稠白的牛乳,裡面裝著各式被切好的水果。
左安禮還在裡頭發現了幾塊蜜糖,還有紅豆,都將牛乳染上了其他鮮豔的顏色。
白謹解釋說:“這是水果冰粥。”
隨著他用勺子舀動的動作,牛乳蕩漾間露出底下幾塊透亮清澈的冰塊結晶。
“可這是暮春了……”左安禮訝然,神色疑惑。
白謹笑眯眯道:“暮春的冰雪都融化了,我是去哪找的冰塊呢。其實是用硝石做的啦,放心吧,保證安全!”
他們出行本來是打算騎馬的,因為馬車坐多了頭昏腦漲,骨頭架子都要被崎嶇的路顛散了,就算是修過路,也沒有完全平整。
不過白謹要跟左安禮說悄悄話,尤其是冰粥他隻準備了一碗,不患寡而患不均,索性就隻給他家小朋友一個人好了。
董貞看見他們一塊進馬車的身影,隻冷哼一聲。
楚天直早就見怪不怪了,瞥了一眼就打馬飛奔先行一步了,馬蹄子濺起的揚塵沙子糊了董貞一臉。
氣得他手指微抖,大吼一聲“狗東西,你給我等著”,立即甩著馬鞭奮力直追。
不光是他們,白謹二人也對他倆爭鋒相對、氣場不和習以為常。
就算是聽見董貞的怒吼聲也沒眨一下眼皮子,沒有驚慌失措,那就必然是小事一樁。
白謹不說,左安禮還差點把某件重要的事給忘了。
今日他便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青奴,你不準備跟我談一談這些新奇的事物都是從哪得到的麼?”
為了不讓白謹慌亂害怕,他捏緊了對方的肩膀,暖意從握著的手心傳遞到身上,倒不至於那麼恐懼。
兩人雙眸相對,白謹似乎在左安禮眼中看到了溫柔和縱容,他不由得咽了咽唾沫,隻覺得對方緊緊注視他的模樣太過惑人了些。
而這也不過是左安禮怕白謹撒謊而想出的緩兵之計,還是從會些審訊手段的縣尉那學來的。
卻不想第一次用,就放在了白謹這個小書童身上。
白謹倒也不瞞著他,人與人之間一點兒信任都沒有,那活在這世上走一遭還有什麼意思?
他如實道:“在我爹去世後,我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我可以跟它換各種東西。”
他不想讓左安禮害怕自己,於是就沒道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比如說他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
反正對方也沒問,他也不算說謊。
係統見他毫不猶豫地出賣自己,頗為無語,不過主世界那邊對這事沒什麼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