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憶著自己昏迷前的種種細節,最終選擇了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你那個時候說的“夠了,彆再想下去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傳說人死前會看到有關自己一生的走馬燈,那麼在窒息的時候,她看到的那些就是她自己的一生嗎?隻是為什麼那些人、那些事她完全沒有半點印象?
鹿野院無月困惑極了。
那個帶著面具的男人到底是誰?還有丘丘霜鎧王為什麼會襲擊我,你又為什麼會站在丘丘霜鎧王的後面若無其事地看著它朝我衝過來?
還有最後的……最後的——
鹿野院無月的回憶被係統打斷了:【我還以為你醒來不會記得這些了呢,沒想到居然還挺清楚的。】
她似乎並不在意鹿野院無月對自己的猜忌,或者說,她有恃無恐。
【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嗎?親愛的,母親會庇護自己的孩子,就像我會保護你一樣。但是或許是安逸太久了,你已經忘記了當初遇上的事情。可是世界的惡意仍未放棄尋找你,我的孩子。】係統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獠牙,【猜猜看,如果不是我在的話,在這個丘丘人部落你們會遇見什麼?】
鹿野院無月拒絕去做這種無謂的假設,但係統可容不得她拒絕。
【嗯……我想這大概是第一次在你面前動用這種手段吧?】
一段畫面被強製安排在鹿野院無月的腦子裡播放。
她被迫見識到了自己各種各樣的死法。
哪怕畫面中最開始魈一直在她身邊,但很快就會以各種各樣不可思議的方式暫時離開,而她則會是在那短暫的一段時間出現各種意外。
一次又一次,越來越淒慘。
而將這血淋淋的一幕又一幕丟在她面前的罪魁禍首則是慢悠悠地開了口:【你說,人要怎麼勝過世界,勝過命運呢?不過彆擔心,我的孩子,我不就是因為這個才來到你身邊的嗎?】
【無需和我產生間隙,也沒必要懷疑我,你隻需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就夠了。】
*
“……無月?無月!”
鹿野院無月神情恍惚地抬頭,注意到魈正在看自己,她才有些恍惚地意識到自己剛剛不是幻聽。
魈的眉心微蹙,湊近了些關切地問道:“怎麼了?生病了嗎?”
他下意識用手背在鹿野院無月的額頭上試探地碰了碰,隻是後者的體溫一向異於常人,這個舉動毫無意義。
不過鹿野院無月主動搖了搖頭:“沒有,隻是……昨晚沒有睡好吧。”
“是因為我在嗎?”魈立刻將原因歸咎到了自己身上,“要不然今晚還是你自己睡吧。”
“不要!”
昨晚係統模擬的畫面曆曆在目,幾乎是在魈話音剛落的第一時間,鹿野院無月就驚慌地撲到了他的懷裡拚命搖頭。
“怎麼了?”
鹿野院無月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先是平複了一下情緒,才仰頭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昨晚好像做了個噩夢。”
她的笑比哭還難看,魈抿緊了唇,有些僵硬地輕拍她的後背像是在安撫:“隻是夢而已。”
鹿野院無月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沒有發生過的,她正好好地站在魈的身邊,安全極了,可是萬一呢?
魈離開之後,她還能像現在一樣安全嗎?
儘管係統告訴她隻要有她在,自己不會有事,可鹿野院無月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信不過她,隻能死死地抓住魈這根救命稻草。
“魈上仙,今晚你能繼續和我一起睡嗎?”
她的聲音還帶著一點顫抖,讓魈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他點了點頭,隻是還是有些不死心地想問問她到底夢見什麼了才會這麼害怕。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嗯?這個地方居然會有人嗎?”頭戴著紅色蝴蝶結的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丘丘人部落的不遠處好奇地探頭望了進來。
似乎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發現,她索性直接走到了他們身邊:“願風神護佑你,陌生人。我是西風騎士團偵察騎士,安柏。看你們的打扮應該是從璃月過來的吧?”
鹿野院無月定了定神,打起精神回道:“你好,我是鹿野院無月,這位是魈。你猜的沒錯,我們是從璃月來的,打算在蒙德找一個人。”
安柏有些驚訝:“居然是來找人的嗎?我還以為你們是特意從璃月趕過來參觀蒙德的風花節的呢。”
“風花節?”
鹿野院無月和魈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見了茫然。
安柏笑笑:“風花節可是我們蒙德最盛大的節日,是象征著愛情和自由的節日喲。到那兩天整個蒙德都會充斥著一股浪漫的氣息,最適合戀人在一起逛逛啦~兩位要是打算在這裡小住一段時間的話,可一定要來看看!”
“誒?!抱歉,我們不是……”鹿野院無月下意識地反駁。
安柏還想要說下去的模樣頓時停住了,尷尬地一拍腦袋:“這樣啊,不好意思,我看兩位抱在一起還以為你們戀人呢。”
鹿野院無月這才發現自己之前為了讓魈答應晚上和自己一起睡,不小心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裡。
她連忙把人推開,嘴上還不忘解釋道:“是意外,意外!”
注意到她身邊的少年似乎有些無措的樣子,安柏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看來這就是優菈說的“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了。
不過沒關係,她堅信兩人能在象征著愛情的風花節看清對方的心意!哼哼,就讓她來加一把火吧!
這麼想著,安柏主動繼續同他們搭話:“說起來無月你們打算找的是誰呢?我在蒙德城裡人緣可好啦,說不定還能幫你們找找!”
她熱情的態度讓鹿野院無月有些受寵若驚,正準備說出自己想找的是誰,結果話到嘴邊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也不知道是找誰。
她扭頭看向魈:“魈上……魈,我們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巴巴托斯。
魈在心裡回複道。
隻是巴巴托斯是風神的姓名,實在是不適合在蒙德人面前這麼稱呼,而且這樣說恐怕也找不到他想找的人,就像他那化名鐘離的上司摩拉克斯一樣。
他罕見的有些頭疼。
居然忘記問鐘離大人如今風□□諱是什麼了,真是失算……
“魈?”
兩人還在等著他的答案,魈無奈,隻能給出了一個模糊的形容:“……我想找的是一位吟遊詩人。”
等了一會兒發現他沒繼續說下去,安柏才意識到他已經說完了,不免有些為難:“蒙德城可是有很多很多的吟遊詩人啊。如果沒有具體的名字或者是特征的話,恐怕很難才能找到。而且吟遊詩人們居無定所,我也不能保證能帶你們都去問一遍。”
“沒有彆的辦法了嗎?”鹿野院無月有些失落。
在她看來,魈在打算休假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璃月,想必他口中的那個“故人”對他一定很重要,她不希望魈會失望。
安柏絞儘腦汁地想著還是沒能想出更好的辦法,隻能提議道:“這樣吧,過兩天就是風花節了,到時候會有很多吟遊詩人從其他地方趕過來,挨個找我一定能幫你們找到的!”
鹿野院無月試探性地看向了魈。
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魈隻好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兩位就跟我來吧,我帶你們一起去蒙德城!”
安柏抓著鹿野院無月的手,興致勃勃地往外走。
鹿野院無月很少接觸到這麼熱情的人。
雖然她自己不算社恐,不過和魈相處久了,她也適應了安靜,眼下難得見到像安柏一樣嘴巴一下都不帶停的人,她也來了興趣和她搭話。
“說起來這裡離蒙德城還有一段距離,安柏怎麼會來這裡?”
安柏嘿嘿一笑:“這不是風花節了嗎?最近往來的旅人可多了,我被琴團長安排來清理璃月到蒙德這條路上的魔物。不知道為什麼,這附近的丘丘人零零散散地有好多,明明昨天還沒有的。”
呃……不會是因為昨天她和魈把那些丘丘人趕了出去才會這樣的吧?
鹿野院無月有些心虛。
“總之我順著丘丘人活動的痕跡一路找過來,最後發現了那個丘丘人部落。”安柏敬佩道,“你們可真厲害,那麼大的部落裡面肯定有很多丘丘人,如果是我的話肯定不敢一個人闖進去。原本我正回去請外援呢,聽見了你們說話的聲音這才敢走過去看看的。”
魈上仙當然很厲害!
鹿野院無月自動屏蔽了她說的“你們”兩個字,頗為讚同安柏對魈的誇獎。
她的手指緊了緊,忍不住勾住了身邊人的寬袖,明明隻是丁點的觸碰,卻又像是緊緊握住了和他之間唯一的聯係。
絲絲縷縷的心安順著那片衣袖將她包圍。
魈跟在她們身後的步伐頓了頓,像是愣了一下。
鹿野院無月並沒有回頭看他,笑容燦爛,依舊在與安柏攀談。
魈想了想,握著她將自己的衣袖和手一起牽住,耳尖悄悄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