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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烹日 澄麟 4358 字 6個月前

揚起一張覆蓋著陰影的臉,從外側口袋中拿出一個東西,然後扔到了張新的面前,“熟悉嗎?”

張新隻看一眼就被駭在原地,他渾身抖如篩糠,滿臉煞白,眼睛瞪得睜大了一倍。

被扔在他面前的是一管花生醬的外包裝盒。

“不認識了?”遊洲雖然笑著,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狠厲,“你怎麼敢忘?”

直至此刻,張新才真正害怕了起來,他匍匐著直起身,然後跪著死死抱住了遊洲的褲腳,“遊洲,你聽、聽我解釋,我當時還太年輕,我隻是想和你開個玩笑,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我........”

遊洲當胸飛起一腳,然後毫不留情地踹開了他。和冷漠的動作不同,遊洲望向張新的眼神憐憫而哀痛。

因為十年前,遊洲也是這樣倒在這個相同的位置,此刻他望向倒在地上的張新,眼前呈現的卻是十年前那個絕望倒在地板上的少年。

少頃,他終於開口說話:“張新,你不是在開玩笑,你是殺人未遂。”

第35章 探丸借客(二)

十年前。

衛生間內安靜得連水滴聲都能聽見,遊洲獨自一人站在洗手池前盯著鏡子裡面的自己。過於寬大的校服將他的身形襯得格外消瘦,袖口垂下蓋住了他手掌的大半部分,而那幾截露出來的手指則在微微顫抖著。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而自主招生的成績考察也截至這次考試的排名。

以遊洲原本的能力,他根本不需為這樣的考試而緊張。但家裡和學校最近發生的事卻一連數周都讓他心神不寧,前幾次的測驗成績也明顯出現下滑。不久前班主任也特意找到他,話裡話外都在暗示他最近狀態不好。

如果這次還沒考好的話,遊洲閉上眼,悄悄抓緊了袖口,自己怕是會失去名額。

而他根本沒法承擔這樣的後果,畢竟那是擺脫這裡的唯一捷徑。

喉頭突然一陣惡心,遊洲趕緊擰開水龍頭灌了口水,企圖壓下那股感覺。

他當時還不知道過度強烈的焦慮會引起胃酸倒流,隻是在心裡悄悄懊悔著今天早上不應該心疼那點早飯錢。

還有二十分鐘考試就要開始了,遊洲深吸一口氣,準備朝著考場的方向走去。

然而當他剛握住把手的一瞬間,門卻自己開了。

四個人影投射在衛生間門前的地磚上。

昏暗的光線讓遊洲一時間沒辨認出來他們的面容,一直等到被逼到角落的時候,遊洲才看清為首的那個人是張新。

喉結緊張地上下滑動了兩下,遊洲艱澀開口,“對不起,借過一下,我想出去。”

“借過一下,”張新意味不明不明地笑了聲,然後對著旁邊的人問道:“邢立山,你聽清楚他剛才說什麼了嗎?”

邢立山咧嘴笑了下,看向遊洲的目光格外猥瑣,“想出去?可以啊。”

“不過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遊洲雖然和這些人不認識,但對他們幾個平日的所作所為還是略有耳聞的,聞聲他有些遲疑地抬起眼睛看向他們,“你什麼意思?”

“我們幾個想和你玩玩,”他們彼此對視一眼,交換了個興奮的神色:“要是你讓我們高興了,我們就放你出去。”

呼吸陡然加快,遊洲寬鬆衣袖下面的手指握成了拳,他本想再往後避開兩步,沒成想直接抵上了堅硬冰冷的牆壁。

遊洲咬咬牙,本想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朝著門口的方向衝出去,沒成想身體剛一動,肩膀就直接被人摁住了。

張新眯起眼睛看著他,“去哪兒?”

他身邊的幾個跟班當即識相地握著遊洲的兩個手腕將人緊緊地禁錮住,那幾個人的力氣本就大得出奇,遑論遊洲營養不良且輕微貧血,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幾人輕而易舉地擺平了他的掙紮,張新的目光在遊洲的身上遊移著,從他白襯衫下的那截細腰一路向上,掠過他因為情緒激動而一起一伏的胸膛,領口處的清瘦鎖骨,白皙修長的脖頸,最後定格在了他蒼白發透的面容和那雙烏黑清晰的眉眼上。

張新舔舔嘴唇,笑容變得下流而猙獰。

他緩步湊近遊洲,剛準備捏住對方的下巴時卻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

同時一個人影朝著門口飛躍而去,可惜沒等跑到那裡就又被幾個人一擁而上死死地摁在了地板上。掙紮間,幾條錯雜的手臂間露出遊洲側臉的輪廓,不知道是因為絕望還是因為疼痛,那張臉顯得格外森白。

“把他重新給我拎起來。”

幾人照做,七手八腳地把遊洲重新搡到了牆壁上,然後架好了他。

張新對著地面淬了一口,然後抬手劈臉就是一個耳光,“裝什麼裝,婊子,”

耳光狠厲又響亮,直接打得遊洲眼前一片漆黑。而他還沒等反應過來,他們中的一個人已經繞到了遊洲身後,衝著他的腿彎飛起就是一腳。身體失去重心,遊洲直接吃痛跪在了地上。

溫熱的血自額頭緩緩流下,遊洲在那群人的笑聲中抬起頭,“我沒得罪過你們吧。”受害者的狼狽模樣似乎極大地刺激了他們,那些人突然又是一陣哄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人終於意興闌珊地停了下來,張新拽過一個水桶坐下,在遊洲的對面翹起二郎腿,“沒有啊。”

張新換了個姿勢,鞋尖對準眼前的腹部就是重重一踢。

遊洲的胃部本就因為沒吃飯而傳來陣陣隱痛,這麼一腳下去,他恍惚覺得自己呼出的氣息都夾雜著自己五臟六腑震顫的碎片。冷汗一滴滴滑過早已因疼痛而沒有直覺的左臉頰,遊洲兩腮的肌肉因為長時間的咬合而僵硬,上半身也被持續的疼痛而逼出一道佝僂的弧線。

遊洲自始至終沒發出一聲呻吟,張新仿佛對他的反應不滿意,“嘖”了一聲後便再度補上一腳,眼看著遊洲的神色終於變得痛苦而猙獰,張新終於嗤笑出聲。

“裝什麼清高?我聽彆人說,你不是和你媽一樣出來賣的嗎?”

話音剛落,他看見遊洲猛然抬起頭,臉近乎扭曲,呼吸因為憤怒而變得無比劇烈。

下一秒,掌風劃過空氣傳來尖銳的刺響,遊洲的右臉頰也被人重重地扇了過去。

這個耳光比剛才還要重,直接打得遊洲鼻梁鮮血橫流,而額頭上的滲血也在此刻與鼻血混合,順著他青紫色的雙頰混流而下。

空氣沉默半晌,然後遊洲垂下眼睫面無表情地盯著臟汙的地板,第一次在那些人面前妥協了。

“你們想怎麼.......都行........但是現在可以......放了我嗎。”

“我想去.......考試。”

說出這句話的過程對遊洲來說無比艱難,他時斷時續,每說一句話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