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煜穿著草白色道袍樣式的輕便衣裳走了進來,袖口還有一滴墨跡。
坐下後問:“尋我過來可是有要事商議?”
奇叔點了點頭,道:“那天,你們問蝶骨一事,我本不欲多言,隻因為你們最好不牽扯這些人為好。”
稍頓,他蹙眉,又說道:“可是,我想了想,既然你們都問了,那就是說,你們已經接觸過或者聽說過了蝶骨。所以,還是和你們詳細說說為好,知道後,最好能避而遠之。”
蝶骨,其實並非多複雜,就是個非常厲害的殺手組織。
奇叔年輕時,也遇到過好幾起蝶骨殺人的事,做得那叫乾淨利落。
而且,隻要給夠銀子,蝶骨就一定能幫你完成任務,哪怕派出去的人沒有完成委托死了,下一個人會繼續去,直到完成委托。
還有一點,蝶骨認錢不認人,隻要銀子給的足夠,就連去殺皇宮裡的那位也在所不惜。
也就是說,這是一群沒有道德約束,沒有法和情的地方,隻有冷酷與殺戮,若是完不成任務,自己死了才是最輕的處罰。
如今能確定的一點是,秦荽和蕭辰煜還沒有被蝶骨盯上,所以還算是安全的。
畢竟,沒有人出銀子,蝶骨的人也不會有事沒事殺人玩。
可秦荽想起外祖母的事,父親給她的信究竟是什麼意思?
外祖母真的是被蝶骨所殺?還是父親說了謊?
若是外祖母真的被蝶骨所殺,蝶骨當初的命令是殺外祖母一人還是斬儘殺絕?若是後者,一旦被人發現外祖母和她們的關係,那麼母親和自己該怎麼辦?
秦荽的手微微抖了抖,蕭辰煜端了一杯茶遞了過去,又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還有這個人該怎麼辦?秦荽看了眼蕭辰煜,眼裡閃過一絲愧疚和心疼。
奇叔瞬間注意到這對夫妻的異樣,卻也沒有問,分寸感拿捏得極強:“你們不要惹上過分的仇家,倒也不至於有人花重金找蝶骨的人來殺你們!”
秦荽拿出一張紙,上面是一個地址,遞給了奇叔看。
“這是?”奇叔看了眼,抬起頭問。
“奇叔,我們要拜托你一件事。這件事我隻能托付給最信任的人去辦,而且,這件事必須要隱蔽,這個人需要有些身手才行。”
“什麼事?”奇叔又看了眼地址,疑惑更深。
“我來說吧!”蕭辰煜按住秦荽,看向奇叔:“我們當初從富水鎮搬出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闖了禍事。”
說著,將失火的事、拿到賬本的事都通通告訴了奇叔。
這也是昨夜夫妻二人商量好的,他們兩人必須要有個同盟,而奇叔是最合適的人選。
“昨日,官府的人上門,我們不清楚他們意欲何為,卻也擔心和賬本的事有關。”
奇叔點了點頭,又揚了揚手裡的紙條:“和這個有什麼關係?”
蕭辰煜看了眼秦荽,又對奇叔道:“這是秦荽前幾日夜間睡不著,在燈光下看這本賬本時,在夾層裡發現的。”
“然後呢?”奇叔依然不懂什麼意思?
秦荽道:“李四娘要去京城,我想請奇叔幫忙護送一下,當然,最主要的是,麻煩奇叔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看能不能將這個地方的東西取出來。如果......”
“如果數量大,就在京城藏起來,若是數量不大,就帶回來。”秦荽的話很模糊,但奇叔有些明白了。
他問:“你的意思是,這裡是藏這些銀子財物的地方?”
“到底是什麼,我們也不知,不過呢,我們倆商討過許久,都覺得大概是如此。嗯,有些事,我們不好和奇叔明言,可我現在急需要銀子。”
外祖母和蝶骨的事猶如壓在頭頂的一把利刃,隨時要掉落下來,所以她打起了京城那筆財富的主意。
前世,這筆銀子為她謀取了一個不用以身子陪客人的機會。這一世,她想用這筆銀子來給自己建造一個堅固的盔甲。
最主要的是,他們現在在淇江縣,京城的銀子丟了,無論如何都查不到淇江縣來。
奇叔掃了眼屋子,皺了皺眉:“你以前可不是如此看重這些外在之物的人,怎麼短短大半年,你就變了如此多?你們究竟遇到了多少事?”
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蕭辰煜,埋怨的意味十分明顯。
被人護著的感覺,真的很好。秦荽看一眼蕭辰煜,見他一臉無奈,有些忍俊不禁。
隨後,她又正色道:“奇叔,我的日子,從來不是如表面般單純,隻不是我以前蠢罷了,我們夫妻二人沒有家族的庇佑,沒有強大的勢力幫扶,所以,我們要步步為營,可是,一旦遇上事兒,我們隻有束手無策,我不願這樣,所以,我們要強大起來,不依靠旁人也能護得住自己才行。”
奇叔緊皺的眉頭似乎是三條鴻溝,裡面藏了無數的過往和不為人知的情感。
蘇氏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潤燥的梨湯,看見奇叔也在,還愣了愣。
將梨湯放在秦荽的面前,先對蕭辰煜說:“我還以為你在書房,已經喊了綠梅給你送了一碗過去。”
蕭辰煜忙起身,請蘇氏坐下說話。
蘇氏坐下後才看向奇叔:“你的也有,也給送去外院,早知道你們都在這裡,我也不麻煩綠梅他們跑一趟了。”
奇叔的眉頭稍微平緩了些,將賬本不動聲色交給了蕭辰煜。
然後才對蘇氏溫和一笑:“我來和他們說說家裡護衛的事。既然你來了,我也和你說一下,我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你們放心,我很快會回來的。”
蕭辰煜和秦荽對視一眼,都看向蘇氏。
蘇氏沒有看見女兒和女婿的目光,正蹙眉看向奇叔:“你才回來幾日,怎麼又要走?這一次去多久?”
奇叔的眼睛裡有了溫柔的笑意,道:“這次不會離開太久,最多一個月就回來。”
蘇氏的臉上有明顯的失望,但還是勉強笑著叮囑:“你什麼時候走?我去幫你提前收拾收拾,你們男人出門,什麼東西的都不帶,到了外面花銀子買又不劃算。”
說完,也不管女兒和女婿,站起身就走了。
奇叔摸了摸下巴,站起身跟著出去了。
秦荽一把拉著蕭辰煜:“他們這是?”
“嘿嘿嘿!”蕭辰煜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