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煜醒來時,已經近午時,睜開眼迷瞪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在家中。
起身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頭有些疼,身體也乏力。更重要的是,他很餓。
穿了衣裳走了出來,被刺眼的陽光晃了眼,伸出手蒙住眼睛定了定神。
小梅端著洗漱的盆走了過來,請蕭辰煜去洗漱。
“太太呢?”蕭辰煜跟著往屋裡走,隨口問了一句。
小梅將水盆放下,又把潔面的澡豆遞了過去,這才答道:“太太每日都在香房裡忙,這麼一大家子呢,都要吃喝,太太也是很累的。”
蕭辰煜低頭洗臉,他本就是個細心且善於察言觀色的人,聞言微不可查的頓了頓,又低頭洗漱。
一直到洗漱完,蕭辰煜都不曾再開口說話。
自顧自去換了身衣裳,蕭辰煜並未吃東西便去找秦荽了。
秦荽正在檢查成品的赤金錠,蓮兒在一旁說話:“師父,這批貨可以出了吧?”
“嗯,是可以了,不過,我打算過幾日再說。”秦荽淡淡地說道,仔細拿起每一塊赤金錠翻查,這是第一批赤金錠,決不能出差錯,即便是後期的裝飾也要求精美異常,不可有任何敷衍。
蓮兒不懂秦荽為何要拖幾日再交貨,畢竟交了貨才能有銀子拿啊。
恰在此時,蕭辰煜出現在門口,見秦荽在此,便走了進來。
蓮兒喊了一聲師公,又直覺師父和師公之間氣氛不對勁,借口去做事便一溜煙跑了。
蕭辰煜從進來便未曾得到秦荽一個眼神,自然也知道秦荽在生氣,便靠了過來緊挨著秦荽,笑著道:“呀,這些赤金錠可真好看,我怎麼就這麼厲害,居然娶了個這麼好的太太?”
秦荽依舊不理會他,蕭辰煜就伸出手去摟秦荽的腰:“哎呀,媳婦,太太,不要生氣了,我保證以後不再喝酒了,不,即便是喝酒也保證不喝醉了。”
秦荽將最後一塊赤金錠仔細檢查完,這才撥開放在腰上的那雙手。
“吃飯了?”秦荽面容和聲音都很平靜,並無一絲怒容,可蕭辰煜就是很不喜歡她如今的態度。
生氣了吵一架,罵一罵多好,至少,比一遇到事就回到了當初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態度要好。
蕭辰煜心下歎息,咽下心裡的那絲苦澀,伸手摸了摸肚子搖頭,又做出一臉苦相:“太太不陪著我,我吃不下啊。”
秦荽終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見他一臉撒嬌賣癡的模樣,終究是心軟了幾分,歎了口氣道:“走吧,我陪你。”
“嘿嘿嘿,還是我家太太好,心好,人好,樣樣都好。”蕭辰煜牽起秦荽的手,發現她掙了掙,忙用力拉住不讓她掙脫開去。
聽著蕭辰煜前所未有的用這麼簡單粗暴的話來哄自己,秦荽也隻剩下無語望天了。
等蕭辰煜吃了些東西墊了肚子,又喝了茶才徹底恢複了精神。
此時,秦荽才問:“昨日喝酒可開心?”
蕭辰煜心道:果然來了。
不過,他面上立刻嚴肅起來,將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臉愁容:“一點兒都不開心,可是我又不能掃了魯九爺的興,隻好陪個儘興。”
“嗯!行了,去跟我娘說說話吧。”
說完,秦荽便起身率先走了出去,蕭辰煜張了張嘴,將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也起身跟了上去。
秦荽沉默著走得挺快,蕭辰煜亦步亦趨跟著,卻百思不得其解。
說實話,到現在蕭辰煜還不清楚秦荽究竟在生氣什麼?當然,很顯然是和昨日喝酒有關。
隻是,他想不通,自己就是喝醉了酒,大不了就是不該提前請假去喝了酒,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難道是秦荽不許自己去救蕭瀚揚,她心裡還有蕭瀚揚?應該不是,上次也見過一次,她並未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再說,蕭瀚揚是自己的侄子,總是要有些來往,想來秦荽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那便是為了請假耽誤學業的事?此事隻需嚴明便是,又何須如此不理不睬人呢?
他又不是日日笙歌,流連煙花之人......
蕭辰煜的腦子裡突然像是點燃了一盞明燈,伸手拉住前面的秦荽胳膊,將人拉近了些,低下頭和抬起眼的秦荽對視,用認真的口吻問:“你可是因為我去了柳葉巷吃酒而不高興?”
秦荽皺了眉,扭頭看了看四周,見不遠處有下人在打掃院落,便想要掙脫開蕭辰煜的鉗製,道:“你放開我,被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太太,又何不成體統?咱們親熱些也屬正常,何況,我們又沒有摟抱親熱,怕什麼?”蕭辰煜的雙手緊緊抓住秦荽的雙肩,不讓她躲避。
秦荽無法,隻能看向他,道:“去那邊坐下來說。”
隨著秦荽走到花園裡的亭子裡,兩人坐下,秦荽這才道:“我是不高興你去了柳葉巷,隻是,我若是明說,你定然會覺得我善妒......”
蕭辰煜愣了愣,隨後便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伸手握住秦荽的手,溫柔地笑道:“我看誰敢說你善妒?”
又道:“我並不喜歡那樣的地方,昨日去也不過是事情湊巧了,你放心,我以後定然謹言慎行,少做些讓你為難生氣的事。”
秦荽將手抽了出來,看向一旁開得正豔的花朵,過了兩息才說:“男人剛成親時,自然樣樣都是好的,可自古以來,有幾個男人是從一而終,獨守妻子一人?等你以後見識多了,自然也會想著納妾,也會因為許多推脫不掉的緣故頻繁出入煙花之地,直至變成尋常事。”
“而我呢,我隻是一介婦孺,隻能在這後宅的一片天地裡,無休止的等待,無休止的和妾室爭奪你那一絲絲的寵愛,為了我的孩子的利益去爭,去搶,變成一個面目全非的惡毒婦人。”
蕭辰煜心中苦澀,隻說了句:“你信我,我必定不會......”
“信你?”
她自嘲一笑,並未看蕭辰煜繼續說道:“我父親當年應該也曾對他的太太說過如此的甜言蜜語吧,那時候的秦四太太定然也是滿心歡喜,以為自己嫁了個天下頂頂好的男人。隻是,世事無常,等到她發現我父親一個一個不停養女人時,她該多痛苦才不得不接受她的好夫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