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善德中學26(1 / 1)

飄搖不定的燭火,像是最初的那晚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沒有那麼多無關緊要的人,整個房間之中,隻有他和筆仙。

也就是說,他此時此刻跟鬼共處一室。

儘管直播間的觀眾們習慣性娛樂化一切,給任何有名頭的人起一個外號,鬼子哥這種略顯冒犯的稱呼,以及有過強迫他和其他人接吻的前科,也並不能消減他心中的恐懼。

遲鶯很怕鬼。

八九十年代粗製濫造的港片,明明知道隻是粗略的特效、粗糙的化妝和服化道,可是當青白的鬼臉出現在眼前時,還是忍不住害怕地縮進被子裡。漆黑的棺材,猩紅的嫁衣,懸掛在屋簷下的白色燈籠,飄搖不定的燭火,鮮紅的花圈,斑斕的紙紮,構成了能摧毀精神的場景。

觸碰不到無可猜測才更加讓人感到絕望。

哪怕對方死之前,是一名學生,也不能消減這種恐懼。他很害怕,他真的好害怕,究竟會被怎麼樣對待?森冷的聲音中帶著殷切,似乎真的隻是想聽到具體的細節。

上一秒,他還身處地獄,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以及嘔吐物、人類排泄的味道,煉獄一樣的場景,不知在完成什麼樣的屠殺,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鬼,遲鶯自己也有可能會成為被殺戮的一員。

細嫩白皙的手指僵硬地動了動,手中的筆如同活物一般,想要牽引著他,在白紙上塗塗畫畫。跳動的,腫脹的活物。

濕冷的氣息,大概是鬼身上自帶的味道。

反正看不到面貌,就假裝不知道對方是什麼,遲鶯在心裡進行自我安慰,紅筆已經牽引著他的手臂在紙上寫下字。

“我、我和室友接吻是什麼感覺?”

遲鶯白玉一般的漂亮臉蛋沁著桃花似的粉紅,瀲灩著水色的眼眸幾乎快要被羞恥激得掉眼淚。他想咬一下自己的舌頭,不要說出這麼放蕩不堪的話,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嘴巴完全不受控製,說著和內心截然相反的話。

像是有什麼言靈的能力,能操控的人的行為。

細嫩的手指頭像花苞一樣,冶豔的紅色,和嘴巴的顏色,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緊跟著,紅筆開始自動在紙上寫字。沙沙的聲音,是筆尖落在白紙上的摩挲,安靜氛圍中,這種細微的摩擦聲,聽起來有些許刺耳。

笨拙的,又有一些端莊秀氣的字在白紙上一點點顯現出來。

【有些粗暴,但出人意料十分柔軟,口腔像是在吞吐著軟糯滑嫩的布丁,隻不過是被冷凍過的。他吮吸著口水,帶著顯而易見的瘋狂,入侵到高深處,快要到了嗓子眼,蛇、那種冷冰冰的體溫,除了蛇,怎麼會有那麼長的舌頭。】

字反而是遲鶯自己的筆跡,他屬於不太聰明但是很認真的那種小孩,就算是小學練字的時候,也一筆一劃,寫得十分認真,這種寫作習慣,至今有所保留。

遲鶯看不到自己現在在寫什麼,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寫過分的東西,0129一板一眼的電子合成音貼在他耳

邊同聲傳譯。

明明隻是ai的聲音,遲鶯全硬生生從中聽出來幾分狎昵,耳垂泛著漂亮的粉色,柔嫩的掌心被紅筆磨出來些許紅色。

那隻鬼現在是什麼表情呢?生氣,暴怒,還是其他什麼神情?

隻不過,在這種平靜之中,遲鶯心裡居然生出來一種詭異的安全感。

是的,他不需要像其他學生那樣,面對所謂的審判。有些下流的問詢,比起那些粗暴血腥的審判,幾乎算得上是溫柔。

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遲鶯對環境的感知力很強,平靜下來後,似乎是他生前的那間宿舍。除了蠟燭燃燒的味道,似乎還有一些清淡的洗衣香味,清甜的薰衣草、冷冽的薄荷檸檬。

像是抓進了怪物的巢穴。

隔絕了外面那些令人窒息的陰森,取而代之的,是被標記的感覺。

小心翼翼忌憚又覬覦的視線完全沒有辦法忽視,青白皮膚鬼氣森森的面容也無法減損生前俊美優越的好皮囊,靜謐看著小學生一樣認真工整的字跡後流露出癡迷的神色,潤粉微肉的嘴唇,被吻得低低垂著眼淚的眼眸,和瀕臨崩潰的可憐神情,毫無疑問隻能招致來更加徹底的摧毀欲望。

不屬於人類的魂體有了人才會有的欲望。

先前主動玩筆仙遊戲的人並不是遲鶯,直到現在遲鶯才知道拿著詢問筆仙的筆是什麼感覺,被帶動著手臂,摩擦著掌心時,有些異樣的感覺,他垂著眼眸,有些楚楚可憐。

像、像含著冰,被蛇類生物寸寸侵犯,他那點可憐巴巴的圍牆,根本就沒有辦法保護自己,所以,隻能繳械投降。這才是真實的、接吻的感覺。

沒給遲鶯多少休息的時間,白紙上的紅字自動消除,蠟燭的燈光晃了一下,燃燒的細微聲音竟然也能夠聽得見,軟糯的、偏甜的少年音色像複讀機一般繼續按著筆仙設定的問題,詢問下一個問題。

“跟、跟室友弄……是什麼感覺。”嗚……

紅燈區放蕩的女支女和牛郎,都不一定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要是有筆仙的能力,大概率機會詢問發財的辦法,和未來大事的走向,而不是將這種可怕的能力,用在雞毛蒜皮的小事身上。烏溜溜的杏眼偏圓,像幼貓,眼尾內翹上勾,不諳世事又清媚萬分,眼盲而致雙眸沒有聚焦點,躍動不定的燭光在眼中映著一點赤紅。

仿佛被困在玻璃中的煙火。

不受控製的說完後,遲鶯立刻臉頰紅紅地捂著嘴巴。

【不知道。】

“0129不要說了。”其實這次是真的沒寫什麼,遲鶯有點崩潰的聲音還是要比0129要稍微快上一些,畢竟眼眸中的水光瀲灩,看著似乎真的快要哭了。

“他們沒有跟你做過嗎?”

鬼的眼眸緊緊盯著白紙上的答案,眉頭皺了起來,臉上的神情複雜,遺憾失落中又有幾分隱秘的欣喜。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弱肉強食的校園,校規不知道何時存在的,不過可以確定的是,

它存在即是為了養蠱,他要把學校變成大型的養蠱場,養出來最優秀的蠱蟲。而弱肉強食的校園,長得秀麗漂亮並非好事,一個沒有女生構成的男校,漂亮的長相意味著他需要扮演那個女性角色。()

會在廁所的隔間、教室的監控死角,熄燈後宿管離開後的宿舍中,互幫互助,可能會被不許戀愛的校規殺死,但更多的,則是完全當成發泄欲望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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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看清楚遲鶯長相的一瞬間,感覺無比的古怪。這樣穠麗無暇的臉蛋,受儘造物主偏愛,沒有被碰過……沒有。

“沒有,我不喜歡做這種事情,而且……他們很尊重我,不會發生的。”

“你們很熟悉嗎?”

“不熟悉。”

大概以後也見不到了,遊戲中想要跟同一個人再次重逢的可能太小太小了,所以無論是作為玩家身份還是現在的特殊npc身份,一開始就應該摒棄所有的情感。友情、愛情、親情,隻要不誕生,就不會難過。

遲鶯的回答好像沒有經過大腦,下意識回答出的問題。

陰鬱氣質被唇角微揚的弧度衝散不少,遲鶯察覺出來筆仙現在的心情應該不會,大著膽子得寸進尺,濕漉漉的眼眸有些可憐巴巴,他似乎天然就知道該怎樣擺出示弱的姿態,讓人硬不下心腸的拒絕,“能不能放過我,不要再問那些問題了,我和他們什麼都沒有。”

就連親吻,都像是不得已而為之。

遲鶯對感情方面反應很慢,他從小就是容易吸引變態的體質,身邊人對他的感情,也總是不太正常,跟蹤,偷窺,拍攝,綁架,冷漠,惡意,下流,輕佻,幾乎組成他從小到大的所有部分,就連抽屜裡被塞滿的情書,也都是偏執的情話。

換句話說,他不會愛人,也感覺不到彆人對他的愛。隻是他很容易相信彆人,在特殊環境下的依賴,像是沒有自立能力的幼獸,隻好尋找更強大的存在尋找庇護。

似曾相識的話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一直在重複同樣的問題。

“謝沉。”

遲鶯叫了一聲筆仙的名字,他的聲音很清楚,那天在教務處,他也聽到了這個名字,並且記憶下來。

埋葬在學校中十幾年的名字,或許除了真正在乎的人,早已經消弭在時空中,沒有人記得。

普普通通的名字,時隔這麼多年彆再一次提起,年輕的鬼還保持著死亡時的年齡和長相,永遠凝固在風花正茂的十八歲,流浪在校園中,扮演著某種驚嚇的角色。

【我丟,老婆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好像聖母,特彆是蠟燭的光芒,照耀在你身上的時候,簡直母愛爆棚。】

【那那那你叫一聲媽媽?】

【媽媽,我要抄你。】

【鬼子哥現在的表情也是感動起來了,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真的感覺下一秒鬼哥就要把老婆吊在床上往死裡猛猛乾了。】

遲鶯心裡確實藏著自己的小心機,所有人都忘記隻有他記得,這簡直就是人間大殺器,要是內斂自閉的人,估計會感動得淚眼汪汪,遲鶯也快被自己感動哭了。

他安安靜靜等待少年感天動地,然後放過自己,就像救贖文裡會出現的那樣。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的走向並不是和他預想的那樣,他的手再一次握住了筆,溫度,活物一樣,像是某種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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