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善德中學25(1 / 1)

濕冷的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汗味,實在算不上好聞。隻有幾分鐘的集合時間,奔跑擁擠中有人倒下,被其他人踩踏成泥,後面的人魚貫而出。

有人幫著開路,遲鶯輕鬆不少,可鑽入鼻腔中的複雜氣味讓他有點喘不過氣,閉著氣再像個小魚一樣飛快地呼吸一瞬。再靠近一些,就能被蘭濯池身上的氣息完全包裹,類似於深海、又像是雪花簌簌的凜冬曠野,帶著冰冷水汽,很好聞,很奇妙的味道。

樓梯很短,所有人速度很快,遲鶯也被迫一路小跑,跌跌撞撞跟上蘭濯池的步子。

善德中學曾經是中西合辦,除了一些很典型的中式建築之外,還能看到些西方建築的影子,濃墨般的高大密林中建築若隱若現,愈發昏暗的天色呈現出不詳的色澤。

奇怪的是,整條道路上竟然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十八左右的年齡,思維活躍,這種集體活動,應該是最合適的攀談時機,然而沒有。

沒有一個人。

沉悶而安靜地往道路儘頭走,殘陽在下墜的途中一點點隱入密林,夜色逐漸有了猙獰的墨陽。

一具具行屍走肉般的□□,像是提線木偶,機械呆滯地往前走。

突兀出現的禮堂像是憑空出現。

“我好像記得,這裡本來沒有禮堂,不是一片樹林嗎?”說話的人聲音粗聲粗氣,嗓門很大。

是刀疤。

“該不會有詐吧。”

刀疤進入副本的當天就把整個學校逛了一遍,平面圖用一張紙繪製下來,他記得很清楚,一開始沒有任何建築說著,賊溜溜的眼神略帶討好地看著雙胞胎兄弟。

心裡犯嘀咕,昨晚的鬨劇一直持續到淩晨,每一層宿舍全部都血山雪海,因為轉校生的身份,被安排的同宿舍舍友率先對他發起攻擊,抄起的工具是藏在枕頭下的斧頭。

床是木板床,整張床被劈成兩半,他的屬性點還不錯,看著五大三粗,其實體力值和反應速度都很快,那三個舍友都死在他的斧頭下,被砍成一堆看不出形狀的塊狀。

一整夜,宿舍的門被敲了無數遍。

哪怕他也解決掉不少人,可後背仍舊新增了一道貫穿身體的刀傷。可看著就像小白天的雙胞胎,居然毫發無傷。

起初他還以為像這樣矜貴清雋的人,在現實世界中的身份應該很尊貴,可能從小到大都活在花團錦簇中,這種生活優渥的大少爺,在遊戲中很容易成為最先死的炮灰。

討好卑微的笑沒能換來一個眼神,甚至沒有看他一眼,腳步不曾停留。

他啐了一口,眼底輕蔑,裝什麼,還沒有到最後七天的生存目標,笑到最後的人指不定是誰。

灰白的建築,有點像粗製濫造的哥特風建築,出現在中式校園中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黑漆漆的門框像是吞噬的怪物,上面有雕刻出的對聯,門口甚至還有兩個碩大無比的石獅子,栩栩如生,本該是瞳仁的地方卻一片漆黑,看不清前路,混沌、茫然、不詳。

一路從教學樓小跑過來,遲鶯這種體力值低到離譜的體能廢物實在累得厲害,隻給了五分鐘集合時間可以說苛刻至極、白皙飽滿的額頭上被濡濕的汗液粘連著些許烏發,烏墨似的漂亮眼眸失神地看向一旁,什麼都看不見,卻總莫名給人一種正常人的感覺。瑩白臉頰蒸上誘人的潮紅,濕紅唇珠誘人親吻那樣。

遲鶯小腿軟得厲害,小口小口喘著氣,身體有點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要不是公共場合影響不好,他甚至想要直接坐在地面上,再也不起來,而不是如同亡命之徒奔來徙去,太被動並不是一件好事。

貓鼠遊戲中的鼠,被放逐,再捕獲,再次放逐,再次用金絲籠捕獲,每當以為逃出生天時,從天而降的貓爪漫不經心地按下他的尾巴,逃離不了。

很被動。

高高瘦瘦的少年垂眸看著扶著膝蓋喘息的遲鶯,紅潤的嘴巴呼出熱氣,似乎累得不成樣子,神性的眼眸中壓抑著無儘的占有欲,“我抱你進去,還是背著?()”

遲鶯感覺嗓子乾乾的,像灌進去了涼風,他不大好意思地說:我們還是先進去吧。?()_[(()”

禮堂的面積大得過分,從外面看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建築,被設計成階梯狀,暗紅色的作為密密麻麻,燈光調成暖色調,即便如此,不僅沒有增加分毫暖意,反而慘白死寂的冷。

紅色絨布被拉向兩旁,上方則是很長的一段橫幅,上面寫著“20xx-20xx學年第一學期第二次測試表彰大會”,橫幅的內容很正常,但因為底色是黑色,白字,遙遙看過去反倒像是挽聯。

按照指示魚貫而入,不存在第一排沒有人坐這種情況,依次從第一排第一個位置挨著坐,遲鶯在門口緩口氣的功夫,禮堂內已經坐下來不少人了。下方烏泱泱的人頭,像是黑色蟲子組成的洶湧潮水。

黑色底色熒幕上有數字不停地跳躍,時不時上下移動,發生改變。花束是黃白相間的菊花,年輕美貌的少女身子窈窕,穿著猩紅的小禮服,慘白的膚色、鮮紅的嘴唇,神情細看之下很僵硬。

“我坐裡面。”遲鶯下意識會覺得坐在裡面會更有安全感,實際上,在進入禮堂中,他就要感覺到不對勁。濃鬱的陰氣重到離譜,一路走進來,似乎有無數寒冷的手試圖觸摸他的小腿。

校服、禮堂、表彰大會。

審判……會審判什麼呢?為什麼會為了排名,自相殘殺。罔顧一切召喚筆仙也要考試及格?

陰氣濃重的中學,處處流露出詭異。遲鶯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逼人的幽冷沿著小腿攀附而上,小腿酸脹的不適感勉強舒緩了些,因為第六感告訴他禮堂一定還藏著彆的秘密,哪怕遲鶯一向對這種會議不感興趣,也支著小臉聚精會神。

官方客套的場面話講完,女主持人脫離稿子講完,觀眾區立馬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遲鶯也敷衍地拍了拍手,細嫩嬌柔的肌膚不經意留下緋紅。

不像表彰大會,像是送彆會。

本來擺放著菊花就足夠相似了,要是有花圈

() 簡直一模一樣。前來致辭的人是那天教務處見到的教務主任,陳年往事塵封,時隔這麼多年,他早已兩鬢斑白,身體發福,眼珠滴溜溜有點渾濁,穿著西服走上講台。

“在這美好的時刻,我們歡聚於此,隆重舉行月測表彰大會。首先,我謹代表學校對本次月測取得優異成績的同學們表示熱烈祝賀,同時向一直默默付出的老師們表達敬意。”

“月測是對階段性複習情況的摸底測試,是對大家近段時間學習能力的考察,在這次考試中,有許多同學脫穎而出,取得了很好的成績。但很遺憾,也有一些同學沒有收心,還沉湎於過去的榮譽。”

“下面我將為本次月測的優秀學生進行頒獎。”

寂靜得連呼吸聲都能夠聽得見,偌大的禮堂中,略顯失真的蒼老男聲透過麥克風傳到所有人的耳中,遲鶯有點緊張,漂亮的小臉繃著唇角,嚴肅地聆聽著每一句話。

“第十名,王恩。”

“第九名,於晚薑。”

“……”

“第三名,路鐸。”

“第二名,蘭濯江。”

“第一名……蘭濯池。”

念到雙胞胎的名字時,教務主任很明顯一頓,皮笑肉不笑地掃了他們的方向一眼。

怪異的點名,像是閻王點卯,點誰誰死那種,偏偏被叫到名字的人臉頰漫上來興奮的緋紅,似乎快要昏厥過去。具體的考卷內容,遲鶯也不清楚,但應該是很難的題吧。

被念到名字的人,從座位上起身,紛紛往台上走去,身邊驟然一空。原本平靜的教室中忽然有些竊竊私語,跟遲鶯隔了一個位置的男生看清楚遲鶯的長相後,呼吸急促,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握住遲鶯的小腿,想到什麼,頹然觸電一般縮了回去。

依次站上講台,禮品用紅包封得嚴嚴實實,鼓鼓囊囊,看不出來裡面究竟裝了什麼。

“表彰大會會送獎狀或者證書嗎?”遲鶯隻能聽到聲音,看不見畫面,對表彰大會送的東西產生劇烈的好奇心,細細白白的手搭在暗紅的扶手上,繾綣冶豔。

他是中遊的那種學生,就算很用功,也隻能記住一些死記硬背的東西,學校是很好的學校,要是沒有突然被拉入遊戲,順遂的話,應該也能夠進普通雙一流。

【他們想要的東西。】

0129的機械音回複得語焉不詳,遲鶯柔軟的烏發枕在靠背上,輕輕點了點頭就不再詢問。

遲鶯隻保持安靜了一小會,小聲地問:“可是我交白卷真的沒問題嗎?”

成績即是一切的學校,這個分數怎麼聽怎麼危險,該不會因為倒數第一,再死一次,或者被暴打一頓趕出學校吧?

“會不會因為我是零分,被懲罰到有鬼的衛生間打掃衛生,然後被鬼吃掉吧?”

“或者被投喂給筆仙,恐怖故事裡不總是這麼上演嗎?主角團被筆仙追殺,落單總會死得淒慘的,尤其是他生前還是一個學神,肯定會特彆討厭我這種學渣,說不定會加倍報複,逼著我

大半夜在空無一人的教室做題(),頭頂上懸著一具屍體⒔[((),做錯一道題,腦袋就掉落在我的桌子上。”

偏軟的嗓音帶著顫抖,遲鶯把自己身上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哈。】

0129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嬌氣包宿主倒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看上去很離譜的猜測,隱隱約約觸碰到了邊緣。這麼說似乎也不對,不全然正確,的確會被審判,隻不過對象不同。

要是水鬼或者筆仙還行。

小漂亮會被透明的水圍城的籠子圈起來,哪裡都不能去,嘴巴被親得腫起來,大腿小腿的軟肉被捏來捏去,眼睛容不下任何人,不允許看其他人,不準和其他人說話,所有的前塵往事,犯下來的滔天罪孽,在哭都哭不出來的親吻中,一並湮滅。

或者對方連碰也不敢碰,隻能在陰暗角落奢望的看著,最大的尺度僅限於小心卑微地以第三者角度,強迫遲鶯跟其他男人打啵親嘴,唇珠被嘬得晶瑩透亮。

不會有多少危險,隻需要他一句話,無論是人是鬼還是怪物,都無條件繳械投降,不過在此之前,為了副本正常運行,又怕這些話會嚇到遲鶯,它決定保持健康,什麼都不說。

蘭濯池垂著眼簾,手中的紅包撫摸上去有些柔軟的觸感,像是人類的軀體,爛泥一樣。

兩鬢斑白的教務主任帶上老花鏡,眯著渾濁的眼球,站在蘭濯江面前,認認真真地打量一番,似曾相識的長相,好像在哪裡見過。腦海中認真搜索了有沒有相似的人,看到蘭濯池時,終於想了起來。

說起來這一對雙胞胎,被送起來的原因是因為懲罰。一中轉校而來的轉校生,隻有他們兩個家庭背景深厚,甚至因為入學的原因,送了很大一筆錢。

隻不過那天,草草看了一眼,沒想到就是翻他辦公室的人。哪怕第二天的確生氣,可一想到對方的背景,那點鬱氣,就跟著煙消雲散。

年齡大有些縮水的身高,在正值年輕、人高馬大的少年面前,不得不仰著頭才能跟對方對視,顯得格外滑稽,他小心翼翼露出來一個討好諂媚的笑,才若無其事離開。

心裡默默祈禱,兩位大少爺千萬不要因為他不好的態度而記恨。

領到獎品的學生歡天喜地的走了下去,然後,蘭濯池被留了下來。

穿著紅色禮服的女主持人用呆滯的播音腔一字一句:“下面有請優秀學生代表致辭,大家掌聲歡迎。”

黑如點漆的眼眸注視著所有人,姣好的面容上有兩團腮紅,嘴巴被塗成紅色,這是這種紅,不同於任何一種口紅色號,反倒像是油漆。落下的燈光,在她的照片沒有留下任何影子,身體輕盈,有些像紙人,祭奠用的紙人。

毫無懸念的第一名,不出意外學生代表就是蘭濯池。

遲鶯本來在跟係統小聲對話,支著耳朵聽蘭濯池會講些什麼。

聽聲音的話,他們應該差不多年齡,所以才會格外適應高三的身份,說不定在現實世界,也是遲鶯很羨慕的那種學神,做題輕輕鬆鬆,跟喝

() 水一樣容易。()

少年的皮囊實在很優越,冷白皮,上翹的眼狹長,淡色的薄唇有些冷情的感覺,再加上性格冷淡,大概屬於學生時代,會被無數人暗戀的那種校園男神,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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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早早就簽了公司,曝光在大眾視野中,走在哪裡都眾星捧月,而不是出現在這裡,每個人看著都不太正常,就算能夠看到蘭濯池,眼神中也隻會流出來嫉妒羨慕和恨意。

想要……毀掉……徹徹底底的摧毀,用大火燒掉或者直接活埋,或者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我沒有任何經驗和學習方法分享,這麼簡單的題,不會做的話,可以現在去死了。”

昏黃暖色的燈光,竭力想要營造出來一種氛圍感,麥克風將清冷的聲音傳遞到每一處,連假裝的謙虛都沒有,囂張跋扈無所不能。

踩所有人的同時,被誤傷到·真正的小笨蛋·遲鶯皺著眉頭張了張嘴,他隻是看不見,又不是蠢貨。

簡單的一句話,居然引來站在一旁的教導主任的認可,他深以為然,情不自禁點了點頭。

簡短的致辭後,沒有任何猶豫,蘭濯池面不改色走下台,原本平靜無波觀眾席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笑死我了,蘭總發表霸氣宣言的同時,台下的老婆臉都白了。】

【鶯鶯隻是漂亮小瞎子,我們寶寶厲害的地方在其他方面呢。】

【比如?】

【特彆擅長撒嬌。】

遲鶯鼓了鼓腮幫,他好像也沒有很喜歡撒嬌吧,大多數的時間,他都超級嚴肅正經、不苟言笑,除非想要達到什麼目標。

他氣鼓鼓的,決定暫時不跟他們說話。

黑底白字仍舊在不停地跳動,最後停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數值。就在這時,教務主任走到台中央,看了一眼所有人,他唇邊帶著陶醉的、僥幸的、幸災樂禍的笑:“優秀的人總是有共同性,接下來,即將公布本次排名百分之後五十。”

熒幕上的排名換到下一頁,遲鶯看不到,0129貼心地告訴他:【毫無懸念的最後一名。】

【科科,小笨蛋。】

全科交了白卷,沒有任何懸念,也沒有任何反轉。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禮堂中溫度突然降低,名字出現在熒幕上的人,頓時開始驚慌起來,有的人甚至從座位上起身,跌跌撞撞準備往外衝。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快要抵達出口的瞬間,身體被看不見的力量覺碎成肉泥,碎骨頭渣掉在地上。啪嗒,整個禮堂所有的出口,全部被封鎖。

“有付出就會有回報,這是自古以來每個人都懂的道理,成績就代表一切,看到彆人優異的成績難道你們的內心就沒有感到半分的自責嗎?對不對得起你們的父母不顧辛苦把你們送到這裡,彆人挑燈夜讀的時候,想想你們在乾嘛,聽歌,看論壇,還是發呆?你們對得起誰,對得起學校的栽培嗎?”

冷冰冰的聲音說到最後幾乎破音,尖嘯的吼聲快要把耳膜震碎。

() 緊跟著,他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猙獰,最後凝聚出來一個變態的笑:“迎來你們的審判吧!()”

好戲,即將上演。

原本有些昏暗燈光的禮堂,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空氣中彌漫一股濃鬱的腥味,令人作嘔,像是什麼水中的生物,腐爛了太久太久,才會出現的氣味,伴隨著濃濃的血腥味。

遲鶯被熏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捧著小巧的鼻煙壺吸了兩口。

禮堂陷入混亂,黑暗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求饒,什麼都看不到,遲鶯被躁亂搞得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不要不要過來,求求你了,下次會好的。?()_[(()”

伸出手拚命拍打著禮堂出口的大門,瞪大的雙眼淌著滾燙的眼淚,哭喊求饒聲沒有引來任何的憐憫,青白的手輕輕鬆鬆掐斷了他的脖子。

不僅限於此,掐斷他的脖子以後,又把他的腦子掏得乾乾淨淨,大門上,紅紅白白的粘稠液體迸濺上面。

慌亂逃竄的學生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禮堂中跑來跑去。

“饒了我吧,是是因為,這題太難了,不是我故意的。”

“不——”

骨頭斷裂的聲音、火焰燃燒,燒焦的味道不太好聞。遲鶯已經被嚇傻了,呆呆愣在原地,瑩白的肌膚在黑暗中好像會發光,讓人恨不得舔爛他的每一寸皮肉。

遲鶯早就把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拋到一旁,試探著往蘭濯池的方向伸手,不出意外的,和一雙冰涼的手十指交握。

唔……真的好涼啊。

不管什麼時候,對方的體溫總是很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低血糖,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總之,像是捏著這一團冰,如果很熱的話,抱起來應該很舒服,握著男生冰涼的手,遲鶯終於不那麼不怕了,他小聲說:“這裡面看著怪怪的,我們先離開這裡,小心彆受傷了。”

軟軟的嗓音有點悶,聽上去很沉重,遲鶯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也沒有多想,畢竟待在一起的時候,蘭濯池總是話很少的那一方。

其實具體發生了什麼,遲鶯隱約有點猜測。

好巧不巧,他自己也屬於後百分之五十的行列,還是最差勁的那種。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的遲鶯第一次在副本中品嘗到了差彆對待的感覺。

這話相當於在安撫自己,唯成績論的話,不管是雙胞胎中哪一個,都是絕對安全的存在。

“你們不能殺我,操,怎麼陰魂不散。”暴躁的聲音充斥著不耐煩,他開始不斷往外扔道具。

這些道具,是他很多個副本的積累,可是卻對眼前的女鬼而言,完全不管用。通體漆黑的小嬰兒L張開了嘴,口腔中密密麻麻都是獠牙,咬下去的瞬間,扯下來他一條手臂,咀嚼得粉碎。

驟然爆發的疼痛讓他疼得滿頭冷汗,他跑了幾步,鋪天蓋地的黑色頭發卷著他的鼻子,一點點收緊,直到他的呼吸徹底斷掉。

軀體並沒有立刻消失,嬰靈生前的怨氣很大,死之後,總是處在饑餓之

() 中,一點點吞噬掉比他還要大好幾倍的身體。

玩家隕落的瞬間,積分榜上的排名灰掉。

“蘭濯池?”

遲鶯疑惑地叫了一聲。

有點怪怪的,平常的蘭濯池即便話很少,也很少會有夜不發的時候。

“嗯。”

短促冷漠的應了聲。

遲鶯重重鬆了口氣,有些誇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粉□□致的臉蛋上寫滿了擔心:“我還以為你在生我的氣。”

雖然他好像也沒有做什麼。

剛剛他一直在思考,躲在哪裡會稍微安全一點,整個禮堂之中,除了座位就是台上。

遲鶯想著,會不會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絨布後面,是化妝間嗎?會不會也有出口?

他抿著粉唇,神色緊張地往前走。

【嗚嗚快救救寶寶,你牽錯人了,這種膚色,很明顯就不是人應該有的。】

【這波實在是羊入虎口。】

【代入老婆的視角真的好可怕,操啊,看不到隻能任人宰割,小腿被壞男人摸。】

【可以說真的很有心機了,故意模仿蘭總的腔調,那種冷漠的,敷衍的,嗯,真的學到了精髓。】

摸不太準具體的方位,遲鶯也是在摸索,小心翼翼尋找方向,找了個合適的地方,鑽了進去。

小而密閉的空間,很容易給遲鶯安全感,不停叫喊的聲音讓他顧不得心疼彆人,摸索的過程中,不知道碰到了哪裡,小腿磕到了金屬硬物,他咬著嘴唇隻是悶哼一聲。

心疼地撫摸著那一塊的肉。

“我的腿好疼啊。”

“這裡也太黑了,破學校還搞成績歧視,難道學習不好的人就代表做人也不行嗎?”

由於空間實在是太小,遲鶯不得不縮成小小的一團,胳膊放在腿上,蜷曲著,小小小聲碎碎念。

不指望0129事事有回應,把不滿說出來可能會稍微好一點。

遲鶯忿忿不平,小嘴叭叭說個不停。

蘭濯池的沉默讓遲鶯以為對方在認真傾聽。他說得累了就抿著嘴巴,舔了舔嘴唇,泛著一層瑩亮的水色。安安靜靜等待殺戮的結束。

禮堂之中的鬨劇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然而下一秒,遲鶯逐漸失去意識。

再次睜開眼,空氣中有一股蠟燭燃燒的味道。

昏暗的燭光無風搖曳,白紙、紅筆,蠟燭。一切準備完畢。

遲鶯大半個身體伏在桌子上,聽到冷森森的聲音。

“問題。”

遲鶯眉毛一皺,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手中被塞了一支筆。

“詢問,跟室友接吻什麼感覺。”

“詢問,跟室友弄是什麼感覺。”

“詢問,在寢室做什麼。”

青白俊美的臉上,語氣有些迫不及待,沒有眼白的眼中,一瞬不瞬地盯著遲鶯。期待已久,卻由於某種限製,沒有辦法完全窺伺。所有的一切都被遠遠的隔離起來,連同驚鴻一瞥都成了望不可及的奢望。所以,滿懷希冀,等待著,那張柔軟的、漂亮的嘴唇中,把一切都主動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