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1)

陸曠是今天下午才結束完任務,一回到軍區,發現家裡沒人,他眉頭微皺,也沒多想,以為江蕙是去供銷社了。

剛準備洗把臉去地裡乾活時,就看到方巧跑了過來:“陸副團長,我就說看到你了,幸好沒看錯。”

“怎麼了?”

方巧有點害怕陸曠,平日裡話都不敢多說兩句,陸曠雖然不說,但他心裡清楚,現在她特意跑過來,肯定有什麼事。

確實是有事,方巧把陸家寄信來的事說了一遍,“嫂子看完就立馬走了,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陸曠聽完,也來不及準備什麼,把門一關就快速的往外走。

他本來就人高腿長的,出去了這麼久也不見疲憊,走的速度飛快,怕家裡有什麼急事,陸曠這次也沒客氣了,緊急打了個報告,開了部隊的車回去的。

回到家,又從錢繡翠的口中得知了屠宰場的事,去了屠宰場,裡面空空蕩蕩的,一打聽才知道人都往公安局來了。

一連輾轉了好幾個地方,陸曠的眉頭越皺越緊,生怕出了什麼大事。好在過來派出所的路上,提前碰到了已經做完調查的屠宰場工人。

陸曠本就氣勢出眾,再加上身上的軍裝沒來得及換,立馬就被認出來了。

往常這些人一看到陸曠就是誇他有出息,這麼年輕就當上了副團長,簡直是前途無量啊!都是些車軲轆話,陸曠本來就不愛聽這些奉承話,現在還急著去公安局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正準備說一聲就離開時,卻聽到對面的工人道:

“小陸啊,你說你娶個這麼有本事的媳婦,怎麼都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呢?”有個和陸父關係比較近的工人率先開口道。

“就是啊,陸同誌你們之前隻在軍區辦了酒吧?要不在縣裡也擺上幾桌?到時候我們肯定去!”

陸曠被問得懵了,疑惑道:“叔,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這麼有本事”的媳婦?

“哎呀,小陸你還瞞著我們呢,你媳婦那麼好的醫術,要不是今天發現了,咱們養殖場可就要錯失人才了呀!”

眾人今天受到的震驚實在太大了。

人一過於驚訝,就喜歡找人分享,好讓其他人跟著一起吃驚。但偏偏他們急著來公安局,根本沒機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心裡憋的可難受了。現在陸曠這麼一問,大家的話匣子立馬就打開了,立馬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

陸曠越聽越疑惑,一雙黑沉沉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等等,你們說的真的是我媳婦江蕙?

也是陸曠長期面無表情,加上這會兒天黑,眾人什麼都沒發現。

陸曠被他們說的越來越困惑,也不停留了,隨便應付了兩句就繼續往前走,想要直接問問江蕙這些到底怎麼回事。

結果等他好不容易見到人了,一句話還沒開口說,陸父和陸大哥就迫不及待的開始了。

他們說的,自然也是今天在養殖場發生的事,內容

和剛剛遇到的工人說的差不多(),但過程更加詳細一些?()_[((),陸曠聽完,不信也得信了。

“陸曠啊,爹知道你話少,但你不能什麼都不跟家裡說啊!小江這麼好的本事,要不是今天陰差陽錯的露了一手,那可就一直埋沒了!”陸父立馬道。

陸曠:“……”

我倒是想說,但前提也得我自己知道啊。

但這話不能說,他隻能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陸父今天受驚了一場,現在又洗刷了冤屈,心情一升一降的,就格外話多一些。教訓完了陸曠,又開始說今天多虧了江蕙,不然他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這個恩情他會記下,要陸曠好好的對江蕙,要是有欺負她的地方,自己一定不放過他!

這次不僅是陸父說,就連陸大哥也在一旁跟著幫腔了。

明明什麼都沒做,就已經被定義成了負心漢的陸曠:“……”

剛剛經曆過一輪陸父“洗禮”,原以為陸曠一來自己就能清淨的江蕙,此時都要麻了。

她和陸曠隻是搭夥過日子,郎無情妾無意的,一個人時聽聽就夠尷尬了,現在另一個當事人還在身邊……

江蕙突然感覺自己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了。

她剛想伸手扯扯陸曠的衣袖,想讓他講講部隊的事,這樣說不定能轉移一下陸父的注意力,結果一抬頭,突然發現陸曠的臉紅的厲害。

江蕙愣住了,陸曠這是出了趟任務生病了嗎?臉怎麼這麼紅?

——

好不容易等到了家,錢繡翠帶著兩個孩子早早的等在了院門口,見他們回來了,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雙手合十連忙朝著天空拜了拜。

“隔壁張叔跟我說事情解決了,我本來想去前頭迎迎的,又怕錯過了。”錢繡翠高興的不行,眼裡都有淚花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爹,你受委屈了。”

陸父倒是不覺得委屈,即便真的委屈,那也是江蕙來之前,現在江蕙大老遠從軍區趕來,在所有人面前露了那麼一手,陸父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少人會羨慕他。

現在事情又差不錯解決了,這可真是喜上加喜啊!

所以陸父一點都沒有錢繡翠想像的頹疲,反倒是精神奕奕的,走到屋子裡,給大兒媳和兩個孫子又講了一遍江蕙今天的事跡。

正在喝茶的江蕙一扭頭,自然又對上了三雙無比崇拜的雙眼。

“嬸娘可真厲害!”

“嬸娘,我以後也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你也教教我怎麼給動物看病好不好?”

侄子侄女看向江蕙的目光簡直在發光了,尤其是小侄子,原本他的目標是成為像陸曠一樣優秀的軍人,但現在他覺得會給動物治病才是最好的!要是他以後能像嬸娘這樣厲害,還怕家裡的雞犯懶不下蛋嗎?

到時候他就有吃不完的雞蛋了!

小家夥越想越興奮,圍著江蕙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

錢繡翠趕緊把他拉開:“你嬸娘今天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

() 說,彆吵著她休息。”

江蕙今天確實也累了,給豬看病不累,但是從軍區來這裡,她是第一次,從來沒來過,隻能根據信封上的地址不停的打聽。雖然有公車,但也走了半個多小時,之前因為陸父的事緊繃著不累,現在鬆懈下來,就感覺有些困了。

她洗漱完了之後,就去了左邊的屋子休息。

這是陸曠從前的房間,他去了軍隊後,這裡就空了下來,但家裡還是一直留著,加上時不時打掃,還是很乾淨的。

床單被套都是錢繡翠新換的,江蕙一躺進去,就昏昏欲睡了起來,剛要進入夢鄉,開門聲響起,江蕙扭頭,對上陸曠看過來的視線。

陸曠其實是打算一進來就問她醫術的事,結果剛一推門,就看到了正對著門口的那張床。

他突然反應過來,家裡人多,屋子小,他的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另外放下一張櫃子和桌子後,連打地鋪的空間都沒有。

爹和哥嫂都在,他總不能睡到堂屋去……

陸曠罕見的難住了。

江蕙其實剛剛一進來就發現了,彆說這屋子裡沒什麼位置,就算有,她也不好意思讓陸曠打地鋪,要是誰一個不小心突然闖進來,看到兩人分床睡,肯定會鬨出什麼麻煩。

所以乾脆就一起睡好了,反正這床足夠寬,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江蕙也很相信陸曠,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她一點都不扭捏,抱著被子往裡面挪了挪:“你上來睡吧,咱們兩離遠一點就行。”

怕陸曠不肯,她還特彆貼心道:“放心吧,我睡覺很規矩的,一點都不會亂動。”

看著雙眼已有些困意,但還特彆迫切他過去的江蕙,陸曠沉默了。

陸曠倒不是怕她亂動,隻是他這幾天離開軍區去出任務,好不容易才正常點,不會經常莫名其妙的想著江蕙,做些奇怪的事,現在要是一張床上睡覺,萬一又前功儘棄了怎麼辦?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公安局外第一眼見到江蕙時,就已經變得奇怪的陸曠,在掙紮了三秒後,隻能認命的上了床,躺在了床外邊。

陸曠不說話,但江蕙知道他有事要問自己,她實在要睡了,懶得等他,就主動道:“你這次任務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離得近。”陸曠垂眸,控製自己的視線不要往旁邊看,“你之前跟我說你會一點醫術?”

這是要對今天下午的事問清楚了。

江蕙點點頭:“是呀。”

之前她在院子裡曬藥草的時候,就跟陸曠簡單的說過,當時陸曠沒有多想,這年頭日子不好過,想方設法改善生活的法子誰都有一點。

但他之前隻以為她跟著村裡的赤腳醫生學著認了點草藥,好用來換錢換票,直到剛剛聽了陸父說的後,才知道並不是那麼簡單。

江蕙會醫動物,而且不是一點,顯然很擅長。

這年頭有這手藝的人,那可太少了。

“我沒跟你說過我娘家的情況,但其實我從前在家過得很不好,我爹娘隻喜歡我大哥

(),家裡的事全都要我做。天天要乾農活洗衣做飯砍柴不()_[((),連家裡的雞啊豬啊都是我伺候的,我娘說要是養不好,耽誤了我大哥吃肉,她就要揍我。

但我們那地界不好,家裡的豬老是生病,我想儘辦法也沒法子,隻能求村裡的赤腳醫生幫忙。開始想著開點人吃的藥也好,隻要能救活都行,但大夫跟我說,他會醫動物,我就看著他把我們家的豬給治好了。

後來我覺得這本事好,就想學,大夫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我就幫他乾活,他開始是不願意教我的,後來估計是被我打動了,就開始教我了。”

這是江蕙一早想好的借口,這話也不全是假的,“江蕙”在江家確實過得是這種日子,而且他們村裡的赤腳醫生早就被兒子接到縣城養老去了,到時候就算問,也找不到人,江蕙也不怕暴露。

她隻是給自己會醫術找個合適的借口,但陸曠聽完卻沉默了。

之前在江家人逼著他娶江蕙時,他就猜到了江家父母品性都問題,但現在聽到江蕙這麼說,他還是有些驚訝。

江蕙說時的語氣雲淡風輕,但陸曠能聽出來其中的苦難,他想要說什麼,但嘴張張合合了好幾次,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就在這時,額頭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溫熱的觸感,陸曠一愣,反應那是江蕙的手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做什麼?”

江蕙把手收回來,仔細的看著他:“陸曠,你是不是受寒著涼了,我剛剛看你臉很紅,像發燒了一樣。”

陸曠:“……”

這就是你的睡著後不會亂動?

確實是不會,你的亂動都留在醒著的時候了。

“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你現在臉又紅了。”江蕙眨眨眼,“好奇怪哦,你的發燒還一陣一陣的啊!”

她真的很好奇,還特意支起身子看了過來,溫熱的氣息突然籠罩在身邊,這下不是臉了,陸曠感覺全身都開始熱了。

他不敢讓江蕙看到,怕她又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直接把被子一扯,將全身罩住:“我沒臉紅,剛才外面太黑,你看錯了。”

江蕙想說她才沒看錯,她眼神好,而且外面月亮都出來了,亮堂的很,一點都不影響。

“陸曠你真的沒事嗎?要是著涼了我給你找點藥就好,我醫人的本事也會一點的!”

可千萬不能拖,要是拖下去成高燒了,去醫院可得花不少錢!

陸曠不知道江蕙在操心家裡的錢,他隻是在後悔,剛才陸父要拉著他說話時,他為什麼拒絕,早知道江蕙會這麼……雀躍,他至少也要等到月亮下山了再進來睡覺。

陸曠有多後悔,江蕙是不知道的,她不認床,加上足夠累,把燈熄滅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

江蕙原以為公安局那邊的調查結果,至少要個四五天才能出來,但沒想到現在公安的辦事效率,比大隋朝的捕快速度快多了,到了第三天,好消息就傳來了。

() 讓江蕙高興的,不僅僅是真凶找到了,更是她的猜想得到了驗證。

當時公安開著車過來時,一瞬間,整個屠宰場的人都呆住了。

陸父是激動又迫切,他希望公安能還他一個公道;而杜本財和鐘德福則是有些忐忑,雖然心裡認準了他們的計劃天衣無縫,不會被發現,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至於其他員工,那就是激動了,馬上就要吃到新瓜了,誰能不激動!

但接下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因為公安同誌一進來,誰都沒有看,直直的朝著江蕙走去:“江同誌,感謝你提供的線索,發揮了巨大的幫助,現在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線索?

江蕙什麼時候提供了線索?

不說其他人,連陸父都驚呆了。

江蕙卻來不及解釋,連忙問道:“是真的?我的猜想真的有用?”

因為紅皮病是因為豬肚子裡長了蟲才會得的,但胡書記說了,陸父沒有調過來喂豬前,豬場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江蕙在觀察豬圈後也發現了,這是因為養殖場用的水比較乾淨,肚子裡長蟲一般就是因為喝了不乾淨的水,既然養殖場的水沒問題,那是不是說明,是有人特意往裡面加了彆處的水?

畢竟這種寄生蟲,在肚子裡長大之前,肉眼是根本看不出來的,如果是真的在水裡動了手腳,那根本就沒人能夠發現。

所以想要找到這個人,就可以從水的方面入手。

什麼水容易生蟲,但又不是特彆臟會被人發現的汙水?

江蕙對這再了解不過了。

之前那個靠著養甲魚發家的農戶就告訴過她,像這種養殖魚蛙的水質特彆重要,要經常進行清換,因為裡面很容易生出各種蟲。

就算水看上去乾乾淨淨的,也不代表乾淨,所以像甲魚、蛙這種東西,要入口的話,一定要大火猛炒,溫度夠高才能殺死肉裡面的蟲子。

這邊雖然多雨多河,但是養水產的人卻不多,一來是需要技術,二來很多地方有限製,所以要從這方面入手調查並不困難,那天去公安局之前,江蕙叫住胡書記說的,就是這件事。

現在公安同誌既然說有用,那就說明他們肯定找到了養水產的地方,江蕙想不激動都不行啊。

畢竟她想養甲魚太久了,搬進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池子清理出來,什麼都準備好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但卻遲遲找不到哪裡有甲魚苗賣,養殖計劃隻能擱置下來。

但要是公安同誌真的找到了,那她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就算不是甲魚,鱔魚泥鰍這些的,也是可以的!

江蕙無比期待,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公安同誌。

公安點點頭:“對,我們已經找到了有問題的水……”

話未說完,人群中突然躥出來了兩道身影,正是察覺到自己計劃敗露,準備直接逃跑的杜本財和鐘德福。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還對調查結果抱有慶幸的話,公安那個“水”字一出現,兩人就知道沒希望了。

他們反應也很快,根本就不猶豫,立馬就朝著外面跑去,想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逃之夭夭。

但沒想到有人比他們的動作更快,眼看著馬上就要跑到大門口了,杜本財的腳就要跨出去時,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陸曠!快抓住他們!”

江蕙話音落下,一直等在外面的陸曠立即出現。

他雖說不會用自己的軍職做什麼欺壓百姓的事,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父親再被關起來,所以就換上了便服,站在外面,如果有什麼事的話,也能直接發現。

杜本財和鐘德福兩人像滑溜的泥鰍,但再怎麼快也快不過在軍中曆練多年的陸曠。

陸曠直接伸腿,一腳將他們踢回了院子裡。

陸曠力氣大,挨了窩心腳的兩人痛的站都站不起來,江蕙走過去,把板凳翻過來,往兩人身上一拍,直接把他們壓住不得動彈。

然後看向公安:“同誌,你繼續說,彆擔心,這兩人跑不了。”

正事要緊。

誰敢耽誤她賺錢?除非她死了!

鐘德福和杜本財傻了,被拍傻的。

公安和圍觀群眾也愣住了,被這兩口子的戰鬥力驚愣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