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華見那幾位學子一臉懵逼,遂含笑解釋道:
“諸位同窗,這是我的侄兒,名喚徐宥齊,我二人同出一門,倒是讓同窗們不便了。”
徐韶華說的很是謙和,而那群學子這會兒有一個算一個的瞪圓了一雙眼睛。
本就一個一號,一個二號,結果全落他們徐家了?!!
徐宥齊也隨後附和的拱了拱手,口齒清晰,聲音清脆道:
“幾位同窗好,不知幾位同窗是找我還是找我叔叔?若是詢問今日先生課上之疑惑,我亦可解答。”
徐宥齊隨後衝著小叔叔使了一個眼色,昨日他們去的早,膳堂的飯是隨意取食,今日若是耽擱了時候,餓到小叔叔可如何是好?
徐宥齊雖然年紀小,卻也記得小叔叔曾經自己都吃不飽的時候,還會給自己分野果和飴糖,是以當初得知小叔叔一連十載都不曾吃飽過時,他胸口便仿佛壓了一塊巨石般喘不過氣來。
再加上現在小叔叔能文能武,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盯著小叔叔吃飽飯了。
徐韶華是知道小侄兒素來不喜歡沾染閒事,今個這麼積極的站出來,再加上方才使的眼色,徐韶華頓時便明白他如何想的,當下隻覺得心中熨帖,隨後道:
“還是兩個人一起吧,這樣更快一些。”
隨後,二人讓求教的學子將他們的疑惑一一道來,一人負責一部分,不過一刻鐘,學子們便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此句如此解釋簡直讓人記憶尤深啊。”
“方才先生講的時候,我還覺得頭腦沉沉,如同蒙了一層霧氣一般,現在徐,咳,大徐同窗一講,真真是撥雲見日啊!”
“哎呀,時候不早了,耽擱大徐同窗和小徐同窗用膳了!我跑的快,我先去給兩位打飯!”
“是極是極!待用過飯,我們再行探討!”
……
隨後,眾人烏泱泱的朝膳堂而去,徐韶華和徐宥齊被同窗們按著坐在了原位之上,不多時熱騰騰的飯菜便已經擺了上來。
今天雖然鬨了一場烏龍,可是卻讓徐韶華叔侄與同窗之間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不少。
這會兒,一群人一邊用膳一邊淡笑,好不熱鬨。
方才這些學子們已經發現,這兩位大小徐同窗對於先生講的學問不但了如指掌外,他們有時候還會旁證左引一些學子們都不知道的知識!
這對於本就書籍匱乏的學子們來說,哪怕是那麼一點兒的知識,都如同春雨那般珍貴。
可他們身無長物,隻能儘自己所能,讓其滿意,以盼下次他們可以再告知些諸如此類的知識,如此日積月累下來,對他們也會有不小的進益。
隻不過,叔侄二人的性格相似又不相似,徐韶華外冷內熱,徐宥齊則外熱內冷,這會兒看到自己被纏上了,當即便皺了皺眉。
可等他抬眸看去,卻發現小叔叔一直含笑坐在原地,對於同窗偶爾的幾句探問,也是一一對答。
這一頓飯,徐韶華眼睜睜看著小叔叔少吃了兩碗飯,一時那兩條小眉毛都要打死結了。
徐宥齊糾結了許久,徐韶華終於收了筷子結束了這次用餐,他與同窗約定,待他休息半個時辰後,再來與他們共同討論課業。
徐宥齊這才終於吐出一口氣,等人群散儘後,他這才猶豫道:
“方才那些人實在太過熱情,都攪得叔叔沒用好飯,叔叔何必……()”
家中乍然懷富,哪怕是年歲最小的徐宥齊心性都有些起伏,不過他在做學問上還算沉穩,是以等到今日徐韶華這才發現其的丁點改變。
徐韶華聞言,默了默,隨後與徐宥齊並肩朝學子舍走去,徐韶華沒有說彆的,隻道:
齊哥兒,你還記得學政大人來許氏學堂那日嗎??()_[(()”
徐宥齊隻覺得那段日子都有些模糊了,連同當初他披星戴月,求學的辛苦都有些飄渺,過了許久,徐宥齊這才道:
“我記得的,同窗們都為叔叔一言作證,今日我還在其他學舍看到了幾張熟面孔。”
“不,你不記得。”
徐韶華淡淡的說著,他的目光看向虛空,口中的聲音卻變得堅定起來:
“你若是記得,便該知道,今日甲號學舍的同窗便與昔日的我們無異。
當初,劉先生乃師長之尊,我靠什麼讓學政大人站在我等學子一邊?靠的是我這張臉,還是我這張嘴?
你我當日皆身無長物,同窗們卻願意冒著得罪劉先生的風險與我作證,他們又為的是什麼?”
徐韶華說完,看了一眼徐宥齊,這會兒徐宥齊小臉微白,看上去好不可憐,但徐韶華卻並未緩和聲色:
“求知本無錯,齊哥兒,你且好好想想吧。”
莫怪徐韶華這般,而是徐韶華方才聽了徐宥齊所言後,冷不丁想起徐宥齊作為男主在書中的劇情。
那本書裡,男主最開始可是作為聖上手中的一把刀,這才有那三起三落的磨練。
可刀,往往沒有什麼好下場。
書的結尾,亦隻在男主意氣風發,鮮花著錦之時,誰又知其暮年之時,可曾安度?
徐韶華既然承了他叔叔這個身份,自不能看著他行差踏錯。
叔侄二人難得沉默的回了學子舍,剛一上了三樓,安望飛便笑吟吟的打開的房門:
“華弟,宥齊侄兒,你們可算回來了!快來,今個我娘又做了點心,我爹讓人送來許多,我特意給你們留了一份,這會兒還熱著呢!”
安望飛今個一下學便回了學子舍,就是惦記著這一口吃的。
徐韶華聽了安望飛這話,不由笑著道:
“還是望飛兄知我,我可是一直惦記著嬸母的手藝,我聞著……我似乎有蘿卜和臘肉的味道?”
“哎呀,華弟你這渾身上下還有哪兒不靈的?今個我娘做了蘿卜糕,算好了下學的時間,一出鍋就讓人用毯子捂著送過來了!你快來嘗嘗!來人,送壺熱茶——”
() 安望飛殷勤的將二人拉進的屋內,徐韶華在安望飛的左手邊坐下,徐宥齊還是緊挨著徐韶華坐著。
隨著安望飛一掀開籠布,那蘿卜糕的香味直接撲面而來,裡面是一塊塊食指長,二指寬被壘成小山狀的蘿卜糕,如同一塊塊碧玉般引得人食指大動:
“華弟,快嘗嘗。”
徐韶華並未推辭,他用竹筷夾了一塊蘿卜糕送入口中,輕輕一咬,那蘿卜糕幾乎如雲朵般細嫩,多嚼兩口後,裡面臘肉顆粒的肉香才慢吞吞的蔓延出來,逐漸充斥著整個口腔。
這是一道需要仔細品嘗的點心。
徐韶華吃的很認真,配上小廝送來的茶水,一氣吃了四塊,這才停下筷子。
而後,安望飛看了一眼徐韶華身旁拿著一塊蘿卜糕,隻吃了一半便兀自發呆的徐宥齊,不由抬肘撞了撞徐韶華:
“華弟,宥齊侄兒這是……”
徐韶華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看著徐宥齊神思不主的模樣,也不由歎了一口氣,道:
“齊哥兒,回神了。”
徐宥齊驀然回神,等看到兩位叔叔都盯著自己瞧時,這才後知後覺的紅了臉頰:
“叔叔,我方才走神了,我……”
徐韶華擺了擺手:
“方才我所言並不需要你立刻給我答案,以後的日子裡,你大可以用你的眼睛,用你的心去觀察。
當然,若是你有了其他發現,也是可以來說服我的。”
徐韶華說到這裡,語氣染上了幾分促狹:
“有道是,達者為師,齊哥兒可有信心,他日可為我師?”
徐宥齊聽了這話,一下子眼睛亮了,臉上都有了光彩:
“有!叔叔您就請好吧!”
安望飛看著宥齊侄兒從剛進門都要憂鬱的長蘑菇的模樣,卻在華弟三言兩語下立刻生氣勃□□來,那叫一個歎為觀止。
可安乘風不知道的是,昨日徐宥齊看到的他,也應如此。
這會兒,徐宥齊回了神,衝著安望飛露出了一個單純無邪的笑容。
隨後,三人將一大盤子蘿卜糕用完後,在屋內小憩了兩刻,這便朝社學走去。
叔侄二人一進去,便受到了同窗們的熱情歡迎,徐宥齊本來有些不適的想要皺眉,可是想起叔叔說過的要好好觀察的話,還是按耐了下去。
再加上他年歲最幼,便是面上偶爾閃過一絲不耐,眾人也隻當他是坐不住了,當下隻是友好的笑了笑,便換了人。
而徐韶華在一旁則是一邊回答同窗的問題,一邊一心二用的寫著什麼。
眼看著快要到上課的時候,徐韶華終於停下了筆:
“諸君,這裡是我將今日韓先生授課內容做已總結,若是有興趣可以謄寫一份。”
徐韶華這話一出,離的近的幾個學子立刻湊了過來,這一看,他們幾乎都挪不開眼了。
徐韶華並非隻是簡簡單單的將韓先生的授課內容一一記錄下來,而是通過
列出提綱,步步完善的方法記錄。
除此之外,徐韶華還貼心的將其他引用的書籍知識的由來寫明,方便其他學子閒暇時間去書局閱覽。
可在此之前,其他學子們哪裡見過這樣的法子,一時間所有人都深深的沉迷進去,連先生進來都不知道。
“咳,開課鐘聲已經響過三遍,汝等何故在此仍未歸座位?”
今日午課的先生乃是當日負責監考丙號學舍的先生,姓呂名真。
這會兒,呂先生這話一出,學子們才紛紛回神,隨後連忙告罪,呂先生性情端和,並未怪罪反而好奇道:
“方才,汝等是在看何物,竟如此沉迷其中?”
呂先生這話一出,有學子撓了撓頭,看了一眼徐韶華:
“是,是大徐同窗為我們寫的早課綱要。”
呂先生好奇的表示要看一眼,徐韶華遂起身將方才所寫內容交給呂先生一閱。
呂先生這一看,立時整個人都愣住了,隨後他一字一句的認真看下去,不敢有半點兒疏忽,生怕自己看漏了什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竟是可以這樣。如此一一列舉,條款清楚,彼此關聯,引一就十,假以時日,必成氣候!”
呂先生一邊看,一邊讚不絕口,徐韶華所寫的內容既是今日先生的授課內容,卻又包含著一部分延伸的知識。
其他學子們隻看到新知識的可貴,可是呂先生作為先生,早早將四書五經爛熟於心之人,卻是更能體會其中奧妙。
彆看今日隻是那丁點兒瑣碎的知識,可是若是來日再次習得,自然少不得想起今日點滴,如此閉環式的圓套圓,不但讓學子們的發散思維更加強大外,對於其理解記憶經書亦有大作用!
隻不過,若是能這般書寫之人,最起碼也要如他們這些先生一樣,對四書五經熟背於心,其釋義更是需要通達明朗。
可這位徐學子……
呂先生一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抬眼看去,對上少年含笑看來的雙眸,心中不由揣測。
這徐韶華莫不是為今年下場科舉做足了準備?
可是,他如今才年方幾何?
呂先生不由得壓下了自己心中那有些瘋狂的猜測,笑著道:
“徐韶華,當日入學試你便令吾大開眼界,今日一見,吾算是明白你當初為何能那般迅速作答了,不知這份綱要,吾可否謄寫一份,與其他先生共同探討一二。”
“先生言重了,學生本就是為了方便同窗們,得您入眼,是學生之幸。”
“非也非也,此乃我瑞陽社學之幸!”
呂先生笑嗬嗬的說著,其餘學子這才後知後覺的心中一驚,能得先生這般點評,隻怕大徐同窗這份綱要非比尋常!
徐韶華對此隻是謙虛表示,不敢領受,他不過是稍稍融入了一些現代學生的學習方法,如何當得起這般盛讚。
隻不過,接下來的幾日,學子們有些照貓畫虎,學著徐韶華那份綱要將自己認為
的難點一一羅列出來後,竟是真的覺得有些豁然開朗之感。
一時間,學子們的學習熱情更加高漲,對於徐韶華叔侄的態度也愈發熱情。
而徐宥齊從原先的不耐,到現如今的躺平隻用了短短三日,因為他發現他在與其他同窗解惑的同時,他原本不大牢固的學問便被記的更加清晰了。
等到第五日,午飯後,徐韶華剛回到學子舍,準備小憩一會兒,他的門便被敲響了。
徐韶華打開門一看,便見徐宥齊低著頭站在門外,徐韶華看著徐宥齊這般模樣,不由好笑道:
“這是怎麼了?垂頭喪氣作甚?進來說話吧。”
徐韶華引著徐宥齊進了房子,屋子裡還有一壺溫茶,徐韶華也沒嫌棄,直接給二人各倒了一杯,徐宥齊兩隻小手捧著茶碗,沉默片刻,道:
“叔叔,我錯了。”
徐韶華一頓,抿了口茶水:
“你做錯什麼了?”
徐宥齊抬起頭,低低道:
“我,我不該自視甚高,不該對人對事失去了平常之心。”
徐宥齊這幾日一直在回憶曾經的日子,他將曾經自己的經曆與現在的結合,這才恍然發現……自己似乎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若論起來,也並不是什麼大事,隻不過家裡人有什麼事兒都不避著他,所以他知道家中已經產生了和舊日翻天覆地的變化,故而心理上也產生了微妙的改變。
徐宥齊聲音中帶著幾分懊悔:
“其實,這些日子我為同窗們解惑的同時,偶爾也會將一些還未開始學的學問聯係起來,我相信等先生他日授課,我定然會記得更為牢固。
而我,卻一直把這件事當成累贅,如此久遠下去,隻怕既失同窗之義,又失鞏固學問之機。”
徐韶華聽了徐宥齊的話,沒有讚同也沒有反對,隻是淡淡一笑:
“齊哥兒,你長大了。不過,世間之事,並無絕對對錯,但我希望,他日無論遇到何事,你皆能以平常之心應對。”
徐宥齊聽罷,起身一禮:
“是,侄兒謹記。”
隨後,徐宥齊起身,衝著徐韶華一笑:
“不過,叔叔,我會繼續努力,讓您遲早有一日,能稱我一聲老師!”
“好氣魄,我等著。”
徐韶華回以一笑,叔侄之間的氣氛似乎變得更加親厚起來。
轉眼之間,又是一月,天氣越發的寒冷了,即便是坐在放了炭盆的學舍之中,學子們也都要裹緊了衣裳,這才不至於太過寒冷。
隨著本次社學月試結束的鐘聲響起,學子們紛紛準備起身朝外走去,可他們起身的第一件事兒,便是在地板上跺了跺腳,這才讓已經有些發麻的腳恢複正常。
這會兒,甲號學舍的學子們看著第一排的兩個座位,不由得嘖了嘖舌:
“大徐同窗這次又是半個時辰交卷了,什麼時候我要是有他十分之一的本事就好了。”
“
大徐同窗我是不敢比,就連小徐同窗我也……比不上啊!明明那麼小的年紀,卻足以為吾等之師啊!”
學子們紛紛如是感歎,等他們走出門,這才發現外頭已經都落了一層雪,難怪方才大徐同窗來接小徐同窗的時候,還帶了一把傘。
幸好學子舍離得並不遠,學子們皆以袖遮頭,朝學子舍而去。
學子舍外,安望飛將幾本書交給徐韶華:
“華弟,這裡是晏南書局出的一本關於科舉的書,其從院試至會試皆有所涉獵,不過隻在晏南內部流通,我爹廢了好大勁兒才弄到兩套,這套給你!”
徐韶華聞言,並未拒絕,他接過書後,看著安望飛笑著道:
“望飛兄這是準備今年便下場了?”
安望飛眸子顫了顫,沒想到徐同窗這般敏銳,但隨後他便深吸一口氣道:
“是,正如華弟所說,如今滿大周的說書人皆知我安家,我不趁此機會搏一搏,難不成真要等風波平息之時,為人魚肉嗎?”
安望飛說著,衝著徐韶華笑了笑:
“況且,我在許氏學堂也不是單單隻被他們欺負來著!我能走上入仕這條路本就艱難,豈是那些小人可以阻我?”
安望飛這會兒的笑容裡,帶著幾分暢快:
“四書五經之言,我已經可以通背,而今試試縣試,卻又何妨?”
安望飛比徐韶華在許氏學堂多待了一整年,雖然其中波折不斷,可他始終不曾放棄學業,是以這話他說的很是堅定。
徐韶華聞言,彎了彎眉:
“不過,望飛兄隻怕不知想止步於此吧?”
安望飛亦是一笑,卻沒有多言。
是,若是他隻想試試縣試,便不必讓爹費心在晏南搜羅來這科舉寶書了。
“好了,不說了,望飛兄,今日時候不早了,我和齊哥兒要先歸家了。”
一晃一個月不曾見到親人,徐韶華心中也有些思念。
“好,華弟,宥齊侄兒,明日見。”
安望飛揮了揮手,目送叔侄二人離開,隨後回了房間,便將自己懷裡那本還沒有揣熱乎的書拿出來,如饑似渴的讀了起來。
社學每月隻有一日的假期,今日徐韶華和徐宥齊早早交卷,倒是可以提前歸家。
隻不過,天公不作美,漫天大雪紛揚而落,才出了城,原本的官道便被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衣,抬眼看去,讓人隻覺得一陣目眩,一時竟是不知該往什麼方向而去。
“叔叔,我們該怎麼走?”
風雪不小,徐家人並不知道今日社學放假,所以並未來接,這會兒寒風兜頭蓋臉而來,徐宥齊縮了縮腦袋,卻沒有退卻。
他小叔叔那是可以打狼,就是祖父他們不來接,他們也定然可以歸家!
徐韶華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返回學子舍的想法,隻不過今日風雪太大,趕車人早早便回去歇著了,是以叔侄二人隻能走著回去。
“齊哥兒,怕嗎?”
“有叔叔在,我不怕!”
徐宥齊回答的極其堅定,徐韶華也是一笑,撐著傘,信步走入風雪之中:
“好,叔叔帶你歸家!”
這一路上,徐韶華為了讓路途不那麼無聊,便將這個月先生教授的知識拿出來考校。
不過,徐韶華過目不忘,這考校的知識也是信手拈來,又不許徐宥齊有太多思考的時間。
是以,前一個時辰,徐宥齊過得十分的……嗯,充實。
隻不過,隨著叔侄二人越走越遠,路上連一個人影也都沒有了。
可正在這時,遠處突然出來一陣吵雜的聲音,叔侄二人在原地定住,隨後便見一個人影自一旁的小路衝了出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帶著幕笠,遮掩面容的提刀之人。
那人原本看到人影之時,臉上頓時燃起希望之色,隻是,在看到路上隻是兩個半大小子的那一刻,他眼中的光彩頓時灰白下來。
寒風肆虐,那人似乎有些體力不支,在雪地裡一個踉蹌,栽倒在地,打了幾個滾,最後趴在了徐韶華的腳邊。
等他抬起頭,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他的臉上滿是荊棘劃出的血痕,這會兒,他似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雙眼無神的看著蒼天,喃喃:
“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