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正,官道之上已經皆是來來往往的人群,販夫走卒,貧農小民絡繹不絕,從縣城周邊的村莊,四面八方奔赴來此。
隻是今日這人群之中,多出了幾分生機勃勃之色,若是仔細去看,便會發現這裡多出了不少小少年的面容。
和那些為了生計奔波的人們相比,他們眼中尚有幾分不知世事的懵懂。
他們有的打著哈欠,有的目含堅毅,有的無所事事,有的沉穩淡然……而這一次,他們的共同目的地,便是那縣城之中的社學。
“今日送學子來社學考試的?走走走,縣令大人說了,今日學子及其家人不收人頭稅!”
聞言,徐遠誌忙向守城小兵謝過,這才拉著徐韶華和徐宥齊大步朝城內走去。
徐韶華來的不算晚,但即使如此,街道上已經擠滿了人,有奔走的衙役高聲道:
“今日是社學考試的大日子,凡要進行考試的學子及家人,速速跟在吾等身後!無關百姓,速速回避!”
衙役們走的並不快,可是卻自有一番威勢,一時原本已經被堵住的路終於疏通了。
徐韶華等人也跟上了衙役們的腳步,不多時,衙役們身後的隊伍已經壯大起來。
不得不說,還是縣令大人考慮妥帖,否則今日隻怕有不少學子都要先折在考試路上了。
隨著在人群中步步緩行,金燦燦的陽光漸漸灑落在眾人的身上,明明是寒冬臘月,卻讓人們不由面露歡欣之色。
“紅日初升,萬裡無雲,今天是個好天氣啊!”
“是個好意頭!”
“不愧是縣令大人親選的日子!”
……
好容易等到了社學附近,老遠便可看到社學那飛揚而起的垂脊,其上是兩隻看向京城方向的海馬脊獸,象征著智慧威德。
“華哥兒,齊哥兒,今個好好考,若是考過了也不必惦記家裡,左右一月可以歸家一次,實在想家裡的話,就讓你叔父托人來傳話。”
徐遠誌仔細的叮囑著,可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的眼圈已經微微泛紅。
“知道了,爹。”
“我會看好叔叔的,祖父!”
徐宥齊脆生生的應了一聲,換來了徐韶華輕輕彈了彈他的腦門。
“你小子!”
徐遠誌看著兩個孩子玩鬨的樣子,心裡那點兒不舍也被衝淡,有兩個孩子互相照應,他也能放心下來。
隨後,徐韶華向徐遠誌擺了擺手,這才牽起徐宥齊的小手,叔侄二人朝著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紙筆的先生走去。
若說昨日先生還能代筆登記信息,那麼今日便是全然要求學子們自己書寫戶籍信息。
而學子們要書寫的戶籍信息亦不是簡單的姓名之類,而是要包括姓名、籍貫、先祖三代的姓名。
這些要求都是昨日負責的先生一一告知諸學子,若是一日時間,連自家祖宗的名諱都無法背下的學子,自然沒有踏入社
學的資格。
當然,這是因為瑞陽縣如今隻有一座社學的緣故,所以才這般嚴苛。
而就在徐韶華叔侄前面,是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少年,他這會兒提筆寫的很是認真,隻是看著他不斷咬緊的嘴唇,便知道他並不容易。
徐韶華打眼一看他握筆的手勢,頓時便明白這少年並未經過正兒八經的私塾學堂教導。
但即使如此,隨著他最後一筆寫完,先生看過後便點了點頭,示意他入門。
而那少年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直接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徐韶華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多,多謝。”
少年回頭,忙衝著徐韶華拱手道謝,否則他便要在先生面前失儀了。
徐韶華搖了搖頭,那少年也未多做停留,免得耽擱了接下來的學子登記。
“齊哥兒,你先來。”
徐韶華示意徐宥齊上前,徐宥齊也並未退卻,走上前去,提筆就來。
那先生原本還有些漫不經心,可是等徐宥齊寫著寫著,他不禁坐直了身子。
“心性極佳,這般年歲,實在難得。”
在先生看來,這位徐宥齊學子可是今年報名社學中年歲最小的,可他的字跡工整清晰,毫無猶豫頓挫,顯然是私下練習多次的結果。
這對於徐宥齊這個年歲的孩子來說,實在太過難得。
不多時,徐宥齊登記好信息後,這才紅著小臉,衝著先生一禮:
“多謝先生誇讚。”
但見小少年談吐大方的模樣,先生看著那戶籍信息上的三代為農,一時感歎,這徐家怕是要草垛裡飛出個金鳳凰了。
“進。”
徐宥齊抬步向前,回身看了徐韶華一眼,看到小叔叔微微頷首,他這才腳步輕盈的邁過了大門。
看來方才他做對了!
這些日子跟著小叔叔學,他自然知道小叔叔方才讓自己先寫是什麼意思。
畢竟,若是小叔叔先上手,有小叔叔珠玉在前,自己那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可當不得先生一句誇讚。
想起方才小叔叔的點頭認可,徐宥齊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隨後便與其他先進來的學子一般,安安靜靜的找了一個角落坐著等候小叔叔。
而另一邊,徐韶華剛一上前,那先生便先是為少年的容貌驚了一下,隨後便反應過來,這便是昨日得縣令大人垂問的少年。
待徐韶華問過好後,那先生雖然口中並未多言,可是卻開始暗中觀察其徐韶華了。
昨日縣令大人離開時,滿口的“社學有福”,可是昨日縣令大人隻見了這少年一人,說的是誰自然顯而易見。
可這少年有為何能擔得起縣令大人那般稱讚?
徐韶華並不知道一旁的先生在想什麼,前段日子,他將文先生送來的書看完後,便開始在裡面尋出兩本字帖開始練字。
那兩本字帖正是出自顏筋柳骨這句名言中的主角,雖然風格各異,可是徐韶
華倒是經過多日的練習,在其中找到了平衡點。
而隨著少年筆尖落下,豪筆移動間,先生的眼珠子已經跟著走了。
“好字!好字啊!”
待徐韶華剛一擱筆,那先生便等不及的將那張紙捧在了手上,他口中喃喃著:
“吾許久不曾看到這般有靈氣的字了!”
下一刻,那先生比如癡如醉的看了起來:
“這裡應該略頓一下,可卻不想也有這般寫法。”
“先生,先生……”
徐韶華輕輕喚了兩聲,那先生這才如夢初醒,忙指著大門:
“徐學子,你進,你快進去。”
那一臉的催促之色,仿佛生怕徐韶華不進去一般。
這書法嘛,什麼時候探討都可以,隻要人是他們社學的,還怕沒有時間嗎?
先生自認為一頓飽和頓頓飽,他還是分的清楚的。
徐韶華莞爾一笑,拱手謝過,這便朝社學大門而去。
而徐韶華剛一進社學大門,在一旁等候的徐宥齊便直接站起來走過去:
“叔叔怎麼耽擱這麼久?莫不是先生對叔叔誇讚了?”
徐宥齊語氣篤定,徐韶華微微一笑:
“先生他……似乎對我的字頗感興趣。”
徐宥齊想起小叔叔在家時寫廢的紙,沉默了一下,幽幽道:
“那可不,畢竟誰也沒有叔叔您一個月寫完百刀紙的本事。”
一刀紙便是百張,如此百刀紙下來,便是萬張了!
偏偏小叔叔他天生神力,吃飽後完全不覺得累,便是他想要追趕一二,看到小叔叔的勁頭,也不由得後退一步。
學不得,學不得啊!
“文先生從一開始便念叨我的字,我想著,若是他日與文先生再見,總不能讓他老人家還要念叨不是?”
徐韶華揉了揉徐宥齊的小腦袋:
“再說,我們齊哥兒也很厲害了。”
徐韶華衝著徐宥齊眨了眨眼,徐宥齊想起方才的一幕,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仔細一看,還有一個甜甜的梨渦。
“哼!叔叔就哄我吧!”
半個時辰過去,眼看離辰時三刻越來越近,外面的學子也已經少了起來。
而社學之內,卻是已經變得熱鬨起來。
本次社學錄入的學子並不包括那些老童生,而是大都為六至十五歲的少年,是以這會兒學子們都已經嘰嘰喳喳起來。
新社學的構造乃是與其餘地方的社學一般無二,自大門而入,便是一處長四丈,寬四丈的院子,也是接下來學子們下學後在此活動的區域。
而學舍則是圍繞院子的東西方向而建,因中間場地空曠,故而在東西學舍外各種植了一排碧竹,此刻仍鬱鬱蔥蔥,想來也是廢了一番心思。
隻不過如今的天氣還是有些太冷,不少學子在原地蹦跳起來,還有些學子想要借著竹子擋一擋寒風,蹦跳聲,說話聲,嬉
笑聲,使得場面很是吵鬨。
“肅靜——”
隨著一個面色微黑,看起來很是威嚴的先生一聲令下,諸學子一下子安靜下來。
那先生的眼神銳利的掃過眾人,喝道:
“身為讀書人,在此做鳥雀嘰喳之態,成何體統?簡直枉費朝廷特意為汝等建設社學之苦心!”
先生這話一出,人群中方才最吵鬨的學子們一時面紅耳赤,隨後眾學子紛紛拱手:
“學生知錯。”
先生這才收了眼中的銳利,隨後道:
“現在,吾會按照方才汝等報名順序,分發號牌,汝等憑號牌入座考試。
考試時間為兩個時辰,鐘聲響起之時,即刻落筆,不得有誤,汝等可有異議?”
眾人忙稱無。
號牌的分發速度很快,不多時,叔侄二人便已經拿到了號牌,隻不過徐宥齊在乙號學舍最後一位,而徐韶華在丙號學舍的第一位。
徐宥齊看到這個結果,不由面色微變,他還是頭一次和小叔叔分開。
一時間,徐宥齊看著徐韶華的眼神,帶上了無措。
“叔叔,我……”
“齊哥兒怎麼了?”
徐韶華看著徐宥齊面上的無措,笑著道:
“呦,莫不是我們齊哥兒還沒有長大,還要叔叔帶啊?”
“才不是!叔叔你等著看吧!”
徐宥齊還未說出口的話被徐韶華一激,直接換了話風,如同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小公雞一般便朝乙號學舍走去。
徐韶華見狀,失笑搖了搖頭,這才朝丙號學舍而去。
這社學不愧是官府出資建設,坐在學舍之中,四下通明,令人隻覺得心曠神怡。
最值得一說的,便是學舍之中竟然還放了兩個炭盆,徐韶華坐在第一排,沒一會兒已經覺得有些熱了。
徐韶華身上穿的是新製的棉衣,本就溫暖,故而他將衣襟稍稍鬆了鬆,這才不至於太過悶熱。
而像徐韶華這般有新棉衣的學子則是少之又少,方才在院中凍了那麼久的學子一進學舍,立馬就被那炭盆給震驚到了。
而後,他們便被這炭盆激發出了留下來的決心。
一時間,整個學舍的氣氛陡然一變。
而等先生帶著考題入內之時,看到這一幕,雖然他面上並無異色,可卻覺得教瑜大人實在神通廣大,一下子便讓這些學子們喜歡上了社學。
“咳,這裡是本次的考題,汝等且儘力一試。”
先生說罷,便將準備好的考題分發下去。
徐韶華是第一個拿到考題的,他仔細一看,便發現這些考題都是最為簡單四書五經的對答,以及一些農事節氣的考問。
關於這份考題,徐韶華揣測,四書五經的對答是給一部分在私塾就讀過的學子準備的,而農事節氣的考問則是那些不曾進入私塾讀書的學子。
徐韶華正想著,有一學子起身,結結巴巴道:
“先,先生,我,我,不,學生不識字,咋辦?”
那學子說完,遂漲紅著臉站在原地,便是那些信息,都是他練了整整一個晚上才硬生生學會的。
但顯然,先生對這樣的情況早有預料:
“既是如此,你在此處寫下姓名,然後帶上你的號牌去主考房,會有先生為你讀題,屆時你口述應對即可。”
先生說完,隨後看著滿堂的學子,道:
“若是誰有和這位學子一樣的情況,皆是如此。”
如此,一間學舍便去了十人。
而後,隨著鐘聲響起,先生宣布開始作答。
本次社學考試的題目對於徐韶華來說實在簡單,四書五經他早已經背誦通達,即便是那些農事節氣,也因為徐韶華沒事兒總喜歡讓爹說說地裡的事兒變得容易起來。
再加上徐韶華如今運筆極快,輕鬆寫意,不過半個時辰,便已經將所有題目都已經儘數答完了。
“先生,學生答完了。”
徐韶華出聲示意,那先生有些詫異,遂道:
“你且拿考卷上前。”
徐韶華依言走了上去,將考卷呈上。
先生亦未含糊,遂一字一句的看了起來,本次考題隻有短短五十道,待先生一一看過後,直接笑著連道了三聲“好”。
“你且將號牌遞上來!”
隨後,那先生直接在徐韶華的號牌上畫上了一個紅圈:
“徐——韶華,你考試通過了!拿著你的號牌去副考房換學子牌吧!”
那先生這話一出,徐韶華還未如何,整個學舍內學子的呼吸都是一滯,那先生也直接道:
“汝等也可答完後直接呈上,若有合格者,當場可得學子牌!”
先生這話說完,眾學子的筆杆子頓時掄的更歡了。
徐韶華含笑向先生道謝後,便抬腳離開了丙號學舍。
剛一出門,門外很是寂靜,想必徐韶華乃是頭一個出來的。
幸而今日學舍為了方便學子,在每間屋子皆用紅底黑字書寫的名稱,徐韶華便尋著名字而去。
而裡面,正好是那位在門外登記的先生,他看到徐韶華先是一愣,等看到徐韶華遞上來的紅圈號牌,整個人一個沒坐穩,直接閃了閃。
“先生當心。”
徐韶華關懷了一句,那先生看著徐韶華,愣愣道:
“這才半個時辰,你就答完了?”
“回先生,是。”
那先生看著號牌上鮮豔的紅圈,忍不住道:
“徐韶華,這四書五經你可是都已經學過了?”
要知道,這一次四書五經的內容有幾道可是曾經的縣試題目,主打一個偏頗。
除非是能將四書五經皆記下的學子,否則可輕易答不上來。
徐韶華聽了先生這話,斟酌了一下道:
“應是……學過了吧?”
“此言何意?
”
徐韶華遂解釋道:
“先生許是不知,學生此前就讀於許氏學堂,但此前許氏學堂發生了事情,故而……這兩個月學生皆未去學堂讀書。
不過,當初學生的老師曾將一套四書五經及其釋義送給學生,學生這些日子也一直在自學,今日,不過僥幸答完罷了。”
徐韶華這話一出,先生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當初科舉之時,要是也能如這般僥幸答完就好了!
不過,說到這裡,那先生直接將一號學子牌交給徐韶華,道:
“徐韶華,吾名韓謙,乃是甲號學舍的先生,以後吾便是你的先生了。”
徐韶華一愣,隨後忙接過了學子牌:
“是,韓先生。”
“即便拿了學子牌,也莫要急著歸家,社學外的安氏學子舍乃是縣令大人特批的學子留宿之地,你可前去瞧瞧。
待午時三刻,自東西長廊向南走一段便是膳堂,你拿著學子牌可去領些膳食。”
韓謙仔細的叮囑著,生怕徐韶華不知道地方,恨不得直接手繪一副地圖出來。
徐韶華忙謝過了韓先生的好意,隻是道:
“學生並不急離開,若是先生準許的話,學生可否在此等候學生的小侄來此?”
“哦?”
韓謙一愣,隨後反應過來:
“便是那在之前的小學子?”
“正是。”
韓謙不由一笑:
“徐韶華,今日考試題目雖然總體不難,可卻亦有數道難題,那小學子看著心性不錯,可若是個固執的,隻怕你可等不到。”
徐韶華並未反駁,隻道:
“左右學生與小侄同出一門,自不能先行離去,等一等總是無礙。”
“既如此,那你便留下吧。”
韓謙指了一把椅子讓徐韶華坐下,便不再多言。
徐韶華遂點了點頭,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窗外寒風呼嘯,這裡點著炭盆,還有幾分暖意。
韓謙也想觀察徐韶華的心性如何,故而並未與他搭話。
如此,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韓謙看著徐韶華坐在一旁,連動都未動,看上去可真不像一個少年郎!
而就在韓謙內心感歎之時,徐韶華卻緩緩睜開了眼睛,韓謙還以為徐韶華要坐不住了。
卻不想,一炷香後,一陣敲門聲響起:
“先生,學生徐宥齊,得乙號學生先生授意,前來換取學子牌!”
韓謙:“……”
徐韶華亦在這時,面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
“你且進來吧。”
韓謙這會兒恨不得掩面而去,幸而剛進門的徐宥齊和一直等著徐韶華並未注意到他。
徐宥齊進門剛衝韓謙一禮,等抬頭後,便看到自家小叔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頓時被嚇了一跳。
“叔,叔叔,您怎麼在這兒?”
“等你。”
徐韶華說的言簡意賅,徐宥齊卻不由得瞪大了一雙眼睛,徐韶華隨後繼續道:
“按你這段時間所學,今日這五十道題,你有三道沒有背過。其餘答案以你的書寫速度,你應該在一炷香前出來的。”
韓謙:“。”
徐宥齊也面色變了變,隨後垂頭喪氣道:
“叔叔,我想掙紮掙紮下的。”
徐韶華揚了揚眉,終是沒有再紮自己小侄兒的心。
“先領學子牌吧。”
韓謙看到叔侄二人結束了交流後,連忙正襟危坐,這一次他什麼話也沒有說,直接將二號學子牌交給徐宥齊,便麻溜的讓叔侄二人走人了。
這兩叔侄再呆下去,他怕他會忍不住怒問蒼天,既生此非人哉,何生他等尋常人!
……
徐韶華和徐宥齊兩人並肩離開了副考房,這會兒距離膳堂的放飯時間還有些時候,所以二人決定先去學子舍瞧瞧。
這學子舍建設至今,徐韶華並未進去看過一眼,一來是此事全權托付給叔父,他自不會多置一詞,二來嘛,他也無意在此刻走漏風聲。
是以,等徐韶華叔侄憑學子牌離開社學,走到學子舍時,安乘風早就聘好的小廝立刻迎了上來:
“兩位便是社學的學子吧?呦,這會兒社學考試還未結束,您二位便出來了,想必身負大才啊!”
那小廝很會說話,三言兩語便能哄的人喜上眉梢:
“不過,咱們這社學什麼都好,就是不管住處,這若是來回奔波,實在是累人的緊!
咱們安老爺,就是說書先生說的那位安家後人,那是對學子們心懷記掛,再加上咱們少爺不日也要入學,故而特意辦了這學子舍。
每人每日隻需要兩文錢,便可入住,每日晨起還會提供一盆熱水哩!”
小廝殷勤的介紹著,正在這時,隻聽一聲呼喚:
“徐同窗,你可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