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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教育,出口成章,他出色的口才都用在了為他的丈夫辯護。後來爸爸回了家,我們兄弟兩個被叫下樓拍合照。這也太蠢了,我就對著鏡頭扮鬼臉。”

我做了個鬼臉,把韓多恢逗笑了。

“母親不滿意地悄悄掐我,叫我好好對著鏡頭笑。照片拍出來很成功,付錢的,收錢的,雙方都很滿意。我們看上去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和睦,最團結,最沒有嫌隙的一家人。”

房間裡有點熱,我把手拿出被子。“如果家醜隻是彆人的揣測,那些人不過小醜而已。可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你狼狽不堪一團糟,你還要百般掩飾,裝得自己好,你就成了那個小醜。”

“不要做小醜。”我的丈夫無論如何都不能是小醜。

他沉了下神,驀地撲上來,抓住了我擱在被子外的手,攥得生疼。“小醜?是誰把我變成今天的小醜的?不是你嗎?你是怎麼馴化我的,你在我身上下的那點功夫,還要我告訴你嗎?你把我哄進馴獸場,指揮我做動作,完成你的指令,從上面丟下肉喂我吃。我從韓多恢被你改造成了周襄的丈夫,現在你不要我了,一個沒了周襄,孤零零的周襄的丈夫,難道不是最大的小醜?”

他越說,眼底的情緒越是激烈,怨恨與哀求凶狠地在那雙黑眼睛裡廝殺著。

他沒崔焰壯,卻比崔焰還高半個頭,坐下來腿彎曲地拖在地上,動作幅度太大踢翻了旁邊的椅子。

動靜引來了崔焰,他手插在褲袋裡掏著件什麼東西。

潔白的病房裡,我穿著純白棉質病號服,擁著白雲般的被褥,手被人苦大仇深地攥著,崔焰進來的那刻,我感覺自己在做超度工作,一個還沒超度完,後面還有排隊的。

“你先出去,一個個來。”我威嚴地說。

崔焰那雙灌了水泥的耳朵自然是說不動的。全天下最知我懂我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周符,一個是崔焰,我動動手指他們就明白我想什麼。前者凡事都順著我,後者則專門唱反調。

見是虛驚一場,崔焰眨眼就把韓多恢當成了空氣,有點口吃地對著我:“我給你看個東西。”

“什麼東西?”韓多恢啞著嗓子。

崔焰兩眼直直勾著我,片許餘光都不給他:“你看什麼,出去。”

韓多恢冷笑著盯向他那隻手撐得鼓鼓囊囊的口袋:“你那家夥裝褲袋裡?”

“我隨便一件東西要出來,你都要自慚形穢。”崔焰說得滿面得意。

我和未離緣的丈夫四目相對,都了然。

“正好,有個忙你要是能幫,我就答應你。”我朝崔焰抬起下巴。“把周襄的丈夫變回韓多恢。”

“你在說什麼呢?”跟前的兩人異口同聲問了出來。

“我丈夫說他離不開我,你幫助他一下。”我一本正經地求助崔焰。

他竟跟著認真起來:“讓我怎麼幫?”

“給他找個Omega什麼的。”說到這,我想起他的本職。“彆做出格的事,我指的離開是精神上和肉體上的,不是生物上的。”

“周襄!”韓多恢叫著我的名字跳起來,屁股下的椅子翻在了地上。“你有病!”

“如你所見,我正住院呢。”我大言不慚。

他立在原地,木著張臉。我猜得到他在想什麼,他震驚於我的不要臉,而同時他又深知我肚腸掏出來能黑得和熏過一樣。

他搖著頭,嘟囔著“瘋了,癲子!”,失神地往外走。

“哪裡癲了,”崔焰為我辯護,“他不是一直這個樣。”

“那張表我抄送給你爸了,讓他做做參謀。”我朝韓多恢的背影提示。

他猛地把身子擰過來:“閉嘴!”

崔焰隨身攜帶的絲絨盒子裡裝的果然是對戒,一顆叫冥王星,一顆叫卡戎。

我誇了句很漂亮,轉而問他要煙。他先是一愣,大眼睛裡流露出深思來,隨即還是掏了支塞進我嘴裡,幫我打了火。“你懷了孩子就沒再抽,以為你戒了。”

何況這裡是病房。

“彆當孩子的面抽。”他又說。

“不會。”

“那這事呢?”他搖了搖裝戒指的盒子,拉回了話題。

“我考慮考慮。”我說。

考慮考慮,可以是我願意,也可以是沒有下文。這套說辭萬能得很。

崔焰一眼就識破我的詭計。“考慮到什麼時候?”

“我不是剛交給你一個任務嗎,還沒完成呢。”

“我憑什麼要聽你派任務?”

“我憑什麼要答應你?”

他抬起半邊眉毛:“你認真的?”

安撫韓多恢,讓他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我自有一萬個辦法,把崔焰拉到中間,無非怪韓多恢太吵了。我對失控了的人實在沒話好說,厭煩至極,那回朝崔焰開槍,我是真心想他去死。

不過,看樣子崔焰當了真,即便不全當真,也是將信將疑,我似是而非地看著他,使態度儘可能曖昧。

“你造的孽你不自己收拾?”他抵觸地說。

“你造的孽還在隔壁嬰兒床上呢。”我寸步不讓。“據說已經會邊吃奶邊打護士了。”

他扶起地上的椅子,卻不坐,單腿騎到床上,手像提起一隻動物似的捏了我的後脖子搓揉。

我有將近一年沒沾過香煙,前幾口不大順,嗆著,他湊下來親我的嘴角,被我噴了一大口煙。

出了院,我們回到那棟屋子裡住。

生產後,渾身骨頭一天到晚酸疼,我不得不花大把的時間調養。這部分時間遠遠超過了原先樂觀的預算,我內心發急,可急也沒用,急也是白急,身上像是哪裡漏了個孔,補再多的東西進去,仍是乾癟的。

這個打亂了我的節奏,打亂了我的軌跡,打亂了我的人際、我的環境,打亂了所有,來這世上就為了和我不共戴天的孩子,意外地黏我。

他尚不能視物,對母親肌膚的依賴如寄生的藤類植物,離了身就嚎啕大哭。哭聲也不像尋常嬰兒般可憐巴巴,活脫脫就是個小土匪。

起先,我叫傭人多帶他,讓他熟悉其他氣味,可這招很快就失敗了。我在樓上睡覺,孩子在樓下啼哭不止,闔著眼,腦中的畫面也儘是那粉紅耗子般的皮膚,和吮得滿是口水的小拳頭。他老把拳頭塞在嘴裡哭,像某種自虐式的抗議。

不得已隻好讓人把孩子抱上來,由他在我周身爬來爬去地找乳頭。他仿佛生下來就知道能喝到奶粉的奶嘴是塑料做的,不過是個工具。

看孩子的傭人是小鎮上臨時找來的,經驗存疑,好幾次沒喂飽就抱了過來,孩子半餓著,小嘴吸得格外用力,肉都吸腫了,留下一個個不規則的紅色圓印。

看著這一幕的生父靜悄悄的不作聲,異於往常的祥和,眼神像在研究一張畫。

我留給崔焰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