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1 / 1)

焰拎著一瘸一拐的我逃課。

他因為聽不懂,我因為太簡單。

“你爸為什麼罰你?”我們跑出老遠,他才想起問。

“因為逃課。”

昨天的我錯了,今天的我還敢,第二天總是嶄新的一天。

母親過世,他的照片搬上了書架,成為其中一員。那是父親最鐘意的一張照片,相框換得很勤。媒體把父親渲染得情深意篤,光看這點我想大概是吧。

母親本人最滿意的卻不是這張,即便他是出了名的美人,怎樣拍都好看。哪張照片妻子最為得意,最想展示於人,作為丈夫的父親從來不知,因為他從來不問。

總統下台已成定局,風水要流向韓家了。

父親依舊氣定神閒地抽著雪茄,擺弄自己的愛好。他自9歲開始下國際象棋,18歲就晉了大師,他和母親便是在一場比賽中認識的。

那一面,母親回憶說:“我們非彼此不可。”

周符被帶回家那天,父親用溫和且不容置疑的口吻對母親說:“抱抱他,從今往後也是你的孩子了。”

母親蹲下身抱了。

不知他當時心裡是什麼滋味。

周符小我一歲,從時間上不難推斷父親是在母親懷我的時候有了外遇。我這個Beta進入孕期後都比往日敏感脆弱,更不用說母親一個Omega,父親卻在這時期屈從了自己的欲望,並且發展出了長期穩定的關係。

母親沒見過那個人,但卻知道他的氣味。

“那是個罌粟花味的Omega。”憶起父親那段時間帶回家的陌生氣味,母親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蹲下身那一抱,或許早已做足了準備。

下棋聲傳入耳中,使我有一瞬的錯覺,仿佛母親還在。

在家,父親隻跟母親下棋,他們是彼此最理想的對弈對手,母親一走,父親就一個人下兩邊。

聽見腳步聲,父親順口打了聲招呼,頭沒抬。他這天思路大約很順,低著臉也能看見笑意。

我挺著肚子,咚地栽進他對面的沙發,隨手緊了緊包不住腹部的開衫。

他輕聲“哎喲喲”,皺著眉推開棋盤,從金絲鏡框上睨向我身前的龐然大物。“沒打掉?”

不然呢?“醫院那裡打點過了,早產晚產都不要緊。”

“以後跟誰姓呢?”

“姓周。”

他莞爾:“也合理。你丈夫知道嗎?”

“知道了也要生下來。”

他哼了聲:“我說一句,你頂一句,”稍許一頓,又語重心長起來“對你丈夫好點,彆太自以為是。”

我心不在焉地垂下眼。

“彆太自以為是了。”他重申,“你看爸爸這歲數,對Alpha的了解還比不上你嗎?”

我從喉嚨裡發出個聲音。

“我不管你拿住他什麼軟肋,你在他眼皮底下培養政治傀儡,又跟老情人舊情重燃——這個他遲早會知道的,他今天忍得了你,不代表永遠寬縱你,你好像特彆喜歡測試人的極限,不要這麼做。”

“我們昨晚剛做過。”我悠悠揚起脖子。

“那行吧。”他倒了杯水給我。無論我怎麼打住話題,他就是不肯繞過去,又說起母親。“你母親各方面比你優秀多了。拿全國獎學金,實習期是最優秀的實習生,象棋輕輕鬆鬆就進了專業段位。”

有意思。“這些他後來用著了嗎?”

下棋是用著了,用於陪丈夫消遣。

對面凝眸注視過來,威風層層擺上了眼角。

“怎麼了,我現在可做不了體前屈。”我有恃無恐地向他伸長雙臂。

“你大了,爸爸不會不給你面子了。”他摘下眼鏡,丟在一旁。“我明白,你向來不能理解我和你母親的關係,你認為我把他改造成了聽從指令的機器人,那你呢?你又何嘗不是拿自己的標準在審判他?”

是嗎?長久以來,我心頭一直縈繞著一個困擾,母親到底是前二十年白活了,還是後二十年白活了,因為他無論做什麼、被要求做什麼,都甘之如飴。

“技多不壓身。”見我不語,父親報以包涵的微笑。“相夫教子他也是做得最好的。”

這是他今天的主題。

父親從不明說他希望我成為什麼樣的人,但作為父親的聰明兒子我能意會到。他對我的期許好比付時工薪叫人乾12小時的活,我既要接過他手裡的擔子,又要效仿母親留個賢德的美名。

我斜視著書架上那張照片,把他的目光也帶過去。“你看,賢惠是會短命的,我可要長命百歲呢。”

他目光斂住。“什麼事需要你長命百歲呢?”

“爸爸。”孩子都會向大人分享自己的夢想,我從孩子的角度分享我的規劃。“如果不能為所欲為做我想做的,包括‘壞’事,隻能說明我的權力還不夠大。”

他聆聽著,眼睛漸眯起。“懷上孩子後,你就沒來看過我。爸爸很想你,可見了面,又不如不見。你也是吧?”

“哪裡,這裡還是我的家。”他說起這個,我才注意到他的變化。

他老了。

我抓起他的手,放在我肚子上。“我們周家的孩子。”

他手先抽回一些,繼而才不得不似的摸上來。“姓周好啊。”

“他不喜歡這張照片。”告彆時,我把一個他不曾在意的事實塞給了他。

至於如何選擇,那就是他的事了。

我的父親老了,韓多恢的父親卻快死了。

我們剛結婚的時候,他父親便已是朽木。過後不久,老家夥臨陣變卦,在繼承問題上把韓多恢母親那家拿了進來。

不過這個打算很快破滅了,韓多恢舅舅被查出藏毒。

猜猜我和我丈夫為什麼牢不可摧。

同天剛好是韓多恢父母30年結婚紀念日,探望過父親,我先回去與韓多恢彙合。

韓多恢換好了正裝,衣櫥敞開,他手捧著我在監獄裡穿過的囚服,正發呆。

在我入獄前夕,父親向某時裝屋定製了幾套囚服,作為給兒子的送彆禮,並囑咐我保重。

這幾套囚服剪裁規範,不求炫技,但好的面料一眼就能認出來,再加上從小塑成的在監獄裡那群粗野狂徒看來矜持做作的體態,一進去我便備受矚目。

不管到哪裡,都是一片口哨聲,還會聽到“公主”的調謔。

第一頓午飯,我久久沒動餐具,獄警催我快點吃,我問他:“牛排呢?”

“牛排?”口哨響起,某個Alpha帶頭噓我。“你當這裡是你的城堡嗎,公主?再給你配點魚子醬?”

我推開餐盤,餐刀掖在袖子裡,起身離開,經過那個Alpha時,我一刀紮進他的屁股。“我吃牛排不配魚子醬。”

那幾套囚服,我留了一件,其餘點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