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周一早上返校時江家的車正好和範家前後腳在校門口停留。
範弛眼尖地率先發現江霖他們,拎起輕飄飄的書包下車,校服外套拉鏈都來不及拉好,直接大步衝跑過來,身體故意朝江霖毫不客氣地撞過去。
少爺表情麻木地任他半掛在自己身上。
範弛心情很好地和虞禮也打完招呼,隨後明知他們一直是在家裡吃早餐的、卻還是故問:“早飯吃了沒有?”
江霖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直截了當道:“戒了。”
“你戒個毛啊,我不允許,”範弛不管不顧勾著他脖子,“走吧走吧少爺,陪我去食堂吃個飯咯,反正現在還那麼早。”
江霖直白地將不情願寫在臉上:“這麼大人了自己不會吃啊,是不是上廁所也得我幫你把啊。”
“我自己一個人吃多孤單寂寞啊,彆人看了怎麼想,看到我居然自己一個人來食堂孤零零地吃早飯,他們肯定會認為我不合群、沒朋友、人緣差,萬一我再被霸淩怎麼辦!就因為你不陪我吃早飯!”
“……”
虞禮忍不住被他一番無邏輯的離譜言論逗笑。
江霖嘴上說著煩人和嫌棄,慢慢走到教學樓和食堂的分叉路口時,還是妥協地敷衍點頭了:“行吧行吧。”
範弛作勢就要噘嘴去親他,被江霖按著腦袋差點把脖子折斷,隨即吱哇亂叫地求饒。
分開之前虞禮向江霖伸手:“我幫你把書包帶回教室吧。”
江霖也不客氣地把包給她,作為報酬,說:“待會兒給你帶杯酸奶。”
虞禮彎著眼點頭。
範弛鎮定自若地也把自己的書包遞過去:“妹妹我給你帶三杯酸奶。”
虞禮下意識也要伸手去接,但還沒碰到他的書包,範弛人就被江霖扯著衣領大步走了。
江霖邊拽著範弛走邊罵:“你幾班啊也好意思讓她給你帶書包。”
雖然跟他們不同班,範弛被扯得跌跌撞撞,但還是倔強:“那咱班級至少也在同一層啊!”
……
陪著範弛在食堂拖拖拉拉地吃完早飯,江霖帶著杯草莓酸奶回班上的時候已經接近響鈴時間了,班上同學基本上來齊了,江霖習慣性從後門來,掃了眼前面虞禮的位置,看到她那一桌都空著。
池淼淼這周要請假這事兒江霖有聽虞禮提過,而虞禮自己,江霖原以為她可能是去廁所了之類的,一時並沒有太在意。
但當早讀鈴響、甚至又過去十幾分鐘了還不見她人影,江霖終於覺得很奇怪。
於是踢了踢前面謝楚弈的椅子。
嚇得謝楚弈一激靈——他課桌上立著高高的英語書,實則悄悄埋頭在課桌底下清遊戲任務呢,被江霖這麼一踹,還以為是老師來了,條件反射地把手機往桌兜裡一塞,欲蓋彌彰地反手捧著書就開始大聲念單詞。
“abrupt!abrupt!”
“a、b、r、u、p、t——”
假模假樣了沒幾秒,椅子又被踢了腳。
“你有毛病啊。”江霖無語。
謝楚弈總算反應過來,身體往後一靠,後背抵上後桌,手裡的英語書還擋著自己大半張臉:“彆嚇人啊少爺!”
江霖懶得跟他扯,直接問他知不知道虞禮去哪兒了?
“嗯?”謝楚弈如夢初醒似的往虞禮的位置看過去,“原來她不在啊。”
“……”
就知道問他也是白問,江霖更無語了。
好在旁邊還有個相對來說靠譜很多的程治,他也轉過來:“好像是被班主任叫走了吧。”
江霖:“什麼時候?”
謝楚弈:“老俞來過??”
程治給了同桌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扶了扶眼鏡繼續解釋:“就早讀開始之前沒多久,老俞來了趟教室,帶著虞禮出去之後就一直沒再回來了。”
謝楚弈恍然大悟:“我說呢,我說今天早讀老俞怎麼一次都沒來教室巡邏!”害他躲得那麼累。
既然是被老俞叫走的,那大概率就是在辦公室了。
能是什麼事兒?江霖直到結束鈴響也沒想通,虞禮也是早讀時間將將結束的前兩分鐘才回來的。
她從前門進來,開門關門都安安靜靜的,儘量不影響任何人。
回到座位上後,從江霖的角度看過去,就看到她前面的夏漣漪和楊宛宜都轉過來和她說了些什麼,虞禮自己則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最後伸手輕輕把她們推轉回去。
再然後她就一直低著頭了。
江霖總有種說不上哪裡不太好的預感。
結束鈴聲一響,便二話不說地扣住桌上那杯酸奶,直接往她那邊去了。
草莓酸奶放到虞禮桌上,已經不太冰了,凝結出的水珠讓外包裝濕漉漉的,很快也在桌面上彙聚成一個濕濕的小圓。
虞禮愣了一下,像才想起酸奶這件事,馬上說“謝謝”。
距離第一節課上課有十五分鐘的課間休息,照例這段是各科課代表收作業的時間,因而教室前前後後包括過道上都人來人往的。
反正池淼淼也不在,江霖乾脆在她位置上坐下。
“老俞找你啊?”
虞禮低眉垂眼,手上慢吞吞地將各科作業一份一份核對。
其實完全多此一舉,她每次寫完作業都會認真檢查兩遍以上,裝進書包之前也會仔細按科目種類放好,交作業時隻需要從包裡拿出來就可以了。
因而她現在的舉動在江霖看來好像是沒事找事做,不自然地想掩飾什麼似的。
“嗯……”虞禮低低應了聲。
現在江霖可以確定是真的有什麼事了。
就算隻聽到了一個音節,還是能感覺出她快溢出來的委屈。
於是江霖又往她跟前湊了湊,小心問:“是怎麼了?”
虞禮捏著作業邊緣的指甲白了白,終
於慢吞吞地回看他(),眼睛裡寫滿了沮喪。
;考砸了……
聲音特彆輕▅(),加上江霖潛意識裡難以將這三個字和她聯係在一起,因而不由自主地反問了一遍:“什麼?”
“這次月考沒考好,”虞禮依然低落,“退步了很多。”
雖然在此之前已經有過一定的心理準備,畢竟考英語時走神了、聽力部分基本上都是靠蒙的。
即便如此,這次考試成績和排名依舊跌出了預想。
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談心時,虞禮看到老俞桌上攤著的那張成績單,看到自己的名字被特意圈了出來,名字前面的班級排名是第十二位。
虞禮愣了,老俞也憂心忡忡,沉重又含蓄地問她最近壓力是不是有點大、學習上是不是遇到什麼阻塞了之類的問題。
上次開學考時虞禮的班排是第二,這次考了第十二,一下子退步十名放在尖子生身上是不容小覷的嚴重問題。
虞禮看向自己名字後的單科成績,英語果然是曆史新低,從扣分情況來看,應該不隻是聽力的問題,又或者說聽力時的失誤影響了她後續的做題,導致該扣不該扣的分全丟了。
她咬了咬下唇,抱歉地解釋了自己考英語時出現的問題。
老俞卻說:“不隻是英語呢,你看物理這邊,也退步了不少,還有……”
被點出的幾門科目都是在同一天考的,意識到之後,虞禮忍不住懊惱,是那天睡眠不足、影響了一整天的考試嗎。可怕的是她當天甚至完全沒注意到有什麼不對,也沒發現自己考試時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情況。
可這種理由說出來未免太像給自己找開脫的借口。
老俞倒也沒有說什麼重話,隻是難免表現出痛心疾首,被班主任單拎出來“開導”一番後,虞禮心情沉墜墜的。
考砸了真是件難過的事情。
走出辦公室時虞禮甚至眼眶微微發酸,不過要是真的哭出來就顯得小題大做了,於是在回教室前努力調整了狀態。
“不過你這次依然考得特彆好!”趕在江霖想說點什麼之前,虞禮一改剛才喪氣的口吻,努力提起精神道,“我看到你的成績了,和上次一樣,還是第四呢。”
第一名依然是雷打不動的池淼淼,排名靠前的同學裡,隻有江霖的名字是兩個字的,因而虞禮馬上就毫不費力地看到了。
江霖對自己這段時間的學習狀態本來就挺滿意,考出這樣的成績在他看來是理所必然,沒什麼好意外的。
該意外的還是虞禮的成績。
有課代表來收作業了,虞禮趕緊把自己的給人遞過去。
江霖:“其……”
“哎呀,”虞禮一聲輕呼再次將他打斷,她小小地苦笑了一下,“看來鋼筆用早了。”
江霖旋即擰眉:“說什麼呢。”
每次考試過後互相送點小禮物似乎已經成為默契,說是說對方進步才可以有的獎勵,其實不論如何都會買的。
昨天下午虞禮的快遞到了,在家當著江霖的面拆開,本來就是給他買的禮物,索性就直接送給他了,是一副定製的藍牙耳機。
因為前段時間江霖剛好抱怨過自己耳機丟了一隻,虞禮記下他常用的牌子,又發現他最近好像格外鐘意淺藍色,便定製了這個顏色的耳機送他。
江霖當即便連接上了手機藍牙,點開歌單的同時,很自然地分了隻耳機給她,美其名曰一起試試音色。
既然虞禮已經提前送了,江霖乾脆也不再藏著掖著,回房間後沒幾分鐘拿了隻盒子下樓。
長條形的禮盒,虞禮一見這個形狀,心裡下意識想到池淼淼送的那條項鏈,也是同樣的長條形盒子。
好在江霖送的是支鋼筆。
看logo有點眼熟,江霖說這牌子的筆他都用了好幾年了,特彆好用所以也送她一支試試。又說他墨水都囤了一抽屜,讓她隨時來他房間拿。
虞禮指腹摩挲著鋼筆描金的花紋,笑著點頭應好:“看來這次的禮物都很實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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