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昏頭 這是沒關係的嗎(1 / 1)

101.

後來就真去買雪糕了。

但今天開始放假, 學校的超市在放學後沒多久就閉店了,於是江霖讓阿豐在回家路上中途隨便找個超市停一下。

結果阿豐沒理解他的意思,誤以為他們是想去逛超市, 理所當然地把車開去了大型商超。江霖沒太看路, 直到車子往商場的地下車庫開下去才反應過來。

……隻是買根雪糕未免太小題大做。

不過車都停好了也隻能接受。

這邊商超離家不算遠,超市提供滿額配送的服務,柳嬸抽不出時間出門的時候就經常會在這邊下單生鮮。

虞禮是第二次來這邊的超市,上一回還是喬霜阿姨揚言要下廚來買食材那次,江叔叔也在。那天超市裡正好有免費的冰淇淋試吃活動, 虞禮記得自己那支冰淇淋還是江霖排隊幫自己領的。

從車庫的直達電梯上來,剛走進超市入口沒兩步, 江霖忽然頓了下腳步。

虞禮微微側目。

江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 眉頭稍稍皺了一下,遲疑著問她:“你的生理期應該不是最近吧。”

虞禮一怔, 沒想到他竟然記著這個,抿著唇搖了搖頭,心臟倒仿佛被溫泉浸潤了一遍。

“那就行。”江霖眉心重新舒展開,繼續往前走著, 順便自然地提起,“上次你就是吃了這兒的冰淇淋,結果第二天生理期疼得都走不動路。”

有點不可思議, 虞禮心想,他居然連好幾個月前的事都還記得很清楚。

除了麻煩點, 大超市也有大超市的好處, 至少冷凍區雪糕冰棒的種類多到能挑得人眼花。

江霖讓她想吃什麼隨便拿,虞禮這邊挑挑選選剛做完決定拿起一支巧克力榛子夾心的雪糕,一轉頭, 發現江霖已經在身後裝了小半個購物車。

和她的斟酌猶豫不同,少爺買東西似乎突出一個速戰速決的宗旨,在一排散裝冰櫃前幾乎把各個牌子各種口味的雪糕都來了兩份,動作迅速且毫不拖泥帶水,不知道還以為他來這兒是進貨。

眼見著他還沒打算收手的架勢,虞禮邊恍然原來他今天這麼想吃雪糕啊,邊忙不迭地上前試圖阻止他繼續掃貨的行為。

“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她倒不是質疑江家那兩個超大的冰櫃放不下這些,隻是想說,“……柳嬸會不會不高興啊。”

畢竟平時他們在家偶爾吃點膨化食品都得偷摸避著點柳嬸,雪糕的話家裡在入夏後其實也有備著一些,但柳嬸在吃食方面盯他倆盯得向來比較嚴格,就算是氣溫最高的那段時間也不允許他們貪嘴多吃。

江霖沉默一瞬後道:“沒事兒,又不一天吃完,這玩意兒本來也耐放。”

說是這麼說,倒也沒再繼續不要錢似的掃蕩了。

虞禮默默把自己手裡那支雪糕也輕輕放進購物車裡,江霖又拿起來看了眼包裝,是他沒挑過的牌子。

“這個好吃嗎?”他狀似無意地問。

虞禮如實道:“我也是第一次買,包裝設計得很好看呢。”

可能是最近新出的牌子。

江霖“哦”了聲,依然拿著那支巧克力榛子夾心的雪糕。

虞禮忽然福至心靈,回身在自己剛才挑挑選選的冰櫃裡又拿出一根同牌子的雪糕。

一人一根,這下總不會錯了。

果然很好懂的少爺眼裡已經溢出笑意,兩根雪糕一起放進購物車裡,邊推著往前走邊意有所指般道:“我也每種口味都挑了兩份啊。”

迎面有其他顧客同樣推著購物車走來,寬敞的過道一下子變得狹窄,虞禮不再和江霖保持並排,主動退了一步靠在他身後,小步跟著他的同時也不忘應和表示自己下次一定注意。

看來都是細節。

阿豐在收銀處等他們,結完賬後主動拎過沉甸甸的保溫袋,並道:“停車場熱得很,汽油味兒也重,你倆去商場門口等我吧,我把車開上來接你們。”

江霖沒反對,不過在阿豐拎著袋子走之前,他拔開保溫袋先把最後挑的那兩支雪糕拿了出來,再隨手分了一支給虞禮。

兩個人往商場出口方向走的路上就順手把包裝袋拆了。

虞禮原本以為自己剛才拿的第二根雪糕和第一根是一樣的口味,從包裝袋裡取出來才發現居然是不同的,江霖手裡那根是純色的巧克力外殼,而自己這根雪糕的巧克力外殼上還點綴著星星點點的藍色。

“誒?”

“藍莓吧。”江霖猜測她那根,把揉成團剛準備扔的包裝袋重新展開,仔細看了眼外包裝上寫的字,右下角斜斜寫著“巧克力榛子夾心”的小字。

確實是藍莓,虞禮對比了一下自己手裡的,除了文字不同外,外包裝的設計幾乎一模一樣,而且都有巧克力殼,也難怪剛才沒看清。

江霖記得她一開始選的是自己手裡這根,便問要不要交換。

虞禮搖搖頭:“沒關係的。”

正好走到商場門口,出了大門還有一道隔熱的門簾。

剛一推開擋風隔熱的軟門簾,戶外那與室內冷氣對比鮮明的熱意便呼嘯撲來。

這會兒的地表溫度貌似仍然沒怎麼降下去,或許是在商場空調打得太低,驟然襲至的悶熱也格外突兀,虞禮甚至第一時間被猝不及防的撲面熱氣衝得懵了一瞬。

她眯了眯眼,手還沒鬆開厚重的擋風門簾,忽然面前遞過來一根雪糕。

微涼的寒氣裹挾了巧克力柔軟的甜膩逼近唇邊,同時耳畔傳來身邊人低低一聲。

“給你咬一口。”

大概是一時腦熱反應不及,又或許是江霖投喂的舉動過於自然。

虞禮未經思考,下意識地聽話張嘴咬了一小口喂到嘴邊的雪糕。

唇齒被凍得一激靈。

巧克力和牛乳也來不及完全在舌尖融化。

“……”

忽然一陣僵硬和沉默。

兩個人都是。

虞禮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乾了什麼,眼瞳縮放,心臟也不由跟著大力跳動了一下。

“對…對不起!”她慌忙道歉,儘管不是有意為之,語氣裡依舊是顯而易見的無措。

不光是她嚇了一跳,江霖同樣驚訝,明明是自己主動遞上前的雪糕,卻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會咬。

他微微垂眸,手裡形狀圓整的雪糕此時缺了個口子,破開的巧克力脆皮裡露出雪白的牛乳奶油、小顆粒的榛子夾心,以及,那小半圈特彆可愛、且忽視不能的整齊牙印。

江霖感覺自己喉頭一瞬間就不尋常得熱了起來,比剛打完酣暢淋漓的一場球賽時要熱得多。

不僅熱,還很癢。

不僅是喉嚨,還有心口。

虞禮耳朵已經紅了,抱歉道:“我這根藍莓的跟你換,不好意思……”

可自己手裡完好的這根雪糕還沒遞給他,不遠處傳來的一聲短促鳴笛又插進來奪走兩個人的注意。

家裡的車已經停在路邊了,阿豐降下車窗,正揮手朝他們示意趕緊過來上車。

江霖率先反應過來。

“走了。”

他說完這兩個字,虞禮眼睜睜看著他直接將自己手裡那根雪糕咬住,空出來的手二話不說抓起她的手腕。

再然後她便踉踉蹌蹌地被江霖拉著邁開腳步。

什……

啊……

啊???

-

虞禮平常睡覺時很少做夢,今晚不僅做了,甚至不止一個夢。

連續三個簡短又無厘頭的連續夢境結束後,唰得睜眼時,入目是一片什麼也看不清的黑漆漆。

等視線稍微適應了昏暗,她緩了口氣,摸過床頭在充電的手機,摁亮鎖屏一看,才淩晨兩點十二分。

手機自動息屏後,光源消失,房間裡又重回黑暗。

虞禮完全想不起來剛才三場夢都夢到了什麼,腦海裡隻有模糊零碎的幾個畫面,總之胸腔鼓噪得厲害,再怎麼閉眼也毫無睡意。躺著躺著甚至莫名覺得悶熱,便坐起來將空調調低了兩度。

近幾個月來她睡覺都很規律、睡眠質量也都很好,像此刻這種失眠的體驗仿佛已經久違。

清醒到接近三點時,又莫名口乾舌燥。偏偏昨天睡覺前忘了帶水上樓,虞禮看著自己擺在床頭的空杯子,猶豫之後還是決定下樓倒水。

淩晨三點下樓也是第一次。

儘管知道各個房間隔音都很好,而且今晚樓上也隻有自己和江霖,虞禮走樓梯時還是儘可能放輕動作,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

走出房門時還特意捎上了手機,本意是想借手機的光亮照明,結果下到一樓了才意識到有點多餘,因為不論樓梯還是客廳、亦或是她要去的廚房,每一段路都亮著盞暖色的壁燈,不是非常明亮,但足以讓人看清要走的路。

或許是特意為喬霜阿姨和江叔叔留的燈,虞禮心下猜測,畢竟他們有時候的確會不打一聲招呼地在半夜突然晚歸,偶爾白天清晨在餐桌看見他們時,虞禮總是會有點驚訝,而江霖對此表現得倒像是習以為常。

喝完半杯水後,渴意和熱意都消減了大半。

虞禮沒急著回房間,而是在餐廳兀自坐了一會兒。

牆上的掛鐘有規律地左右擺動,寂靜的深夜裡,每一聲嘀嗒都格外清晰。

一個人坐著坐著,她忽然慢慢地彎下脊背,胳膊橫過來搭在桌上,最後腦袋也完全低垂下去,整個人變成了埋頭趴下去的姿勢。

……嗚。

臂彎偏涼的皮膚接觸到臉頰,是難以自製的燒熱。

但應該不是真的發燒。

隻是感覺……害羞吧。

昨天傍晚發生的事躍入腦海,她忍不住地想起江霖吃的那根雪糕。

那是……

那是被她咬過的啊!

但他居然毫不介意地吃掉了??

這難道是沒關係的嗎??

就算現在照不到鏡子,虞禮也毫不懷疑自己臉色一定紅得超厲害。

所以失眠也是因為午夜夢回嗎,畢竟夜深無人時從夢中醒來總是很容易想起一些白天的事……

任由溫度兀自攀升了一會兒後,虞禮撐著餐桌重新支起上半身,不太清醒地想著回去睡覺前得先給自己降降溫才行。

於是混混沌沌又順理成章地想起昨天回家後,那被江霖塞進冰櫃裡的一大袋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