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昏頭 我就想要你選的(1 / 1)

77.

期末成績在考完試的三天後就出來了, 家長會則在隔天。

每次考試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成績越好進步空間也越小,虞禮這次班排第四,隻比期中時進步了一個名次。相比之下, 江霖進步得就很顯著,他這一整個學年成績都在十幾名徘徊,這次直接考進前十,排在第八位。

加上上次被老俞罵完,他們全班都繃著跟弦, 這回卯著氣, 大部分同學或多或少都有進步,六班的平均分奇跡般的居然又成了第一。

成績公布那天, 老俞在教學樓走路時腰板都挺得比平常更直。

一高興,還慷慨地自掏腰包請全班吃了西瓜。

水果店老板把切成小盒的西瓜送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下午的英語課。

見狀Lily索性放下手裡準備要講的卷子:“開心的時候就好好開心, 對了上次給你們看的電影是不是還剩下一半,今天咱們就接著看完吧。”

說著便示意課代表去辦公室把她電腦抱來。

全班頓時一片歡呼,動靜實在太鬨, Lily趕緊做出噓聲的手勢:“哎哎, 上下左右都在上課呢, 咱們能不能收斂一點兒啊。”

烈日炎炎的盛夏,充足的冷氣和解暑的西瓜, 拉緊窗簾的昏暗教室裡放著英文原聲電影。

就算很多年過去再回想起來, 也是記憶中關於夏天最美好的感受之一。

即將正式步入高三,因而這次家長會的主要目的也是為動員各位家長也要做好相應的準備,在這最為關鍵的一年,學校和家庭兩個方面都不容鬆懈。

但也不是所有人的家長都有時間來參加的。

比如虞禮的父母都在國外,比如池淼淼的嬸嬸更不可能願意來參加她的家長會。

上周虞禮例行和向柳視頻通話的時候甚至都沒提這件事, 向柳照常關心她近來生活,也照常愧疚地表示自己實在太忙了。

虞禮能看出媽媽略顯疲憊與憔悴的狀態,向柳不願意多說關於家裡生意上的事,每次隻表示沒什麼問題,她能解決,而後便轉移話題開始問女兒零花錢夠不夠花。

虞禮每次都說夠了,但向柳每次結束通話時也會無一例外地再打一筆錢進她的賬戶。

媽媽很忙,爸爸似乎更忙。

虞禮都想不起上次跟虞盛暉通話是在多久之前了,隻是和向柳一樣,每個月他打來的生活費都非常按時按點。

有時候虞禮甚至不住地恍惚,覺得自己和父母間的親情羈絆甚至不如和喬霜阿姨來得深。

聽說虞禮和池淼淼家裡都沒人來參加家長會,夏漣漪“誒”了聲:“那你們這一桌位置都空出來了啊。”

楊宛宜則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至少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媽明天肯定會前後左右到處打聽成績,要被她知道這一片就屬我成績最拉,回家以後非得罵我一頓。”

夏漣漪感同身受地握住她的手。

下午放學,和江霖一起往校門口走時,虞禮也問了他,喬霜阿姨或者江叔叔明天會來家長會嗎?

江霖無所謂:“大概率是不來吧,我都沒跟他們說過有家長會。”

那就和她一樣了,虞禮想。

不過這次考試進步這麼多的事兒,少爺倒是第一時間就給喬女士發過消息了。他直接把這次成績單拍過去,一並從微信傳過去的還有上次的成績,主打一個對比和明示的作用。

喬女士得空後回複的第一句話就是:【還是禮禮厲害嘛】

江霖知道她是故意的,也習以為常,隻隨手敲了個句號發過去:【。】

知子莫若母,喬女士:【知道了知道了,要什麼獎勵就直說】

江霖就等她這句話,雖然平時從不缺錢花,但目前來說可供他自由支配的數目到底還隻是“小頭”,因而親媽一鬆口,他立刻回複:【送輛車吧媽】

喬霜:【啥玩意兒???】

喬霜:【臭小子你現在幾歲啊你就要車?】

喬女士甚至覺得他要房都比要車更容易讓自己接受一點。

江霖今年連十七歲生日都還沒過。

他原本應該晚一年入學,但和謝楚弈、範弛三個人從小玩到大,要讓這倆貨成為自己的學長,江霖感覺這比殺了他還難受,因而便一起了。

突然想要買車也是受前幾天謝楚弈的影響,過完十八歲生日的謝楚弈揚言這個暑假就要去報名學車、勢必要成為他們之中最早拿到駕照的人。

江霖攀比心一下子就上來了,既然如此他就要做最早擁有車的,彆管他能不能、有沒有資格開。

喬女士忍不住跟丈夫抱怨:“你兒子真的很幼稚,我還以為他長大了呢。”

江總在平板上翻著江霖發來的一些跑車外觀照,看起來淡然自若,實則心裡對兒子的品味還是比較讚同的,起碼這幾輛車選得都還不錯。

喬女士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沒得到附和,擰眉橫過去一眼:“老江?”

“嗯?”江總回神,將手裡平板轉過去給太太看,佯裝鎮定道,“那就這輛吧,我讓助理去安排。”

喬霜:“……”

讓你選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男人隻會長大,但很難成熟。

……

今天虞禮和江霖回家比較晚,晚餐是在外面吃的——越珩心血來潮說要請客,因為找了家新開的泰式餐廳,自己去吃大概覺得沒勁,非得薅上弟弟妹妹一起。

江霖他們到的時候越珩已經點完菜了,滿滿一大桌,如果不是見識過他驚人的食量,真的很想譴責他浪費。

進包廂時,江霖和虞禮都被越珩新染的發色嚇了一跳。

他上次說想給頭發換個顏色,沒想到落實得那麼快,再見面這就已經滿頭西瓜粉了。

“……”

見他倆站在門口躊躇不前,越珩咂了聲嘴:“給點反應啊倒是。”

虞禮違心但是給面子:“……哇。”

說不上難看,但江霖認為:“真不如綠色。”

越珩:?

越珩:“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染綠了?”

話題從發色上過去,終於坐下吃飯。

虞禮好奇:“蘭蘭姐不在嗎?”

“她不愛吃這些,用飯圈說法就是,”越珩剝了個大蟹腿,振振有詞道,“她是中餐毒唯。”

虞禮:“……好吧,和阿豐哥一樣呢。”

越珩邊吃邊抽空聊天:“就是你們那位看起來很像在道上混的司機啊,下次可以和蘭蘭湊成飯搭子。”

虞禮試圖挽回阿豐大哥一點形象:“他隻是看起來有點凶而已。”

越珩:“那沒事,蘭蘭是真的凶,更合適了。”

“……”

吃完飯回到家,天早就黑了。

從車庫可以直接回客廳,本來是沒什麼事,進門後發現客廳連接院子的玻璃門有響動,定睛才看到是自家貓被關在外面了,這會兒看他們回來了才開始扒拉門呢。

“它已經到這個乾蠢事的年紀了麼。”江霖吐槽著,倒是率先過去幫忙把門打開。

虞禮還以為柳嬸不在家,結果緊接著剛好傳來她的聲音。

“禮禮啊,有你的——哎等會兒阿霖先彆開門!”

可惜柳嬸喊得太遲,已經來不及了。

江霖剛把玻璃門打開一條縫,植樹立刻唰的一下從外面溜進來。

柳嬸又趕緊改口:“彆讓它踩地毯上了!”

她喊得太著急,江霖壓根來不及多問為什麼,身體已經本能地動起來,彎腰一把將貓抓住。

植樹瞬間開始掙紮,差點就要從他手裡掙脫,江霖不得已,隻好強行將貓禁錮在懷裡。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做完才後知後覺有哪裡不太對。

他身上這件青白色的夏裝校服沾了一大片臟汙泥點,罪魁禍首明顯是懷裡這隻臟兮兮的小貓。

“……”

江霖渾身僵住,虞禮則看得目瞪口呆。

柳嬸好笑無奈地解釋:“傍晚的時候植樹把澆花用的水桶打翻了,它身上毛都被打濕了,又在院子裡滾了一身泥,我本來想放好水之後再帶它進來洗澡的啊。”

哪能想到他們正好這個時候回家,還二話不說把臟得不行的小貓放進來了。

江霖抓貓跟抓炸彈似的,僵直著胳膊,作勢就要掉頭:“我要送走它。”

江植樹貓瞳震驚,扒拉著四肢拚命挽留,過程中把哥哥蹭得更臟。

貓沒炸毛,少爺倒是快炸毛了。

柳嬸趕忙道:“我去儲物間找找貓用沐浴露,阿霖你再堅持一小會兒。”

說著剛轉頭走了沒兩步,柳嬸想起自己手裡還拿著什麼,於是又回身把東西交給虞禮先:“差點忘了,禮禮你的快遞到了。”

虞禮拿著快遞袋子,看向江霖:“要不我替……”

“不用。”他雖然臉色不太好看,拒絕得還是很乾脆,不忘提醒,“你也先彆靠太近,待會兒它尾巴動起來再把泥點甩你身上。”

感覺他在家裡幾次崩潰都和小貓有關。

虞禮默默給了江植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繼而才將注意力放到手裡不小的袋子上,她一般很少網購,因而就算不拆也知道裡面是什麼。

江霖抓著貓,看她把快遞包裝拆開、拿出裡面好大一個充了氣的防撞袋,防撞袋裡有個絨布做的袋子,最後才從袋裡拿出主要的東西。

被層層疊疊包裝的是一頂卡其色的棒球帽。

虞禮拿著帽子認真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了,這才重新看向江霖:“送給你的。”

江霖愣了下,包括植樹也好像乖起來不再亂動了。

虞禮朝一人一貓走近了幾步,把帽簷上的刺繡展示給他看。

繡著一隻小小的籃球,球邊還有針腳細密的兩個字母,是他名字的縮寫“JL”。

很明顯就是專門為他定製的。

怕他覺得唐突,虞禮解釋了,說是慶祝他考試進步的禮物。

說是禮物,江霖更覺得是種獎勵。

這次期末考進步得多,他自己固然高興,但其實更期待虞禮的反應,好歹這些進步裡也有她一半功勞。結果等了一天,就等到她簡單說了句“恭喜呀”,然後就沒了。

江霖心裡是有點氣悶的,但覺得表現出來又會顯得心眼太小,這才裝得淡定且若無其事。

結果小姑娘白天一聲不吭的,晚上卻毫無鋪墊地拿出了禮物,而且看來還是提早準備的。

剛才一直僵著的身體忽然鬆了,他垂眸問:“那我要是這次沒進步呢?”

虞禮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不太能成立。

怎麼可能不進步呢,江霖這段時間學習狀態如何,她每天從早到晚都看在眼裡。他又是那麼聰明的人,她想不到他會不進步的理由。

江霖以為她會說“就算沒進步帽子也會給你”或者什麼“那就下次進步了再送給你”之類的回答。

然後少女微微歪著腦袋,似乎認真思索了番,最後緩緩展露溫和的笑顏,篤定道:“你肯定可以考上瀾大的。”

沒有正面回答,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江霖對上她漂亮的眼睛,一瞬間覺得柔軟得要命。

虞禮又低頭擺弄手裡這頂帽子:“這個鬆緊可以調節的,其實黑色的也很好看,但我覺得夏天戴黑色可能會有點熱,最後就選了卡其色的。”

“戴一下吧。”江霖開口道。

虞禮:“啊?現在試戴嗎?”

“嗯,但我騰不開手,”他邊說邊再次把手裡的貓抬起來,示意之後才臉不紅心不跳地直言,“你幫我戴一下。”

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但他太高了,虞禮隻好無奈道:“你稍微低一點。”

江霖順從地低下腦袋,仍由她輕輕將棒球帽扣到自己頭上,再溫溫柔柔地簡單調整角度。

虞禮剛想說“好了”,卻先聽他出聲問:“以後還有嗎?”

她沒反應過來:“還有什麼?”

“禮物,”江霖依舊維持著低頭的姿勢,隻是微微抬了點下巴,保證與她對視,“以後再進步還有禮物麼?”

虞禮感覺他說這話時口吻怪孩子氣的,不知怎的,對視時她還莫名聯想到了範弛家的那隻大金毛。

雖然說不上來哪裡怪怪的,不過虞禮還是笑眼盈盈地點頭:“有的呀…如果你有什麼特彆想要的也可以告訴我。”但以他的條件肯定什麼都不會缺吧。

果然江霖立刻鎮定地說:“我就想要你選的,送什麼都行。”

虞禮隱約可以理解,認為他應該是比較喜歡未知的驚喜。

即便知道她肯定不會反悔,江霖還是認真地強調:“那就說定了啊。”

虞禮覺得要不是騰出手,他會做出拉鉤的舉動都說不定。

氣氛一時溫馨,由於心情愉悅,連臟不拉幾的江植樹在江霖眼裡都變得順眼起來。

直到客廳連接車庫的小門被拉開。

喬霜女士抱著胳膊剛進門,第一句話不是打招呼,而是對兒子故意“喲”了聲:“大晚上的在家還戴帽子呢。”

江霖眼皮莫名一跳,果然緊接著便看到喬女士對自己投來似笑非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