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昏頭 單戀人家的意思(1 / 1)

44.

今天上午最後一節換成了體育課, 想著前段時間老是下雨,早上跑操的次數也寥寥無幾,體育老師看今天這天氣不悶不曬, 覺得非常適合大家運動鍛煉。

在操場整隊集合的時候,全班默契地故意發出痛苦哀嚎。

“差不多得了啊,”體育老師好笑,“等高以後還能不能有體育課都不一定,趁現在你們任課老師還願意‘換課’而不是‘占課’, 趕緊珍惜吧!”

說完不顧大家依舊苦不堪言的表象,拿起胸前掛著的哨子:“體委帶隊熱身跑兩圈, 向右轉——”

隊形一般跟早上跑操時一樣, 分成兩列,女士在前男生在後。

體委雖然運動神經發達又人高馬大的, 但這一年多帶隊也帶出習慣了,全程維持勻速慢跑, 不給身後女孩子們抱怨“太快了跟不上你啊喂”這種話的機會。

操場一圈四百米,以虞禮正常的體力一般跑個一圈就已經開始累了, 不過每次以這種慢到幾乎媲美散步的速度跑步, 她竟然也能跟完這兩圈。

要是體側的時候也能這麼跑就好了,她多次這麼想道。

熱身跑結束, 體育老師根據他們班的弱項,本來還想組織男生練練引體向上、女生去做仰臥起坐什麼的。

可大家央求得實在太誠懇,他到底心軟,無奈地歎了口氣, 大手一揮宣布:“行吧行吧,解散自由活動吧。”

頓時所有人一陣歡呼,剛才熱身完裝出的滿臉疲憊一掃而空。

上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提前去食堂吃飯, 不用等下課再去人擠人,也不用風風火火地各自搶占位置。

不過江霖中午沒在食堂吃。

拉著謝楚弈去了學校後街一家日式拉面館。

他們籃球隊以前周五打完球之後,江霖經常請客來這邊聚餐,隻是這段時間出於各種原因,都已經一個多月沒來過了。

範弛過來的時候桌上餐食都已經上齊了。

“喲,”在空著的位置上坐下,範弛看了眼這倆各自在看手機的兄弟,其中一個看起來臉色還不太好,於是決定先調侃好欺負的,“今兒怎麼賞臉跟咱吃飯了,不陪你那小女朋友了?”

謝楚弈拿筷子戳了個煎餃,再把餃子指向他:“偶爾也需要給彼此一點私人空間,距離產生美,說了你也不懂。”

範弛懟回去:“談個戀愛把你能的。”

剛才體育課打了二十分鐘籃球,江霖脫了外套就沒再穿回去,裡面是件白色短袖。

範弛又笑起來:“穿白衣服吃拉面,你也是個狠人。”

“少爺那是在乎這一兩件衣服的人嗎。”謝楚弈說著,自顧在桌上調味盒裡舀了勺辣椒,然後加進了江霖面前的拉面碗裡。

江霖放下手機看他:“你當我瞎麼。”

主打拉面的店,奶茶也做得很好,謝楚弈怕待會兒吃完忘了,提前跟服務員打招呼說打包一杯奶茶帶走。

當然是給鄒茵帶的。

店裡還有便利貼,謝楚弈寫了幾句話貼到奶茶杯上,範弛湊過來看了眼內容,立刻露出作嘔的表情:“你能再惡心點兒麼。”

謝楚弈置若罔聞,依舊是那句話:“說了你也不懂。”

範弛已經不想和他靠太近了,轉頭看向江霖:“阿霖呢,你不順便給妹妹也帶一杯回去?”

話音剛落,謝楚弈先嘎嘎笑出來:“恭喜你,第一個踩到少爺的雷區。”

……?

經過謝楚弈一番添油加醋的解釋,範弛大致了解經過,但仍然不太理解:“這怎麼就雷區了?就因為虞禮給所有人都準備了禮物,你不是獨一份兒?”

範弛說著,也若無其事地往江霖碗裡加了勺辣椒,一副開導的語氣:“大度一點你又不是五歲小孩子了…所以那禮物我有份沒?”

“……”江霖冷笑,“你自己去問她呢。”

隻是這樣當然不至於讓他生氣,頂多也就覺得不太爽而已。

重點是剛才體育課上。

自由活動之後,江霖去器材室拿籃球,正好碰到在裡面想取墊子的虞禮,池淼淼也在她旁邊。

體育器材室的厚墊子堆得很高,憑她倆的身高很難夠到最上面的,從中間抽又很容易把這一堆墊子都弄倒。

池淼淼正準備出去找體育老師過來幫忙,見江霖進來了,順便問了句:“你拿得到嗎?”

語氣裡起碼一半是沒報什麼希望。

江霖剛從鐵框裡挑出一個氣夠的籃球,聞言看她們一眼,走過來把籃球往虞禮懷裡一塞,稍微踮起腳,指尖剛好碰到最上排的墊子。

也不知道墊子誰整理的,疊那麼高乾什麼,旁邊又不是空間不夠了。

江霖踮腳到最高,手指扣住墊子邊緣,開始往外抽。

虞禮就站在底下,池淼淼擔心江霖沒抓穩、墊子掉下來會砸到虞禮,於是連忙抬手想去扶。

最後池淼淼幫江霖一起把厚厚的墊子安穩落地。

虞禮抱著籃球站在一邊,忽然沒頭沒腦冒出一句:“有點像情侶款。”

江霖和池淼淼一齊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而後又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他們倆扶住墊子的手上。

剛才抬胳膊,外套袖子很自然地被抻了上去,兩個人各自左腕上戴的手鏈也露了出來。

都是虞禮送的,鏈子一黑一白、掛墜分彆是雨滴和彩虹。

江霖和池淼淼條件反射般同時收回手,原本立起來的墊子沒了支撐,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也震起一片灰塵。

江霖瞥了眼池淼淼,發現她眼中是和自己如出一轍的……驚悚!

旁邊某個沒意識到自己說出什麼不得了話的傻白甜還在詫異:“唔?”

……

“什麼意思,她說這話什麼意思?”

這次江霖自己主動開始往碗裡加辣椒了,跟發泄似的一勺接一勺,還得範弛上手阻止說夠了夠了。

江霖臉色黑沉沉的,筷子往桌上一拍,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

謝楚弈倒是不影響胃口,嘴裡塞了隻炸蝦,邊咀嚼邊含糊不清地評價:“不應該啊,不是說妹妹喜歡你嘛。”

喜歡能說出“情侶款”這種話?

甚至那手鏈還都是她送出去的!

江霖牙縫裡擠出一句:“她喜歡個屁。”

謝楚弈咽下嘴裡東西:“我看她書包上一直掛著那個籃球掛件啊,她又不喜歡打籃球,難道不是為你掛的?”

“……”

說到那個籃球掛件的由來,江霖沉默了。

須臾,謝楚弈堂而皇之地補了一刀:“喔,那看起來是不一定喜歡你的樣子,你當初在群裡還說得那麼信誓旦旦的真是。”

“……”

範弛適時插話:“哎說了半天,那手鏈長啥樣我還沒看著呢。”也沒見少爺戴手上啊。

廢話都被說成跟彆人是情侶款了,他怎麼可能還戴得下去!

江霖沒好氣:“外套兜裡。”

見他懶得拿,範弛也沒那麼執著,喝了口大麥茶,忍了幾秒忽然笑出來。

“唉呀,還以為是兩情相悅水到渠成,結果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謝楚弈誠懇道:“拽什麼成語,明明下次考試跟我同個考場,彆搞得好像很有文化的樣子。”

範弛:“……你是真有病。”

江霖看過來,面上有些莫名:“什麼意思?”

他說的這四個成語有哪個是難以理解的嗎!

範弛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耐下心重新組織了一遍語言:“就是說沒想到是你單戀人家的意思!”

江霖難得反應慢了半拍,一頭霧水:“我單戀誰?”

範弛第一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你覺得是誰?還能有誰?

謝楚弈跟個牆頭草似的,立刻又站到範弛這邊:“我早說了,咱少爺純情大男孩,你不指出來他估計到明年都意識不到自己喜歡虞禮。”

他說得這麼清楚明白,反而江霖大腦似乎宕機了一下。

下意識想反駁:“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的……”

範弛接過他沒說完的話頭:“最起碼上回去春遊那幾天就有苗頭了吧。”

謝楚弈故意開始演:“就是,還特意找人從山下送草莓上山,我想吃一顆都不行。”

範弛在他後腦勺招呼了一掌,示意他少說點吧。

沒看到少爺已經震驚到整個人都僵了麼。

江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心率快到不太正常。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喜歡虞禮?

……喜歡?

默念這個詞時,心跳聲更重了,跟有人在他胸腔裡擂鼓似的。

等少爺緩過勁,謝楚弈已經把桌上風卷殘雲了一遍,吃得不要太撐,最後打出一個飽嗝、比早上那個嗝長多了。

瞥見江霖面色還有些古怪,範弛心下判斷,大概還得給他一點接受時間。

“走吧。”沉默良久的少爺開出金口。

“你不再吃點兒?”範弛看他面前那碗紅到恐怖的面幾乎沒被動過。

謝楚弈故意提到虞禮:“妹妹可不喜歡浪費的行為。”

“……”江霖扯了扯嘴角,“盼著我上醫院你可以直說。”

範弛和謝楚弈一起笑出聲。

中午有部分學生是回家吃飯的所以出校門自由,但回學校必須穿校服,江霖起身時撈起外套穿上,沒把拉鏈拉上,但順手插了一下口袋。

下一秒自然的舉動忽然頓住。

緊接著大動作地在兩邊口袋裡都翻了翻,依舊是空的,沒裝任何東西。

範弛他們看過來:“咋啦?”

椅子上桌上地上都找了一遍也都沒有。

江霖呼吸一滯,臉色瞬間難看。

手鏈不見了。

謝楚弈和範弛一聽,也趕緊幫著四下找了找,意料之內的一無所獲。

“會不會落籃球場了?”謝楚弈分析,畢竟打球時他們外套都脫了放球場邊上的。

不是沒有可能,江霖眉宇緊蹙:“去找找。”

球場每天中午都有人去打球,人來人往的,就算真落在那邊,或許早被人撿走了也不一定,何況也可能丟在其他地方。

總之那麼小一個東西,找回來的可能性不太高。

謝楚弈預料到最壞的結果,然後開始出餿主意:“找不回來的話你可以偷偷重新買一根,妹妹不都說了是機場買的,不怕找不到同款。”

範弛第二次往他後腦勺糊巴掌:“那能一樣麼。”

那能一樣麼。

江霖心裡念著這句話,腳下生風。

昨晚才剛送的手鏈,今天就丟了,他想象了一下虞禮知道後的反應。

……會難過吧。

越想臉色越不好看。

還沒走出拉面店,江霖右手搭在玻璃門的拉手上,門上掛著的小風鈴清脆作響。

他像是想到什麼,忽而調轉步子朝收銀台那邊走。

謝楚弈茫然:“結過賬了啊。”

江霖頭也不回:“買點東西。”

兩分鐘後。

某人手裡也多了杯打包帶走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