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昏頭 記不清以前的事(1 / 1)

32.

本就已經足夠詭異的局面更添了兩分荒謬。

虞禮左邊坐著真就開始打起遊戲的江霖, 對面則是眯著笑眼一個勁勸她多吃零食的越珩。

至於為什麼是零食不是蛋糕——

在剛剛蘭嵐拔掉蠟燭準備替大家切蛋糕時,被越珩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拜托蘭蘭,這蛋糕我肯定得自己獨享啊,你居然還想替我分掉!”

蘭嵐忍耐沒有甩出白眼:“老板、老大、大哥, 你在客人面前能不能成熟點, 有點禮貌吧!”

說是這麼說, 但還是無奈地替他把小蛋糕收進冰箱,順便重新拿了堆零嘴出來待客。

越珩滿臉無辜:“在外面我肯定正經啊,在家嘛放鬆點啦,何況又不是陌生人。”

同時剝了根奶酪棒遞給虞禮:“對吧妹妹。”

虞禮以為他指的是大家都是鄰居的意思,雖然遲疑了一下,還是應和了:“……嗯。”

結果她的點頭加“嗯”似乎讓越珩回錯了意。

他在茶幾上扒拉零食的動作一頓, 意外地看向虞禮:“想起來了?”

虞禮充滿茫然:“想起來…什麼?”

越珩眼底失望一閃而過,但還沒來得及露出苦臉表情,就見江霖已經放下手,把手機從茶幾上朝他這邊滑過來了。

看著屏幕上巨大的“Victory”字樣, 越珩嘴角笑意收不住, 誇張地“哎”了聲:“果然這種需要手速和反應力的遊戲還得靠年輕人啊。”

江霖撇嘴:“說得你很老一樣。”

越珩開始凡爾賽:“怎麼不老呢, 你倆今年才十六吧, 哥都快大你們一輪啦。”

二十來歲便坐擁了一家規模不小的經紀公司、外加一大片果園, 除了憑借自身努力外,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生來就是個富二代。

蘭嵐面無表情:“是啊,怎麼不算老呢。”

她說話聽起來是真心的,不像反話。

對比起來越珩氣得表情豐富:“作為我的私人助理你偶爾也可以恭維我一下啊。”

蘭嵐歎氣:“外頭恭維你的人大把都是。”

自己要是再無腦吹捧他,估計也沒人能把他從天邊拽回來了。

江霖早就覺得坐著不太舒服,剛才忙著操作遊戲就沒管,現在終於背過手把抵在腰上的靠枕拿到前面來。

也不知道什麼材質, 靠起來那麼硬。

虞禮倒是看到了靠枕側面的拉鏈,拉鏈還是開著的,裡面隱隱露出了類似頭發的圖案。

才發現這個靠枕還是雙面設計的,把裡面翻到外面來,這就從一個普通靠枕變成了周邊靠枕。

布面上印著一位剛出道不久的女偶像大頭照片。

虞禮本來就不怎麼關注娛樂圈,加上這還是位新人,一時也叫不出她名字。

她小聲問江霖,江霖給了她一個“你覺得我可能認識麼”的眼神。

兩個人湊在一起研究抱枕的畫面落到旁人眼裡就很和諧。

越珩就忍不住笑起來:“真好啊青梅竹馬。”

然後他口中的“青梅竹馬”齊齊抬眼看過來。

越珩眨了幾下眼,扭頭向自家助理投去求助的目光:“我說錯什麼了麼?”

蘭嵐假裝沒聽見,已經坐得遠遠的開始低頭整理文件了。

江霖眉頭微皺,剛才就想問了:“我們以前見過?”

虞禮同樣滿眼好奇。

越珩單手捂住自己那顆脆弱的心臟,口吻難過道:“何止是見過,你倆人生大事那天哥明明也在場好嗎。”

這話聽得兩個人更不解了。

然越珩還要一直問:“有沒有想起來?哥都提示到這個程度了,你倆是不是快想起來了?記憶是不是複蘇了?嗯?是不是?是吧?”

他追問得太緊,以至於虞禮甚至覺得自己但凡給出“否”的答案都要感到歉疚。

在越珩的灼灼目光下,虞禮不忍直言、隻好默默看向江霖,然後對上了同樣他莫名其妙的眼神。

“你想起來什麼了?”江霖問她。

虞禮搖了搖頭:“……沒有啊。”

他們倆對話聲音並沒有藏著掖著,但江霖還是對著越珩重複了一遍:“沒有。”

虞禮跟著補充問道:“還有那個人生大事…是什麼啊?”

心口仿佛被插了把匕首的越珩:“我真的會受傷,我其實很脆弱的,我是很典型的玻璃心。”

不知道他這套三連嚇唬能威脅到誰。

總之江霖敲敲茶幾的玻璃台面,催他快說重點。

“還能是什麼事兒!”越珩額前的碎發又垂下來了,他甚至開始幼稚地吹劉海,對眼前的弟弟妹妹一時沒好氣,“那隻能是你倆小時候的定親宴啊。”

不然以他倆目前這人生經曆還能有什麼大事!連高考都沒到呢!

-

睡時隱約聽到了漏進來的風聲,江霖重新睜開眼,熄了燈的房間,天花板昏暗不明。

可能是窗沒關緊。

他這麼思忖著,起身下床便往床邊走。

窗簾拉開,夜幕下皎白又清冷的月輝透進來,也落在他半邊身體上。

今晚還是滿月。

幾扇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細聽其實也沒什麼聲音,風聲大概就隻是錯覺。

重新躺下前江霖看了眼手機。

淩晨兩點零三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確實難得失眠了。

因為越珩提的那句話。

江霖此前總以為他和虞禮開玩笑般的婚約就是個口頭形式,他甚至還設想過、怕不是自己那不靠譜的親媽一時興起給他訂著玩兒的,畢竟沒什麼事是喬霜女士乾不出來的。

可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正式地辦過“定親宴”這種東西!

更奇怪的是關於這件事,他和虞禮兩個人居然都沒什麼印象。

越珩回憶了一下,說自己當時也還是中學生,都是十來年前的事兒了。

江霖算了算,照這麼說他和虞禮當時頂多才四五歲,還是上幼兒園的年紀,記不住事兒那也確實情有可原。

他是覺得記不住很正常,越珩卻是滿臉不能接受:“你倆那時候還一起被我抱過呢,我當時身上到處都被你們搞得一團亂,這也不記得啦?”

江霖愈發無法理解:“對你做什麼了?”

越珩撐了下額角,似乎記憶也開始模糊,他記得清楚的部分是自己身上被倆弟弟妹妹搞得濕答答的…貌似是因為……

“你倆小時候玩兒水,”他捋清楚邏輯了,扶了扶並不存在的眼鏡,煞有介事道,“還非得去外面的噴泉玩,大家屋裡半天沒找著你們人影,我一出來就看到你倆坐在噴泉池子裡撲水花呢。”

江霖極速沉默,似乎是不想承認自己小時候居然乾過這種事。

虞禮倒是莫名聯想到了什麼,但聽這描述,又不太敢確定。

越珩回憶加推理加腦補,越說越自信:“那噴泉池子水雖然不多,但池子挺深的,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小短腿當時怎麼進去的。反正進去了就出不來了嘛,最後還得靠哥哥我啊,我一手一個把你倆撈出來的!”

再後來這倆小豆丁就各自被抱去換衣服了,可能也是因為這個亂糟糟的插曲,以至於後續宴會上正式的定親流程也走得很倉促,貌似兩家人抱著孩子各自交換了信物就結束了。

“哦對,結束很快的最主要原因是,當時禮禮沒多久就發燒起熱了,”這一段越珩又記得很清楚了,手裡拿著根奶酪棒吃完後的塑料棍,對江霖指指點點,“深秋啊那時候,妹妹體質弱你還拉著人家玩水啊你。”

“……”

越珩說得如此言之鑿鑿,江霖都快忍不住自我懷疑了。

……他自己小時候真這麼不乾人事?

這一趟在越珩這兒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以至於後來回自己家路上,江霖和虞禮也都保持了緘默。

安靜的空氣裡還有種說不上來的氣氛。

江霖大半夜又把越珩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仍舊回憶無果。

實在睡不著,乾脆拿起手機打開微信,再熟練地點到喬霜女士的頭像。

淩晨兩點十分,給親媽發送消息:【媽,我小時候去過黎市?】

三分鐘後。

江霖再次打字編輯:【我和虞禮什麼時候辦的定親宴?信物是什麼?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這個時間點一通求證,當然不可能立即收到回複。

江霖重新熄了屏,把手機放回床頭,平躺在大床上,深深吸氣又緩緩吐息。

越想睡著時反而越來越清醒。

最後也不記得具體輾轉到了幾點,可能天都亮了,總算陷入沉眠。

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也不是自然醒的,虞禮來敲門喊他吃飯。

江霖揉了把睡得亂翹的頭發,睡眼半眯,身上睡衣也沒換,尚不清醒地打開房門。

虞禮見他一副困得睜不開眼的樣子,猶豫道:“你想吃完午餐再睡還是不吃了?”

江霖定睛看到她今天的打扮,愣了一下,身上那點起床氣也很快散了。

她今天穿了身水綠色的連衣裙,荷葉邊的裙擺、娃娃領加高收腰的設計凸顯了甜美和纖細。披散的長發也貌似卷過發尾,發間戴著顏色溫柔的珍珠發箍。

最主要的是。

江霖幾乎一眼看出:“你化妝了?”

虞禮“唔”了聲,微微赧然:“很明顯嗎?”

她其實不太擅長這個,好在也不需要上太複雜的妝,感覺化完也不算誇張。

明顯,但不是那種妝前妝後判若兩人的差彆。

江霖一直知道她本身就很漂亮,五官是什麼班花校花在她旁邊都會被比下去的精致。平時就算是素顏,皮膚也清透到近乎無暇,今天的淡妝則是讓她的美發揮到了另一層高度。

是那種…漂亮到仿佛在閃閃發光、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的程度。

最直白來說,江霖覺得她這副打扮就是直接去演公主都沒什麼問題。

不過對上公主有些忐忑的眼睛,江霖下意識違心:“還行,也就口紅比較明顯。”

虞禮本能地抿了抿唇。

顏色很深麼…但她試了好幾支,這已經是最自然的色號了呀。

江霖稍稍正色,狀似隨意地問她:“今天要出門?”否則怎麼特意打扮。

說到這個,虞禮淺淺笑起來,提醒他:“今天是要見爸爸媽媽。”

江霖眼睛睜大了點,睡前腦子裡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充斥塞滿,果然忘記了她父母今天要來看她這件事。

“他們幾點到?”

“下午吧,兩三點左右?”向柳昨天隻提了個大概,虞禮自己說著也不太確定,“我一會兒再打電話問問。”

江霖隨即打算回身進衣帽間:“你先去吃飯吧,我洗漱完就下來。“

虞禮有些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頭應好。

江霖沒忘走回床頭,撈起手機看眼時間。

剛過十一點半,還算充裕。

順便看到了幾條來自親媽上午的回複。

喬霜女士:【好小子,你大半夜不睡覺淨來謔謔我呢?】

煩歸煩,有問還是必答的。

喬霜女士:【你當然去過黎市啊,你和禮禮就是在黎市訂的婚啊】

喬霜女生:【訂婚的時候你才五歲好嗎,那八位數的訂婚玉佩能給你隨身戴著?肯定是我給你收起來了,不然早丟八百遍了】

喬霜女士:【我記得是放在你爹書房第二個保險櫃裡,用一個木雕盒子裝著的,你要實在好奇就自己去找找吧】

中間隔了十幾分鐘。

喬霜女士想起來又發:【對了下午禮禮她爸媽會來,我和你爹是實在趕不回來了,你可千萬在長輩面前表現得好點兒啊!】

她的最後一句提點是:【兒子你答應媽,平時裝裝逼就算了,今天一定收斂一下好嗎?】

江霖:“……”

他下意識地想回複喬女士一個問號。

但打出來以後覺得這麼發大概率是要挨打的,又默默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