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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首歌 霧空了了 5222 字 6個月前

怕我遲到淩晨三點會忍著困意將鬨鈴調最大,把我冰涼的腳放進肚子捂暖,我的生理期他?比我記得還清楚……”

……

“我有時候覺得自己變成了小孩兒,蕭閾煎荷包蛋要弄成愛心,我穿鞋時他?會係漂亮的蝴蝶結,他?還會給我剝兔腦殼,多吃一碗多吃一塊肉也有獎勵,我做什麼事,他?都要說乖乖好棒……”

……

從早晨到正午,黎初漾說了很久,說到最後,後知?後覺,那麼多細節瑣碎的日常,是幸福的形狀,而邊邊角角無一不透露,蕭閾究竟有多麼愛她。

臨走前,黎初漾用小鏟子挖開距離墳墓半米遠的土,埋得太深,挖了很久。生鏽的金屬盒重見天日。她抽出?紙巾一點點擦去泥土,撕開層層包裹的密封塑料袋,翻開蓋子。

一份遺囑,一本筆記。

筆記本是黎初漾用過的本子,後來被苗翠鳳拿去記賬,泛黃的紙張偶爾寫一些她獲獎名稱,長高幾?厘米,胖瘦變化之類的瑣事,還夾了幾?張她拍學生證時剩下的七寸照。

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一頁頁翻,翻到最後十幾?頁,黎初漾想起來了,這是她小學五年級寒假寫的作文集,每一篇寫有標題。

【《相信童話的公主》有感】

【《尼瑙克山探險》有感】

【彩虹的美麗】

【春】

……

翻過青澀稚嫩的文字,最後一頁,裁剪的報紙粘於紙張,旁邊外婆的批注【乖乖寫得真?好,登上了涼川都市報。】

她完全不記得,掀開報紙,瞳孔放大。

【向日葵】

【向日葵驕傲地?仰起金色花盤,花瓣積了稠稠一層,那是陽光的味道?。為什麼他?們的姿態始終挺直向上,如果遇到狂風暴雨會迷失方?向嗎?那麼執拗的姿態,是因為無法剪斷維係太陽的無形繩索嗎?他?們會在細雨掩飾下流出?傷心的眼淚嗎?】

……

【合上書本那一刻才明白,向日葵之所以追逐太陽,不是傻,而是光明、希望、溫暖以及勇氣,是他?們生命的全部意義。而我心中的向日葵,無論幸福或不幸,榮耀或泥沼,隻要我還在笑,它逆光也能綻放。】

黎初漾怔怔地?抬頭,放眼望向金色的向日葵花海。

高中開學第一天,蕭閾書包的掛墜,胸扣等等,重逢後他?戴的首飾,右臂的紋身,酒吧的酒,送她的花……

還有他?唱的那首歌。

——五年級。

——我的初戀。

——想和她說話,和她每天一起上學,和她一起聽這首歌。

時間線全部吻合。

黎初漾不敢置信,撥通蕭閾的電話,響了一聲?立刻接通,不等他?說話,她問得又急又快,“你小學在涼川二附小?”

沉默須臾。蕭閾有點懊惱地?說:“服了,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偏今天。”

她失去聲?音,唇張了又張,“高中前,你見過我?”

“見過。”

“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淺淺歎息,“我就是來找你的啊,黎初漾。”

小時候的記憶沒有蕭閾這號人,黎初漾呆呆地?問:“找我做什麼?”

“你說找你做什麼?”蕭閾輕笑,“當然是早戀。”

她不解,“因為一篇作文想和我早戀?”

“前因後果說來話長,以後慢慢跟你說。”蕭閾問:“掃完墓沒?”

“嗯。”她看著筆記本,“什麼時候下班?”

“嗯?”

“我想見你。”

“想見我?”

“嗯。”

“有多想?”

“特彆?想。”

“特彆?想是有多想?立刻馬上那種?”

黎初漾誠實?地?說:“嗯,立刻馬上那種。”

“行?。”蕭閾笑了,懶腔慢調地?說:“抬頭,往左邊看。”

黎初漾愣了下,抬頭,朝左看,淚水從臉側滑落。

雨過天晴,陽光不知?何?時出?來,水霧折射出?彩虹,蕭閾就站在金燦燦的花海中,一手抄兜,一手拿株向日葵悠悠地?晃著。

面前飛來一隻蝴蝶,赤金疊加的斑紋,熠熠發光的鱗片,它先停於墓碑之上,隨後振翅高飛。

冥冥之中受到指引,她爬起來,什麼都沒拿,兩手空空跟著蝴蝶一起,踉踉蹌蹌朝蕭閾跑。

他?更快,試圖與時間爭分?奪秒,從另一端飛奔而來。

蕭閾用結實?有力的雙臂接住了她,身上花香濃鬱,第一句話則是,“乖乖,這是掉了多少金豆豆,眼睛腫成這樣?”

黎初漾覺得剛剛一幕有點像肉麻矯情的文藝片,但餘光瞥見他?沾滿泥濘的球鞋,鼻頭發酸,一滴淚珠從她眼角滑落,“你怎麼在這裡……”

“哥會魔法。”

“……蕭閾。”

“我可沒違規啊,你說想見我,我才出?現,沒打擾你,你彆?反而賴我……”

“為什麼?”她哭著問:“不是說了讓你彆?跟來……”

“笨蛋,我不來誰來幫你擦眼淚。”蕭閾用指腹輕輕揩去黎初漾的淚,細細篩出?她發間幾?縷清灰碎屑,“彆?哭了,我這不是在嗎?”

黎初漾毫無預兆地?大哭起來。蕭閾被嚇到,手忙腳亂為她抹眼淚,又細細吻她濕潤的眼尾,撫摸她的脊背,哄著,“乖乖彆?哭了,外婆看見你這樣要心疼了,我也會心疼……”

她哭得不能自已?。

較於物質的匱乏,父母的漠視憎惡,眾叛親離才是夢魘,一直束縛她,迫害她,讓她無法勇敢生長,不敢敞開心扉去愛。

她明白的,不付出?感情就不會失望,更不會陷入絕望。

久而久之,她以為自己不需要愛,她也確實?做到了。

她披襟斬棘,主宰自己的人生。

但人若沒有愛,一生將會變得多麼孤寂而漫長。

可蕭閾出?現了,她不斷逃避,用尖銳冰冷的言辭傷害他?,決絕地?離開他?,卻又忍不住靠近,她一次次試探,他?無怨無悔,義無反顧。

黎初漾不知?道?蕭閾究竟愛了她多久,但一定比想象得更久。

她望著他?。

風揚起蕭閾的額發,五官折角銳利立體,皮膚在陽光下白得可以看清血管,唇紅潤光澤,那是養尊處優、風調雨順養出?來的白與紅,是凜冽的皮骨與熱烈的浪漫。

這樣一位男人,正滿眼心疼、款款深情地?注視她。

之前那顆抽芽的種子,終於在蒼涼貧瘠的心臟長成參天大樹。

自覺虧欠萬分?,她內疚地?囁嚅:“對不起,對不起,這麼晚才發現……”

蕭閾親親黎初漾的臉頰,雲淡風輕地?說:“多大點事兒,道?什麼歉,小問題。”

“彆?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