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初漾抬眼,無動於衷,“有,對我來說,他比你們都重要。”
她?的表情有了絲變化,眉目微微蹙著,似在驚訝自己說出?口?的話。
黎遠冷笑?,“你和她?說什麼??她?現在飛黃騰達了誠心要跟我們劃清界限你看不出?來嗎?對她?來說現在男人最重要,你懷胎十月又怎樣?進門到現在她?叫過你一聲媽?彆在這白費口?舌了。”
這番話把鐘葉芳說得眼睛通紅,明明前幾年?黎初漾沒這麼?排斥他們,她?站起來走過去?,想要握黎初漾的手卻被避開,“你到底為什麼?…….媽媽到底做錯了什麼?……”
做錯了什麼?,大概生下她?吧。黎初漾早就?麻木了,但目光仍有揮不去?的沉鬱晦澀,難以解讀:“記得三年?前找你要三千元嗎?”
彼時,黎初漾對所?謂的家人,愛不徹底,恨得不夠深,仍抱有一絲期待,掙紮著,既想親近又想疏遠。
初入職場,無人領路傳授經驗,她?並不知厚積薄發,所?有的錢全部用來投資,走投無路時想到前兩天給鐘葉芳轉的一萬元,開口?找她?要,得到的回答卻是沒有。恰巧,在商場看到鐘葉芳為黎初航買下一台昂貴的外星人筆記本。
那一刻終於明白。
世界上真的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或者,他們隻是不愛她?這一個孩子。
鐘葉芳一愣,顧左右而言他,指責黎遠如果當初拿出?3000元就?不會?變成這樣。黎遠吹胡子瞪眼,說明明給她?足夠的生活費,為什麼?當時3000元拿不出?來,懷疑她?亂用錢。
鐘葉芳不敢置信,“每個月往家裡打的生活費隻剛剛好,我哪有那麼?多錢?”
黎遠:“這還不是怪你自己?我在外面?工作,而你隻知道在家享受,爸都照顧不好,回來之後還要對我不滿。你到底能做什麼??早餐永遠不變的包子,這23年?每天都是一模一樣,我真受夠了!”
鐘葉芳哭訴:“我也一樣啊!我也和你一樣付出?了我的23年?!”
“你說養我,我23歲生了漾漾,你把她?送走,你爸說要兒子,我身體?都沒恢複好就?要我像生育機器一樣繼續?你以為帶孩子,照顧你那挑剔的老不死很容易嗎?他脾氣有多差你不知道?難道我每天想這樣嗎?”
“那就?去?改變啊!”
“改變?你永遠都那麼?輕鬆的樣子,腰一叉扔出?幾個字,我有機會?改變嗎?你不講理的親戚、父親、孩子這些爛攤子,我能現在丟下,忘記自己的妻子母親的職責?”鐘葉芳想到他出?軌的事?,“或是說,我去?找一位真正愛我,讓我快樂的人?我的工作、社交、人生、夢想和願望都被毀了,你現在告訴我去?改變?難道隻有你想去?追求自己的人生?想得到從這段婚姻享受不到的新鮮感?我選擇留下,我把我的情感,我的欲望、需求、夢想都埋藏起來,包括作為母親的職責,全部讓步於你!還有你捧在手心含在嘴裡怕化的廢物兒子!”
他們因生活瑣事?和日積月累的矛盾吵得不可開交,黎初漾冷眼旁觀。
她?其實?知道鐘葉芳以前多少對自己有點感情,隻不過有心無力而已。她?看著鐘葉芳,女人已年?過四十有餘,她?身上影射的是另外一個可能出?現在未來的自己。
如果和蕭閾一起,是否會?變成和鐘葉芳一樣的女人,把所?有一切寄托於他,迷失自己,最後卑微到連愛都不要,隻需他的憐恤,亦或按時回家。
不平等地位關係帶來的後果,可憐可悲。
“不準你這麼?說!”
“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漾漾和航航誰更聰明誰更優秀?”
黎遠哽住,黎初航抱著紙箱從房間走出?來,三人面?面?相覷。
原來他們一直都知道。
黎初漾突然笑?了,“東西給我吧。摩托車你媽不讓買,到時候轉錢給你。”
“至於,你們在這演什麼?家庭大戲我不感興趣,先走了,以後沒事?不要聯係我,聯係也沒用,我不會?再回來了。”
一頁門隔絕所?有鈍然。
紙箱裡面?大部分是書,摞得比頭還高,很重,黎初漾抱得有些吃力,下樓時,沒托穩,幾本書掉出?來,她?輕歎一聲,小心翼翼蹲下,將紙箱放到台階。
樓道吹進習習涼風,翻開了其中一本筆記的紙張,燈年?久失修,光線昏黃,第一行字跡模糊。記憶太久了,她?不記得是什麼?,撿起來,拿到鏤空的石窗旁,借薄暈斑駁的日光查看。
少女一筆一畫的娟秀小楷。
——我沒有理由地喜歡上了一個人,我的同桌,蕭閾。
——這應該叫做暗戀吧,像汽水一樣的感覺,靜置自動冒泡,每晃動一次就?有無數氣泡湧上來,隻要看見他,便噴湧而出?,磅礴的、熾熱的、無法說出?口?的感情。
黎初漾像突然被扼住喉嚨,呼吸困難。
這是她?的第二本日記,在平淡冗雜青春中唯一的獨白戲,無聲默劇裡唯一的樂章。
“漾漾。”
第33章
黎初漾蹲著?將日記本合起來藏在最下面, 勉強鎮定心緒,回頭追尋聲音來源。
樓道燈有點晃人,蕭閾的身影格外高大, 站在下層樓梯, 一手抄兜,一手領著滿滿一大袋零食。沒戴墨鏡,不知從哪兒弄了?黑鏡框夾在挺立鼻梁,眼睛不偏不倚映著她略微失神的表情。
他揶揄,“看呆了?”
戴眼鏡倒把張揚浪蕩氣息斂去幾分,有點乖像男高,但斯文裡那點痞,半張不張的勁兒, 勾得人心癢癢。黎初漾低頭, 躲避對視,“你?怎麼來這了??”
他長?腿跨三節階梯,彎腰低頭, 湊過來, 她瞳孔微縮,還沒適應兩?人關係的轉變。
蕭閾很輕地勾住她發絲, 往耳後?抿, 懶洋洋地笑,語氣狂得不行?,“怎麼著?,我不能來啊。”
孟博家飯菜做好, 初漾回信說在家, 他擔心她受欺負,中午吃不到飯, 哪裡坐得住,撇下二人急忙驅車趕來。
“不是,你?怎麼知道我家——”
“額頭誰弄的?”他聲音溫度急遽下沉,眉峰擰成疙瘩。
她摸摸額頭,“不小心撞了?下。”
白淨皮膚上的紅印子,滲出幾道血絲,明顯是擦傷,像被什?麼堅硬棱角刮到。蕭閾視線在書籍逗留一瞬,心疼地端詳她的傷,語氣生硬,“彆人砸你?,不知道躲?”
怎麼能如此敏銳,黎初漾暗歎,“躲了?的。”
離左眼兩?節指節的長?度,幸好躲了?。蕭閾面色稍霽,獎勵般拍拍她的發頂,輕哼一聲,“算你?反應快,保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