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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首歌 霧空了了 4642 字 6個月前

寧望著舞台的高陽,滿眼星星,如癡如醉。

“......”她抬手遮她視線,“寧啊,能不能關照下姐妹的幸福?”

“你說什麼?”音樂太吵了薛之寧沒聽清,側頭瞧見一臉假笑的黎初漾,露出秒懂的表情,“瞧你急的,等他唱完我幫你問。”

問是問了,結果不如意。

高陽說他哥比較隨性,容易間歇性抽風,演出全憑心情,今天八成不會登台。

這一點也很像,黎初漾下意識想,餘光瞥到極其膩歪油膩的聊天記錄,什麼“姐姐,我做你可愛狗狗”“要不要摸摸你可愛狗狗的頭”“姐姐,你是不是賊啊,把我的腦子偷走了,導致我現在隻能想你一個人”,薛之寧的回複與高陽如出一轍,以至於她有點犯惡心,借口上衛生間中途離場,順便思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朋友。

“黎初漾!”

她停步通往衛生間的廊道,平靜回頭。

“今天看到我和彆的女生在一起,你其實在撚酸吃醋吧?”

追來的男生五官長得有點開,黎初漾想起自己備注的代稱,鯰魚,頓了頓,“抱歉,你叫什麼?”

“我和你才分手多久?你不記得我叫什麼?”他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人腦容量有限裝垃圾不劃算,她費勁思考半響,“真忘了。”

“你他媽——”

“文明點,”抬手,指比向唇,示意他閉嘴聽她說:“一段隻維持三天的戀愛關係,你出軌在先,試圖用倆假雕和賬單敲詐,我樂善好施沒在網上爆黑料,付的分手費足夠你請新女友開一周的房,夠聰明見到我彆瞎蹦躂,提緊褲子有多遠滾多遠,彆他媽不識好歹。”

“......”男生臉上變換多彩,越過黎初漾朝男衛生間走,嘴不饒人:“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有病,心理精神都不正常。”

走到門頁下,他哎喲聲,往後退半步,“艸!走路不長——”

罵聲戛然而止,紅色塑膠桶套到男生腦袋,一隻手像拍皮球般迫使他撞向牆,力道挺大,哐地聲,人直接被撞懵了癱軟坐地。

黎初漾:“......”

如果沒看錯,那隻手的中指有枚古銀色素戒。

果然,一隻綁雙色鞋帶的球鞋越過男生身體,映入視野的是今天沒等到的人。

這哥真的潮,衣品和身材一樣絕。

塗鴉印花單排扣西裝,亮橙連帽衛衣,銀色方形太陽鏡架在鴨舌帽。

他站姿並非筆直的,有種骨頭硬而挺闊,芯子很軟的鬆弛,說不上來的高級休閒風。

蕭閾視線梭巡,眼尾眯起來。

黎初漾左手應援帶,所屬成員Taktak。

見她展顏要笑,他側頭擰開龍頭,水從皮膚探進,一陣悶滯,快速衝了下手,從牆壁鐵盒抽了張紙,邊擦邊邁開腿。

揉皺的紙拋向垃圾桶,他正視前方,沒看她也不想看她,直面而去。

交臂之際,耳釘冷光引得黎初漾側目,燈光藍到發磁,他很高,帽簷壓得深,隻露英挺的下頜切角,線條乾淨利落。

跟了上去,隱約見他後頸紋的圖案,礙於身高差距大平視恰到脊背,看不清細節。

他步子邁得大,沒跟兩步落遠了,她出聲:“等等。”

“有事?”他的聲音,很冷,薄涼的語氣。

“剛剛謝謝你啊。”客套一番,她沒提薛之寧高陽,“今天來看演出等了許久沒見到你,想不到在這裡碰上了,能不能幫我簽個名?”

“你是我的粉絲?”

“當然。”

蕭閾的腿交替幅度更大,“認錯人了。”

雖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黎初漾笑了,“怎麼可能,我上次還找你簽名了呀。”

他慢慢回身,唇角浮出絲譏誚笑意,“你,手腕飄帶的名字,Taktak。”

“……”

本想繼續搭訕,手機鈴聲不合時宜插入,瞟到來電顯示,黎初漾沒了興致,接通,不耐地說:“今早給你了啊。”

轉身快步朝向安全通道。

蕭閾回頭,廊道空無一人,他的眉心沉沉壓出褶痕,本就發冷的面色,此刻凍住,眸中溫度低得駭人。面無表情地在原地等了片刻,他扯了下嘴角,走向紅魔後門。

一抬眼便是高懸的青白月光,蕭閾遙望著,雙眸冷淡,可猛烈的情緒讓心臟最底處激動。

他握拳砸向門,金屬門頁嗚呼錚響,七年前的不甘仿佛就在昨天。

那日和今天一樣冷。

第5章 5

涼川附高操場後面,兩側的樹光禿,葉子落了滿地和昏昧的雲彩攪合,璀璨如融金。

“黎初漾,我生日你怎麼沒來?”

“馬上高考,作業太多騰不出空。”

“中途理轉文確實負擔大了些,”蕭閾並沒有從她的語氣察覺端倪,想問她答應的生日禮物在哪裡,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手,沒有問出口,他彎腰從地上面撿了片葉子,枯掉的梗在指腹間轉來轉去,隨意道:“這段時間班上的人天天討論星座。”

“好像有幾對星座適配度百分之百,我生日你知道的,11月22日恰巧在天蠍最後一天,你——”

“我知道,”黎初漾打斷,“但我與天蠍座天生不對盤。”

葉子墜落隨風飄走,他空落的指尖亦覺得失去唐突,接著又聽到她說:“所以我討厭天蠍座的人,包括你,蕭閾。”

“高一當同桌那會兒,我來學校學習,你每天戴耳機聽歌;亂丟的筆明明隻摔壞筆帽,你就嫌棄的不得了非要扔給我;座位隻有那麼大,我知道你個子高手長每次一忍再忍,你卻一而再再二三越過線,我抄的筆記被破壞了不止一兩次;你分給同學的零食,自己不喜歡吃硬塞給我,有沒有想過我也不喜歡。還有,每次作業寫到一半被那些愛慕你的女生叫出去替她們轉交情書,我們隻是同桌,為什麼我非得浪費時間在你無聊的瑣事?分班理轉文就是不想再看到你,你自己蠢想不明白還要不斷在我這兒找優越感......”

黎初漾列舉了很多,說了很久,他聽完愕然到凍在原地,嘴唇翕動發不出聲音。

“這三年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你總能給我造成諸多困擾,現在我想明白了。”

“因為你天生就在我討厭的所有點上,你的星座、性格、行為、長相,所有的,都讓我非常討厭。”

她溫軟的聲音藏了刺,一個字一個字釘得人生疼。

他不敢相信,“你在開玩笑?”

“聽不懂嗎?我討厭你,討厭你的一切,如果可以我希望從來不認識你。”

她說得那麼自然那麼平靜,鏡片後的一雙烏白分明的瞳仁,他仔細又深深地看,卻迷失其中找不到方向。隻能攥住她的腕,力道很小,可以稱得上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