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高速旋轉著的排球急速墜地,在觸碰到地板的瞬間極具壓縮成一個半圓的球體，伴隨著轟然一聲巨響,地面一震，隨後排球遠遠彈開。
整個排球館一瞬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嘈雜的聲音頃刻間消失不見。
自打習慣了牛島若利的扣球之後，白鳥澤第一排球館已經好久沒有因一名選手的扣球寂靜無聲了。
及川徹的發球也無法讓他們動容。
這次算是例外。
天童覺倒吸了一大口氣，紅色的瞳孔盯著夏目，一眨不眨。
他舔了舔嘴唇，咧大了嘴,表情充斥著滿滿的興味。
鷲匠鍛治周身的色調暗了幾個度,低沉的氣壓令白鳥澤隊員們默默遠離了一點他們的教練。
小鳥仔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貓又育史抱胸坐在椅子上，小聲道：“雖然不是很想一上來就暴露出實力,但白鳥澤也發力了，總歸禮尚往來一下,不能讓人瞧不起我們啊。”
可不能讓這群白鳥覺得他們是好欺負的。
給夏目托了一球的孤爪研磨輕輕地看了眼球落地的方向,闔了下深黃色的眼,輕輕道：“再來一球。”
夏目點點頭。
他稍稍轉了下手腕。
還要再調試一下手感。
二人都是這麼想著。
牛島若利棕綠色的雙眼透過橫貫半場的球網，銳利地射向剛剛扣出一發重炮的少年。
他能感知到此人身上隱隱潛藏著的力量。
內斂、醇厚、不外露。
將滿身鋒芒隱藏起來。
隻能在扣球時才得以窺見一二其凜冽與尖銳的內在。
在全場所有人的注目禮下,孤爪研磨再次給夏目托了個球。
茶發少年貓咪一般靈巧助跑、蹬地，在運動員當中算清瘦身形輕盈靈活地躍起，動作敏捷地不似人類。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極佳的敏捷性人才。
在他引臂揮出之前，單看外貌沒人會想象到他居然會是一名力量型選手。
同上一球一樣，黃藍雙色大球劃破空氣，重扣在地面，發出震耳欲聾的響亮一聲。
白鳥們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他們的錯覺，更不是做夢。
不顯山不露水的表面下是和白鳥澤堅守的“獅子奮迅”一樣的浩蕩聲勢,迅猛、強勢、有力，甚至於……憚赫千裡。
從前這些形容詞隻會被用在牛島若利身上，如今，好像這個觀點要改變了。
“好神奇，這麼小的身軀居然能夠爆發出這麼強大的力量。”天童覺嘟著嘴，伸出頭向前探，似乎在研究剛剛扣出這球的少年是不是個變異物種。
“若利君，算是碰上對手了呢。”
牛島若利隔著球網，沉沉地注視著茶發少年。
目光專注。
“好、好厲害！”五色工握緊拳頭，
頭發隨著抬頭的動作向上一飄。
音駒能夠扣出這麼厲害的球，他也不能落了下風！
等著吧，馬上就要在球場上一決勝負了！
……
哨聲響起，白鳥澤率先發球。
白鳥澤的站位分彆是：1號位五色工、2號位白布賢二郎、3號位川西太一、4號位大平獅音、5號位牛島若利，以及6號位天童覺（輪到後排與自由人山形隼人換了位置）。
音駒的站位則如下：1號位黑尾鐵朗、2號位福永招平、3號位夏目貴誌、4號位犬岡走、5號位山本猛虎以及6號位孤爪研磨，夜久衛輔在場外隨時準備和後排副攻替換。
五色工攥著排球，心路曆程走了好遠。
教練，之前不是隻說讓他試試手的嗎？為什麼要他第一個發球啊QWQ
萬一沒發好，鷲匠教練的嘴炮可不是輕描淡寫就能躲過去的！
剛剛還想著大顯神威的一年級生瞬間慫了一半。
“阿工，發個好球！”
“彆丟了我們白鳥澤的臉！”
場內外的隊友們紛紛加油。
五色工咽了口口水。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你可以的，五色工！
他後退到發球線外，緩緩吐出一口氣，拋球，助跑，引臂扣球！
開場和黑尾鐵朗換位站到了後排的夜久衛輔目光如炬，一雙淺色的眼睛盯著發球軌跡，在球掠過球網上空時大喊——“出界！”
音駒無人接球。
他們天然的信任自家隊爹的判斷。
黃藍大球飛出了邊線，白鳥澤這邊聽見了五色工倒吸了一口氣的聲音。
“五色！你在乾什麼！不會發球就給我下來！！有的是人要代替你！！！”鷲匠鍛治對著他破口一頓數落。
“對不起！！！”一年級齊劉海小鳥對著自家隊友和教練鞠了一個大大的躬。
鷲匠鍛治冷哼了一聲，倒是沒有繼續為難他。
“下不為例！”
“是！”
“小工太緊張了啦，不就是一場練習賽嗎？又沒什麼。”天童覺用一種古怪的腔調安慰他。
“總比聽一天鍛治的念叨來得強。”
白布賢二郎拍拍五色工的背：“鷲匠教練今天算是口下留情了，說明還有補救機會。”
五色工連連點頭。
夜久衛輔下場，換黑尾鐵朗上來發球。
音駒主將發了個漂亮的跳發，球從上空直直墜向牛島若利和白布賢二郎中間。
黑尾的力氣不算大，但勝在發球穩定，控製力強。
故意發在一個牛島和白布中間也是為了乾擾白鳥澤的一傳，他們一個是白鳥澤的主力大炮，另一個是這場比賽中的二傳，不論他們誰接球，都會對後續進行造成影響。
如果沒有人接住這球當然是最好的結局。黑尾鐵朗如是想著。
而且他們也對牛島若利這個人進行了
一點研究，雖然被稱之為重炮，但全國前五的攻手各有各的特點，比如木兔光太郎的標簽就是起伏不定，兒牛島若利則是“慢熱”。
這個“慢熱”程度取決於他這場比賽的狀態，有時候可能幾分鐘狀態就上來了，有時候又會隔很久才找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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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狀態沒有上來，他也依舊是不可忽視的頭號大敵。
但，狀態不好的牛島，總比狀態上來的牛島容易對付。
所以，一上來就必須先對牛島若利進行乾擾，防止他和木兔光太郎一樣打著打突然狀態上來。這是音駒製定的戰術之一。
牛島若利看著飛向自己身後的球，微微皺了皺眉，往球的反方向移了一點。
“我來！”
5號位的山形隼人向右前方助跑兩步，一個魚躍將球墊起來。
白布賢二郎立刻托給牛島若利。
剛剛挪動了位置的牛島若利也正是為自己進攻留足了空位，助跑起跳屈臂蓄力，對準來至自己最佳擊球點的排球振臂一扣，一氣嗬成，流暢的扣球姿勢可以去當扣球教科書。
和他完美的扣球動作相對應的，還有自他左手扣出的力道。
這段時間習慣了夏目扣球的速度，面對速度稍慢一些的牛島的扣球，眾人勉強能夠跟上。
但，接住球，成了個難題。
犬岡走山本猛虎二人在牛島扣球時起跳攔網，慢了半拍，球已經從二人上空掠過，而後排的夏目和福永二人，則是同時向二人中間抬手。
旋轉方向詭異的黃藍色球撞上了福永招平抬起的手臂，猛然朝斜後方彈去，擊中了擺在一旁空無一人的椅子。
“哐當”一聲，椅子不堪重負地倒地。
福永招平和隊友們形容了一下感覺：“球的旋轉很奇怪，能難適應……力氣的話，和木兔差不多，球速也和他相差無幾，比夏目的稍微慢一點，不過也很難跟上。”
他很少說這麼多話，替換了黑尾鐵朗上場的夜久衛輔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音駒的自由人舔了舔嘴唇，比劃出一個數字。
“三球。”
隊友們看向他。
“給我三球，三球之後，我一定不會讓球落地！”他篤定道。
給他三球的時間，他一定會適應下牛島若利的扣球。
這是他給隊友們的承諾，也是給自己的鐐銬。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要是沒辦到就等著請我吃飯吧！”
黑尾鐵朗在場邊大喊。
夜久衛輔：“一定！”
海信行配合他倆說道：“那我要個炒面面包好了。”
山本猛虎把腦袋擠進來：“夜久學長，帶我們嗎？”
夜久衛輔：“帶，都帶。”
很好，三球限製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為了不請客吃飯！
白鳥澤輪到了白布賢二郎發球，他一個上手發球發到音駒半場，山本猛虎一
蹲，雙手合攏，抬手一墊。
“好一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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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爪研磨向右前側挪了挪腳步，原地起跳，不由分說地直接斜著向後背傳了個球。
他完全沒有向後看，更沒有刻意尋找攻手的位置——所有人的站位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在他斜後方，身著13號隊服的少年直接後排起跳，身體在空中展現出張弓姿態，右臂後拉展腹，對準徑直而來的黃藍大球毫不猶豫展臂一揮！
白鳥澤前排三人攔網有意識地起跳跟進攔網，排球從天童覺手指上端旋轉著飛過，二人感知到球周身的巨大氣流，天童覺甚至立馬仰身向後抬了下右手——依舊沒有碰到球！
“嘭！”球在白鳥澤球場落地，彈至場外。
音駒領先一分。
紅發少年輕輕發出一個聽不懂的語氣詞，盯著扣出球的少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
十幾個來回過去，白鳥澤的攻勢相當迅猛，比之音駒從前見識過的梟穀更加“凶”和“猛”。
但白鳥澤的隊員在默契方面不如音駒之前碰到的隊伍，每個人幾乎都是單人作戰，唯一稱得上“默契”的地方，也就是在為王牌開路這方面。
貓又育史前一天說到這點時還摸了摸下巴，露出奇怪的神色：“要不是我知道鷲匠這人的性子，我還真以為他給這群人洗腦了。”
洗不洗腦也沒差，反正白鳥澤都是牛島若利激推。
這是開局時音駒眾人就深刻感受到的一點。
不管是誰，一有機會就給牛島若利讓路，幾乎一大半人都在遷就王牌。
這就是白鳥澤“王牌至上”的理念嗎？
“嗵！”
裹挾著無色氣旋的排球撞到夜久衛輔抬起的手上，旋轉著飛向場後。
比分來到4：3，白鳥澤暫時領先一分。
“可惡！”夜久衛輔捏緊了手，修剪整齊的指甲在掌心印出深深的痕跡。
這是第三球了，牛島若利的球確實很難讓人把握。
和尋常接慣了的右手扣球截然不同的旋轉角度，需要重新適應，還有扣球的方向和不同的球路。
“抱歉！”他強迫自己深呼吸冷靜下來。
下一球，他一定能接住！
夜久衛輔瞥了眼比分板，隨後定下心，目光灼灼地盯著1號位準備發球的川西太一。
站在發球位的棕發少年慢悠悠地在手上轉了轉球，長籲一口氣。
他準備好了。
哨聲響起，川西太一發球。
夜久衛輔後退兩步，紮了一個穩穩當當的馬步，將球墊起。
球高高地飛起，原先球上的旋轉幾乎已經被抵消掉大半了。
“Niceserving！”
“我來！”山本猛虎二話不說，就著他墊起來的球一扣！
大平師音川西太一雙人攔網，後者上舉的指尖觸碰到球，將球往上抬了抬，改變了前進方
向。
“我來我來！”
五色工一傳墊球，緊接著白布賢二郎沒有停歇地雙手上抬，又將球托給了牛島若利。
來自宮城的大炮跨步起跳，左臂後拉，做出扣球的姿態。
隨著一聲悶悶的扣球聲，球呼嘯著撕裂空氣，衝破黑尾鐵朗為首的三人攔網。
球來了！
夜久衛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排球進行軌跡，專注至極。
它到我這兒來了！
在這一刻，洶湧著奔襲而來的排球似乎成了慢動作，在他粉棕色的眼瞳裡呈現得一清二楚。
耳畔一切嘈雜聲都不複存在。
他整個人處於極致的專注狀態。
他能夠清晰地看見球上的紋理和旋轉的角度。
他也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什麼角度抬起手臂是最合適的。
球來了。
伴著透明的氣流，他感受到了風的氣息。
能夠為音駒接下這一球的人，隻有我！
迎著黃藍色的大球，夜久衛輔向右橫跨一大步，伸出自己的左臂，在恰如其分之時，一抬！
排球一整個向上彈去！
球上的力量被消減了！
“好一傳！”
“接得漂亮！夜久！”
“好球！”
“夜久前輩！你是最強的一傳！”
貓又育史在一旁激動地拍了下手掌，引得鷲匠鍛治側目看了他兩眼。
前者無視後者的眼神，滿意地點點頭。
接得好！夜久！不愧是我們音駒的自由人！
就要這樣，彆讓白鳥澤形成氣候！把他們的攻擊截斷！！
其他人多少還愣了一瞬，孤爪研磨沒有怔愣，他深黃色的豎瞳一瞬間掃視過整個球場，鎖定了自己想要傳球的那名攻手。
他抬起手，後仰著一托。
球在空中劃過一段短暫距離，被黑尾鐵朗一手扣進了白鳥澤的球場。
落地的黑貓對著正對面的大平獅音吹了個口哨，眼神輕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