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諒沒想到第一杯會先敬給他?
他下意識看了皇後一眼,雖然有一些納悶,但也直接就把茶給接過來了。
宇文諒品了一口,眼前一亮,“嗯?這是什麼茶?味道甚是奇特。”
“這是北朝茶芽,鳳毛麟角,十殿下也不是沒喝過,是不是味道有些怪異了,沒品出來?”賢妃適時的陰陽怪氣。
皇後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慢慢悠悠,“可惜的本宮的茶。”
“不是啊母後,這茶、這茶真的很好喝,兒臣從未喝過這麼好喝的北朝茶芽,甚至比兒臣的師尊手藝還要好!”
宇文諒並不知道葉輕悠是誰,更不知道她和皇後之間有什麼恩怨。
讓他喝茶,他就認認真真的喝茶。
而且他的師尊乃是梁國第一大儒,對茶道十分精通。宇文諒自幼的起點就很高,能得他一聲誇讚著實難得了!
皇後擦拭嘴角的手一頓,沒料到兒子會說這樣的話?
賢妃也瞠了下眼睛,目光隻在葉輕悠和宇文諒之間徘徊。莫非是小殿下特意包庇?這二人何時認識的?
眼見二位娘娘的眼神不悅,葉輕悠已經擺了兩碗茶到黃花梨木的茶盤上。
她親自端到皇後面前,交給了嬤嬤。
嬤嬤則把茶遞給皇後與賢妃,二人茶水沾唇,臉色也瞬時大變了。
皇後抿了三口,才將這茶一飲而儘。
她目光深邃,再看葉輕悠的眼神有些不一樣。
“本宮覺得馬馬虎虎,並不是很好。”
如若這個時候誇了她,今日這局豈不是輸了?
宇文諒卻在一旁傻呆呆,“母後,您覺得不好?您是不是最近吃了什麼東西太鹹,舌頭的味道都出錯了?”
他並不質疑茶有問題,而是懷疑皇後。
賢妃險些被嗆死,可皇後都已經說了不好,她也隻能跟隨附和,“臣妾也覺得一般般,這回甘的味道有些澀了。”
睜著眼睛說瞎話,也是宮中必備的技能之一。
可宇文諒卻不滿意了,他隻覺得皇後和賢妃不懂茶,而且還在質疑他!
“你、再衝一泡!”
他氣鼓鼓的喝令葉輕悠,挽起袖子要與皇後卯上了!
皇後頭大如鬥。旁日她對這個小兒子太過驕縱,任何事情都誇讚好。他就是一朵溫室的嬌玫,受不得一點兒質疑與委屈。
可誰知他這個時候會出現?
而且葉輕悠剛剛的茶……的確十分驚豔!
皇後的心中七上八下,隻納悶葉輕悠哪來的這個手藝?
是瞎貓碰死耗子,恰巧遇上了?她可不信葉輕悠是真懂北朝茶芽,畢竟方姑姑隻教了她幾天而已,忠英伯府可沒有這等能人的。
葉輕悠立即領命,又重新沏上一泡。
而這一次她的動作更花哨了些,從開壺到衝茶,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那動作快到了已出殘影,眨眼三碗茶已經擺在宇文諒面前。
宇文諒又是立即品了一碗,另外兩碗讓嬤嬤拿給皇後娘娘和賢妃。
“好、真好,太好了!”
宇文諒眼冒金星,豎起拇指,他似一隻小狗般的趴在茶案上,把葉輕悠用過的茶具挨個拿起聞了一遍,那氤氳的茶香隻讓他深邃陶醉了。
“姐姐怎麼有這麼高超的手藝?姐姐您叫什麼?”
他對葉輕悠的稱呼都已經改變,甚至湧起了極大興趣了。
皇後抿了一下茶,很想說不好喝,可見賢妃呆呆地看著她,似乎這違心話說出來也沒效果了吧?
畢竟小殿下已經認可,這會兒若再說不行,有些故意為之。
皇後雖然霸道狠戾,但卻從不在宇文諒的面前表現出來。
她對幼子隻想扮演一個善良的慈母角色……
“比剛剛那一泡茶強了些,但本宮還是沒喝出驚豔之感。”
她也隻能誇到這個程度,不然剛剛的否定不成了笑話?
但這話仍讓宇文諒十分不滿,“去告訴禦膳房的人,不許再給母後吃那些鹹的辣的,更不許飲酒,母後的味覺都被他們這群賣乖的給壞了!居然連這麼好的茶都品不出味道,豈有此理!”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小公公尷尬的訕笑,也隻能答應著跑去。
皇後真是氣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就是本宮不覺得好,你怪罪禦膳房乾什麼?你喜歡,不代表本宮喜歡,也不代表賢妃喜歡。”
“她就是個不通茶道的小娘子,殿下可莫要高抬了。”賢妃適時的補了一句,也是在提醒宇文諒,彆給皇後拆台了。
宇文諒是個單線條,他哪聽得出何意?
“什麼不通茶道?這還叫不通茶道?”他看傻子一般的看向賢妃,“來人,去把父皇請來,把師尊請來!”
“本王還從未喝過如此奇特的北朝茶芽,倒要看看是誰的口味不準了!”
他並未覺得母後與賢妃針對葉輕悠,隻覺得自己被質疑,倍受侮辱。
小太監德福哪裡不懂?隻尷尬的看向皇後。
宇文諒卻輕輕踢他一腳,“還不去?你到底是誰的奴才?本王的話都不聽了嗎?!”
宇文諒任性的勁兒上來,已經不管不顧。
德福也隻能硬著頭皮前去,不敢再有怠慢了。
賢妃無奈地看向皇後,其實內心幸災樂禍。她雖厭惡葉輕悠,卻更樂意看皇後吃癟。
皇後真是氣的腦仁兒生疼,此時看葉輕悠的眼如殺豬刀,恨不能把她千刀萬剮了。
可宇文諒卻喜滋滋的看著她,“姐姐還沒說,到底怎麼稱呼?”
“葉輕悠。”葉輕悠行禮請安,也並未多說。
宇文諒摸著下巴喃喃,“葉輕悠?怎麼聽起來這麼熟?”
他還在學堂讀書,並不接觸外事。皇後甚至下了嚴令,不允許外界的一絲醃臢醜聞入宇文諒的耳朵,所以宇文諒哪怕知曉一些八卦,也並不清楚的。
他也懶得再想,又求著葉輕悠再來一泡茶。
葉輕悠也沒吝嗇,就這麼演著,而且這次還多了幾句話,動作時給宇文諒講解一番,讓他頓時眼前放光,再品茶的味道都察覺與眾不同了。
皇後覺得不對勁兒,很想把事情結束,將葉輕悠趕走。
可還沒等開口,就聽外面響起通傳:“到底是誰又胡鬨啊?”
梁帝正好在與大儒王讚論道,聽到德福的通傳,又聽到了葉輕悠的名字和北朝茶芽,這二者根本就不挨著?她的茶能有多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