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蘇熠手指縮了下，眸色變暗，沒回這句，再次道：“餐廳門口的男人是誰？”

周芷雯仰高下巴睨著他，綴進眼底的橘黃燈光變成了白色的，熾白燈光耀眼奪目，如一抹冬日的雪，她定定說：“你果然是昨天回來的。”

看來網上說的是真的，他臨時改了行程飛回北城，至於為什麼回北城，網上沒講，大概和那條熱搜有關。

蘇熠握著周芷雯胳膊的手指用了下力道，他眼瞼半垂，回視著她說：“我是昨天回來的，我回來是因為……”

他話還沒說完，周芷雯從他手中掙脫開，退後兩步，“我沒興趣知道你回來做什麼。”

霎時，蘇熠眼睛裡好像卷起了風暴，聲線低沉清冷，“你沒興趣知道？什麼意思？”

他握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把人扯到身前，“你對我沒興趣對那個男人有興趣是不是？”

在周芷雯眼裡，蘇熠隻是涼薄，很少有這麼無狀失態的時候，她不喜歡他這副質問人的模樣，“蘇熠你要是不能好好談，那咱們可以不談。”

話落，她掰開蘇煜的手，抬腳要進門，下一秒，又被蘇熠拉了回來，抵在長廊的牆上。

太過突然，周芷雯沒防備，後背撞上了牆，後腦勺也撞了下，疼痛襲來，腦海頓時一片空白。

她對疼痛的敏感度一向比常人高，輕輕的疼都能要她命一樣，何況此時猛烈的撞擊，周芷雯耳畔傳來嗡的一聲響，後背和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

身上的毛衣也在頃刻間被汗水浸濕。

她反應這般大，也不單因為碰撞，主要是她兩次胃出血住院，身體還在恢複期，加之最近忙工作沒休息好，是以身體很差。

根本經不起推搡折騰。

周芷雯臉上的血色眨眼間沒了，唇色也蒼白了很多，顫著聲音說：“蘇熠，你到底要做什麼？”

蘇熠隻是太急，他沒想真對周芷雯做什麼，焦急問：“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周芷雯不想他碰她，在他手伸過來時先一步推開了，“彆碰我。”

蘇熠手僵在半空中，冷白修長的手指慢慢縮起，須臾又展開，他來這裡不是和她吵架的，他是想向她解釋熱搜的事。

“好，我不碰你。”蘇熠聲音放低，“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不需要。”周芷雯第三次打開了防盜門，手扶著門框，“我累了，不想交談，你有話要講等明天吧。”

“雯雯，”蘇熠手機鈴聲響了，經紀人在催他，但他沒理，解釋說，“熱搜的事。”

“我知道，”周芷雯背對著蘇熠，“是假的。”

蘇熠很高興她能相信他，“對，是假的，視頻上不隻我們兩個。”

周芷雯深呼吸一下，慢轉過身，倚著門說：“你是不是還想說，有經紀人和小宋在？”

“對，他們確實都在。”蘇熠解釋，“隻是他們去取車了，剛好隻剩我們兩個人。”

“那還真挺巧的。”周芷雯皮笑肉不笑道。

“確實挺巧……”蘇熠話沒說完，聽到周芷雯說，“蘇熠，下次換個理由哄我吧。”

蘇煜臉上的笑意生生頓住，眸色暗沉如夜，“什麼意思？”

“同一個理由用太多，會失去可信度。”周芷雯佯裝平靜道，“你換個理由，我依然會信你。”

蘇熠聽出了周芷雯話裡的意思，“你懷疑我？”

“我隻是聽了太多狼來了的故事，不知道哪次是真哪次是假。”周芷雯眼神裡透著疲憊，“我真累了，下次再說吧。”

她抬腳走進去，關門的時候，蘇熠伸手擋住，“雯雯，我們再談談。”

“蘇熠，我病了。”冷不丁的周芷雯冒出這句，“我前前後後住了十天的院，你一次都沒出現，電話也沒打一通。”

“你說是你在忙，可你捫心自問，你哪次生病不舒服的時候我沒有第一時間出現？”

“你入行第一年突然闌尾炎，我冒著大雪打車去片場看你，帶你去醫院，不眠不休照顧了你一周。”

“你入行第二年，鬨胃痛，半夜裡我親自開車去了N市，五個小時車程硬是沒敢停一下，因為你說，你很怕。”

“你入行第三年，感冒高燒昏迷，我跨越千裡去照顧你，我哪次說過辛苦。”

“我呢？”

周芷雯吸吸鼻子，“我病了，你又在哪裡？”

她自嘲笑笑，“你在和其他的女人傳緋聞，還鬨上了熱搜。你說你在乎我？你就是這麼在乎我的嗎？”

……

那晚，周芷雯說完這句話，蘇熠收回了手，眼瞼垂下又抬起，手在右腹的位置按了按，沉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我承認是我的錯。但我和那個女人真沒什麼，雯雯，你信我。”

他後面還說了些，但周芷雯沒精力去聽，她太累了，進門後，匆匆衝個澡便回臥室睡下，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要不是林強來敲門她還在睡。

林強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問：“怎麼才一晚上成這樣了？”

周芷雯揉揉眼，“可能是睡得太久的原因。”

“昨晚蘇熠來了？”林強道。

“嗯，”周芷雯的壞心情都是因為他引起的，她不想談他，至少此時不想。

“為了熱搜的事在生氣？”林強說，“你也算半個圈子裡的人，這樣的緋聞真實度有多少你是知道的，都是捕風捉影的事，不能輕信。”

“怎麼今天開始替他說話了？”周芷雯給自己倒了杯溫水，邊喝邊道，“你不是一直說我們不合適嗎。”

“話是那麼個理，”林強坐在沙發上，翹著腿說，“但誰讓你喜歡呢。”

周芷雯對蘇熠的喜歡，長眼的人都能看出來。

周芷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問：“你突然來是有什麼事嗎？”

“嗯，你給的曲子他們很滿意，”林強說，“想問你真不打算簽長約嗎？”

周芷雯上次一口回絕了，這次沒有，抿抿唇，“我考慮下吧。”

林強聽著像是有戲的意思，“行，你好好想，不急著答複。”

林強沒呆多久，手機一直響，說了句好好休息，便離開了周芷雯家。

安靜下來後，周芷雯才有心情想其他的，她坐在吧台前把水喝完，起身回來臥室，拿起手機，上面有蘇熠發來的信息。

SY：[本來想約你一起吃飯的，但行程有變，要去F市。]

SY：[雯雯，我承認我對你是疏忽了些，我以後會改的。]

SY：[女孩子都喜歡LV的包包，我給你買了些，晚上就能送到，你要是還有其他喜歡的，記得告訴我。]

SY：[關於熱搜的事，我還是想解釋下，我和那個女星沒任何關係，你要信我。]

SY：[至於你和那個男人，我相信你們是沒什麼的。]

SY：[你那裡太嘈雜了，還是回望江苑住吧。]

SY：[乖，聽話啊。]

從頭看到尾，周芷雯還是沒看到自己想看的，他還是沒說一句“喜歡她”。

也對，他的心意一向是需要讓人猜的。

周芷雯猜了這些年，突然不想猜了。

她沒回複蘇熠，拿著手機去了浴室，泡了兩個小時的澡出來，手機再次響起。

是趙夕的電話，“寶貝做什麼呢？”

周芷雯：“剛洗完澡。”

趙夕：“那正好，我去接你，咱們出去嗨。”

周芷雯：“好。”

正講電話的時候，蘇熠的微信再次進來。

SY：[我明天飛M市，過幾天會回北城，你等我。]

這次吵架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他開始報備行程了，周芷雯一時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

但對於他的改變，她還是歡喜的，隻要不是她在唱獨角戲，怎麼都好。

周芷雯就是這樣，對蘇熠沒底線的寬容，問她為什麼？她的答案是，太喜歡了。

周芷雯對蘇熠的喜歡不是無緣無故，隻是在穀底的那些年是蘇熠照亮了她的世界，給了她世間的第一抹溫暖。

養父養母死後的那一年，與周芷雯來說簡直可以用世界末日來形容，苦苦掙紮了那麼久，她身邊的人還是被相繼帶走了。

其他人都有家，唯獨她沒有。

她像是孤零零存活在這世上，好幾次抑鬱症發作的時候，她都有想結束生命的念頭，但蘇熠都出現了。

他是她的救贖。

事實上，他也確實救過她，冒雨送她去醫院看病。

每次周家人欺負他的時候，他都會挺身而出。

還在她生日那天對她說，就算全世界都不要她，他也要她。

十幾歲的年紀，他許下那樣的承諾，如何讓她不傾心。

……

周芷雯和蘇熠的關係又恢複到之前，偶爾通個電話，發條微信，隱隱的又和之前不太一樣。

通電話的次數多了很多，微信也是。

以前間隔三兩天才會有，現在是每天固定時間蘇熠都會和她聯係。

說些片場好笑的事告訴她，還有他獲獎的事。片場的事她不知道，但他獲獎的事她從網上看到了。

畢竟掛了好幾天的熱搜，她不看到都難。

到處都是誇他的，林強也說，蘇熠能取得這樣的成績不容易呀，要知道他可是獲得影帝稱號年紀最輕的男演員。

林強甚至還改了口，說周芷雯慧眼識珠，真是讓她挖到寶了。

寶不寶周芷雯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們能一直在一起。

……

蘇熠從M市回北城那天，上飛機前先給周芷雯發了信息，說他晚上九點到家，希望她能去望江苑。

彆扭也鬨過了，分手也不可能，周芷雯想通了一些事後便沒有在擰巴著，回複：[好。]

蘇熠：[真乖。]

他最近很喜歡說她乖。

周芷雯全當是在誇他，回複了個羞羞的笑臉。

隨後她開車去了望江苑，中途還去了趟超市，買了些蘇熠愛吃的東西，打算親自下廚。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周芷雯當年生活的不如意，很多事她早早學會，廚藝說不上好，但還過得去的。

五菜一湯，菜有清蒸魚，紅燒排骨，醬牛肉，蒸蟹，油燜大蝦。

湯是，骨頭湯。

做完便窩在沙發上等起來，期間看了好幾次手機，也想給蘇熠打電話，想著他在飛機上便又放棄了。

她低頭聞了聞身上的裙子，眉梢輕蹙著站起，隨後去了衣帽間，片刻後拿上換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趁等蘇熠的這段時間泡了個玫瑰浴，從浴室走出來，身上沁著濃鬱誘人的香氣。

她滿意地揚起唇，有門鈴聲傳來，她急忙去開門，門剛一打開，她被人抵在牆上來了個火熱纏綿的吻。

幸虧今天傭人都不在，不然這個樣子叫人瞧見會被笑話的。

周芷雯光腳踩在他鞋上，仰高頭，方便他親得更深些。

蘇熠攬著她腰肢，唇角勾了下，再度加深了這個吻。

幾分鐘後，他先退開，抱起她走到沙發前彎腰把她放下，邊睨著他邊脫西裝。

周芷雯見狀說：“晚飯做好了，先吃飯。”

蘇熠把衣服隨手扔一旁，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壓進，“比起吃飯，我更想做這個。”

他手指沿著她側頸遊走，在她鎖骨上打轉，喉結滾了滾，“知道我多想了嗎。”

周芷雯想問他是想她還是想和她……，還沒問出口，便被他攫住了下頜，封住了唇。

他的吻太凶，周芷雯受不住嚶唔出聲，她手無意識勾上他脖頸，想推開他，最後的動作卻是相反的。

她主動把人拉近，送上了自己的唇。

蘇熠很滿意她的做法，掐著她腰肢輕哄，“咱們以後不吵架了好不好？”

她最舍不得的便是和他吵架，“好，不吵架。”

話音落下後，她再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蘇熠素了這麼久，終是在她身上悉數找補回來。

像是要把人折騰散似的。

周芷雯任他折騰著，眼底的水汽退了又聚，聚了又退，像是潮起潮落。鬢角的發絲也是濕了乾，乾了濕。

身上都是氤氳的珠子，有她的，也有他的，最後交融到一起，就像她和他一樣。

周芷雯不知道這是今晚第幾次哭出聲音了，嗓子都哭啞了，手抖著說：“彆……”

蘇熠握住她的手，親吻她手指，再親吻她掌心，直到感觸到她的戰栗，唇角揚起一抹寡淡的弧，抵著她鼻尖說：“寶貝，說你要我。”

……

那日的晚飯是淩晨才吃的，飯菜都涼了，蘇熠給餐廳打的電話，讓他們送過來。

周芷雯累到虛脫根本沒辦法坐，蘇熠便抱著她，一口一口喂她吃，喂食的時候還不時親她一下。

他捏著她手指問：“感覺到我對你的喜歡了嗎？”

那個時候的周芷雯真是累極了，腦袋空空的，順著他的話嗯了一聲。

蘇熠捧起她的臉親了親她的額頭，見她實在吃不下抱起她回了臥室，這晚，他摟著她一覺睡到天大亮。

周芷雯睜眼先看到的便是男人精致的下頜，往上是他高挺的鼻，沒忍住她伸手觸了下他鼻尖，下一秒被他握住了手。

“偷摸我？”他說。

周芷雯笑笑，“才沒有。”

蘇熠撓了下她的腰肢，“說謊。”

周芷雯怕癢，下意識去躲，又被他抓了回來，不由分說親上了她的唇。

她推推他，“我還沒刷牙。”

“我也沒。”蘇熠不在意道，“不怕，我就要親。”

鬨著鬨著，蘇熠不滿足以隻親她，把她困在身下，“雯雯，我要你。”

……

中午，周芷雯再次醒來，身邊沒了人，客廳裡傳來說話聲，她從床上坐起，趿拉著拖鞋去了客廳。

蘇熠正在講電話，見她走過來，勾了勾手指。

周芷雯走近，把手放在他手裡，等他講完電話後，問：“怎麼了？”

蘇熠說：“幾個朋友說聚聚。”

周芷雯輕哦了一聲，“什麼時候？”

蘇煜：“今晚。”

他拉上她的手，“一起去？”

這還是蘇熠第一次主動把周芷雯介紹給朋友認識，周芷雯很高興，含笑說：“好。”

-

晚上七點，周芷雯和蘇熠來了餐廳，其他人都在，見到蘇熠和周芷雯後，他們紛紛站起，“阿熠，這誰呀？”

蘇熠拉開椅子示意周芷雯坐下，隨後坐在她身側，很親昵地牽過她的手，介紹說：“周芷雯。”

大家看著他們親昵的姿態頓時明白了什麼，笑笑說：“我們是不是得叫嫂子呀。”

蘇熠也沒製止，側著身給周芷雯倒茶，還用手背觸了下杯壁，溫度正好合適才給她喝。

“彆喝多。”他柔聲道。

打趣聲再度傳來，“阿熠，你來不是請我們吃飯的吧，是來讓我們吃狗糧的。”

話落，眾人笑起。

周芷雯臉皮薄，聽著他們說的那些玩笑話臉頰漸漸變紅，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包間。

趙夕給她打來電話，問她乾什麼？

她回：“在和蘇熠的朋友吃飯。”

趙夕嘖嘖說：“蘇熠總算乾了一件讓人舒心的事。”

周芷雯笑了笑，“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哦，對了，”趙夕說，“你上次說給我介紹個采訪的人，名片還有嗎？”

周芷雯想了想，“有，就是在包裡。”

“我現在急需，你能拍張照片發我嗎？”

“我包在包間裡，我去拿。”

“雯雯，謝謝你，我愛死你了。”

周芷雯邊說邊折返回去，剛走到門口，聽到裡面出傳來談話聲，有些嚴肅。

“阿熠，你不會真喜歡那個周芷雯吧？”